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陷入一种迷茫境地。

  在这虚幻的世界中，她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在往下头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湿漉漉的街道之上。

  那条街道看似有些落魄寒碜，脚下头的青石板上都有多处碎裂。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细细的雨水自天际洒落，撞击在伞面上，入耳满是淅淅沥沥啪啪哒哒的声响。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就只是哼着小曲儿往前头行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前方的墙角下，坐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一身雪白衣裳，但上头到处都是破掉的口子。大雨砸落下来，少女在雨中，看起来十分狼狈。

  于是，她向少女走过去，伸出手，拉到了自己身边。那就是暮森。

  离开街道，她们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头。

  她看了暮森许久，然后将暮森打扮干净，并且换上了一套自己的衣裳。

  好在是衣裳本身宽大无比，所以暮森也能穿上，只不过是稍稍有些短了而已。

  自此之后，暮森便一直伴她左右。虽说总是少言寡语，但是她却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多了一个人，便不会再觉得有多寂寞。

  不会出现想与人说说话时却发现周遭除了空气外便别无一物。

  她有些不太清楚自己遇见暮森后，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态。是利用么？怎么可能？

  在那些虚无的梦境中，她看见暮森一次次地对自己拔剑相助，然而自己却都无动于衷。然而……

  等等，她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么？就算梦境中那个人真的就是自己，那又如何？她需要去理会吗？不，她应该在意的，是现如今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欣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瞬间映入眼帘的就便是戚九月那张写满焦急的面容。

  她揉了揉太阳穴，自地上坐起，望向露露所消失的那个方位，捏紧了拳头。

  她会将暮森亲手从露露手中抢回来的！

  而此时，仍旧躲在暗处的露露轻捋秀发，微微笑着，进而转身望着站在身侧的暮森。

  暮森看起来脸色苍白，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只是那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放心吧。”露露伸手拍了拍暮森的肩头。

  暮森回头望着她，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失落。

  “记起来了？”露露询问。

  “辛苦你了。”良久，暮森缓慢说道。

  露露听完，苦笑道：“真是个劫啊。她困在这个结界之中，有多久了呢？说起来，你演技还不错，她完全没有看出破绽来呢。”

  “很久了。她迷失了，找不到方向出来。”暮森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垂着头，往事铺天盖地席卷了过来。

  “你真是幸福啊。”蛇妖突然感叹了一句。

  暮森抬头，望着她，一字一句说道：“然而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情愿一切都由我自己来替她承受。”

  “可如果现在站在此处的是她，可能也会同我讲你那一样的话吧。”露露摇着头。

  “你在那个世界中，花了多长世界找到她的？”蛇妖又问。

  “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我好像行走了许久许久。”暮森回答。“所幸的是赶在了鬼差找到她前先找到了她。”

  露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后又苦笑道：“你倒是还好，还可以挽救一下你心上人。而我……”

  说到此处，露露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她似乎是想到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因此一时之间哽咽了起来。

  “你先走吧，我要陪着她。”暮森拍着露露的肩膀。

  “不行。”然而，露露却是摇了几下头。“这个结界是你我合力结成的，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乃至所有人，都是我们打招呼拉过来的。然而戚九月，她是自己来的。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所以我更加不能放任不管。”暮森皱眉。“我要去告诉她，戚九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暮森你够了。你忘了么，现任天庭执掌者肯让你我回来此处帮愿寻回自我，已经是大发慈悲了。然而他还有一个规定就是，我们可以陪着她再次走过曾经走过的一段罪孽路程，然而却什么都不能透露。如若透露，那么，不仅会降罪于你我，而且还会祸及她啊。”露露一下子便拦在了暮森面前。

  “可是……”

  “先静观其变吧，可好？”露露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相信愿吧，如今的她已经和以前的她大不一样了。好不容易挣来的可以免去地狱之刑，不用魂飞魄散，还可以转世轮回。这个机会太难得，可要慎行啊。再说那戚九月，现在我们都摸不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是怎么来的，是自己来的，还是被谁利用着弄来的，也都不清楚。这时候，我们更加应该待在暗处。”

  “那我还能做什么？便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去做？”暮森微恼。

  “我们本身便是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有重复当年做过的事。否则便无法通过考验。然而戚九月，你忘了？她不会伤害愿，因为，她的目标是你。”露露看着暮森，定定地说。“你难道忘了？戚九月的目标，一直是你。所以你倘若待在愿身边，反而会变得棘手。”

  暮森闻言，没有作答。

  而那边，叶欣刚站起身来，就在心里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细细的，弱弱的，对她说：“愿，帮帮我……”

  有人来求救了？

  叶欣一怔，旋即仔细聆听。

  只听女孩继续说：“帮帮我吧！只要你能够帮助我，我定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我的零花银两不是很多，但我决计会悉数奉上！”

  叶欣听罢，眼睛一亮。钱不钱的，其实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可以收获一枚珠子了，这样一来，她的灵力又会得到提高，这样下去，说不定到了某一天，那蛇妖，便不会再是自己的对手了！

  叶欣追寻着那声音屏息凝神，在脑海中寻觅到了源头。

  她看见一个妙龄少女住在一奢侈巨大的宅子中，独自倚在朱色的柱子边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我不要嫁给那个叫做轩辕野的怪人。大家都说，那个怪人满身邪气，他此前娶的好几个女子最后都死状凄惨。虽然官府说了那是出自意外，但是大家都信不过，都觉得问题一定是出在轩辕野身上。那个怪人是炼丹药的，大家都在怀疑他在利用女人炼邪药。我是庶出，爹爹和娘亲早已过世，现下家中执掌大权者是大娘。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嫌我长得不好看又只会吃干白饭。

  “更别说现在家中账本已成赤字，而那轩辕野有着大笔钱财，所以他们便心动了，非要将我嫁与他。求求你，救救我，帮帮我！”

  叶欣听完，在心里感叹着果然啊，见钱眼开的人真是不管在哪儿都存在着。

  “这里是不是有个很大的宅子？”叶欣偏过头问戚九月。

  “大宅子很多啊，可是你说的是哪个？”戚九月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反问道。

  “等等。”叶欣想了想，随后小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头，翻开了身上一指携带者的那本小册子。

  看了片刻，她便找到了一个可以将脑中所想画面结成幻影的法子。

  之后，她双手合十，微微转动，手指与手指结成了一个印，于是，一个幻影便从她之间绽出，在对面的墙上释放了出来。

  戚九月看了片刻，点头道：“嗯，眼熟！”

  “是哪儿？”叶欣急忙问。

  “这不是李宅嘛！我去过！那我就现在带你去吧！”戚九月拍着胸说道。

  叶欣闻言，急忙点头，于是便向着那李宅出发了。

  原来，那李宅一开始是富贵无比的，因为从商，所以赚到了不少银两。

  然而在那李老板中年之时，却一路衰败下来，直到他死，那情况更是越演越烈，时至如今，已不过是空有其表，实际上里头早就被那些个蛀米虫给败光了。大家都不思进取，成天窝里斗，就想着怎么能够将剩余的财产弄到自己手中，情况哪儿能转好？

  叶欣一路上听戚九月说着，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咦，你怎么知道得这般多呢？”

  戚九月听罢，挠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就感觉好像很多事情自己都经历过似的。”

  “是么？我有时候也会有那样的感觉，但这很正常。我们那儿的科学家说了，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经历过。就是‘似曾相识’感！但如果太多了，就是病态了。据说，人的大脑时刻在虚构各种情景，主要是潜意识活动，当你遇到现实中近似的情景时，就会与你记忆中以前大脑虚构的情景相呼应，加上心理强化的作用，你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欣噼里啪啦地，一不留神就说了一大堆。她以前对这些是极感兴趣的，因此在网上查来看过。

  戚九月听不大懂，但还是嗯嗯哦哦地装着明白点着头。

  但是，叶欣走了几步，却偷偷抬起头来打量了戚九月背影好几眼。

  似曾相识感，只不过是说在做某件事的时候感觉自己经历过。而戚九月的情况明显不一样。她能准确说出李宅的事情，却又不直接告诉自己她就是知道，而是说好像记得经历过这些事，从这些事情中了解到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欣托着下巴，想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