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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夏      更新:2023-06-01 23:25      字数:1887
  怯生生地看着他。伴随她的现身,甜味幽幽溢出,安德烈立时

  被搅得心绪不宁,愈发坚定了赶紧送离对方的心思,又问:“救援队的电话打过了么?你有通知家属么?”

  女人咬着唇轻轻点头,将电话递交给他,那是站点员工统一配发的,仅供工作使用。此时屏幕亮光闪动,有声音从里面响

  起,显然这通对话尚未结束。

  安德烈顺势接过,侧耳倾听来自总部的新一步指示,神情也在交流中愈发凝重,最后居然横生出一种世事难如意造化专弄

  人的强烈无奈感。

  一场暴风临时突袭东区,大雪阻绝主干道路,所有交通停运。

  医疗队因此无法前来,他将与这不速之客在白塔共度一段时日,直到风暴歇止。

  挂断电话后,安德烈陷入沉默,垂头不语,努力消化这一糟糕消息。

  女人也似知晓事态变化,两人各自选择缄口,在稍显漫长的尴尬氛围中,她停止拨弄手指,仿佛鼓足浑身勇气般,面颊染

  上浓烈粉意,颤抖着说出了第一句话。

  “谢谢……”

  嗓音清脆婉转,正如本人娇柔。

  安德烈闻言投去一瞥,他看着对方那张素净面孔,温软褐瞳映着灯光,落上一层蒙蒙的金色,看起来像是流散的霞与纱。

  “谢谢你救了我,刚才……误会了……”

  身前之人仍在努力组织言语措辞,可他早已听不清了,所有声音都被无限拉长,变得遥远朦胧,好似隔着一川汪洋甜水,

  分明是那样清淡的味道,却汹涌吞没了他

  【极夜花火·其三】

  “谢谢你救了我,刚才误会了……”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她轻轻仰头,含笑注视身前蜥人。那一头长发如藻类蔓延,略显凌乱的覆盖住面庞,掩去原本

  青春好颜色,只透出病态苍白。

  而面对她的致谢,安德烈一言不发,甚至迅速移开目光,退后了半步。

  这举动无疑加剧了两人之间的窘迫,连空气也陷入凝滞。女人眼中的微光闪烁,很快蒙上一层黯然,她无助地攥紧衣袖,

  不知该用怎样高明的话术来缓解尴尬场面。

  “之前不是故意踢你,我不知道那是在急救……总之,很谢谢你。”

  她眨了眨眼,那湿漉漉的柔软神情再度浮现,眼底泛着粼粼水波。

  这是安德烈生平第一次受人感激,可他只觉自己不配。

  不过是正常的履行职责、奉命行事罢了,西九区凑巧剩下他一人,又凑巧位于最近的一条路线,这才凑巧成功完成营救,

  换做其余员工,也会做出相同行动,得到相同结果。

  实在不值得感谢。

  依照正常社交逻辑,他应表露温和态度,再热情解释招待,以此打消对方一切顾虑……本该如此,理当如此

  可他依旧选择了在沉默中退离。

  一方面想要把自己从那阵香甜气息中拉扯出来,一方面是从对方惴惴不安的表情中窥见了些许忧虑。 ——被困雪原无法离开,与一名全然陌生的雄性蜥人作伴,即便有着正规站点员工身份,也无法抹消两者天然的体力差距

  与潜藏的危险性,心中惶恐可想而知。

  他全然理解,在过往人生经历中,每每面对异族时,他们总会格外警惕抗拒,即便同为站点员工,那些同事也尽量减少与

  他接触交流,规避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与他个人言行无关,只因身体流淌着凶戾血脉,就足够成为恐怖源头了。

  所以还是离远些比较好,至少她不会害怕。

  然而最终效果适得其反,女人只是安静地垂下头颅,长睫在面上映出浅浅阴翳,唇瓣被牙齿咬住,委屈之感愈发浓厚。

  而那股香甜却如无形之手肆意搅动情绪,伴随女人眉眼间的水色加重,他也愈发心烦意乱。

  两人在缄默中微妙对峙,终于在那滴晶莹将坠未坠前,安德烈硬生生启开了话题:“吃点东西?”

  所谓万事开头难,可一旦有了开头,一切便水到渠成。

  厨房空间狭长,安德烈立在尽头,拉开宽大橱柜,露出堆积其中的各类罐制食品。

  雪期将至,食物储备自然充裕,不必担心短缺问题。他仔细挑选了份什锦炖肉罐头,倒入锅中,进行简单加热处理。

  眼下已过傍晚,自白天将人救回站点,约莫过去七八个小时,以普通人类身体素质而言,早该处于饥饿状态了。

  秉承负责到底的优秀员工思想,他决定认清现实,先安顿好对方再说。

  食物经过高温烹饪,激发出肉类特有的油脂味道,裹挟软烂蔬菜,一齐浇在米饭之上,形成雪原里难得的佳肴。他端起晚

  餐走进客厅,女人正好奇地四处张望,打量屋内陈设,见他过来,连忙端正姿势,乖乖巧巧等待安排。

  “吃吧。”安德烈递去碗筷。

  女人客气而拘谨地接过,再一次轻声致谢:“谢谢。”

  安德烈依旧没有回应,甚至没有过多注视,他留意到女人性格中的敏感机警,一旦察觉到他的目光有所停留,便会踧踖不

  安如坐针毡。

  他远远坐在沙发另端,双手支头,长臂圈出一块封闭独立的私密世界,开始沉思是否应让出卧房,那里早已沦陷,尽数沾

  染香甜气息,不再适合居住。或许搬去空置员工室是个不错选择——但转念一想,缘该由她过去,而非自己。

  即使习惯漠然面对人生顺逆,对于挪窝一事,安德烈仍抱有强烈抵触心理。

  脑中进行一番天人交战后,抗拒感很快败下阵来,他最终选择暂时让出居住权。

  饭后他带着对方在屋中巡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