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Arkin2799      更新:2023-07-25 16:56      字数:4187
  翌日早,萧寅初醒来后,第一时间去见了逍遥生。

  听说他一夜没睡,跪在义父灵前,双眼通红。

  那人的尸体还要公主来定夺,卫周他们只将他停在东跨院里。

  与这相照应的,西跨院还停着小乞丐马伯安的尸体。

  逍遥生跪得笔直,水蓝直裰一根褶皱都没有。

  萧寅初站在他身后不远,让聂夏把遗书递到逍遥生面前。

  逍遥生双拳紧握,浑身微微颤抖。

  聂夏看他这番样子,不禁怒从中来,一拳招呼在他脸上∶“公主如何对你的?白眼狼!”

  逍遥生闭了闭眼。

  “在下,但求一死!”

  聂夏毫不犹豫又给了他一拳,直打得他嘴角流血,怒吼道∶“杀了你便能赔小乞丐的命吗?”

  “你可知他身系西北两桩人命案子,一百零三口人!”

  逍遥生知道利害,任由聂夏骂了一通,一声都不吭。

  萧寅初拦住聂夏,问∶“昨晚肃王府的下人睡得格外熟,是拜琴音所赐?”

  逍遥生摇头∶“义父的琴音最多起安抚作用,令人昏迷的应该是大量的迷药。”

  “迷药?”萧寅初秀眉紧蹙∶“肃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他怎么做到的?”

  “水,府里有口井……呃!”逍遥生话没说完,又被聂夏狠狠打了一拳∶

  “你是不是早想好了怎么害我们?畜牲!”

  逍遥生嘴角渗血∶“我没有,只是常年的游猎习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先看好食物和水源。”

  …

  所以义父在水井里下迷药,导致下人熟睡了一夜。

  他趁此机会,毒死了小乞丐,然后自绝。

  “那你可以告诉本宫,你背后到底是谁了?”

  卫周搬来一把凳子,萧寅初坐在门边不远,聂夏和卫周像两尊煞神一样分立她的左右。

  逍遥生嘴角带血,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汝阳王府,荣家。”

  荣家?

  这个答案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马伯安看到荣骁手下害怕的样子忽然浮现在萧寅初眼前。

  一切好像很久前就有了答案,只是被她一直忽略了。

  “荣家,杀了谭文龙和马功?”萧寅初又问。

  “为什么?”

  逍遥生摇头∶“我并不清楚,从上次被救回来,已经无人再给我下指令了。”

  卫周拳头捏得“咯拉咯拉”响∶“就该让那人把你们都杀了!祸害!”

  “荣家要你做什么?”萧寅初问道,这个问题她从很早以前就想知道。

  逍遥生犹豫了许久,轻声∶“找一份名单。”

  卫周的身形一动,忽然抓住一把椅子挥向逍遥生,后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朝后避去——

  椅子在他身前几寸停下!

  “滋。”一声轻响。

  凳子腿上多了一根泛着青色的牛毛细针!

  “谁!”聂夏破门而出,看见一个身影快速消失在墙头。

  萧寅初腾地一下站起来,聂夏对她摇头,追不上了。

  “砰!”萧寅初一脚踢了凳子!

  这帮人再一再二,居然当面挑衅了她三次!

  “卫周,给我去查……把邯郸城翻过来也给我去查!”

  这帮人,除了暗箭伤人和杀人灭口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

  卫周放下凳子,大声应∶“是,属下马上去!”

  聂夏从凳子上拔下那根牛毛针,递给逍遥生∶“看,多看两眼,一会我就送你脑袋里去!”

  这针通体乌青,细如毫毛,若不是卫周反应迅速,逍遥生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逍遥生脸色煞白∶“这……”

  聂夏威胁道∶“看不出来?要不要我扎你一下,你就知道是什么毒了?”

  逍遥生连连摇头,拿过那根针细细看。

  卫周旋身回来,见他正在查验,大吼了一声∶“你倒看出什么没有?”

  逍遥生吓了一跳,那根针脱手掉在地上!

  “你……”卫周一巴掌呼在逍遥生背上∶“故意的是不是!”

  逍遥生忙将它捡起来∶“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如果能看看发病症状,或许能断。”

  卫周吹胡子瞪眼∶“扎你自己不就得了!”

  萧寅初吩咐聂夏把针收起来∶“回宫。”

  她如今也不放心给逍遥生断什么,不拖后腿就很好了!

  卫周又受命看好逍遥生,这回他没那好脾气和耐心了,直接要人将他和义父的尸体关起来,只留一个送饭的窗口。

  萧寅初心事重重地走出东跨院,孙有福已经备好了马车。

  他迎上来,小心地为公主披上斗篷∶“老奴送您出去。”

  “嗯”萧寅初脸色不大好,随口应着。

  肃王府三道大门打开,聂夏和卫周跟在她身边,直到将公主送上马车。

  萧寅初一钻进马车,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口鼻被捂住,半拖进了马车。

  “唔!”她惊慌失措地撞进一个怀抱,那人富有技巧地捂着她的口鼻,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叫,我不会伤了你。”对方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萧寅初一愣,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嘘……”那人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在指尖,不顾她的挣扎抹在人中上。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接着,萧寅初头晕目眩,很快失去知觉。

  两匹雪白的马打了个响鼻,马车已经缓缓走动了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

  萧寅初一动,手腕上“哗哗”作响,抬起来一看,居然被锁了一条精致的银链!

  她奋力拉扯,可是那链子纹丝不动。

  “你给我滚出来!”她怒骂着。

  黑暗的窗边,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别挣扎了,寒铁打的,比银子结实多了。”

  这声音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

  萧寅初咬牙切齿∶“荣骁!”

  荣骁自黑暗里走出来,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想将你偷出来,真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萧寅初瞪眼∶“你汝阳王府意图谋反吗!”

  荣骁低头,掐住她的下巴∶“谋反?”

  他笑了笑∶“我对这江山从来无意。”

  “那你抓我做什么?”萧寅初想不通∶“这里是什么地方?”

  荣骁脸色有些苍白,几乎走几步路就要咳嗽一声,他将扣着床头的链子解开,“咔”一声,扣在他自己手上。

  链子并不长,二人也就能并肩站着。

  荣骁似乎很满意,轻扯了一下∶“走,我带你出去吃饭。”

  出了房门,萧寅初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无人的村镇,十分偏远,而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

  “不要想着逃,这十里大山,就是给你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荣骁说着,切断了她所有幻想。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寅初耐下性子问他。

  荣骁不比别人,他无欲无求,他就是个疯子!

  谈条件可能不好使,萧寅初念头一转,觉得得打感情牌。

  “陪我用一餐饭。”荣骁抬手,轻轻摘掉她发上的枯叶。

  “很久无人陪我用一餐饭食了。”

  他勾起嘴角,压根不像刚干了这种惊天大案的样子。

  也不像什么深情款款的样子——萧寅初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天已经黑了,整个村子静悄悄、黑洞洞的,不远的十里大山在黑夜里显得诡异又恐怖。

  夜枭扑腾着翅膀飞过,惊得她抖了一下。

  荣骁笑∶“别怕。”

  说罢,他取出一些小灯笼,将它们一一点亮,挂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

  石榴枝细,灯笼垂下来,暖黄灯光如梦似幻。

  见她望着,荣骁笑问∶“你喜欢这个?”

  萧寅初回过神,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喜欢你放我回去。”

  “我说了,用一餐饭食就放你离开。”

  说罢,荣骁将她牵到桌旁,上面已经放了两个食盒,他将食盒打开,里面的菜肴一样样拿了出来。

  有水晶虾仁、松鼠桂鱼、烩三鲜,还有一盅乌鸡汤,一碗洒了香芹的小云吞。

  “尝尝?”荣骁把筷子递给她。

  萧寅初不接∶“我怕你会毒死我。”

  荣骁一样吃了一点,示意他没下毒∶“我若想杀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

  也对,在这荒郊野岭,荣骁杀她不比杀只鸡难多少。

  荣骁夹起一个虾仁送入口中,无声地咀嚼。

  看他吃饭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分明脸长得像妖精一样,却做着取食人间烟火的事。

  荣骁察觉到她的目光,慢慢抬起眼∶“怎么?”

  他的皮肉苍白,双眼细长,又生得十分瘦,简直像年画里吸人血的妖怪!

  萧寅初扭开头∶“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荣骁用筷子去夹一颗黄豆∶“想来想去,这个时候,还是想跟你独处一会,就做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果然,这种人的脑子就不似常人!

  “刚才那个人,是你?”萧寅初看他。

  那个对逍遥生放冷箭的人,那个聂夏追不上的人。

  聂夏的功夫很好,能在他手下逃脱的人,荣骁算一个。

  荣骁矢口否认∶“不是。”

  萧寅初不信,荣骁说∶“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只有能告诉你的和不能告诉你的,不至于编谎话骗你。”

  “谭文龙和马功,是你杀的?”萧寅初问,补了一句∶“你说不会骗我的。”

  荣骁又夹起一颗黄豆,笑了笑∶“对。”

  居然就这么认了?

  萧寅初震惊之余,又连声问∶“逍遥生是你的人?”

  “马伯安,也是你派人杀的?”

  荣骁把菜送入口中,通通承认∶“是。”

  “……为什么?”

  萧寅初更加疑惑了∶“杀人总要有个理由,西北远在千里之外,与丰都也不交界,你为何要杀这二人?”

  荣骁没有正面回答∶“这就是不能告诉你的地方了。”

  刚才说了,能对她说的不会隐瞒她,而不能说的也不会告诉她。

  他像是吃饱了,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扭头看着她∶“救你的人来了。”

  萧寅初∶“?”

  果然,他话音刚落不久,远处就传来马蹄声。

  荣骁忽然倾身,握住萧寅初的双手,让她与自己对视,慢慢勾起嘴角。

  他的容貌之盛,萧寅初领略过好几次,但还是每次都会被他惊艳。

  像传说中靠魅惑人心吃人的妖怪,令人惊心动魄。

  “哗啦啦”银链被他打开,落在地上。

  萧寅初揉着酸痛的手腕,慢慢站起身,接着连连后退,离他远远的。

  “你要放了我?”

  荣骁坐在原地,没有起身追她的意思。

  萧寅初试探地挪了几步,看他还是没动,干脆提着裙子转身就跑!

  她照着月光跑出去不远,耳畔传来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为首的男人骑着矫健大马,墨黑大氅上绣着虺纹,一脸寒霜,仿佛夜行的修罗。

  含了一晚上的委屈忽然倾泻而出,萧寅初鼻子一酸∶“表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家取消拜年了,但是今天忽然发现智齿蛀牙了,这种特殊时候还不能去医院拔qaq

  不过,今天大年初一呢!!

  新的一年大家都平安健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