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谢幕，《牛郎织女》连一个安慰奖都没有得到，尹丽川以一种诗人式的幽默与自嘲，哄得齐曦不再难过。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片子倒赢得不少欧洲片商的关注，它的主题很重复，可那种干净洗练的镜头，简洁有力的语言，以及内敛克制的表演，都不同于习惯性的中国独立电影。

  新鲜感，大概是现在的欧洲商人肯掏钱买片的最大理由。公司粗略算了算，《牛郎织女》的海外利润绝对能收回成本，如果再乐观一点，还可以小赚。

  国内盛世蓬勃，国外水深火热，这对比还真的挺有即视感。

  5月30日，晴。

  话说王恺小红了之后，事业逐渐起色，怎奈经纪公司实力弱小，目光也很短浅，只给他接一些赚快钱的商演走穴。虽然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内心却是不满足的，就像这次来《步步惊心》试镜，还是自己主动争取，才说服了那个蛋疼的经纪人。

  此时在公司楼下，王恺下了车，边忍受经纪人的麻烦不安，边快步进了大楼。有个人已经等在了电梯间，脸很生，个子蛮高，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阿恺啊，这里不是别的地方，一定要规规矩矩，见人点头。不知道那位爷参不参加，但程总肯定要来，她可不是好相与的，说难听的你就受着点……”

  经纪人叨逼叨叨逼叨的挤进电梯，搞得王恺一脸郁闷。那人好奇且友善的笑了笑。彼此目光一碰。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里，跳动着某种相同的渴求。

  “叮！”

  到了公司楼层，三个人刚露面，便有妹子招呼：“试镜请往里边走，先到休息室等候。”

  “哦，谢谢！”

  王恺应了声，转身往左拐。一路暗暗打量。这个近乎传奇般的公司，在业内创造了多少神话，今日一见，却如此的普通简陋。

  而经过一间办公室时，他和那个年轻人都侧头注目，某种火热与追寻，瞬间倾泻到那块金漆黑字的名牌上。

  待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仅有的一位等候者立时起身，笑道：“你们好。我叫陈潇。”

  “你好，我叫王恺。”

  “你好，我叫林庚新。”

  三人简单介绍，并没有刻意热络，便各自坐定。王恺低着头，暗暗思量。陈潇他知道。好像是《天之痕》的男主角；林庚新毫无耳闻，又是孤身一人，应该是在校学生。

  气氛一时沉默，那经纪人也闭嘴不言。过了十几分钟，便听外面脚步声响，陆续进来三位。

  “初次见面，我叫袁洪。”

  “我叫韩东。”

  “我叫叶祖鑫。”

  又过了五分钟，这次是一位，眉目清隽，气质不俗。笑道：“大家好，我是乔震宇。”

  “……”

  三个人神情一凛，三个人保持微笑。

  现在屋里有七位，袁洪、王恺、乔震宇都有一定的名气，甚至说代表作。林庚新、韩东、叶祖鑫、陈潇却是十足的菜鸟，瞬间就划成两派，泾渭分明。

  约定时间是十点钟，现在是十点零五分，都以为人员到齐。结果就听“吱呀”一声，又进来三位，不过有俩人稍稍在后，以居中的哥们为首。

  “刷！”

  大家立时起身，除了78年的乔震宇之外，余下齐声招呼：

  “纯哥！”

  “纯哥！”

  “嗯，行了！”

  戴着墨镜的杜纯摆摆手，跟中毒似的黑嘴唇上下一碰，笑道：“哟，老乔，你也在这儿。”

  “嗯，来碰碰运气。”

  乔震宇言简意赅，明显不愿搭理他，又不得不应付。其他人就更别扭，哪儿蹦出来这么个双商欠费的家伙！无奈人家背景深，资历足，有资格得瑟。

  “嗨，碰什么运气，我今天都是勉为其难，不然……”

  那货摘下墨镜，巴拉巴拉正说着，一个妹子忽然凑进来，道：“试镜开始了，按顺序跟我……”

  人家刚讲半句，杜纯就迈步出去，还回头嚷嚷：“哎，走啊！”

  妹子瞄了他一眼，压根不吊，直接点名：“第一位，陈潇，这边请！”

  “……”

  陈潇直觉灵敏，一时没动。而那货皱了皱眉，刚要张嘴，旁边的经纪人连忙上前，笑道：“我们时间很赶，等下还有个广告要拍，能不能让我们先试？”

  妹子腰杆儿笔直，也笑道：“对不起先生，试镜都是要排队的。陈潇，你跟我来！”

  嘿！

  给脸不要脸！

  杜教主插刀术爆发，指着妹子就开喷：“别装模作样的，试镜这套谁不知道？我拍什么戏用试镜？今天我看青哥的面子才过来，别不识……青哥！”

  嘎！

  丫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音调转换太快，以至于最后两个字无比短促，尖锐，难受的不得了。

  褚青一直在办公室里，刚想上个厕所，就听这边倍儿巴乱蹦，略微扫了几眼，问：“干嘛呢？开始了么？”

  “正要开始呢……”

  妹子顿了顿，补充道：“第一个是陈潇。”

  “哦，加油！”

  褚青对陈潇笑了笑，抹身走了两步，又停住道：“对了，给上点果盘饮料，还让人家干等着。”

  “是我疏忽了，马上准备！”妹子赶紧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