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城？我们要过江！”士兵们出不去, 情绪激愤起来。

  “我们没有接到上风命令，不能放行”守军以为这些人是逃兵，更不能放。士兵不管那些，让撤退不让出城？这算什么？谩骂拥挤越聚人越多。

  “嘭嘭”两颗子弹从人们头上飞过：“都回去！谁再挤就打死谁！”守城的要维持秩序。

  “他妈的！跟他们拼了！”一个被挤得快要窒息的士兵拿起枪朝着守军开火。两边人几乎火拼上了, 城门终于被打开，但是只有一扇能打开，另一扇被高高的沙袋堵死了。

  一扇门, 几万人拥挤着，跌倒的人身上踩过无数只脚，箱子包袱成了障碍，车马根本走不了。孩子哭着寻找失散的亲人, 老太太心疼被挤掉的财物。

  挹江门上演了一场人间惨剧。士兵冲出城门, 跑到江边傻眼了，没有船，没有渡轮。“我们被遗弃了！”有人绝望的喊道。

  “那边是不是过来了渡轮？”有的士兵眼尖, 看到北岸正有渡轮过来, 还有船只。

  十几分钟后，宋茂名等人站在距离岸边还有二十几米的渡轮上朝着岸上喊道：“将士们，这些船是我们花钱雇来让大家渡江的, 你们如果按秩序，找人出来维持秩序, 我们就让船靠岸。现在你们答不答应？今天保证你们都过去”

  “谢谢, 兄弟为我们不惜重金, 我们自当配合”一个穿着长官服饰的男子道, 士兵们看到希望，不再拥挤。男子开始下命准备等船，命令一小队人维持秩序。

  “我姓宋，请问长官怎么称呼？”

  “这是我们郭团长”一旁卫兵回答。郭团长颔首，对宋茂名等人再次感谢。

  “我们是这样想的，船多，留几艘给百姓，里面有我们的亲戚朋友”李先生道。

  “可以理解，你们用那四艘民用货船运人，也把人看好了，现在就怕乱，一乱就不可收拾”

  “好，我们马上进城找人”宋茂名等人将四艘民用货船召集到一边，命人看守，那边士兵开始登船。

  城门里跑出一队人，城门上也站好了一排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不许走！再走我们就开枪了！前方还在打仗，你们这是属于临阵脱逃！”

  “你最好问问上风，撤退的命令早就下来了，只是忘了传达给你们了”郭团长过来道。

  “不可能！如果撤退，我们第一个应该知道”

  “那现在你们去问问唐司令，还有枪口不是用来对准自己人的”宋茂名道，士兵继续上船。城墙上的士兵朝这边放了一枪：“谁也不准走，不然我们就开枪”

  “我们等着，你们去问问上风，问问唐司令，问问宋师长，如果是撤退领命已下，你们就是延误时机。这些人走不了，就会全部困死在城里。日本人这次是准备屠城的，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开枪！”

  “屠城？谁说的？”一听屠城，士兵也胆寒了，

  “我的一位朋友与日本人交往密切，他听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们钱多没处花了？这些船都是一百大洋一艘雇来的，你算算这些船需要多少钱吧！如果我们不为了救你们的命，让大家活下来继续打鬼子。干嘛要倾家荡产雇船来这里？你们想想吧，不然去问问船夫，他们得了我们多少钱？”赵亮喊道。

  “但是这事关系重大，我们要与上风联系”士兵软了，对方说的有道理。

  砰砰！又是枪响：“都上船，人满开船，我看谁敢阻拦？老子这就毙了！”郭团长厉声道。瞬间一排枪对准了守城士兵。其余军团的一样拿枪就要与守城军对抗。

  看着那些红了眼的士兵，守城士兵也不敢动了，上船的人越来越多，人满船开。宋师长很快得到消息，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战况越来越坏。一个个电话接着打，终于有接听了的了。

  “哪位？我是宋希廉”

  “宋师长，我是张秘书，您走了吗？”

  “怎么要撤了？什么时候下达的指令？我为什么没收到？”宋师长脸黑了。

  “可能下面干事忘记通知你们了，唐司令已经下令撤退”

  宋师长啪的一声，扔下电话，摸了一把汗，想想开始召集自己的人马准备撤。他手里有一批收缴上来的船，要快！自己的人一定要安全撤出去！

  冰兰和宋茂名上岸，这边的百姓还等着，大门依然被士兵把守，大门只开了半扇。那半扇被高高的沙袋堵死了。

  “外面什么情况？”

  “国军在渡江，今天一定要走，不然等军队都退下来，百姓更不好走了。”宋茂名道。

  “好，我通知大家，李先生他们已经组织好了”

  “你们也走吧，等撤下来的士兵多了，百姓不好走”宋茂名道。

  “那就叫人先进地道，我们这就让小船过来。”

  “不，走正门，咱们让百姓走正门，我们要了四条船过来，跟国军一起走”宋茂名道。

  “好，我这就组织百姓出门”

  百姓被有序地组织起来，宋茂名等人开始跟守门士兵交涉。最终交了一些钱开始让百姓出门上船。一条货船最少能上二三百人。四条就是一千多人。只是人们带的车辆箱笼就不能带。

  “为什么我们不能带？这可是我们全部家当，没有了他们，我们怎么活？”

  “但是现在人最重要，如果你们一定带，那就等着，等大家都上船了你们再上”

  “你们是不是想私吞了我们的财产？”

  李先生冷笑道：“我们花钱买船让你们活命，没想到救了一群白眼狼。既然这样，你们自己想办法过江。我们可不是冤大头”

  围上来的人顿时蔫了，命比钱重要。“对不起啊，我们错了，让我们上船吧。需要多少钱？我们出”

  “不多，每人一块大洋”李先生没客气，有时候你就不能太好说话。地上放了一个箱子，上船的每人交一块。毕竟明天还要与船家结账。看着没钱的不交也让过去。

  百姓和士兵很有序地被组织上船。对岸的小船也都过来了，二十多条，人走的很快。宋茂名让赵亮等人先过江。

  “你们呢？”

  “我们跟着百姓也走，今晚都能过去”宋茂名道。

  赵亮看到已经走了一半的人，跟着队伍上船。宋茂名和冰兰留在城里维持着秩序，天色渐黑，城门上的人没了踪影。这是逃跑了？宋茂名让冰兰将收集的钱先装起来。开始还有人给，后来跟着士兵混在一起，根本没人拿钱了。他也不想一次次喊，就当自己行善积德。

  城门边上扔了一堆马车、木车和箱子。当然有价值携带方便的都已经带走了。冰兰将一些有价值的大件收集起来。她不拿只能留给鬼子。看着源源不断过来的百姓和士兵，他们觉得很无力。四处的炮火依然，两人站在城楼，激战的位置离这里越来越近。

  江面上的船只还在忙碌。但是等待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永远没个尽头。夜越来越黑，冰兰收集着零散的或者那些角落的人。将那个洞口恢复原样，小门也掩藏好后，两人坐船来到江北。冰兰将人远远放出来返回江岸。

  赵亮等人看到他们过来道：“看到你们就好了，那边如何？”

  “百姓和士兵有很多，但愿在鬼子打过来前能过来”宋茂名道。

  “走的还是太晚了，我们已经尽量将这一片的船都找了来。只是费用高了，不得已，从那些看着有钱的人身上弄了一些”李先生无奈笑道。

  “还缺多少？我们将那边收来的钱都带来了”冰兰将一个小布口袋给了李先生。

  “船上没柴油了，我们要想办法弄一些柴油来。渡轮一天一夜没闲着，多少油也不够啊”

  “此事交给我们”宋茂名忙道。他们从日军货轮上弄了不少汽油柴油。一个多小时候，一辆装满柴油桶的车被推来。

  到岸的机动船开始开始加油。

  “终于离开了，十块大洋没白花”一位上岸的男人露出轻松表情，无限感慨道。

  宋茂名一听，忙拉着男子问：“你们上船都交钱了？交给谁了？”

  “船家，上船的都出钱，不然不让上。黑是黑了，谁让是活命钱！”

  原来船家开始做生意了，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冰兰将宋茂名拉到一边：“算了，他们一天一夜没合眼，都不容易。倒是咱们省了钱。”

  这边的油加满后，车被推到渡轮和汽艇这边。还有一艘小货轮，这谁找来了的？有了它可以将一些重型武器带过来。人也能带过来更多。

  天刚拂晓，宋茂名借着高倍望远镜看到对岸一阵大乱。“是大股士兵撤过来了”他将望远镜给了冰兰。

  兵败如山倒，可怜那些还没过来的百姓被士兵冲击的大乱。都想走，新来的更想走，他们知道情况，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江边展开了争夺船只是场面，士兵将百姓推下江，后来的又想将前面的人赶走。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更让他们气愤的是，一批刚过来的士兵根本不让船只返回。

  理由很简单：“如果这些船落到日军手里，他们马上就能杀过来。江北定保不住”

  百姓敢怒不敢言，再说一听鬼子会杀过来，更不敢说话了。对岸的百姓士兵眼看着船只走了就没回来的，顿时慌了。有人开始找木板，有的找木盆，有的做简易筏子。

  不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那醒目的太阳旗明晃晃地将控制船的士兵打了一巴掌。难道日本人就没自己的船？想占你的地方办法多的是！

  岸上的国军与轮船上的日军再次交战。没希望过来的百姓有的寻求安全所的保护，有的还在江边寄予希望。

  嘭！嘭！两声巨响，冰兰有些惋惜：“最后的两颗鱼.雷也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