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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程司把娃娃机上的硬币拿下来, 放到手心, 递给站在旁边的姑娘。

  隔空伸出来一只大手, 季漫瑶微楞, 仔细看了两眼, 掌心静静躺着三枚游戏币, 指节修长, 指掌宽大，略带粗糙，它很温暖，刚才还紧紧包裹住她的右手。

  这样想着，季漫瑶微微转开眼，说什么也不敢再跟它有什么近距离接触。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摞游戏币，放到男人眼皮子底下摇了摇：“程哥, 我有。”

  宋程司一顿, 灰灰收回手，硬邦邦“哦”了一声。

  投进三枚游戏币。

  娃娃机发出短暂的硬币转动声, 闪了两圈灯光, 游戏开始。

  游戏只有十五秒的调整时间, 季漫瑶倒也不急，跟宋程司又弯又蹲不同, 她的身高玩娃娃机毫不费力, 一伸手就是操作台, 位置卡的刚刚好。

  她放松把双臂搭到台子上，左手握调整棒，右手放到抓手钮上。

  她并不着急出手，睁大眼，仔细观察了一圈玻璃里的情况，她想要的乔巴位置稍微偏左偏后，能抓出来的几率很小

  相比于乔巴，躺在娃娃机出口旁边的蜡笔小新就好抓多了。

  季漫瑶笑看着只穿了一条内内的小新，将抓子向右移动，然后向前，慢悠悠调整了一会，终于卡到那个心仪的角度。

  “啪。”她按下抓手。

  在旁边看着的宋程司比姑娘还要紧张，他面上撑着笑，但揣进裤兜里的手已经出了汗。

  抓手舒展打开，缓慢向下，聚拢的同时，它收住了小新的半个身体。

  抓起来了！

  宋程司心一紧，看着抓手一点点向上，他的心也随着抓手向上。

  刚一到达上方，还没等移动，下方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股猛力，抓手支撑不起小新，突然，小新从上空掉落，又重新回到那群娃娃里。

  掉了？

  宋程司喘口气，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放松，他拍拍前面姑娘的肩，安慰两句：“没事瑶瑶，可能是这台机子有问题。”

  “这台机子是有问题。”季漫瑶也表示赞同，但她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游戏厅老板又不傻，肯定会在开机后调整抓手参数，那不然人人都能抓上来，他也就不用赚钱了。

  “那要不咱们换一台？”

  “不用了程哥。”季漫瑶笑笑，“就它吧，放心，我能抓上来。”

  说着话，季漫瑶又投进去三枚币。

  响起悦耳的音乐，游戏又开始了。

  她还是跟刚才那个小新较劲，操作方式跟刚才一模一样，向右，向前，调整，下爪。

  天公不作美，这次的结果还是跟上次相同，抓手刚提着娃娃上了一点，就不堪重力，又把娃娃送了回去。

  连着失败两次，宋程司都不敢再去看姑娘的脸，他只好盯着她的后脑勺，试探着：“瑶瑶，要不咱不玩了？”

  “不就是娃娃嘛。”他装作轻描淡写，“等会儿出去我找地买一个，肯定比这儿的都好。”

  “没关系的程哥。”季漫瑶还是含着笑，摇摇头，眼底亮晶晶的。

  “我马上要抓上来了。”

  第三次尝试。

  又是三枚硬币，宋程司现在已经烦透了这个娃娃机自带的儿歌铃声。

  他微微向左挪两步，站在季漫瑶左侧，心想着一会如果失败了，他应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安慰她。

  还没想宋程司想好，就听到身边姑娘发出一声惊喜的惊呼。

  “程哥程哥！”她向左转头，脑袋后面的马尾飞舞起来，“你快看！我抓上来了！”

  季漫瑶弯下腰，从口里拿出小新，递给站在身边的男人。

  “送给你。”她摇了摇，等着那人去接。

  宋程司看看娃娃机，又看看穿着只穿条内内的娃娃。

  还真抓上来了？

  他摸摸鼻头：“送我？”

  “嗯嗯！”季漫瑶点点头。

  宋程司接过来，有点尴尬，但也有些感动：“嗯，那谢谢了。”

  “不用谢！”季漫瑶说着，又转回头投进三枚币。

  宋程司挑眉：“还要玩？”

  “嗯。”季漫瑶想都没想，答得自然又随意，“我还要抓给大伟他们呢！”

  “……”

  唯一的一点感动也没了。

  宋程司怒瞪着眼前的娃娃机，努力回忆起来，这是谁说要来抓娃娃的？

  哦，老k啊，宋程司冷笑，明天训练等着。

  宋程司始终感觉头顶有道视线。

  他抬起头，才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季漫瑶，她还穿着睡裙，外面随便披了一件衬衣，两只手紧抓着栏杆，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宋程司沉下脸，对着楼上：“回去。”

  季漫瑶一怔，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

  “不是你还有谁，换身衣服下楼吃饭。”

  “哦。”季漫瑶乖乖点头，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引到她这里来的。

  她回头，打开房门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球场上的恩怨，就要在球场上解决。”

  *

  季漫瑶从杨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宋程司猜的没错，杨经理要翻译就是为了乔嘉良，季漫瑶抬手看表，待看清时间后，她抱紧手里的队服，匆忙跑向训练场。

  老k告诉他，今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宋程司会和乔嘉良打一场一对一的斗牛赛。

  球场上的恩怨，就要在球场上解决。

  从老k那里，季漫瑶也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

  乔嘉良到球场的时候球员们正在早训，杨经理拍拍手让大家集合，简单介绍了一下乔嘉良，大伟这人一向热情，杨经理刚说完，他就笑嘻嘻地凑到乔嘉良身边。

  “小乔你好啊，我是大伟。”

  然而，乔嘉良就跟没看到大伟一样，绕过他，径直走到宋程司面前。

  “宋，我要向你挑战。”乔嘉良从小生活在国外，不太会说中文，他这句话说的并不流利，但语气中透出的挑衅却分毫不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人敢说话，只有杨明环着胸，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这么多年了。

  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都没有人会当面向宋程司提出挑战。

  很长时间过去了，宋程司还是垂着眼，一句话不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老k笑着走过去打哈哈：“哎呦，小乔你别那么急嘛，等到以后训练的时候，你有的是机会和程哥一打一。”

  “就是就是。”大伟也走上前打圆场。

  乔嘉良没搭话，一双流光溢彩的湛蓝色眸子紧盯着宋程司，眸底满是小男生的执拗。

  站在远处的杨明好心提醒：“你俩别废口舌了，他要是能听懂你们说的啥，我就不用大老远跑去大学请翻译了。”

  听不懂？

  老k汗颜，这下完了，他就是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也没用了。

  语言不通，你就是再能说也白搭啊。

  两个人僵持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程司会拒绝时，他突然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乔嘉良一眼。

  “行啊，今天下午，我们球场上说话。”

  *

  篮球馆里，宋程司和乔嘉良相对而立。

  “开始了吗？”季漫瑶气喘吁吁地问老k，她是从办公区一路跑过来的。

  老k顺手递给季漫瑶一瓶还没开封的水：“还没，不过快了。”

  老k这话刚说完，季漫瑶就看到宋程司走到球场边上，大手一伸，从盛球的筐子里捞出一枚，一路运球走到中场。

  乔嘉良还是用他那不流利的中文，磕磕巴巴地问：“怎么打？”

  “你想怎么打？”

  乔嘉良思考了几秒，才用英语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宋程司点点头，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