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借个舞台秀恩爱
作者:薛直      更新:2023-07-25 14:54      字数:3314
  谢珠的婚礼虽然仓促了点,但从场面上却看不出。毕竟邵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家业还不都是他的,婚礼自然不能简慢了。谢珠也因此早早体验到邵家太太的风光,对家里如今的焦头烂额不由生出一种隔岸观火,反正烧不到自己所以轻视的态度。

  不过她本来能搞定结婚的事就可以了,也没人希望她在里面掺和更多,专心待嫁就是了,所以她倒是很闲,精神压力也最轻。

  婚礼这天,谢珠状态显而易见的好,谢家人也都与有荣焉,整整齐齐出场。谢宁挽着崔义玄进场,带了个大红包,和其他宾客一样,没把自己当娘家人看,心情也是看热闹的喜悦,一面递写了自己名字的红包,一面还在和崔义玄咬耳朵。

  “最近怎么感觉什么事都想你出场,你以前可是只闻名不见人,现在倒像是走穴跑场子,感觉掉价了……”

  谢宁虽然是开玩笑,但也真有点不乐意。谢家人未免觉得自己的面子太好用了,嘴上心里都不屑于谢宁以色侍人,但最后还不是好处沾得飞快?没见他们手软,像嫌弃谢宁一样严词拒绝。

  崔义玄最近在这些不必要的场合露面太多了,先是谢家现在又是邵家,总显得掉价,不够高大上了。有心把他塞回去,偏偏他自己又不肯,非要跟来给他撑腰。谢宁虽然不觉得自己如今很需要撑腰,毕竟谢家人有事相求,邵家最是知情识趣,他不会有事,就算有人说什么难听话,他的心脏也大了,不怕他们说。

  但偏偏心里甜甜的,也没有很认真的拒绝。

  横竖今天婚礼过后,就是高楼起高楼又塌,谢宁的伪装也就快结束了,所以他就当两人是来看热闹顺带约会的,亲亲热热走进去了。

  有人认出他,很奇怪为什么娘家人这时候才入场,之前都不露面,甚至没坐娘家人那一桌,不过没机会搭话。

  谢宁本想随便坐一桌,别和那些人在一起,这一桌上万的喜宴就吃不好了。没想到崔义玄到底威名在外,就算不请自来,也立刻引起震动,邵父亲自来请,把他引入主桌,谢宁自然也跟着去了。

  席位自然是早就定了的,但崔义玄必然是要坐最好的桌子最好的位置,他拉着谢宁不放,谢宁自然也有个座位,稀里哗啦一顿调整。有人养气功夫不到家,看着谢宁额角青筋一阵跳,谢宁却装作毫无所觉,含笑痴痴凝望冷静如常被众星捧月的崔义玄。

  见此,许多曾经去过谢家给他办的生日会的人,立刻想起了谢宁和崔义玄那海枯石烂不停歇的肉麻情话,立刻什么也没说,还热情招呼转移注意力,唯恐谢宁开腔。

  谢宁被当小孩塞了一把巧克力,见牌子是自己喜欢的,就慢慢剥开吃。婚礼还没开始,宾客正在入席,酒菜自然是没上的,桌上只有零食糖果和烟。谢宁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吸烟的,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大庭广众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但崔义玄是懂的,见他一面往嘴里喂剥出来的巧克力,一面抬头天真无邪看着自己,心软手痒,在谢宁脸上捏了捏,十分溺爱:“以前是的,不过不想让你吸二手烟,所以你没见过。”

  也就是说,都是避着他抽烟的。谢宁闻言立刻软化,像只肥肥软软的奶猫,对他笑笑,剥出一颗巧克力给他吃。崔义玄张嘴任由他喂,两人挨得极近,大庭广众人群环绕之下喁喁私语,卿卿我我,显然是很不礼貌,很没教养的。

  但居然没人敢说什么,只要他们两个不大声说话就行。

  谢宁觉得婚礼无聊,但已经来了又不能立刻就走,于是吃完巧克力就四处张望,等新娘出来,婚礼开始。

  过一会,终于等到吉日良辰,婚礼进行曲中,身着昂贵婚纱的谢珠挽着父亲出场,盛装华服,眼波流转,等在圣坛下的邵仁人模人样,两人看着也是恩深爱重一对眷侣。众人面带微笑眼含祝福,此起彼伏地鼓掌。

  谢宁被气氛带动,不自觉跟着鼓掌,片刻后又觉得没意思,凑到崔义玄耳边悄声说小话:“我怎么觉得这个婚礼比以前那次更和谐?难道落难的可怜千金就这么受欢迎吗?”

  他的呼吸带着一股巧克力的浓香,和谢宁身上最钟情的沐浴露天长日久留下的他的味道,崔义玄被熏得一半身子都热了,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也跟着小声品评:“是吗?那你算不算落难千金?”

  谢宁一时沉默,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剧本。但他内心终究不觉得自己是十八岁,所以想了一阵就坚定地答道:“我不是,我是出轨的小娇妻,你是勾引别人红杏的大坏蛋。”

  他显然挺满意自己这个定位的,笑嘻嘻迎上崔义玄的目光,要不是碍于现在人多,甚至很多人已经对他们不看场合只顾着头碰头说话不满了,早就亲上去了。崔义玄在桌子底下找到他的手,蹭了蹭十指相扣,两人腻腻歪歪。虽然谢宁嘴上说觉得谢珠和邵仁比上辈子他所见的新婚要深情多了,但其实远比不上他们的状态。

  简短的宣誓仪式过后,新郎新娘换过一套新衣,出来敬酒。本地婚礼上讲究三脱三换,准备结婚的时候一套衣服,举行仪式的时候一套衣服,敬酒又是一套,都得是崭新,视能力买最好的,都是婆家备办。

  谢珠的敬酒服是一条鱼尾裙,剪裁得当,设计新颖,她穿上之后容光照人,自己看镜子都免不了洋洋得意,出来挽住新上任的丈夫的手,见他眼中有惊艳和痴迷,心情更是愉悦。

  她毕生所求不多,一是要做人群里最好看的那个女人,要嫁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男人,二就是要富贵一辈子,衣食无忧,随心所欲的花钱,至于爱不爱情倒是看得很开。

  正因如此,能够如愿举办盛大的婚礼嫁给邵仁,对她来说绝对算完成心愿,可惜的是敬酒第一桌主位就坐着给谢宁撑腰来的崔义玄,男人三十出头,威严逼人,站起身来渊渟岳峙,虽然不常开颜,却显然继承了极好的基因,长得夺目。

  就算不是崔家财阀的掌舵人,也足够好,何况他是。

  谢珠咬了咬牙,心中忽然觉得不足。她汲汲营营,卖力营造人设,辛苦读书,又发展人脉,每一步都像是兢兢业业织网的蜘蛛,千算万算顶了天不过是嫁给邵仁,尚且觉得不算亏,正要心满意足,却总是见到谢宁什么都没有做,轻而易举就有这种男人垂青。

  她心态不稳,笑容却不能消失,今天是她的婚礼,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留下一点瑕疵,于是压下心头那汹涌的情绪,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邵仁已经诚惶诚恐敬酒,连带着对谢宁也说了好几句好话。

  谢珠心中不满,恶意简直要从胸腔往上,从嘴里涌出来,却死死咬住了,跟着新婚丈夫笑盈盈道:“我先干为敬。”

  一口闷了小小玻璃酒杯里的高度白酒。

  猛地喝下去一整杯酒,谢珠调转视线去看谢宁,终究没忍住,含笑逼迫:“来参加姐姐的婚礼,我敬了酒,你怎么不喝?”

  谢宁看着她,并不害怕,反而有些佩服她脸上不曾消失,面具一样的笑意。她也不是没有吃苦,也不是没有忍恨,但是都换了些什么啊?怎么想脑子都不清楚。

  邵仁和她婚前还算柔情蜜意,互相给面子的男女朋友,结婚之后却没觉得需要收心,在外面包养约炮玩得不亦乐乎,只是低调了许多,却从没想过瞒着谢珠。

  谢珠脾气其实很不好,受不了他不兑现甜言蜜语,于是狠命大闹,结果是夫妻关系冷硬如冰,邵家二老都向着儿子。谢珠一阵歇斯底里,一阵伏低做小,终于怀上了孩子,以为能够成功收服丈夫。结果孩子是生了,邵仁根本没管过,谢珠和其他精致的贵妇一样,生了二胎,也认命了,和每个人关系都不好,回娘家就抱怨……

  她到底活出什么了?虽然没有如愿以偿,但也不愿放手,谢宁知道这些发展,却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不过圈子里不缺这种寂寞孤独只剩面子和钱的女人,她最好也不过如此,毕竟后来邵家都很不耐烦她了,不会更好的。

  所以,看她在自己的婚礼上光辉灿烂趾高气扬,谢宁就忍不住失神,没答她的话。

  崔义玄见他走神,不仅不以为意,还笑了笑,一瞬间就像春风吹过冷硬石壁,藤萝忽然蔓延,而且开出芬芳的花,崔义玄拿走谢宁一直捏着的酒杯,柔情万种:“他不喜欢,我替他喝了。”

  谢珠一时百味杂陈。

  方才邵仁敬酒,话里话外都是我干了你随意,具象化了所谓只要你来赏面,我绝对不敢难为,只有受宠若惊的份。这男人天生就像是应该身居高位,向下俯视,所以仰视久了,就算知道他因为真情而愿意俯就,亲眼看见了也叫人心情复杂。

  何况谢珠。

  就算无关情爱,她也满腔丑陋的嫉妒。谢宁静静打量她暗潮翻涌的眼睛,心想,大概还是太闲了,再过两天吧,再过两天,她也就绝没有这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