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谏言
作者:羽飞飞      更新:2023-07-28 07:18      字数:3114
  《凤后倾城》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右谏议大夫上前一步,朝三皇子叩拜一首。

  “三皇子,道家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臣愚昧,想请三皇子指点,这‘自然’二字该作何解释?”

  “谏议大夫谦言,常容不过十岁有六,指点自是不敢。在青林山时,师父便说过,学无止境,即便师父他老人家,都不敢妄加指点,何况是他的小徒我。只若谏议大夫此问题,师父倒是教授过,我便转达其中意思罢了。”

  右谏议大夫面露惊诧,万是没想到这憨傻三皇子,推卸起来倒是有一手。

  如此将清远道长搬了出来,无形压在此地,右谏议大夫再多说,都需多考虑一份。

  常容未顾及他的脸色,兀自说道:“师父曾言,这‘自然’二字,不过就是一个‘自’字和一个‘然’字。‘自’便是自在的本体,就犹如天上的明日,地上的河流,山中的青树,河里的游鱼这般。而‘然’,便是应当如此。天上的明日存在,应当如此;地上的河流存在,应当如此;山中的青树存在,应当如此;河里的游鱼存在,也应当如此。因此,便有‘人要效法大地,大地则依法于天,天亦效法法道,法道便是自在本身那般理所应当。’这般的说法。”

  右谏议大夫上前一步,方才想问话,却听到上座的皇太后爽朗笑道:“皇帝啊,你给瞧瞧,我们的小常容,如今已经变成会同谏议大夫侃侃而谈的小大人儿了。”

  常容起身,朝太皇后和皇上行了个礼。

  “皇祖母不知,在山中师父常以论策之才同弟子论道,孙儿不才,只蛮记罢了。方才之言,皆是师父教导之说。师父还说,常容深受皇祖母和父皇的福泽庇护,才得以长得高长得壮硕。来日,方能为国家效力,为父皇解忧。常容虽是不才,却亦是这般想的,只要能让父皇少一丝纷扰,即便要常容性命,常容也是万般甘愿的。”

  皇帝这病秧子整日在宫里,瞧着大皇子和三皇子争来夺取的,心中本就不喜争夺。

  偏偏常容总能显得如此理直气壮地敬重爱护他,着实让他的心里宽慰不少。

  他大手一挥,说道:“三皇子说得很好,有赏!”

  常容听言,从座位走出,站到谏议大夫旁边,跪在地上。

  “父皇,若是父皇要赏赐儿臣,能否恩准了儿臣的一个请求?”

  “噢?朕的三皇子不仅能将谏议大夫说得无言以对,竟然还要和朕讨赏赐。哈哈哈哈,容儿,你可知,这宫中可就你为首敢和朕讨赏了。好。你且说来让朕听听,你还能讨个什么赏赐?”

  常容跪在地上,身板挺直,“父皇,儿臣想请求父皇的一个为民做主。”

  这话一出,他身旁的谏议大夫额头都渗出了汗滴。就连坐在左右两边的大皇子和何贵妃都惊觉这次计划该失败了。

  常容继续说道:“父皇,儿臣从青林山回京途中,途径衡水,在路上遇到一孝子,为葬母,跪地求叔婶赐银两……”

  常容三言两语将当日之事解说一边,而后说道:“那柳木秀一父一母皆不在人世,儿臣听言,便想起了独自在青林山的日子。儿臣时常想念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跟几位兄弟。每每都深感孤独,但又因有师父在,给了常容另一番呵护。而这柳木秀,在人世不过独自一人,家父所创家业还被叔父婶娘霸占,儿臣实在看着不忍。为助这位名柳木秀的孝子葬母,儿臣只得将人引到了衙门,击鼓为其鸣冤。还亮出身份,耍了手段,儿臣甘愿请罪,望父王能为柳木秀主持公道。让他拿回家父一手创办的茶楼,守着这茶楼,也算是守着老父亲老母亲了。”

  常容虽将事情描述得很是感天动地,但他无令私自干预官场之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处之,那未免显得他这父皇太过苛刻。

  但若放之,却是对先帝的不敬。

  “皇帝啊。”

  坐于皇上身旁的皇太后适时开口。

  “要说,常容也并非擅作主张。他行令之时,便给哀家送来了书信。只是哀家人老脑子也不好使了,眼睛稍一闭,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依哀家的意思,常容这事儿左右都是为民请命,不若先将那柳木秀召唤来问问清楚罢了。若事情当真如常容所说这般,那柳木秀的叔父婶娘确实该治。”

  皇上听得明白,皇太后这已是找了台阶让他下,他便也就跟着往下走了。

  “宣柳木秀。”

  皇上身旁守着的得福公公朗声传话,“宣,柳木秀!”

  两天前,凤子倾早早便去衡水,将柳木秀同他那叔婶都带到了京城。

  随后,嘱咐常容在晚宴前,将所有计划说于皇太后和皇后听。

  左右有个皇太后护着,即便何贵妃和大皇子,也是掀不起什么大浪。

  柳木秀虽然早放弃了考取功名之事,但从小习字读书,恍然来到皇宫,看到坐上那么多位大人物,也能保持镇定。

  风姿偏偏地走入,跪伏在地,“臣民柳木秀,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乐皇帝手一抬,“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是。”

  跪伏在地的柳木秀抬起头,却依旧弓着身子。

  一张清秀脸庞印入眼帘,顺乐皇帝心道,好一个俊美男子。

  “柳木秀,朕的三皇子向朕请求,为你做主。声言,你的叔婶霸占了你的家财,可是属实?”

  “回皇上,三皇子所言句句属实。”

  “事情如何,你且细细说来。若是有冤屈,朕自当为你做主。”

  “谢皇上。”

  柳木秀谢恩后,继续说道,“家父打小出门闯荡,而后有了些许积蓄,便回了故乡,开了个福满茶楼。经过十几年细心打理,总算经营下来,却不想家父身染重病,一病不起。留下家母和年幼的臣民,只得请家中小叔父帮忙打理。前头叔父很是照顾,不想娶了婶娘,气死家中奶奶不说,家母重病去世后,连下葬的银两都不给。感恩三皇子出手相救,助我葬了家母。如今只求能守着茶楼,将家父的心血继续传承,臣民便知足了。望皇上为臣民做主。”

  顺乐皇帝疑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亡者已逝,其生前所有家财,也应当落到它的继任人之上。何故你会半两银子都得不到?你可是不曾到县衙鸣冤。”

  “回皇上,叔父得到福满茶楼,是那县衙老爷亲自拍木定下,臣民已是无处可申冤。”

  此话一出,顺乐皇帝拍案说道,“岂有此理!”

  圣上震怒,底下的人瞬时都绷紧了神经,何贵妃也对大皇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得再有动作。

  而后,皇上又将柳家二郎和他那悍妇妻子宣进来问话。

  同柳木秀相比,这两人胆子过小,被皇上的威严震慑,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感怀柳木秀是大孝子,受如此冤屈,还为叔婶求情。

  皇上当即下令,让大理寺彻查此案,又下了口谕,命福满茶楼为天下第一茶楼,归柳木秀所有。

  常容为民请命,仁义善良,皇上下令赏了一块罕见的琥珀。但他无令干预官场之事,亦是实情,责起闭门半月,学习国法条例。

  别说何贵妃和大皇子,就连韦争都未曾想到,这呆傻三皇子竟凭借自己之力,化险为夷!

  他们却是不知,前日,凤子倾变成小鸟模样给常容送了书信。常容彻夜理清所有思绪,背下凤子倾为他写好的言辞。

  如今,才能应对自如。

  常容被皇太后叫到长乐宫宽慰了半响,身心疲惫地回了承明殿。

  没想刚推开房间的门,就见常为凤子倾送信的小鸟正坐在木桌中央,抱着一块桂花糕,吃得不亦乐乎。

  常容随即笑着走过去,将它捧起,“小鸟,你又来了。可是子倾给我写了信?”

  凤子倾正抱着桂花糕啃得欢喜,懒得理他,伸出爪子,丢出一团小纸条。随后,继续啃桂花糕。

  常容拿起纸条,摊开来看。

  一切可否顺利?

  “亏得有子倾如此护我,方能化险为夷。我需再给他回个信。”

  抱着桂花糕的凤子倾点了点头,叫了两声,“算你小子有良心。”

  常容手肘往圆桌上搁着,“也不知他是否回了家,可一切安好?何时才能再见他?”

  凤子倾叫着,“我在这儿啊。”

  “我甚是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