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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孔妈妈给宝笙使了个眼色：“你们下去吧，有我在这儿就够了。”宝笙骄骄地不肯退，赖在当场，其余几位方才转身，见宝笙不走，又犹豫起来。

  玲珑冷咧的眼光扫过去，将宝笙看得浑身一凛。玲珑却不与她说话，在她心里，宝笙根本不配她动怒。“孔妈妈，你如何管教的下人？”一声斥责，并不声色俱厉，反而带着冷冷的笑意。

  孔妈妈恍惚从王妃身上望见了王爷的影子。不动怒，冷冷地便将人收拾了。用临川王自己的话说“半夜弄死他”。

  王妃在上，不敢当面违拗，只得小声对宝笙斥道：“没规矩，下去！”

  宝笙不情不愿地告退，一切尽入玲珑眼底。一个小小丫鬟，仗着自己服侍过几天王爷，便如此没规矩，这是有病，公主病，得治！

  小意故意压低了声音，囫囵地请了个安。孔妈妈在一旁像防贼一样盯着他，耳朵竖了半天也没听清她讲的那句到底是个傻，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顺了。

  余光瞧着孔妈妈的模样，玲珑又好气又好笑，又感叹孔妈妈毕竟也是一番苦心要维护王府声誉，又不忍心为难她。可小意如此着意地男扮女装奔了王府而来，必定是有要事，实在不方便让孔妈妈听。

  便笑着对孔妈妈道：“妈妈也退下吧，易公子是皇后派来的人，找本王妃有要事相商。”玲珑想，自己已经很给孔妈妈面子了，没有当着宝笙她们的面让孔妈妈退下，只看孔妈妈识不识趣。

  孔妈妈还真不太识趣，开口便要说话，被玲珑打断：“妈妈，退下。”言辞已有些严厉，心中实是恼怒。

  泰平一见情势不妙，赶紧上前：“孔妈妈，咱一起退下吧。”急忙朝孔妈妈使眼色。只见孔妈妈脸色铁青，匆忙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退到水榭之外。却不肯再走，远远地望着水榭。

  “孔妈妈，她好歹是王妃，你何苦顶撞王妃？”泰平顿足，仿佛见到了府内不安宁的开始。

  “我守着王府几十年，绝不能让老王妃的地盘变得没规没矩。王爷也要敬我几分，我不信王妃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孔妈妈板着脸，一边说话，一边依然目不转睛，却发现王妃大人不仅笑得花枝乱颤，还暧昧地牵起了易公子的手……

  孔妈妈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拔腿便要冲过去，被泰平死死拉住：“孔妈妈不可造次，王爷……王爷疼爱王妃得很啊！”泰平终于忍不住曝料。

  “你瞧瞧她那轻佻的样儿，可对得起王爷对她的疼爱？”这回轮到孔妈妈顿足了。

  水榭内，玲珑说到开心处，故意亲热地牵起了小意的手，眼睛向水榭之外瞟去，望见跳脚的孔妈妈与苦苦相劝的泰平，心中得意非凡，差点当场笑翻。

  气不死你！看你会不会去打小报告，我可要让你知道现在王府是谁在当家作主！

  当然，刺激孔妈妈并不是玲珑的第一要务，属于附带的业务。小意带来的消息，却让玲珑吃惊不小。

  荣淑仪，万能的荣淑仪，居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地潜入了长信宫！她竟然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混迹在黄昏时换班的值守之中，堂而皇之地从宫侍局眼皮子低下溜了出去。

  要说荣淑仪的毅力，果非一般人可比。她不知躲在何处，生生地等到后半夜。后半夜是各宫值守最松之时，守门的太监正在与睡意顽强地抗争，偶尔跑过一只野猫，或者闪过一只飞鸟，完全引不起他们的警觉。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放水。

  反正，荣淑仪就在夜深人静之时，那样偷偷地潜入了长信宫。这一夜，长信宫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第二日天未亮，伍公公听寝室之内不似往日，皇上病倒后，往往会在夜间无端地呻吟两声，每当这时，伍公公便会急急入内，望着皇上无事，才又回到自己的地盘。

  可这一夜，皇上却睡得极其安静。甚至，连伍公公自己都睡得特别死。一直睡到黎明时分，才突然惊醒，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立时向寝室内倾听。

  寂静无声。

  伍公公蹑手蹑足，怕惊醒了皇上。可一入寝室，伍公公顿时惊呆了，只见皇上安然地睡着，自不必说，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跪在床边，伏在皇上身上，睡得正香。

  “你是谁！”伍公公小声喝道，顿时将那太监惊醒。一抬头，大惊失色的便是伍公公了。

  他急忙下跪，恭敬地行礼：“参见淑仪娘娘。”

  这一参见，便把皇上也参见醒了。而后，荣淑仪就成了长信宫的定海神针（当然，这定海神针是玲珑说的，这大齐朝的人没见过齐天大圣，自然更不知道定海神针）。反正，皇后就难近皇上的身了，只要荣淑仪离他稍远，他就死命地拍床沿，异常暴躁。

  皇后的软禁旨意，悄然地无疾而终。荣淑仪对皇上诉些委屈，那是必须的。皇上终于知道荣淑仪没病，也是必然的。见到荣淑仪为了见自己一面竟然要打扮成太监，又是愤然的。

  他无法对皇后破口大骂，只得用最冷淡的表情来表示自己对皇后的不满。

  说来也奇怪，自从荣淑仪入驻长信宫，皇上的病情竟像出现了奇迹，偶尔能含混地说几句话了。荣淑仪自是愈加得意，严禁她看不上眼的御医接近皇上。

  冯御医气得无法，冲到昭阳宫，长跪不起，涕泪直下地恳求皇后，千万不能让皇上再吃那些江湖之药，现下看着好转得快，将来会垮得更彻底。

  可皇后也没办法，皇上将她死死地恨着呢，哪里听得进半句。只得请了信王肖珞与李相国前来，让他们也听听冯御医的意见。肖珞与李相国都是明眼之人，自是知道冯御医并非胡言，又去长信宫劝勉天宸帝，可谈别的还好，只要一提到治病以及荣淑仪字样，天宸帝就闭上眼睛，冷冷地用他含混不清的舌头说道：“溃卡。”二人就一阵悲凉，那是皇帝叫他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