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晚宴结束, 萧起沐浴洗掉了身上的酒肉臭味, 回到了寝宫。小时候他还觉得这寝宫不算大，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地方越来越给他一种空旷的感……

  “护驾！”萧起突然从墙上拿下宝剑，拔剑出鞘！

  他的寝宫里只焚龙涎, 但刚才他却闻到了一股带着桃花甜腻气息的胭脂香。没人敢不经过他允许朝他宫里塞人，那就只能是有人秘密潜进来的。

  他这一嗓子外头的人早该鱼贯而入了，可是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寝宫的幔帐后头，走出来了一个人，一个一身桃红, 身体并不纤细而是矫健有力, 且秀丽美艳的男人。挺像在现代萧起看到的某游戏中, 永远只存在于up主视频中的秀爷——不是所有一身桃红的男人就是娘。

  “陛下勿惊, 是在下莽撞了。在下乃是桃花山云剑宗弟子，卢继云。”这人对着萧起行了一个稽首礼，礼毕左手微微一扬，便有桃花花瓣飞舞满室，又有到人膝盖的小精怪之类到处飞舞奔跑，躲在柱子或者家具后头, 怯生生的看着萧起。

  “……”wdnmd！这是……修真世界的？！事情不要太玄幻吧？

  但是……他能左右横跳, 还有个到现在还没法说出穿越原因的大枕头在现代等着他。还有广德十年, 他撤帘正式亲政的瞬间, 也发生了一些超现实的事情。

  只是一晃二十年都没有后续, 他都快以为当时那些超现实不过是自己压抑太久产生的幻觉了。结果……不是后续没有, 是后续来得比较慢？

  “在下此来并无恶意, 只是我云剑宗大长老游历之中，无意发现此间百姓和乐，国泰民安，见陛下龙气恢弘，大夏国运昌隆，正欣喜间，却突见……”一阵彩虹屁后，卢继云突然顿住，继而看向萧起。

  明知道对方想让自己接话，可就是不说话的萧起：“……”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卢继云：“……”

  等半天不见萧起有丝毫反应，卢继云只能继续朝下说：“突见大夏龙脉一片灿金中，独有一点阴霾，特命在下下山，辅佐陛下度过灾劫。”不过观众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自说自话，可就实在是有些干巴巴了。

  “哦。”

  “……”把话讲死就是这种了！

  “那这位卢公子，你想要什么呢？”

  卢继云松了一口气：“扶助天道乃是我辈应尽之责，在下并无所求！”他看着笑了笑，“且……陛下乃是盖世之君，能助陛下一臂之力，继云更是无限欣喜。”

  “哦，那公子就请吧。朕要睡了。”萧起捂住鼻子，桃花香甜腻得他都快无法呼吸了。

  “……”

  “怎么？卢公子方才不是说了，您别无所求吗？而朕又是真龙天子，如今正乃盛世，那还缺什么呢？”

  “陛下，您至少给在下寻一处道场吧？”

  萧起笑而不语，几步走到桌前，放下手中剑后坐了下来。那些被卢继云变化出来的小精怪是不敢近他身边的，他方才走动时，它们四散跑得更远，还有直接化为一团雾气消失不见的。萧起瞟了一眼四周，依旧一言不发，只盯着卢继云。

  直到卢继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当先把视线躲开，萧起才开口道：“若你真是什么桃花山云剑宗的仙人，你们是不是……不能在这个世上长久停留？除非朕点头允准？”

  突然蹦跶出来一个仙人说他是救世主，萧起就纳头便拜？话本子看多了！

  求仙的皇帝是挺多的，但萧起绝不是其中一员。即使他知道，这神仙八成是真的。

  “陛下……既非愚人，那在下也无需隐瞒，正是如此。”卢继云看着萧起，表情端正许多，“我云剑宗有意入……进入此界，自今年始选根骨卓绝之子入我门修仙。陛下年岁大了，修仙是太迟了，但陛下乃是当世真龙，我宗又有秘药秘法，可为陛下延年益寿，万岁是不成了，千岁却是无妨的。”

  方才卢继云说话明着是讨好，可萧起感觉，这人讨好他，就如讨好一个宠物，即便腰是低下来了，骨子里还是端着的，谁是主谁是仆，分得很清楚。

  萧起屈起指头，敲了敲桌面：“那好，卢公子便等一等吧。”

  “……等？！”这么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卢继云彻底失去表情管理了。

  萧起摊手：“暂且朕就将卢公子说的所有这些话都当成真话，公子的云剑宗头一个来找朕，那确实是诚意满满。不过……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更何况如今公子这意思，是要朕把整个天下都双手奉上。朕怎么说得等等后来人吧？”

  卢继云自认为刚才已经是将萧起高看了，谁知道他还是低了：“陛下是不是不信在下？陛下要看到怎样的证据？活死人肉白骨虽违反天地规则，但我可将将死之人救活，也可将一濒死老者恢复青春。陛下可想见神兽？可想见真龙、凤凰？”

  “卢公子啊……你如此急不可耐，看来……你们云剑宗在仙界是真的不占优势啊？”

  卢继云：“……”这是想把萧起打shi的眼神。

  “坐下吧。”萧起摆着手示意着，“朕今日并不十分困倦，你又能阻隔旁人呃试听，咱们不如慢慢的来说。”

  “是在下……看轻一代帝王了，早该想到的，逆局违天之人，如何能是寻常？再不敢欺瞒陛下！”

  萧起面带微笑，对于卢继云的又一波彩虹屁无动于衷。

  卢继云还是不想说真话，又是各种明示暗示的秀好处，甚至连愿意跟萧起双修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但萧起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萧起还哈气连连，明摆着不耐烦了。卢继云这才破罐子破摔的开始“坦诚”。

  他说他来自鸿蕴大世界，大世界中有无数大小宗门，这个世界相对于无灵气的小世界来说，就等同于仙界。但仙界资源也是有限的，就只能向小世界开拓，但大多数小世界都是自成一体，与大世界并无关联，非要闯进去，那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是偶尔，小世界中会出现逆天之子，改变小世界的运势，这个时候小世界的运转就会出现奇点，仙人可以趁着机会进入小世界，与逆天之子建立联系，数千年下来，小世界便会与大世界同化，成为大世界的一部分。

  在一个新的小世界出现时，最开始的几百年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一阶段，只有逆天之子接纳的人才能在小世界中发展，逆天之子死亡之后，不被接纳的势力至少有两三千年无法进入。

  小世界本就是肥肉，而萧起所在的这个小世界，则属于块头很大的肥肉。

  云剑门也确实不是个大宗门，只是他们发现这个小世界发现得早，所以倾尽全门派之力，才送来了一个卢继云。可要不了多久，其他宗门的人手也就要到了。

  “……陛下，小宗门也有小宗门的好处，我云剑宗绝对比大宗门坦诚得多。且大宗门多是以势压人，甚至会强迫陛下按照他们的意思执政，我云剑宗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陛下您治您的国，我们做我们的仙人。”

  坦诚？萧起呵呵了。之前还说他是真龙天子，如今又说他是逆天之子，这话是真的全让他说了。

  不过他这些话倒是解释了萧起的部分疑惑，这些年天灾没有，粮食丰产，老百姓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高，固然与他的治理有关，但灵气也有大大的功劳吧？

  “你们那边有灵气，我们这边没灵气。多了我们这么一块地，岂不是将你们的灵气分薄了，如何还想着开拓小世界？”

  “灵气如水，一潭死水终有枯竭之时。只有活水，孕育万物，又与**互补，方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卢公子，说好的坦诚呢？”

  “……灵气乃是灵物聚日月精华而孕育，可孕育灵物。灵物虽会吸纳周围灵气，却又会聚日月精华，或以凡人的信仰为基产生新的灵气。且原本无灵气的小世界，沾染了灵气之后，反而会比大世界出现更多灵物。”

  最后那句才是最重要的吧？

  看萧起了然表情，卢继云赶紧加了两句解释：“但是！十几年的时间只会出现一些小灵物，便是小世界所言的祥瑞。若不与我们这些宗门建立联系，稳定住通道，要不了多久两个世界的联系就会断绝，小世界诞生的这些小灵物支持不起自己的修炼，终会湮灭，”

  “明白了。”萧起打了个哈气，“所以，假如我对你表示了拒绝，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事情明明已经说到了他感兴趣的地方，今天他的精神也很好，可谁知道却还是受不住了。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没办法熬夜了？

  “是，此时此刻……陛下乃是两界的关键。”虽然不甘愿，可卢继云还是只能点头应了。

  “朕失礼了，不过……今日朕实在是困倦了。”萧起一句话打了三个哈气，“明日白天公子再来，如何？”

  卢继云虽然焦虑但还是陪着笑点了头，继而凭空变出一根桃树枝：“陛下若有空闲，便对着这桃树枝叫在下的名字……不过，还请陛下尽快那定主意，在下与陛下坦言两界之事，已经是犯了忌讳，能在这边停留的日子不多了。”

  “自然。”萧起点点头，卢继云一转身消失不见了。萧起强撑着精神喊了一声，“温友功！进来！”

  “陛下！哎？怎么这么多桃花瓣啊？”

  “别问这么多，朕困了，赶紧开窗子换换气。”

  “是。”温友功应了一声，叫了外头的小太监进来，他自己鬼鬼祟祟的凑近了萧起，“陛下，您带这么多桃花瓣进来，莫不是……要奴婢把那跳舞的男伶叫进来吗？”

  “啊？”萧起刚才恰好又打了个哈气，没听清楚。

  “就、就那个一身桃红衣裳舞剑的那个。”

  萧起想了半天，才依稀仿佛大概……想起来了前头吃宴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男子献舞，还引来了个满堂彩，有个吃酒吃得过了头的老大人还朝他泼酒来着，不过当时他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没太大印象。那人不会就是卢继云吧？这云剑宗到底是要合作，还是要效仿妲己？或者两种心思都有？

  “别胡思乱想了，朕困了。”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还都是要紧的事情，若不是脑袋困成一坨混沌，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睡觉。无奈啊……

  闭上眼，萧起觉得自己还没睡呢，好像就醒了，整个人精神了。

  他一睁眼……

  ！！！此乃何处？！那卢继云难道敢……

  不对！这不是古代！

  脚底下的电视柜上放着台超大的电视，左手边是塑钢窗，床边上放着台灯，台灯下面是手机和平板……

  “朕……我……”“砰！”“哎哟！”

  激动之下从床上坐起来没掌握好平衡，萧起一头栽到了地上，就算地面上铺着地毯，这一下子也是够疼的。

  可顾不上疼，萧起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路窜了出去，可是看着陌生的酒店走廊，他又跑回去了。

  牧震正胸口憋闷的看着米线，手机响了，打电话的竟然是萧起！

  “喂？”

  “大枕头，房间号。”

  “……4137”

  “砰砰砰！”

  萧起的探班是周谦安排的，很多人都知道，包括牧震的经纪人和牧震剧组的导演，所以，萧起的房间跟牧震的房间距离不远——可萧起已经忘了牧震确切的房间号。

  牧震的心脏跳得稍微有点剧烈，他觉得可能某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打开，萧起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把牧震都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多想，萧起已经直接一把搂住了他，嘴巴就亲上了他的嘴。

  突然而来的热情，让牧震根本招架不住，迷迷糊糊的就跟萧起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从客厅，转移到卧室了，萧起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_→不要瞎想，萧起跟牧震还是没上本垒的。他还是记得，牧震要继续拍摄电影的，而且他的电影比演员站着不动瞎比划两下就ok的武侠电影，运动量大得多了。萧起甚至很小心的没有在牧震的身上留下显眼的痕迹，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牧震狂奔的心脏这时候也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躺在身边一脸餍足闭目养神的萧起，不确定的问：“陛下？”

  萧起睁了眼，他还是那个他，眉眼未变，可给牧震的感觉果然就是不同了。

  “现在才发现？我走了多久？”

  第一次这种亲密的接触，但是他没中途睡觉跑到古代，看来，左右横跳的激发条件是会改变的？

  连说话的韵律其实也有了一些变化，他从孩子一下子变成大人了。

  “一个五分钟，又一个五分钟。”第一个五分钟回来跟他便是要永别，第二个五分钟回来就……咳咳。这十分钟对牧震来说简直就是过山车，紧接着的两个小时，则是激情四溢的峡谷漂流，“水”真的是很多了。

  就这两句话，萧起又凑过来亲了牧震两下：“是吗？可是我却跟你分别了三十年了……”

  “没有分别，我一直陪着您。”牧震挑眉。

  “现在倒是为你的过去鸣不平了？嗯？”萧起亲昵的凑到牧震的脸颊边，鼻尖贴着他的额角笑了起来。

  牧震被他的声音，他的呼吸，弄得不住缩头，结果还是被萧起一把保住，又吻了个够本。

  “不亲了。”萧起喘着气，舔了一下牧震的嘴唇，“再亲明天你就要露馅了。”

  牧震看着他，一个没忍住，抬手捏住了萧起的脸皮，萧起被他捏得嘶嘶抽气，可也没拍开他的手：“好不真实啊……”牧震终于把手放下了，转而心疼的摸刚才被他自己捏红的地方，“好像做梦。”

  不只是一转眼，萧小起就变成了萧陛下……更有他追逐了那么久的，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就热情似火，浓情蜜意？

  看了一眼萧起，牧震忍不住想挪远一点。萧起看他动作顿时脸色一变，老虎一样扑过来，双手撑在牧震脑袋两侧，眯着眼睛，充满威胁：“牧哥哥，你这莫不是吃干抹净，就反悔了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陛下……萧起，你给我点时间适应。”

  “呵，男人。”

  牧震：“……”

  “好，我给你时间。”萧起倒是没为难牧震，虽然语气不大好，但还是应了他：“好，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

  然后他就从床上起来了，牧震就看见一条象鼻子摇来又摆去……

  萧起转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内裤，穿上之后再看牧震，都煮熟了。

  “不好意思还盯着看干什么？”

  “咳！”牧震咳嗽一声，把头扭开了，但很快就又扭回来了，“你真是……陛下啊……”

  “我是萧起。”萧起做到了床边上，摸牧震的脸，“刚才不是还不确定吗？”

  “我现在也不确定，但是……小兔子吃萝卜。”

  “？？”

  “不行。”牧震无奈摇头，“涉及到评价陛下的时候，就说不出话了。”

  “……说不出就别说了，你的安全更重要。而且我知道，你想说的绝对不是好话。”萧起眯了眯眼睛，“我去叫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叫两碗馄饨面？”

  “好。”

  萧起去叫客房服务了，叫完了他没回卧室，而是在客厅里一边稍微收拾一下地面和沙发，否则明天收拾房间的服务员不知道要怎么想。另外，萧起也觉得给他自己和牧震一点空间比较好。

  刚回来时的火热已经消退，不但牧震现在对他表示疏离，他对牧震其实也有些乖乖的。牧震是无法相信，但过一段时间他应该就适应了。萧起能理解他，并且愿意给他一点时间。而萧起自己……则是因为那三十年的时间跨度。

  他跟小枕头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与大枕头在一起的时间长出几倍了，记忆里更清晰的竟然是小枕头。

  朱砂痣与饭黏子，蚊子血与白月光，明明认定了大枕头，但……萧起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是渣男本渣了！

  馄饨面来了，萧起给牧震断进屋。牧震也穿好衣服了，应该还去洗了个战斗澡，头发稍微带着点潮。两人面对面端着个碗吃馄饨面，场面蜜汁尴尬。

  吃干抹净，萧起站了起来，对牧震伸出了手：“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萧起。”

  “……”牧震看着萧起，同样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叫牧震。咱俩现在这个情况，算不算先上车后补票？”

  “那你觉得车怎么样？票怎么样？”

  “车……反正绝对不是去幼儿园的车，票挺好的，物超所值。”

  萧起凑过去亲了亲牧震的唇角：“那就拿着票别下车了……”

  萧起在牧震的剧组停留了三天，蹭了一个友情客串的角色，蹭了牧震的一个采访，蹭了n个小花絮露脸，蹭了两天牧震的床，还蹭了他的人……咳咳，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其实他能停留一个礼拜的，多蹭蹭→_→，不过周谦那边出了几个问题。

  萧起看上的两个剧本，美食那个剧倒霉的胎死腹中了，具体什么原因死的都不知道，但反正它就是死了，每年这种电视剧也是很多的，不算稀奇，只能无奈叹一声了。

  另外一部沙雕耽改剧也并不顺利，对方的口气很大，表示男一不行，只能男二，甚至他们再犹豫两天，男二都没了，可能就得男三甚至男四男五了。

  回来之前的电话里，萧起这么跟周谦说的：“周哥，既然他们选角都是这种情况，那就放弃吧。我在《盛世》里，已经学习够了。”

  周谦也是这么想的：“小萧，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有点遗憾，但毕竟我们还没有任何损失。”

  “不，我是说……”他就是觉得萧起说话稍微有点怪怪的，无论语气还是腔调，“没事。那么，你觉得拍电影如何？”

  “我现在已经可以拍电影了？”

  “当然。”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