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还不缺医生，而且也不想走特殊。”冯定远在这方面一直有自己的准则。

  “是。”韩子安低下头，显得十分恭敬。

  “你可知我为什么没有让你进来，而是让你在门外等着。”冯定远问道。

  “学生不知。”韩子安依旧垂着头，那恭敬的模样竟和荣安有几分相似。

  “最近这几年，你虽然在这个位子上，性子却是一点也没变，如今我这样做，是想让你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性，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冯定远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打量的味道。

  “学生明白，只是学生今日来，只想问一句，在您的心里，我和玄礼，到底哪个比较重要。”韩子安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同样是他冯定远的学生，他的心思，有没有摆的端正一些。

  “你们俩在我心里从来都是一样的，尽管你的某些做法过于偏激，我没办法认同，但是我也没有阻挠过你。”冯定远的意思是。他的事自己从不干预，以后自然也不会。

  “我那么做，是因为您一直在帮陈玄礼，同样是您的学生，您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韩子安跟他的偏心，更恨他用这种制衡之术打压他，让他事事受缚。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冯定远问心无愧，自然也没有必要为谁去改变。

  “那老师可知道这次陈玄礼去上京见了谁。在您的心里。他一向没有什么野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您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您难道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韩子安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

  “是你太过偏激了，玄礼和凌远是故友，既然到了上京的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你若是因此怀疑他们有什么不当的心思，就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对于韩子安这偏激的性格，冯定远觉得甚是头痛，当初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断然也不会推选韩子安坐上这个位置，如今人在高处不胜寒，倒让他多疑的性子放大了无数倍。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这么做，不仅会失了人心，也会迷失本性。可是冯定远很清楚，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韩子安根本听不进去。

  “老师这样是不是太过信任他们了。”韩子安的心里多半是不服气的，对于陈玄礼那群人，他一向都是纵容的。

  “是你太多疑了，莫言说是玄礼，单是陆凌远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这点冯定远还是有十足的自信的，他自认在识人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而且那几个孩子又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老师，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哪一天我们真的处在对立的位置，你会站在哪一边。”这才是韩子安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他必须清楚的知道冯定远的意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下届的大选，我不会参与。”冯定远实话实说，政坛的事，也是时候该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老师既然放话了，那我也就安心了，只希望您到时候不要食言。”韩子安说完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子安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冯定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身旁服侍的人唤他，他才收回了心神。

  “先生，韩主席这样偏激，是不是太过危险，如果哪天您不在了，恐怕他会对陈玄礼和陆凌远下手。”一个人自内厅走出来，语气十分担忧。

  “我不会让他们变成那样的，长征，我要你现在就去上京城，玄礼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了。”陆凌远的实力自然不用担心，只是陈玄礼，性子向来良善，对人不设防，即使再聪明，也难免会被人算计，如果哪天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韩子安一定会对陈玄礼下手。一旦没有了陈玄礼，韩子安也就再没有了牵制，到时候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真的不敢想象。

  “可是先生，您更需要我来守护。”长征怎么能放心把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

  “没关系，我身边的亲卫又不止你一个，况且…如果我这时候出了意外，政局一定会失控，他们不会那么傻的。”冯定远对此事还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

  “可是…”长征还想说什么，很快被他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冯定远一旦下了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是。”长征点头，不再说什么。

  “下去吧。”冯定远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韩子安是匹野马，早晚有一天会脱离他的控制，到时候，一切将会变得混乱不堪。

  入秋的上京城，没有了以往的花红柳绿，入目即是一片萧瑟，路上的行人三两结伴，也时而驻足停下观看两眼，即使是女人，也会为楼上女子那绝美的容颜所沉醉。

  “咳咳咳。”屋子里隐隐传来几声咳嗽，红玉站起身，合上窗户，转头看着坐在角落里消瘦的少年。

  “主家，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红玉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

  “无妨，只是入了秋，旧疾复发而已。”周言不甚在意，捧着手里的热茶，阳光照射下，那张病态的脸更显苍白。

  “可有按时服药。”红玉问道。

  “那东西吃的多了，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周言看了看红玉，这么多年过去了，小丫头早已脱了稚气，变得成熟睿智，如果自己哪天真的不幸离开了人世，她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

  “主家在想什么？”红玉见他盯着自己发呆，脸颊微微泛红，却不是小女儿的娇态，毫不闪躲的直面他的目光。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离开这里，去周鹏那儿，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若你没有心上人，和他待在一处，后半辈子也能过的无忧无虑。”周言说这话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红玉的面色变了变。“如果你死了，我便随了你去。”她的话说的决绝。

  “说的什么傻话。”周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世上从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你若是再起这样的心思，不要再跟着我了。”

  “主家，红玉这条命是你给的，你也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绊，如果你死了，我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红玉从没想过要离开周言，她也不敢去想。以前过的再怎么苦，她心里想着主家，就有了希望，能坚持下去。可若是连这一点希望都破灭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该为自己活。”死对于他来说，是逃不过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可是看着这样的红玉，他忽然就怕死了，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么红玉和周鹏他们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人都说希望死的无牵无挂，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做到。

  “有周鹏在，你会长命百岁的。”红玉格外的倔强，他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何必那么认真呢。”或许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周言哑然失笑，决定岔开话题。“那个人竟然能从陆凌远的手下逃脱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以后若是碰到，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全为主，你只需要记住这一条，明白吗？”

  “红玉明白。”红玉低下头，没再说什么，似乎还没从他刚才所谓的玩笑中走出来。

  “府里还有事，我要走了，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周言说完起身向着外面走去，红玉默默的送他到门口，眼中再次恢复一片清冷，她握紧了拳头。看着周言死，她做不到，更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纵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周言也必须活的好好的。

  张副官回到司令府的时候，神色是有些复杂的，这次少帅给的东西，他已经查出了个大概，可若是说自己兄弟的死真的跟季家布庄有关，他并不怎么相信，毕竟那个季明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而且他和司令府除了退婚那事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就和军政府为敌。

  陆凌远站在院子里，看着他进来，神色一片淡然。“可有消息了？”

  “是。”张副官点头。“那块布是季家布庄的，可是…属下并不认为之前的事是季家布庄做的。”

  “看来你最近聪明了不少。”陆凌远难得的称赞他。

  张副官低着头面对他的称赞，不知道怎么的，脸上有些尴尬。

  “我们走吧。”陆凌远向着远处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张副官一时间没法判断他的心思。

  “去季家布庄。”陆凌远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向着远处走去。

  “是。”张副官默默跟在他的后边，尽管心里犯着嘀咕，可他坚信，少帅做的事，永远是对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季家布庄。因为有上次陆娇娇大闹季家布庄的事，这里的伙计基本上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当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均是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