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信封
作者:靖川      更新:2023-07-29 08:15      字数:6615
  “哎哟,你这孩子,不是叫你这阵子别回家嘛。怎么这么不听话。”

  “哎呀,妈,那逃犯要是一辈子抓不到我还一辈子不回家啦。放心好了,没事儿的。”

  “你啊。妈妈上班去了,自己好好在家呆着,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诶呀,你快去吧,一会儿迟到了。”江夏佯装不耐烦的把老妈推出了门外,没有老妈的唠叨声,家里瞬间安静了。

  江夏站在门口呆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走到江梦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的一切还是那个样子,整整齐齐的床铺,整整齐齐的书桌,整整齐齐摆放的衣服。

  书桌小书架上那只蝴蝶标本还是呆在那里,哪儿也没有去。那是江夏做的,做好了就送给了江梦当做生日礼物。她记得她不小心撕破了蝴蝶的翅膀,用强力胶去粘的时候还把两根手指黏在了一起,废了好大力气才撕开。她没有想到江梦如此珍视这个并不好看的礼物,想到自己房间床下落满灰尘的装满粉红色信封的小盒子,江夏不禁有些脸红。也为自己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龌龊的想法感到耻辱。

  江夏退出了江梦的房间,又轻轻的关好门,看来,她还是无法放纵自己去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她已经偷走江梦太多的东西了,这最后的隐私,她真的不能去染指了。尽管她仍旧无法抹除心里对江梦和刘墨阳的怀疑。

  江夏颓然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一下子栽倒在小床上,已经很多年没有换过的床垫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江夏蒙上被子,想要隔断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知不觉的随着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江夏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江梦,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穿着那件总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即便睡了一晚上也没有一丝褶皱的纯棉套装睡衣,睡衣上一朵朵洁白的茉莉花,清雅,就像江梦本人一样。她看着她在屋里皱着眉来回踱着步,不一会儿,梦里的江夏出现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晚回家。”

  “要你管。”

  “当我没问。”

  江夏回了房间,却似乎又看到了江梦卸下一脸担忧后轻舒一口气放松的神情。就像高三那年,自己也是要每天听到江梦关门的声音才能安然入睡一样。

  其实,她关心她,亦如她关心她。只不过,她们都不愿承认。

  迷迷糊糊的,江夏翻了个身,然而江梦又一次出现了。还是那件纯棉睡衣,那上面的茉莉花好像永不凋谢一样,始终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刘墨阳不喜欢你。”

  “刘墨阳不喜欢你。”

  这句话反复的重复在江夏的脑海里,那时她并未在意这句话,可为什么再听到这句话时,自己竟会这么心痛。难道,潜意识里,这句话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内心深处么。

  “刘墨阳不喜欢你。”

  江夏猛的惊醒,浑身黏腻的汗水提醒着刚才是个梦,只是个梦。江夏起身,拿过一条睡裙,直奔浴室去了。但江梦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心头,她十分确定,当年,江梦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此刻,她更加确定了,江梦和刘墨阳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冲了个澡,江夏觉得浑身舒爽了很多。又重新坐回到主桌前,准备拿一本诗集来醒醒脑。随意的一瞥,床下那个小盒子落入了视线,江夏蹲下身,拿出那个盒子,用嘴一吹,那落满盒盖的灰尘就像解禁的幽灵,四处飘荡,也呛的江夏猛咳了一声。

  从2001年开始,江夏便不再去拆信封了,因为从江梦会写字开始,一直到那一年,信封里漂亮的信纸上就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江梦。甚至信封上的字的长度都比信纸上长。至少信封上还写着:2001年12月18日,江夏收。

  江夏坐在桌前,一封一封的拆开。一封一封的看。

  2002年四个字,生日快乐。2003年,四个字。2004年,四个字。2005年……拆开了2005年的信封,江夏呆住了,原来2005年,有这么多字。

  江夏:

  这一段时间你和刘墨阳的事儿我看在眼里,你对刘墨阳的付出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我更知道刘墨阳对你的重要。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怕你再也不会原谅我。

  但我仍不想欺骗你。

  高一时,我和刘墨阳恋爱过。后来我遇到了李波,很可笑,我竟然无可救药的喜欢他。

  所以,我和刘墨阳分手了。

  本以为分手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

  可突然有一天,刘墨阳找上了我。

  他说:“江梦,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李波。”

  我说:“我喜欢谁与你无关。”

  他只是笑了笑:“有个叫江夏的女生,和你很像。”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恨意。所以我确定,江夏,他接近你是为了报复我,如果可以,请你清醒的对待自己的感情。对不起。

  江梦

  “所以,所以那年我生日,刘墨阳突然的表白只是为了报复江梦么。”江夏苦笑着。原来最认不清现实的是她啊。原来,若没有江梦,刘墨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对么。

  多么可笑啊。江夏任由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多希望可以用苦涩的泪冲刷掉漂亮的信纸上那一段并不美丽的真相。江夏似乎麻木了,机械的拆开下一封信,仍旧写了很多字。

  江夏:

  你一直没有对我冷淡,也没有不理我,与往常一样,是不是说明你原谅了我。

  自从刘墨阳在广播里表达了对你的爱,我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我知道你的善良和努力终于还是打动了他。

  我甚至常常会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他真的很优秀,当然,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是你带给他快乐,带给他希望。

  我衷心的祝福你们,还有生日快乐。

  江梦

  江夏不知道,原来江梦一直误会了。其实她从来没有看过那封信。若是她早一点看到,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所有事。

  她一定不会报g大,她一定躲的远远的。她不是圣母,她没那么伟大。可一切总是这么的可笑。

  “刘墨阳,你对我的爱到底有几分真啊。”泪水似乎不会干涸,连成线从江夏脸庞滑落,打湿了信纸,纸上漂亮的小花儿阴湿了,模糊了,再也看不清楚了。

  “有一个叫江夏的女生,和你很像。”这一行字硬是倔强的印在了江夏的脑子里。她和江梦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那双眼。也正是这双眼给江夏平平无奇的五官添了一抹美丽。

  所以,刘墨阳常常喜欢看她的眼睛,喜欢亲吻她的眼睛。所以,李波第一眼见到自己就是那样的和善,也是因为这双和江梦很像的眼睛么。

  江夏拿起小镜子,仔细的看着,那双眼清澈有神,黑白分明,恰到好处的双眼皮让那双眼更有神采。长长的自带卷翘的睫毛,俏皮,可爱。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可我竟然开始痛恨这双眼了。”

  江夏换好了棉衣,穿上鞋,拿着信箱的钥匙就下楼去了。果然,打开信箱,仍旧有一张粉红色的信封躺在那里。江夏苦笑了一声,随手拆开那封信。

  “生日快乐,祝你幸福。

  江梦”

  这个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江夏一个人在街上胡乱的逛着,漫无目的,车辙印下面,脏兮兮的,泥和雪混杂在一起,没有了漂亮的雪白,只剩满街污垢。包裹严实的清洁工们忙碌的铲着已经被压实的雪。那声音聒噪,刺耳,让人没由来的一阵心烦。街上的行人无一不皱着眉捂着耳朵快速走过。可江夏似乎并不讨厌这声音,她就靠在街角的树干上,看着清洁工机械的工作着。过了许久,江夏看了眼表,便往湖边走去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看到烟花,也不知道会不会错过。她只是感觉,她该去了。

  ‘千夏湖’真的不会老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是原本的模样。唯有光秃秃的树干上斑驳的老树皮悄然的记录着这里的岁月。时间快速的流逝,让人不免有些心慌。而这里仿佛时光减速器一般,只要到了这里,再焦灼的内心也会变得平静。

  而这一晚的‘千夏湖’显得尤为宁静,宁静的有些凄凉。不多时,一阵哀乐从湖对面传来,江夏的心没由来的一紧,似乎那哀乐是演奏给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那时,她似乎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烟火了。

  “哎,到底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背后出现,吓的江夏浑身一抖,猛的回过头看了眼那人。个头不高,寸头,很瘦,几乎相当于是皮包骨,借着路灯,隐约能感觉到那人脸色很差。整个人面黄肌瘦,似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吓到你了吧小姑娘。”那人笑笑说。

  “也,也还好。”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江夏仍是有些畏惧。可那人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一屁股坐到了江夏身旁。

  “别紧张小姑娘,我不过是烦闷了,散散心而已。”那人嘴上说着,眼睛却是怔怔的看着湖对面。

  “你,你认识那个过世的人?”

  “卖烟花的老邱,算是老熟人吧。”

  “原来他是卖烟花的啊。”江夏喃喃的说。“那你不去看看他么?”

  “人都没了,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你听那一声声悲戚的哭嚎,是不是痛彻心扉,可又有几分是真呢。”

  江夏看了看那人,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悲伤的神情,只是感觉那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有点儿阴森。江夏坐不住了,那人似乎察觉到江夏的不安,然而却并没有理会,仍是自顾的说。

  “那老头在那个地方卖了一辈子烟火,突然市里说要改建,强行拆除了烟火棚,老头自那之后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光景,就成了这个样子。公平么?”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和不公平。”

  “有一个货车司机,整日起早贪晚的工作,为了养活一家人。他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一个懂事的儿子,一个不满三岁的女儿。一家人靠着自己微薄的收入,虽然清苦,却也其乐融融,他觉得很快乐。”那人不理会江夏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似乎只是把江夏当成一个倾听者。

  “有一天,货车司机接了一单公家的活,将街道上的建筑垃圾运到指定地点处理掉,工作繁重,货车司机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赚了一笔钱,本想着回家可以给儿女买玩具,却不想因为超负荷的工作,货车司机突然一阵眩晕,眼看着就要撞到前方的行人,货车司机猛的打满方向盘,那货车直直的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却不想从电线杆后面走过一个人……后来,那司机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撞死了人,一个年轻的女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司机要赔偿受害人一大笔钱,可他哪里有钱啊。于是司机向上面申诉,说是因为过度繁重的工作才导致一时失误,公家也应该承担部分责任。可是,可是谁会听一个穷困潦倒的司机啊。司机只好变卖所有家里值钱的,也被判了几年刑。”那人脸上的神情更加阴郁了,江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又不免有些同情这个司机。

  “进了监狱,司机才知道,撞死的女人是一个警察的老婆,从此,他便在监狱度过了地狱般的三年,饱受折磨。出狱的那天,已经苍老的快要认不出了。司机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回家,却发现老婆早已跑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女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多可笑,自己的老婆出轨,自己还替别人养闺女。儿子被年迈的奶奶抚养,靠着奶奶捡垃圾的微薄收入勉强供着司机的儿子上学。可是,儿子在学校里总是受人欺负,甚至连老师都看不起他,辱骂他,嘲笑他,让他收拾教室,倒垃圾,擦厕所。司机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了,所以,他动了杀念,他要杀人。杀光所有欺负他们的人。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老师,也许是太过冲动,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只拿了一把水果刀,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举起了刀,当刀子插入身体的那一刻,他兴奋极了,听着血肉相撞的声音,愈发的兴奋了。然而就在那一刻,一辆路过的巡逻车经过,当然,司机没有逃脱。索性没有伤到要害,那老师没有死,不过,伤的很重。司机无可幸免的又坐了牢。前前后后十八年啊,没有陪伴儿子一点一点长大,更没有找到那个狠心的女人。司机的心死了,他这辈子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江夏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可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了。

  “公平么?”那男人沙哑的说了一句。

  “公平么?嗯?”那男人复又加了一句,似是因为江夏没有回应,也或者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不公平。”江夏颤抖着说。

  “就因为爸爸坐了牢,奶奶捡垃圾,小孩子就要被耻笑么。就因为撞了警察的老婆,就要受到非人的折磨么!”男人阴郁的双眼露着凶光,江夏恐惧到了极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趔趄站起来,疯也似的往家跑,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个不下心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了,江夏顾不得满身污泥,继续往前跑着。然而,那男人并没有追她的意思。就这样一路跑回了家,站在门口,江夏定了定心神,拍打拍打身上的脏雪,进了屋。

  “夏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脏,怎么裤子破了,哎呦,手掌流血了。”爸妈早就焦急的在家等着了,打电话又不通,真是担心江夏会出什么事。江夏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没电了。

  “妈,没事儿,就是路滑摔了一跤。”

  “这孩子,这么晚上哪儿去了,让爸妈担心死了。”

  “啊,出去跟同学玩儿,忘了时间了。这不是新开的ktv嘛,挺好玩儿的。”

  “真是,以后不许这么晚不回家。”

  “知道了妈。快睡吧,我也累了。”江夏假装打着哈欠,径直往自己屋里去了。

  这一晚发生的事儿,江夏当然不会告诉爸妈,既然自己没事儿了,何必让他们徒增烦忧。

  已经冷静下来的江夏,脑海里却仍旧回荡着那句:“公平么,公平么……”这个世上又有多少公平呢。

  2008年12月18日

  真是糟糕透了的一天。

  江夏站在窗前,宽大的睡衣罩在身上,更显身形单薄。“为了报复,就利用我的感情,你们对我又何尝公平过。”江夏不禁有些凄然,想着那个温暖的笑容背后竟也是满腹心机。

  “刘墨阳。”江夏小声的念着这三个字,忽然只觉胸口一阵颤抖。

  “刘墨阳的妈妈死于车祸!警察的老婆!十八年前!”一个一个沉痛的字眼就这样突兀的冲击着江夏的内心。江夏忙的走到客厅,拿过爸爸放在茶几上的晚报,一篇一篇翻着。终于找到那张带着通缉令的新闻。2008年6月1日发出的,下面附上逃犯的照片。江夏看着那双阴郁的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立!”

  江夏开始后怕了,自己竟然与一个杀人越狱的逃犯坐在一起还聊着天,眼泪刷刷的落下,打湿了报纸,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对自己幸中之幸的后怕,看来,这一天,确实很糟。

  “爸爸妈妈,下了班早点儿回家,注意安全,逃犯还在逃,一定要注意啊。”江夏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唠叨了,爸妈都多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啊,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火车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江夏强忍着泪水上了车,忽然明白了自己常常晚归的时候,爸妈该是怎样的担忧啊。江夏一路上心绪不宁的望着窗外,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果那个人越狱是为了报复,那么刘副局长一定是第一个被报复的对象。可是他逃了半年多还是没有作为,到底是在等什么?还是说,他在盘算着什么计划?那刘墨阳是不是也会有危险。江夏四处张望着,没有看到那个干瘦的身影,可又总是隐隐的不安,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下了火车,江夏忙不迭的打车回了学校,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给刘墨阳打了电话。

  “刘墨阳,我在你楼下等你。”

  “有事么?”回应江夏焦急的声音的只是一声冷淡。江夏强忍着心中的悲伤,语气有一些颤抖。

  “有事,很重要的事。”

  刘墨阳就这样出现在江夏面前,似乎这段时间他过的并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任由胡茬随意的生长,颓废。江夏别过脸,并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因为她仍是会心痛。

  “什么事?”刘墨阳声音有些嘶哑。

  “你,你认识李立对不对?”江夏没有绕弯子,直奔主题。听到李立的名字,刘墨阳高大的身形猛的一晃,眼里一丝错愕的,愤恨的,悲伤的神情,被江夏尽收眼底。

  “你不用想着骗我,我见过他,就在昨晚。”江夏固执的看着刘墨阳,“当年你的妈妈出事那天,肇事的司机就是他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刘墨阳没有打算再去瞒了,江夏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知道了那件事儿。

  “说出来我自己也很后怕,昨晚,我的生日啊,我在‘千夏湖’遇到了他。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穷苦司机肇事服刑后,妻子背叛,儿子遭人欺辱的故事。一个出狱后开始报复却未果,又被抓回牢里饱受折磨的故事……”

  “他有没有伤害你?”江夏虽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却让刘墨阳一阵心惊肉跳。

  “没有。多亏了你,为了那个篮球,我练习跑步,所以,我跑的很快啊。”江夏故作的轻松的说,反而让刘墨阳更加难受。

  “刘墨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立那个被人欺负的儿子,就是李波,对吧。”

  刘墨阳看着眼前的江夏,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她,仿佛藏匿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已经全部的暴露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