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嘱咐
作者:羽飞飞      更新:2023-07-28 07:17      字数:3346
  《凤后倾城》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至此,县老爷方才将之前受贿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

  那柳家悍妇本是北郊林家女。

  林家往上三代的老祖宗曾是圣上钦点的武状元,虽然后嗣不争气,但解甲归田,也算是乡中得名的武家。

  后头的子孙过得也很是不错。

  乡众里都知道这林家二女儿因长得彪悍,性格泼辣,无人敢娶。

  而那柳家二郎因外出游荡,到二十有八还未娶妻。没想有日,媒人上门提点,说那林家二女儿不挑家事,只为找到好相公。

  柳家老母早年因大郎先去,已经白了头,心中挂念柳家二郎无后,便点头答应了。

  却不想,这彪悍妇不是好媳妇。进门一年,便把老母亲气死了。

  柳家悍妇心心念念着过世兄长的那一座茶楼,面上将兄嫂和柳家小二郎好生照顾着,私底下却让母家出马,找了那县老爷,想要将柳家大郎留下的家产尽数揣进自己口袋。

  县老爷何氏,本就和那林家有点不着边的远亲戚关系,况且有利可图,他自是不会拒绝。

  因此,他便从了林家的献计,在柳家悍妇闹上公堂时,借着柳家那对孤儿寡母口不能辩,将柳家二郎提起,成了柳家户籍上的代表户,家产尽数归他。

  而后,柳家悍妇还不满足。将那孤儿寡母从高大住宅中赶出,只留给他们一处后院的破泥屋,惨不忍睹。

  柳家大郎那遗孀久病缠身,又没得到好的医治,终是四脚一踹,归天了。

  这般听完前因后果,常容手掌捏着木桌一角,气得硬是将那桌角掰断了。

  县老爷一听那“嘎嘣”的声响,好似听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吓得直接尿了出来。

  凤子倾可不管他那怂样,一把拽住了常容的手腕,怒其不争地说道,“你是嫌你这硬块头不知疼吗?松手松手!”

  常容恍然松开了手,碎木屑掉在地上。

  凤子倾从怀中拽出一条白色帕子,为他将手掌包裹起来。

  而后,再没让他开口,兀自回身,对那尿裤子的县太爷说道,“做出此等谋害兄嫂,虐待侄子的事情,柳家二氏罪无可恕。林家以一方为霸,助女儿为非作歹,念及祖上为大丰建功立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柳家二郎虽不曾参与,但包庇妻子,亦是不能放过。现三皇子命你彻查,若再有办不妥之处,自当奏请圣上,必定严惩。”

  “是!”县老爷俯首在地,“谢三皇子开恩。”

  凤子倾懒得再看这害虫,拉着常容,便往外走。

  一行人在黑夜里,回到了船上。

  凤子倾让身后的侍卫去通知船家开船,自己拉着常容进了里头。

  将那四肢简单的硬块头按在了榻上,凤子倾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药水,帮他清洗伤口,而后拿着白布仔细包扎好。

  常容自小练武,这等小伤是没觉得什么的。但凤子倾却如此紧张,反而让他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抓着被包成一坨的手掌,很是无奈地看向凤子倾,“我没什么大碍。”

  凤子倾负气在他身旁坐下,“你贵为皇子,躯体无上尊贵,怎能说没什么?”

  常容见他面露怒意,倒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一个月相处下来,常容已将凤子倾摸透,他这人嘴皮子大什么都说,最大的本事便是胡扯瞎掰。

  可,这人也有严肃的时候。轻易不变脸,变了脸当真可怕。

  凤子倾语重心长地同他说道:“硬块头,别说是在民间,即便是到了皇宫,你也应当时刻爱护自己,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别人忌你怕你,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若是有人无所惧,或是背地里恨着你,想着法子要把你从高位拉下来,你不防备着,自会吃亏的!”

  常容觉得他这番话说得着实过重了。也万不能理解,不就是手指头破了几个小口子,怎么就牵扯到皇宫里的乱世了?

  一口闷气呼出,凤子倾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上一世,他莫名与常容错过,还害得他惨死。

  时至今日,夜间入寐时,他都常常能梦见,天网里常容抱着他,为他挡下千万只毒箭而死去的模样。

  每次,他都是惊慌醒来。

  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常容安然无恙,睡相还颇为憨厚可爱,这才安定下来。

  方才,徒然见常容五指出血,那颗心便再次被揪住了。

  一生过错,和一世错过,让凤子倾太过心寒害怕。这一世,他只能死死守着他,万万不让他再受一点伤害。

  那日,常容带着一队人马连夜出了衡水,急速往京城而去。

  一方面是,凤子倾担忧常源的人听到消息后,会赶来衡水刺杀。另一方面,他们这般在水上行走了一个多月,时间耗费过多,若再迟些,恐会让京城里头的那些奸人抓了把柄。

  因此,他们一路向北。在三日后,终于到达了涿郡。

  刚下了船,等候多时的张侍卫便上前迎接,将常容仔细看了许久,确认三皇子无碍,方才安心下来。

  当天,他们稍作休息,便启程赶往京城。

  在马车上,张侍卫将一路所发生的事情说明。

  常容没想到那帮人竟然如此锲而不舍,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想起凤子倾之前的话,又想起离开青林山前,师父也曾对他嘱咐过,回宫后必定千万小心。

  至此,他才有了此趟回“家”并不简单的觉悟。

  张侍卫也正恍惚中。

  他没想到凤子倾预测准确,想得周全,还这么受三皇子信任,竟然将身份全盘托出。

  但此刻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张侍卫在旁边提点道:“三皇子,衡水之事可大可小,臣是否要派人先往回报个信?”

  “不必。当夜我已让孙鹤遣人给皇祖母和母后传去了消息,想必现在已到了。”

  张侍卫点头称是。

  另一头,孙鹤派遣出的侍卫已然到达京城,直奔长乐宫。

  午后的时刻,皇后正陪着皇太后在长乐宫的花园中喝茶。

  皇太后年过六十,身体却依旧硬朗,穿一件梅花纹图宫服,胸前点缀白玉链子,清雅也不失高贵。

  旁边的宫女拿着原木扇在身后,徐徐扇着风。

  皇太后怡然靠在棕木椅上,手里头端着一个上好的青瓷杯,眉心带笑。

  “源儿这孩子,就是有孝心,整日想着哀家。前头说是院子里的莲子长得好,念着我爱吃莲子羹,差人送来了许多。”

  一旁坐着的皇后笑道,“这是他该做的。母后这般疼他,他哪能不念着他的皇祖母!前些时候,他还跟我念叨着,他的皇祖母啊,最是喜欢喝那些个甜汤,他就命人在京城里搜罗着,总想找到个他皇祖母没喝过的,好能孝敬您。可这一时半会倒没挑到好的,日日和我说他恨不得亲自到御膳房去学上一学。”

  皇后这人号称蕙质兰心,抿嘴一笑,红唇迷人,眼睛也跟着带笑。

  且不说那四皇子常源是否真说过这话,可这么一拍马屁,倒真是拍到了皇太后的心窝里去了。

  皇太后笑得甚是欢喜,“这孩子,就老爱在我身上操心。改明儿他来了,我给他说说,他有这一片孝心啊,什么都不做,我这心窝儿都甜得跟吃了蜜饯似的。”

  皇后是皇太后本家的侄女,召进宫来,一直伺候得当,很是讨皇太后喜欢。

  因此,她私底下在皇太后跟前,并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用手帕捏了块梅子干递到皇太后嘴边,“母后,你可千万别同他去说。小孩儿孝敬长辈本就天经地义,没得让你反过来宽慰他的。就该让他卯足了劲地给你捣弄好东西,让您啊欢欢喜喜乐乐呵呵的,也算是他的福分。”

  皇太后掐指在她额头上一点,“你这鬼丫头。就是你这么教他的,他才整天耗那些个精神来哄哀家。”

  话虽是这般说,她脸上的笑容却更甜美。抓着皇后的手,说道:“我们婕儿就是同我好,教得孩儿,也都念着我。别说源儿这些年在身旁,日日来看,常常往我这儿送好东西。就是容儿那孩子啊,打小的时候,就和我亲。这些年虽然在外头,也时常差人送信回来,逗着我乐。”

  听皇太后提及常容,皇后嘴角的笑容暗淡了些。

  “瞧母后说的这话,婕儿伺候母后孝敬母后,都是理所应当的。日后,别说我和源儿,就算是容儿回来了,也得跟着这般孝敬你。”

  皇太后轻拍着她的手,“婕儿啊,母后知道你心里头的苦。当年是母后没有护住你,让容儿身中剧毒。恰逢清远真人游历至此,救了他一命。虽然这些年,让你们母子分离,但我们容儿啊,有天龙护体,总算是健健康康长大了。”

  “母后可千万不敢这么说,折煞婕儿了。是婕儿和我那苦命的孩子,命里该有这么一劫。婕儿不敢怨谁。只愿容儿这趟回来,能好好地弥补他这十年来在外头所受的苦。”

  “你如此深明大义,是皇上也是我大丰的福分。你且安下心,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