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枼青衫      更新:2023-07-27 18:55      字数:3913
  魏邵天在浴室洗澡,她擦过护肤品,就坐在床上看书。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简讯。

  宋瑾瑜看着暗下去的黄绿色屏幕,五秒后,又亮起了第二条。

  她最终还是放下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回原处。

  浴室的门没有上锁,他尚在洗澡,水声能淹没脚步声,但也逃不过他的听力。她赤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凉得钻心,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只手将她拉进了水雾中。

  她身上片褛未着,却不算是有备而来,而他早有警觉,根本算不上是较量。

  他一言不发,黑眸望住她,发梢还挂着未冲掉的泡沫。他从来对她绅士到底,哪怕是她做到这样直白,只要不弄清来意,他都会做到绝对克制。

  热水很快浸湿她的身体,进来之前她想过很多情形,唯独没有落荒而逃的那一种。

  “没试过,所以想试一下。”

  睡衣都被她脱在了门口,折腾足有半小时,热水也耗尽,魏邵天裹着浴袍把人抱回床上,拔掉床头灯的插头,拿出吹风机插上,给她吹头发。

  暖风呼在脸上,她的脸还是红的,嘴唇也是。

  恰好这时候,他的手机亮了,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魏邵天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突然恍然大悟。

  宋瑾瑜当然也看见了,和那两条简讯的发信人是同一个。

  做了就是做了,她要坦白承认,“我不是想要偷窥你的隐私。”

  魏邵天没理电话,直接摁了红键,关掉风机。

  “看到什么了?”

  “太肉麻,我念不出口。”

  “你不说,我也会看,还要回复。”

  她咬着湿润的下唇,受不过威逼利诱,只好凑到他耳边,把短信的内容说了一遍。

  危机感是女人最好的兴奋剂。魏邵天受用至极,却遗憾还不够露骨,拿起手机要确认内容。

  宋瑾瑜以为他真要回短信,于是问:“你要写什么?”

  他笑,“就说,我现在顾紧疼你,抽不开身。”

  明明是他在外面狂蜂浪蝶,什么莺燕都缠上门来,现下却好似她理亏。

  她怕自己什么都做了,都不足够挽回心意,于是拉住他的手,委屈至极,“你真要回复?”

  怕她还是不够明白,魏邵天直接把手机后盖拆下来,取出电话卡掰断。

  “她们要找你,还怕找不到?”

  “我这是太空卡,隔段时间就要换。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更不清楚她怎么会有我电话。”

  宋瑾瑜拉开被子躺下,也不顾头发还没吹干,“你当然不记得,像这样的还有多少个,恐怕你都数不清。”

  听到熟悉的口气,魏邵天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不及时灭火,只怕会引火烧身。

  “也没几个,真的。一只手就数的完。”

  三十几岁的男人,不可能要他守身如玉,何况以他的品相,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女人前赴后继。他从前有过多少女人,她心里门清。

  同样的情况换了别的女人来处理,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感情危机。虽然她的姿态低,但只要谈判手段高明,转弱为强也不是不可能。与其纠结本源,不如借危机来谈实际利益。

  “你从前有几个我不管,但既然现在是我的场次,就不能再有别人。”

  宋瑾瑜眼眶微红,这种时候,装也要装出楚楚可怜,“我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这样一来,男人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无法拒绝。

  “不过分。你要是愿意,往后也只有你一个。”

  魏邵天顺了顺她半湿的头发,举着吹风机给她送暖风。

  还是要感慨一句,这女人真厉害,三两句就把他绕得死死的,从前当真太小瞧她了。

  吹干头发,他在一侧躺下,从后面抱住她。熄了灯,月光正好落在她洁白的耳后,圈出一块圣地。

  这里是他的耶路撒冷。

  “如果你不愿意,不需要为难自己。我不会像对待她们一样对待你。”

  “你哪里看见我不愿意?”

  他的理解能力满分,“那就是愿意了。不如我们多试几次。”

  她扭头回了一句,“想得美。”

  魏邵天笑,“你多吃几次醋,我多享受几次特殊服务,也蛮好。”

  “无赖。”

  “再说一遍。”

  宋瑾瑜无语,“你怎么总是爱听骂人话?”

  “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刺激。”

  “下流。”

  “真正下流的,是你在我耳边说的那句。”

  她脸红了,卷紧身上的被子,“又不是我写的。”

  魏邵天把手臂伸到枕下,让她能舒服些枕着睡,“我明天换卡,希望收到第一条简讯是你写的。”

  兴安江边,晚风徐徐。

  连着过了半月寒冬,天气终于有转暖的趋势。齐宇在河边坐了有一会儿,石滩缝里已有好几个烟蒂。

  徐毅鸿穿的便衣,手上拿着鱼竿和折叠椅,还有一只桶。今天的风不大,下午还出了太阳,他找了个好位置放线。

  齐宇走过去,大概隔着有三米距离,又停下,朝后边的防洪堤走去。他没绕远路走台阶,而是双手一撑坐了上去,半俯视地看着,“这么冷,有鱼吗?”

  “愿者上钩。”

  钓鱼只是掩饰,白天不比晚上,夜里黑,没人能有那么好视力。

  “那批钱,每一箱我都用药水做了记号,流到哪都能找到。”

  齐宇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显色水,用塑料瓶装着的,扔下去,“有现钞两百万,点过了,全是美金。”

  塑料瓶正好落在他脚边,徐毅鸿捡起来,没转头,伸手比了个ok。

  齐宇一只腿架着,手臂挂在上面,吸了一鼻子冷气,“上次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我跟云南警方打听过,确实有这么个人,是辛迪加有名的华人掮客,好几个大案的货都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她的货路很广,哥伦比亚毒贩,国际走私集团都跟她有来往。她在这行里有十几年了,长期流窜东南亚各地,没人知道真名,也没画像,难抓。”

  齐宇点了点头,“那只能指望这几箱钱能派上用场了。”

  “钱出了境,一样追不回来。”

  徐毅鸿收线,是空钩,挂上饵又甩了出去。

  “过几天我不在,元旦休假,我打算回趟老家。你有事可以打电话去花店。”

  防洪堤上的齐宇又点了一根烟,念道:“你们还有休假,我就惨了,社团活动365天无休,有钱都花不出去。”

  “等立了功,休一年带薪假都不是问题。”

  齐宇冷哼了一声,“能立功再说吧。”

  徐毅鸿握着渔轮放线,动作还挺专业,线放到适合的长度,他从包里拿出个鱼竿架,把竿子架好。

  徐毅鸿站起来,在附近随意走了走,最后才转回来,站在防洪堤下面,双手插在兜里。

  “你脸色不太好。”

  “你怕我吸毒?”

  齐宇把烟扔出去,“放心,也不是一两天过这种日子了,我顶的住。”

  “我昨天见过宋瑾瑜。”

  徐毅鸿咽了咽嗓子,才说:“我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她。”

  齐宇站起身,说了三个字,“我不会。”

  因为他是警察,这是他的使命与信念。他要配得上这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齐宇吃了碗面,踩着夜色到了场子里。

  力坤在外头训人,“成天给我找麻烦,是不是闲得慌,听不懂人话?”

  齐宇看了眼缩在地上的人,没多问,往里头走。连着一周都没营业,场子里冷冷清清,连舞台灯也没开。

  二楼没有人,说明魏邵天不在,他没有上去,到吧台要了杯酒。

  一直是魏邵天喝什么,他就喝什么,口味也养的和他一样,现在只钟意威士忌。

  “天哥呢?”

  “跟六叔去吃饭了。”

  唐儒绅从前混迹时外号老六,帮里人都叫他六叔。

  齐宇坐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霍桑。三天前他领着她去福音堂安置后,就再没有联系。他给她买了手机,也办了电话卡,也不知道她学会用了没有。

  正想着打个电话过去问问,魏邵天回来了,齐宇把手机放回去,从吧台椅上站起来。

  酒已经备好了,魏邵天没要,走过去挑了一根台球杆,朝齐宇问:“打一局?”

  不喝酒,已经够奇怪了,突然说要打桌球,三年头一次,齐宇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邀过去拿了一只杆。

  魏邵天开球,一杆就进了两洞,绝对是高手。

  连着又打了三杆,才轮到齐宇,魏邵天立在一旁,时不时看手机,只一眼就放回去,神情里还有点焦躁,谁看都像是在等电话。

  最近是什么时期,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力坤也来观战,其实是在等大哥一句话。

  魏邵天没头没脑问了句,“小雨是谁?”

  他不记得的人,一般齐宇都记得,毕竟“后事”都是他处理。

  “就是那个唱孟庭苇的歌唱得很好听的那个,天哥,你最喜欢听她唱《野百合也有春天》。”

  魏邵天瞄准红球,一杆干净利落,“是我喜欢听,还是你喜欢听?”

  齐宇憋了一会儿,才说:“我喜欢。”

  魏邵天的球技一流,力道精准,眼看要一杆到底,他觉得没意思,就放了一球,又去看手机。

  终于等到一声简讯声,魏邵天单手撑着杆,脸上笑意盎然的回简讯,连到了他的轮次也不知道。

  闹了半天,原来是在等阿嫂的简讯,围观人了然,是白操心一场。

  齐宇咳了一声,“天哥,到你了。”

  魏邵天把手机放回兜里,这次他没放水,直接将最后一颗黑球打入中袋,声音清脆。

  他其实可以早回去,故意拖到晚上,不过是在磨她的耐性,磨她写一条简讯。

  魏邵天把台球杆放回架子上,齐宇也过来放杆。

  魏邵天问:“你觉得霍桑怎么样?”

  齐宇蒙了,“什么怎么样?”

  “我看着她大的,跟亲妹妹没区别。虽说她年纪还小,但是这世道坏人总比好人多,我怕她以后遇人不淑。”

  齐宇明白了,于是拐了弯说:“我算不上好人。”

  魏邵天笑了声,“这话你也就唬我还行。”

  衣兜里的电话又震了一下,魏邵天马上拿出来,他用的是老款机子,单色屏虽然小,但字大,瞥一眼就能看见。

  齐宇淡淡的收回目光,“天哥,我记得你最讨厌发短信。”

  魏邵天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一边留神去打字,一边往外走。他说:“时代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