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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存姿本是要说点什么，可压根没机会，掉头就走吧，又不合适，只好讪讪地跟上去。

  病室里，曲老躺在一张特制的病床上。

  那几乎是在科技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病床：完全是核磁控制，人清醒的时候，能随着人体的移动而移动。

  此时，曲老没法移动，完全靠氧气瓶维持着微弱的生命力。

  “我爸已经昏迷三四天了，中间只有很短暂的清醒，但一直不能说话。医生说，要等他彻底清醒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做手术……”

  丽坤心如刀割。

  她完全不知道短短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曲老已经病了三四天，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要不是今天跟曲大姐打电话，一定不会有任何人告知自己。——直到自己离开，到美国——他们都不会告诉自己。

  她默默地退出去。

  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和曲存姿分手，已经跟曲家人毫无关系——人家不告诉你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悲哀的绝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害怕。

  曲老之于她，意义非同小可。骨子里，她把他完全当了真正的父亲——她方丽坤从来没得到过生父丝毫的关心爱护，可是，曲老的再造之恩，殷切维护，纵然相比真正的生父也是毫不逊色。

  如果曲老死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更悔恨的是，自己这些日子纠缠于别的事情，竟然一直没有再去过问曲老的病情。

  曲存芳见她失魂落魄，十分温和：“丽坤，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她一时语塞。

  差点忘了自己打电话的原因。因为机票快到期了，已经整理好一切手续准备远走他乡，想来想去，必须跟曲大姐告个别。

  她低低的：“大姐，我本是机票到期，该去美国报道……”

  曲存姿心里一震。

  美国？

  为什么是去美国？难道不是哥本哈根吗？

  早前她不是已经决定放弃去美国了吗？

  穆乔之启程去哥本哈根，她去美国——南辕北辙，这是什么意思？

  曲存芳还是和颜悦色：“机票是哪天？”

  “后天。”

  曲存芳暗叹一声，这么紧迫，哪里来得及？

  “丽坤，你走吧，不过，请原谅，我没法为你践行了。”

  “别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慢慢安静下来：“大姐，我可不可看看曲老的所有病例？”

  “当然。”

  整整一个夜晚，方丽坤没有离开医院。

  在特殊病房里，她仔细地反复看完所有病历，又看病房里各种仪器的数据指标。这间屋子里，真可谓集中了这世界上大部分的顶级仪器了——可是，仪器再精妙又能如何？在绝症面前，大罗神仙都没办法。

  当方丽坤的目光落在那一团细小的分散肿瘤上面时，脑子里嗡嗡一声——是了，是了——这便是当初好几次曲老检查一直检查不出来的病因——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得细胞一样的东西。

  它造成了疼痛，却让你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