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Arkin2799      更新:2023-07-25 16:55      字数:3515
  掌灯时分,又开始下雪。

  傍晚,云安郡主和国子祭酒家的小姐留在栖雀宫用了一餐饭食。

  听说太极宫那边终于散了,湘王爷马上要出宫,萧思珠和赵锦珠这才告辞回去。

  阮康兄妹面见赵王没用太久时间,反而赵王面见朝臣用了大半日。

  刚才百官走后,又单独多留了萧明达和秦狰半个时辰。

  萧寅初一边解钗发一边问∶“都说了什么啊?”

  聂夏站得不远,一架矮矮的屏风将他挡在外面。

  “属下打听得不真切,只听说,陛下有意为代城君和阮敏公主赐婚。”

  萧寅初手上错了力道,一下扯下来一根长发∶“是吗,那真是要恭喜了。”

  聂夏答∶“只是代城君似乎抗旨了。”

  北风卷着雪粒子呼啸,不停从窗缝往里钻。

  萧寅初纤细十指绕着那根长发,轻声问∶“为何抗旨啊?”

  “代城君说他心有所属,恐难从命。”

  心有所属,恐难从命。

  萧寅初品了几遍这话,对聂夏说∶“聂护卫辛苦了,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聂夏依言走了出去。

  香汤殿里,宫人们刚忙碌完,寒冬腊月里洗澡是件费劲的事,她们公主的身子又弱,让这件事变得更艰难。

  花月正在帮公主擦头发,她说∶“听说白日里,代城君挑落了那个公主的帽子,按照交趾的风俗,未婚女子的头发不能随便叫人看见的。”

  她说着,拿起一把木梳,轻轻梳着萧寅初的头发,一头青丝倾泄,又长又漂亮。

  “头发这么好看,不给人看多可惜呀,”花月说道∶“交趾人真奇怪。”

  萧寅初翻过一页书∶“这有什么可惜的,若不因为长发,今日还没有这桩婚呢。”

  花月一滞∶“您说得也是……”

  她见灯光昏暗,劝道:“天色不早了,灯下看书伤眼睛,您明日再看吧。”

  刚洗完澡,殿里水汽氤氲,萧寅初也看得有些累,她依言放下书:“罢了,你们退下罢,我有点累了。”

  今天大清早就去了城门,又陪萧思珠她们说了一天的话,早累得不行了。

  花月又接过一条干净的棉布:“奴婢帮您擦干头发再退下。”

  萧寅初不大舒服,总觉得昏昏沉沉的,按下她的手说:“无妨,一会就干了,你们退下吧。”

  花月只好应是,很快带着宫人下去了。

  实际上是因为萧寅初的心情不大好,她想一个人静静。

  刚沐浴完,她身上只穿了条薄软的素白罗裙,任性地踢掉软鞋,赤/裸双足踩在毛毯上。

  羊毛织成的地毯又厚又暖,被地龙烘得热乎乎的,一脚踩上去别提多舒服了。

  栖雀宫十分华丽,殿中柱子、房梁都用金粉画着各种吉祥图案,几个八宝架上全是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她走进寝殿,发现床铺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枚金莲花。

  萧寅初瞬间警惕地回头,毫不意外在屏风边看到赢了金莲花的得胜者。

  仔细算算,可有太久没私下见过这人了。

  她拈起盒子里精工打造的金莲花,上面镶嵌的四色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萧寅初问∶“你这是何意?”

  “赢来的赏赐,”秦狰愉悦地勾起嘴角:“送你。”

  很少看见她这副样子,秦狰从进来开始,眼神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温婉长发披在削瘦的肩上,罗裙有些宽大,显得她瘦弱纤细,小小的一只。

  恨不能上前抱一下。

  “送我?”萧寅初挑眉,她将东西托到眼前,金光灿灿的小东西,估计价值不菲。

  她猛地松开手——

  那枚金莲花落在厚实的地毯上,轻轻滚到她脚下。

  秦狰脸上的笑意一滞。

  “什么东西都能拿来送人了么?”萧寅初语带嫌弃,轻轻踢了它一脚。

  金莲花又骨碌碌滚到秦狰脚下。

  “拿回去,本宫嫌它不干净!”

  她转身就走,秦狰大跨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东西不干净?”

  手中的手腕十分纤细,细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捏碎。

  萧寅初冷笑∶“说你不干净了么?你又是为谁出头?”

  他也不想想这是哪来的?

  更不想想它代表着什么!

  莲花是阮朝的国花,阮康当场送出金莲花,意思是想招秦狰做驸马,换言之这是他赢了阮敏的信物!

  拿这种东西送她,亏他想得出来!

  “什么出头?把话说清楚。”秦狰将她转过来,问道。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出去!”萧寅初怒目,心口涨涨的,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几天以来的憋屈,几乎一瞬间都堆在了一起。

  见到始作俑者的瞬间,全喷涌了出来。

  “那你又生哪门子气?”秦狰居高临下,看着她愤怒的小脸,摸不着头脑。

  许是刚洗完澡,通身泛着热气和粉嫩,连生气看着都没有丝毫攻击力。

  她似乎很擅长调动他的心情,一会儿气得要命,现在又心软地要命。

  “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秦狰轻声道,单手拨开她脸上的长发,顺便揉了揉。

  小年夜那晚就想揉揉的,手感果然如想像的一样,又软又暖。

  “你放开我!”萧寅初狠狠撇过脸:“你今儿怎么没被阮敏打死在城门口呢?”

  秦狰下意识答∶“她功夫不济,想打伤我还需要修炼几年。”

  “……”萧寅初冷笑∶“是吗?那你就等她几年后功夫有所增进,再好好切磋切磋!”

  “我为何要同她切磋?”

  秦狰皱眉,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我说话就是这般阴阳怪气,听不惯就滚出去!”

  秦狰眉头皱得更紧。

  难怪圣人都说女人心如海底针,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怎么惹她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谁惹你了?”

  “谁都没惹我,只是不想见到你而已!”萧寅初指着门口∶“现在给我出去。”

  秦狰的心头忽然一动。

  后知后觉道∶“吃醋了?”

  “滚!”萧寅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滚去做你的驸马!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二人之间有一瞬间的安静。

  萧寅初是气的,秦狰则是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他的手下意识一松∶“因为我不高兴了?”

  萧寅初趁机挣脱,揉着被抓疼的手腕∶“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因为您高兴过?”

  这个野蛮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你因为我不高兴?”秦狰又确认了一遍。

  萧寅初发现自己总因为秦狰这头猪在生气,关键是十有□□,对方并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往这男人脑子里塞一把雪,冷静冷静先!

  “说!”

  “你让我说什么?”萧寅初气极反笑∶“说恭喜您觅得良缘?再祝您三年抱俩?”

  秦狰忽然将她往怀里一拉,眼中露出狂喜,低头挨着她的耳边,说∶“我跟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萧寅初冷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您都要成交趾国的驸马爷了,这样抱着别的女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秦狰将她按在怀里,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指尖激动地颤抖。

  天知道,他想这一天想了多久!

  “什么别的女人,别人才是别的女人!别生气了,乖乖的,乖乖的。”

  萧寅初好容易抽出一只手,一下按在他肩膀上∶“你松开我!”

  秦狰埋在她肩窝里,像找回失而复得的什么。

  “没有别人,只有你。”秦狰轻声道,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陛下想赐婚,但是我拒了。”

  “我对阮敏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对她有没有兴趣与我何干?松开!”萧寅初恼羞成怒,狠狠踩了他几脚,可是她似乎忘了自己光着脚丫子,一下踩在他靴面上。

  不见疼痛,倒是多了两分旖旎。

  秦狰一下将她抱了起来!

  “啊!”萧寅初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秦狰的脖子∶“你吓到我了!”

  “别打了,有点疼。”秦狰将她抱在手臂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可是那时候萧寅初见了他只会隔着十几步远,冷淡地叫一声‘代城君’。

  那时她眼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

  秦狰经了今生才知道,她又气又羞的时候多可爱,娇声骂人的时候让人多想抱抱她,哄哄她。

  这一切都是他从前,梦都不敢梦的。

  “做错事还怕挨打呀?”萧寅初理直气壮,双手捂住他的眼睛∶“我看你就是被收拾少了!”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不舒服,老会想起那些画面。

  太动摇军心!

  秦狰闭上眼∶“哪来的别人,不是只看着你了吗?”

  萧寅初不屑地冷哼∶“林姑娘温婉,祝小姐貌美,邯郸城还有那么多名门闺秀等着您去采撷,这种大话也说的出口?”

  她可还记得,湘王妃如数家珍的时候,这人可是认真听着呢!

  秦狰在心里边摇头叹气,一边得意洋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可爱!

  萧寅初不高兴地把它掰平∶“不许笑!我还在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戏份太难憋所以更新迟了!(理不直气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