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高中的同学录，送给冷枫了，冷枫给我写了最后一页。”

  冷雪翻开最后一页，微微一笑：“就签个名字？”

  “是啊，惜字如金！连个祝福都没有！”许愿撇撇嘴。

  “有本同学录多好啊，有个纪念，偶尔回忆一下过去。小枫的毕业照我们几次搬家弄丢了，你这里还夹了不少同学照。”

  “我们高中同学最近又想聚会，大家都很期待冷枫出席，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我怕他见到老同学都不认识了，要赶快帮他补习，万一连老师都认不出就糗了！”许愿轻笑，坐在地板的软垫上，打开保鲜饭盒吃午餐，“这次同学还想组织春游，我跟他们说冷枫可能没有时间，他肯定不喜欢凑热闹……”

  “小枫就是这样，从小和人格格不入，独来独往。”

  “同学聚会还没问他。如果他不去，我就帮他推掉。圈子不同，也不必勉强。不过……如果汤静之去，他也许也会出现。”

  许愿慢悠悠地吃着饭，心中不晓得汤静之去剧组后呆了多久。她一直都没对冷雪说汤静之去找冷枫的事，也已经两个多月没和冷枫联系了。

  “再过七八天，冷枫回家，他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铃声响了，许愿接起电话，蓦地皱起眉头，脸色骤变：“什么？我妈她怎么了？”瞬间站了起来，“哪家医院？”

  “怎么了许愿？”冷雪问。

  许愿扔下手中的东西，匆忙穿上外衣出门，惶惶地说：“我妈脑溢血进医院了！我要马上去医院！”

  冷雪一惊，“我跟你去！”

  许愿立刻通知哥哥，打车赶赴医院。

  兄妹来到医院，签署协议之后母亲接受抢救，医生告诉他们抢救过来的可能只有十分之一，许愿的脑子嗡地一声，妈妈近年来修身养性，身体素质一直还不错，竟会突发脑溢血，在老年文学社的活动上突然昏厥倒地。

  父亲就是脑溢血过世的，这个可怕危险的疾病如同恶魔来袭，许愿四肢冰冷，在抢救室外吗浑身打着寒战。

  “医生，请你们一定救活我妈！”冷辉急切的声线回荡在大家耳侧。

  焦灼等待数个钟头，经过百般煎熬，许愿的母亲终于从手术室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许愿的头脑是空的，眼前看到的都是多年前父亲在医院去世时候的情景，她的手指紧紧握着，生怕一松开，就有什么东西会丢失。

  许辉过来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沉重。

  这一日，他们坐立不安。

  第二天一早，护士把母亲推出去做ct，许愿和许辉跟过去，看到母亲头上包满白纱布，脑袋浮肿，神志不清。许愿追着车叫她，她只能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睛，望望一对儿女，说不出话。做完ct又推回去。

  重症监护室不让他们随便进，医生只允许许愿他们在下午两点左右进去看十几分钟，抢救花了好几万，住院一天的费用就一万多块。然而医生还是告诉他们，母亲情况依然严重，非死也瘫，救过来以后能生活自理都是好的了。

  许愿时刻不敢离开医院，直接在外面打了地铺。

  冷雪也不忍心离开，一直在医院陪她，许愿听到她在楼梯道给冷枫打电话，大概是把她妈妈住院的事告诉冷枫了。

  “我们现在都在医院，你确定哪天回来了吗？怎么又突然要延后呢……不是杀青了，还要补拍？……”

  许愿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雪姐，不要影响冷枫工作，让他放心工作，这边我和哥哥能搞定。”

  冷雪挂了电话，愁眉不展：“小枫戏有点问题，导演忽然又要补拍一些东西，不知道几天能拍完。”

  “让他专心拍戏，不要让我家的事打扰他，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再不回去，喜临要着急了。”

  “那好，我明天再过来陪你。”

  “不用陪我雪姐，火锅店已经够忙了，这边有我哥在没关系。”

  “别逞强了，你在我心里和亲妹妹没有区别，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管你呢、”冷雪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柔地说。

  第四天，医生说病人可以吃点米汤了，许愿很高兴，但每当进去看望母亲时，母亲还是在昏睡，不能动不能说。她和许辉能做的，就是缴费缴费缴费。

  大概到中午，许愿接到冷枫的电话。

  她强挤出一丝轻松说：“有一点好转了，能吃东西了……”

  但冷枫很忙，没说上几句就被叫去继续拍戏，侯永刚替他又说了几句安慰许愿的话，就挂断了。

  许母一直昏迷十天。许愿和许辉在医院轮流看守，每天提心吊胆，几乎累得躺在地上都能睡着的地步。到第十天许母终于苏醒了，手脚不能动，但轻微地能说出话来。可是，这并不是转好的开始，在第十四天的凌晨，许母突发第二次大出血，永远地离开许辉兄妹，享年六十五岁。

  气氛十分沉重，许愿泪流不止，许辉决定把父母合葬。

  冷枫赶回b市的早上正好是许愿母亲葬礼这一天，冷雪电话中催促他，大家现在都在墓地，许母就要下葬了，冷枫马不停蹄来到墓地，从身侧拥住了泣不成声的许愿。

  许愿难过地说：“我很后悔没跟我妈住在一起，妈妈就这样突然离开我们……发病之前的几天，她还在博客上嘱咐我们兄妹，要互相关爱，未成家的时候好好照顾对方，想不到这成了她的绝笔，我妈肯定是想念爸爸了，她去跟爸爸团聚了……”

  许愿靠在冷枫身上，把所有痛苦都宣泄了出来。

  葬礼后的几日，许愿和许辉在母亲家中整理遗物，整理着整理着，许辉突然语重心长对妹妹说：“早点成个家吧。”

  “你是说我吗？”

  许辉说：“我们都应该成家了。”他站在母亲的书房，把母亲生前积攒的书打包好几箱，随手翻看母亲留下的厚厚的手札，特别感慨，“爸妈都没了，你只剩下我了。如果你不结婚，我就得快点结婚。”他说。

  “为什么？”

  “想来想去，最好是多一个人能照顾你。当然我最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能有人比我更疼你。万一有一天，我也出了什么事情，不能继续陪你呢？你一个人还不得六神无主。”

  “如果我们都不结婚，就这样一起过下去呢？”许愿撒娇地说。

  许辉用力揉她的头，拉扯她的头发：“又说傻话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啊！哥，你觉得孤独吗？”

  “傻丫头，是人都会孤独。你哥我不是无敌铁金刚，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哪有不孤独的时候？”

  “那你孤独的时候怎么办？”

  “找你啊！”他用力一戳她的头，“傻丫头片子。”

  许愿拉住哥哥的手，阻止她继续戳她的脑袋，用力捏了捏：“我觉得，一个内心充实的人是不会害怕孤独的。人，必有孤独，或结婚或没结婚，都一样。有几个人找得到灵魂伴侣呢？”

  许辉抽出手重重一弹她的额头，“你就是为自己不想结婚找借口。”

  许愿吃痛，不禁嗔叫：“我要有一个比亲哥还疼我的人才肯嫁，不幸啊，还没遇到。”

  “你都不给别人靠近你的机会，又怎么知道自己没遇到？如果你非冷枫不可，我仔细想清楚了，如果你非要他，我给你去说！”

  “不行！不准你乱说！”许愿急忙阻止。

  “当哥不出马，我还算合格吗？这几年来我一直扮演着一半哥哥一半父亲的角色，如果咱爸还活着，他比我还疼你，你想要什么他不给你？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这些年你讨厌的男人，都是我给你拦着挡着，你想要个你喜欢的，那我就给你弄到手。就你这张薄薄的小脸皮，等不到你表白，心爱的男人都被别人追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表白过。”

  “什么时候的事？”

  “不告诉你。”许愿神秘莫测地扬起嘴角。

  “算了吧，我不信，我看必须我出马。”

  许愿无奈，只好对他坦白：“别跟冷枫说了，因为，汤静之和冷枫复合了。”

  话落彼此定住，许辉脸色阴晴不定，看起来非常气愤。妹妹一心一意地支持着他，帮着他家里忙着忙那，冷枫都不知道报答吗？还去和以前的女朋友复合。

  “以后关于他的活动不准去了！”他不悦地说。

  “不，我要。”

  “你的化妆品店经营好了吗？数数这几个月，你有几天在店铺老老实实管店？我每次去你都不在，你到底在忙什么？连我都变成送货专员，开车到处给你送了多少趟货？打电话说你不听，叫你不回，你的魂儿都被别人叼走了！”

  许愿眨眨眼：“看来，你最近总去我店里哦？是过去看我还是看某个女生啊？”

  “少给我扯话题，不看你我去看谁？我就去看看你着不着调，你果然不着调！冷枫买房子，他们自己家人不装修，你给装修，他在外地拍戏，自己家人不探班，你去瞎晃，丁点大的事你也要管，大事小事全包，你觉得自己厉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