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期一，又是一个艳阳天。

  季漫瑶起了个大早，拖着行李箱，倒了两趟车才来到北野训练基地。

  在路上辗转了两个多小时，季漫瑶的额头上早已挂满了汗。

  她昨天跟球队杨经理通过电话，他还在外地出差，得知她要过来，他说会派个队员在门口接她。

  季漫瑶拉着行李箱，在门口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看到那位来接她的队员。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季漫瑶走到保安室，敲了两下窗户，很快就有人打开窗，从里面探出脑袋。

  “你好！”季漫瑶很有礼貌。

  但对方的态度却不怎么样:“来这么早？你也是挺拼的。”

  “啊？”季漫瑶一怔，挺拼的，这是夸她态度认真吗，但是听口气怎么不太像。

  不过季漫瑶没在意那么多，她拉下背包，从包里拿出学校发的实习报道单。

  “你好，我是季漫瑶，远成大学的实习生。”

  季漫瑶把报告递给小哥，但没想到，他只是潦草地扫了一眼，连接都没接。

  “哎，你说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为了能进去真是都疯了，还实习报道呢，你知不知道伪造文书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伪造文书？

  “你误会了，我没伪造文书，这是真的。”

  季漫瑶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红色章印，“你看，这还有学校盖的章呢。”

  保安小哥这次连扫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姑娘，实话告诉你吧，别说是学校公章了，我连带医院公章的病危通知书都见过。”

  “唉，你们这些小女生啊，年纪轻轻的，把所有聪明劲都用到追星上了，有那精力你不如多看看书，说不定还真就考上远大了，你说是不是？”

  我本来就是远大的啊！

  季漫瑶知道保安小哥是误会了，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真的不是粉丝，我是远大派来的实习毕业生，今天是过来报道的。”

  小哥摆摆手，拉过窗户，明显不想再和她多啰嗦。

  自食其力政策失败。：）

  季漫瑶无奈，只好拉着行李箱退到大门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杨经理留给她的手机号打电话。

  第一遍，没接。

  第二遍，没接。

  第三遍，电话响了几秒，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应该是还没起，声音有些哑，语气不耐，带着被吵醒后的不悦。

  “我不买房不投资也不需要保险，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谢谢。”

  “喂？”季漫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人就挂断了，手机里只有嘟嘟嘟的断线声。

  季漫瑶叹口气，只好再打一遍，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

  季漫瑶这回学聪明了，还没等那人开口，就堵在他前面，一股脑把所有的重点都倒给他听。

  “你好！我是远大派来的实习生！我现在在基地门口！杨经理让您出来接我！”

  一通话说完，季漫瑶刹住车，喘了几口气，手机那头的人没说话，听筒里只有沙沙沙的电流声。

  等了很久，那边还是没声。

  “喂？你还在听吗？”

  “我在。”男人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清明，“你站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

  挂了电话，宋程司揉揉眉心，才记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昨晚上杨明哥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是有妹子要来实习，他在外地出差回不来，问谁明天能帮他去接一下。

  消息刚发出去，大伟和老k就秒回。

  大伟：我去我去，杨哥您好好忙，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办。

  老k：让你去？可拉倒吧，杨哥，让我去吧，我可比大伟靠谱多了。

  宋程司刚结束体能训练，就听到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他摸出来看了一眼。

  妹子？没兴趣。

  宋程司把手机扔到刚换下来的衣服上，没多在意，搭着一条毛巾就走了。

  半小时后，宋程司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浴巾，胡乱地擦着头发。

  衣服堆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嗡嗡声震动不止，宋程司拿起手机，群里已经炸了锅，一条与我相关。

  宋程司点开去看，待看清楚是什么内容后，他停下还在擦头的手，杨明哥又忘记吃药了？

  手机屏幕上落着几个大字。

  杨明：难得你们都这么热情，我很欣慰，好，我决定了——

  杨明：程司，就由你去接妹子吧。

  exm？一句话没说也能无辜躺枪？

  *

  快速洗漱后，宋程司随意捞起一件挂在床头的t恤，套上球裤跑下楼。

  天气很热，九点多，艳阳高照，一点风都没有，宋程司一边往大门那边跑，一边在心里想着下次说什么也得把这种活推给大伟。

  快到门口，宋程司停下步子，视野里出现一个女孩，她站在门外，身侧有一个大行李箱。

  是她？

  宋程司眯了眯眼，不远处的女孩穿着白色长裙，眉眼乖顺，的确是张熟悉的面孔。

  怪不得杨哥说这个人他们都见过。

  老k说的对，还真是不能让大伟来接。

  宋程司这样想着，朝她那边走过去，季漫瑶也看到了他，招招手，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嗨。”季漫瑶笑着打招呼，在艳阳天里站久了，她的脸蛋已经热得红透。

  宋程司点点头:“等很久了？”

  “还好。”

  “怎么不自己进去？”

  “那边小哥不愿意。”季漫瑶指指闻声过来的保安。

  保安认识宋程司，看见他出来，才知道真是自己搞错了，他走到季漫瑶面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姑娘，真对不住了。”

  季漫瑶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

  宋程司还是淡淡地:“我带她进去了？”

  “请进请进。”

  保安小哥摆出请的姿势，季漫瑶忍不住轻笑，宋程司见她没生气，也跟着解释一句。

  “你别怪小刘，来基地蹲点的球迷太多，每一位都有正当理由，时间长了，他也分不清楚谁真谁假。”

  “对对，姑娘你别生气，我是真没想到你是真的。”保安小哥跟着道歉，但内心却在默默流血。

  为什么做好人的永远都是宋程司？那些搞事的粉丝明明都是他家的好吗？

  季漫瑶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没事，我理解的，咱们进去吧。”

  “行。”宋程司顺手接过季漫瑶的行李箱，“我来吧。”

  跟在宋程司身后，季漫瑶才发现男人是真的很高，她伸出手比了一下，还没等目测好，前面的人就突然回过头。

  宋程司一回头，就看到女孩抬着手，应该是没料到他会回头，她明显楞了一下，讪着笑，默默放下还举着的手。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我只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宋程司摸摸鼻头，语气很无辜，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季漫瑶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刚才正好有个虫子飞过去。”

  “哦。”宋程司没戳破，“我是宋程司。”

  “季漫瑶。”

  “好。”宋程司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还有就是——”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

  “嗯？”

  不管了，还是先告诉她吧。

  “一会儿你进去的时候，可能会看到一些特别傻帽的行为，你别在意，我队友人都很好，就是偶尔脑子会出点毛病。”

  季漫瑶眨眨眼:“啊？”

  “没事，你进去就懂了。”

  “哦。”季漫瑶乖乖点头。

  “那我们继续往前？”

  “行。”

  两个人走出去几步，突然，宋程司又转回头:“你多高？”

  季漫瑶一怔:“一米五七。”

  “哦，我一米九七。”

  季漫瑶又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宋程司好心跟她解释。

  “目测不准，做减法更直接。”

  红晕又爬满季漫瑶的双颊，她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跟着宋程司进到篮球馆，还没等进场，季漫瑶就明白了宋程司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大厅里立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九个大字：“热烈欢迎新妹子加入。”

  字体有些歪斜，一看就是在争抢中写上去的，九个字的旁边还有十多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一个赛一个的艺术，季漫瑶隐约只能认出其中几个字，史，瑞，赵，林。

  宋程司也看到了那块黑板，光看字体他就知道了是谁的大作，肯定是大伟老k出主意，剩下的人负责落实。

  季漫瑶还在认着黑板上的字，宋程司走过去拍拍她：“不好意思见笑了，我家队友偶尔会脑子不好，你别在意。”

  “我不在意啊。”季漫瑶转过头来，眉眼弯弯，看上去很开心，“我觉得大家都挺可爱的。”

  “可爱？”宋程司额角跳了两下。

  “是啊。”季漫瑶点点头，很认真。

  宋程司耸耸肩：“好吧。”

  这波是他的锅，他不该对在马路上比划身高的姑娘抱有期许。

  “进去吧，他们应该在里面等着呢。”

  “好啊。”季漫瑶饶有兴趣。

  篮球馆的门把手上挂满了彩带，季漫瑶一把推开，只听到“砰”的一声，一团东西朝她袭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睁开眼时，身上已经挂满了彩色丝带和泡沫。

  “surprise！”躲在门后的球员们走出来，笑着跟新来的妹子打招呼。

  季漫瑶看着他们得逞的坏笑，又看看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

  好吧，她决定要收回刚才的话。

  这哪是可爱？这简直是他妈可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