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担忧
作者:羽飞飞      更新:2023-07-28 07:19      字数:3438
  《凤后倾城》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从“和”当铺出来的时候, 天还未暗下来,凤子倾便悠哉地转到了自己之前布置的大宅院里。

  命人弄来一大桶热水, 好好洗了澡, 又美餐了一顿。然后, 倒在后花园亭中的摇椅上歇息。

  入了秋,天气已经转凉。

  他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常服,微风吹拂而过,能够感觉到有些清凉。

  他体内有火凤真元,倒是不怕冷, 反而觉得这阵风吹拂而过, 消散了心中压抑许久的不快。

  这不快倒不是因白肉团子和那三公厶皇子的傻愣子主意,而是他这人本就不喜宫中那动不动就下跪磕头, 还得整日绷着一张脸的生活。

  凤子倾自打在蛋壳中有记忆以来,便是在缥缈山。

  那会儿, 他那只会揍人的凤凰老爹还在, 母亲也十分护着他,恨不得日日将他藏在羽翼下, 好好保护起来。

  但凤子倾这只小凤凰,从在蛋壳中,就非同一般。

  别人家的小凤凰都是要百日之后,慢慢顶破蛋壳,从里冒出头, 躲到老凤凰的羽翼下, 慢慢长大。

  他倒好, 在蛋壳中有了悟性后,趁着没人看着,自个儿从巢穴中滚落下来,顺着崎岖山路,滚到了溪水里。

  随着溪水游荡到下游,被小灵童瞧见了,还会和人抓迷藏,滚着跳着,甩掉了小灵童,又跑了。

  他娘亲接到小灵童来报,去巢穴一看,凤凰蛋不见了,当即吓得一颗心揪成了面糊,拉着他那潇洒老爹和满凤凰族人去找。

  最后还是见雪天尊在天沟的石缝里,找到了撞破蛋壳孵出的五彩小凤凰。

  见雪天尊常说,那一天,他蹲在石头缝间,看到里头有一只毛发不齐全的小鸟,头顶三根彩色羽毛很是艳丽,但身上的毛发却湿哒哒的,着实像是只落汤鸡。

  即便是这副模样,这刚从蛋壳里跳出来的小家伙,都能趴在地上,睡得不亦乐乎。

  心简直比天还大。

  长大一些后,凤子倾更像是缥缈山的“地痞流氓”,每天上房揭瓦地搞得整个缥缈宗鸡犬不宁。

  缥缈宗是一个门派,其中多半是凤凰,但是也收留了不少妖修。另外,也有修炼的飞禽走兽。

  很多修炼不到家的,修行之外,也同其他动物一般,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因此,缥缈宗不止是个妖修门派,还是个集合万千动物的大部落。

  不管是门派,还是部落,谁闻凤子倾之名,第一件事必定是逃之夭夭。

  他师父见雪天尊都拿他没办法,只有他师兄凤鸢治得了他。

  相传缥缈宗修行自有门道,其他宗门来探听消息的,常常瞧见缥缈山上有巨雷击地。

  各个都认为缥缈宗着实厉害,个把月便有个飞升的妖修,着实让人震惊。

  只有缥缈宗里头的妖修们知道,那哪里是什么飞升的天雷啊,而是凤鸢正满世界地追着凤子倾雷劈他呢。

  百岁之前,因凤子倾功力不佳,被凤鸢困在缥缈山中,强制其修炼。

  原本凤鸢是打算,待他千岁后受了第一道天雷后,便能让其下山修炼了。

  没想到的是,这雷劈天天接,都能让凤子倾修行飞速上升。

  不过百岁,凤子倾便当真引来了第一道天雷,愣是把他劈成了一只黑乎乎透着焦味的烧凤凰。

  随后,缥缈山就当真困不住这上天入地闹腾的火凤了。

  谁敢拦着他出门寻乐,凤子倾二话不说,便能喷火把那人烧成黑面大王。

  便是在百岁时,凤子倾第一次下山,知道缥缈山下有个地方叫人间。

  那个地方住着与妖修不同的人。

  那些人有些也修行,但大部分只是普通的人。

  他们男耕女织,快快乐乐地生活,比缥缈山上的生活还真实。

  凤子倾一度认为,做人比他们这些妖修好上许多,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还不用遭雷劈,再美不过的差事了。

  但时至今日,他却不这般认为了。

  上一世,为报恩,他在京城逗留了五年,已将人间的险恶腐臭看得一清二楚。

  若非上一世,他欠着常容双重恩情。当初,再睁开眼睛醒来时,他必定是不会留在这儿的。

  可今日被白肉团子这般一搅和,他却又觉得疑惑了。

  他心中是知道,自己对于常容不止想报恩,还对他心怀不轨,想同他更进一步,就如上一世,常源对他那般。

  可,常容又是如何想的?

  上一世,直到最后,常容都并未娶妻,更没有他与男子苟且之事的传闻。

  那么,常容是如何看到男子与男子之间的事情?

  假若常容无法接受这般的事情,那他又当如何呢?

  凤子倾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一想到这些可能,心头竟然有了害怕之意。

  一颗心揪着,便放不开了。

  承明殿中。

  常容和常华用了晚膳后,便坐到了书桌前,复习起今日学士们教授的课文。

  不过看了半个时辰,他又转而问一旁的赵忠,“子倾可是回来了?”

  灰暗灯光下,赵忠弓着身,回道:“还不曾。”

  常容的脸庞隐匿在昏黄的光线里,竟然显得有些失落。

  赵忠瞧着不忍,询问道:“主子若是急着见连侍卫,可要奴才命人去寻了他来?”

  常容听言摇了摇头。

  自来到宫中后,他也瞧得出凤子倾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守在他身旁。虽然,他多方照顾了,但总有打点不到位的地儿。

  之前便听闻,有人以“连侍卫不作为”之名,去皇后娘娘那儿揭发了凤子倾。

  虽然后来也没见皇后娘娘有何嘱咐,但想必也是因疼爱常容,没有多言罢了。

  凤子倾这一趟突然消失,若是搅到外人耳朵里,便是无故离开职位。

  若是再让人参他一本,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儿来。

  只是,他当真想不通,凤子倾何故如此?

  思来想去的,常容都未尝能想出个什么,便转而问坐在红木榻上玩着琉璃弹珠的常华。

  “华儿,你今日可是又同子倾开了什么玩笑?”

  晚上常容命御膳房做了常华喜欢吃的狮子头,常华没忍住嘴馋,吃的有些多了。

  因此,用完晚膳,常华便没有立即回自己殿中,而是坐在红木榻上玩着琉璃弹珠,慢慢消食。

  忽而听到常容这般问话,常华呆愣着一张脸,不知作何回答。

  其实,今日凤子倾刚被气走那会儿,常华当真是开心了片刻。

  只不过半日,见凤子倾一直未归,常容心神不宁不说,也没人同他斗嘴。常华便有些后悔了。

  这白肉团子虽然是个天才,但也不过是五岁大的孩童,心智自然不比大人。

  他平日里被凤子倾欺压得多,常容又时常照顾着凤子倾,他心中便有些忿气。

  但他自己拿凤子倾没办法,只能去向二皇子求助。

  这段时日,他们几个同二皇子关系甚好,他也半点不疑惑二皇子的话,便按照他所引导照实同凤子倾说了。

  不过为气一气他,却不想,直接把人气跑了。

  常容见常华僵着的那张脸忽而便涨红了,心中疑虑,搁下手中的策论册子,起身,走向常华。

  他在红木榻边缘坐下,又问了一遍,“你可是做了什么让子倾生气的事儿?”

  常华嘟嚷着嘴,像是怕常容过度责怪,忙着开脱道:“我不过同他说了些实话,并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小气。”

  “实话?”常容疑惑,眉宇拧紧,“你同他说了什么?”

  常容神色如此一变,常华更是惊慌,也顾不得玩琉璃弹珠了,攀爬过去,环住了常容的脖颈。

  “你同他说了什么?”常容再次问道。

  常华垂眸,低声说道:“我只是同他说,三哥喜欢那林家的姐姐,林家姐姐亦是钟意三哥。若是让父皇给你们赐婚,定然是段佳话。”

  “什么?”常容面色沉了下来,“我何时同你说过,我喜欢林惠存小姐了?”

  “自打回了宫中,连几位公主姐姐,三哥都不曾亲近。今日却同林家的那位姐姐谈笑风生,很是畅快。华儿瞧着三哥像是很喜欢林家那位姐姐,便同那妖修说了。哪知那妖修如此小气,整日想着霸占三哥,连三哥同其他姐姐一起,都如此生气。还擅离职守,罪当革职不用。”

  经过数月相处,常容自是知道凤子倾为人如何。

  他顿了顿,继而问道:“你当真只同他说了这些?”

  常华抬眸望了常容一眼,不敢有所隐瞒。

  “我不过、不过同他说,三哥若娶了妻,便不会再与他同房。那妖修就休想再伤害三哥。”

  今日先是经历了同林惠存知己难遇的畅快,而后又因凤子倾一言不合地跑了,常容觉得心头压抑困顿得很。

  现在听到常华一口一个“妖修”,常容神色突变,声音徒然冷了许多,“我说了不许你再骂子倾是妖修!”

  常华随即呆愣住了。

  “谁同你说我要娶妻?我早和你说过,子倾不会伤害我。这世上,谁都会伤害我,就子倾必定不会。”

  常华不知如何回答。

  一双明亮眼珠子已然有泪水滚动,却因常容满脸怒气,不敢掉落,只得将那白肉脸庞憋成了一团被拧歪了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