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过不好地下的爸妈先笑话我”

  “爸妈不会看女儿的笑话，他们只希望我们过得好，回家养好鸡，一年多零花就够了, 冬闲了就过来，怎么也比别人家日子好过”

  高婶在小年与徒弟们一起放的假，刘立仁让冰兰收了一些年货帮着送了去。因为有米有面有白菜，加上鸡和肉, 冰兰招呼着大哥用三轮车拉过去。

  李青的身子越来越重，过年就没回村上过年。来年的二月, 李青生了一个女孩铃兰。一儿一女, 刘立仁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冰兰开始伺候月子和接送瑞明上学的日子，没觉得太忙碌，这还多亏了高婶。高婶感念刘家的厚待, 对李青和孩子很上心。整个月子几乎是陪着一起过来的，相处久了, 他们之间的话多起来。

  李青悄悄问冰兰: “你说将高嫂家的大女儿说给你大哥行不？ ”

  “她家女儿咱们没看到过啊, 再说县城的姑娘愿意嫁给农村的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找个机会让高嫂的女儿来一次家里，咱们看看, 顺便让你大哥看看。万一看上了呢？你也听高嫂说了, 街道厂子挣得很少，说不定哪天就干不下去。还不如跟你大哥做熟食。”

  冰兰想想也是, 大哥估计是不会再回村上了, 在村上找个对象不还是跟着来县城？高婶家就在这儿, 当妈的这样闺女一般不会差到哪里？

  满月刘立仁准备好好办一次，生了这个以后肯定是不让再生了 。

  冰兰找高婶商量着能不能让家里大姐过来帮两天忙，办酒席人手不够。高婶是有求必应，很痛地答应了。头两天就开始跟着冰兰采购准备，冰兰叫上大哥骑三轮带着她们俩。

  “刘大哥”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认识？冰兰诧异，看这样子不像第一次见面。

  “我妈说这边缺人手，让我过来帮两天”

  冰兰看大哥那样子，还有些害羞呢！这是不是早就见过面？她怀着好奇心带着采买。

  冷库有批条，鱼虾的都可以从这里买，鸡、蛋蔬菜的家里有。定的猪肉和牛肉头一天要就行。烟酒糖瓜子花生的灌肠烧鸡的一买就是半天。

  其实是用不了这么久，冰兰故意磨蹭，看大哥那样子就是喜欢，叫俊珍的姑娘羞答答的，敢情两人都愿意！

  冰兰装作无视，尽量让他们俩在一起多聊聊，两人半天没说多少话，都是欲说害羞。

  回来冰兰将两人的事学给李青听：“老婶，你说他俩怎么认识的？看那样子最少是见过”

  “我都没出去过，怎么知道？不过真是好事，等你爸妈来了我跟他们说说，既然两人有意思，我看这事准成！”

  姑娘是县城的，还有工作，她们俩怎么也没想到孙雨珍不愿意，“俊珍？我叫雨珍她叫俊珍？这不是跟我一个辈分了？这不行，再说我已经相中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模样俊，家里哥们兄弟多，日子过得红火着呢。我本打算忙完春播就让他们见面，你们可倒好，没经我同意就给找了。这事肯定不行。”

  “我们没说破，只是姑娘过来我们看了看，冰兰带着去买东西，看两人挺有意思这才想牵线，嫂子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说”李青忙道。

  孙雨珍还是在忙碌的人里找到付俊珍，左看右看的撇撇嘴：“身子这么单薄，屁股这么小能生孩子不？给我们家做儿媳妇肯定不行”

  而看到儿子那粘着人家的眼神，孙雨珍心里微怒，下决心回去就让儿子相亲。没想到过完满月夫妻俩要带着儿子回家相亲，儿子却不愿意，说是回去耽误买卖。

  “那我们就带姑娘过来”孙雨珍道。

  “不行，我不想相亲”刘春明道。

  “不相亲你想干啥？告诉你，你不相亲我们就直接给你定了，相都省了！”

  “你们就是定亲我也不结婚”刘春明是老实，老实人也有倔脾气。干脆一甩脸走了。

  “你看这孩子！”孙雨珍气得拍大腿，回头看到冰兰还站在那，马上将矛头指向冰兰：“都是你没事给你哥找啥对象？用你操心了吗？你哥一定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上了，你看他看人家的眼神，都快拔不出来了！”

  孙雨珍这样一说，李青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不是连自己都骂上了？以后大嫂家的事真的不能管了。

  冰兰抬头看着孙雨珍：“俊珍姐怎么就配不上大哥了？人家是城镇户口，将来你孙子是吃商品粮，就是考不上大学都有工作。你种了一辈子地，难道也想让你孙子跟着再种一辈子？

  就是孩子上学，在县城上能跟村里一样吗？你看村上考上高中的有几个？县城有多少？再说难得大哥愿意，现在是大哥愿意，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你以为你儿子是个宝？兴许人家还看不上你儿子呢！”

  “冰兰，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刘立群吼了一声，不过闺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冰兰站在一边不说话了，你们愿意娶谁就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还看不上咱们？一个死了爸，妈给别人当下人的人家咱们家哪点配不上他们？”孙雨珍喊道。

  在场人没人说话了，一个个像是置身事外。夫妻俩回去也没说动儿子跟着走，冰兰去找刘春明问问他什么意思，是真看上了还是不愿意回家相亲去。

  “我觉得俊珍挺好，我喜欢她”刘春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哥，我支持你!”冰兰笑笑， “哥，你以后长点主意，卖的钱自己留点，以后可以跟俊珍姐去看电影，逛公园，买件衣服。”

  刘春明点头嗯了一声， “你说妈一定给我找对象怎么办我不想找村上的姑娘，我就想以后两人在县城将熟食摊子做好，以后要是能买个院子好好过日子。把志明和木兰他们供出来”

  “爸妈重男轻女，妈说了，木兰玉兰初中毕业就送老叔这边来学按摩。你说祸害我一个不够还要祸害两个妹妹！哪个女孩子喜欢一辈子闷在一个房子里整天对着一个个臭男人？大哥你是体验过了，你愿意让木兰玉兰学按摩？ ”

  “妈是糊涂了，老叔他们是没别的选择。好好的女孩子我是不愿意你们干这个的，说白了这就是伺候人的活计。别人家我不管，咱们家不能做”

  超乎冰兰的想象的是，孙雨珍居然带着姑娘和她妈妈过来了。

  “这是你王婶子和秋菊，今天进城买点东西”孙雨珍和两个陌生女人赶着刘春明在家的时候来了。

  刘春明只是礼貌地叫了一声：“王婶”看了眼姑娘，便低头继续干活。好壮实！这是刘春明对那个身影的第一印象。大锅里冒着香气，院子里摆了一堆猪头和内脏，刘春明正清洗着一堆猪大肠。

  “你这孩子，你王婶大老远过来也不知道找个板凳？”孙雨珍数落了一下儿子，笑着对女人道：“孩子太老实，就知道干活，他婶子，快坐！”

  “别客套了，秋菊，去帮着烧烧火”女人道。用眼扫了一下院子和地上的东西。“天天都卖这么多？”

  “差不多吧，剩下的给他老叔那头送去，我带你去他老叔家看看去啊”孙雨珍给女人使眼色，两人很快离开院子。

  等两个女人一出院子，害羞的姑娘守着大灶突然听不到那边干活的声音了，然后是脚步声，姑娘心跳加快的时候，刘春明到了跟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带你来是什么意思，我想告诉你，我有对象”

  秋菊先羞后恼，扔掉手里的一根木棍掉头朝外走，刘春明叹口气，继续干着他的活计。好一会儿孙雨珍跑来，拿起一根棍子就抄儿子身上打去：“你跟秋菊说啥了？她怎么哭着去找我们？”

  “我就说我有对象了，妈以后你别干这事了！你就是带来我也不愿意”刘春明边躲边说。

  “想娶那个寡妇家的闺女？死了你的心吧！我不会让寡妇闺女给我当儿媳妇！”孙雨珍喊道。

  “那我就不结婚”

  “好，我这就去找你老叔，辞了那个寡妇！”孙雨珍又往外跑。

  刘春明在后面追着他妈：“妈，俊珍有啥不好？你为什么看不上？”

  “我就是讨厌她！那个弱不禁风劲能干啥？你这一大摊子娶个媳妇啥也干不了，咱们家不是娶了姑奶奶吗？”

  “你带来的那个就像一头大母牛，我们家又不是养牲口！”

  “秋菊长得是魁实一点，你看看你每天干的活？没个这样的人帮衬累得还不是你一个？”

  “我累我愿意！”

  娘俩吵吵闹闹的到了刘立仁这边，孙雨珍看到干活的高嫂撂下脸子，劈头盖脸道：“回去好好管教你家闺女，别到处勾引男人！”

  高嫂被说懵了，随后好像明白什么，眼泪唰唰流下。

  “妈你干啥？”刘春明喊道，手捂住孙雨珍的嘴巴边往里屋拉边向高嫂道歉：“婶子，对不起，我替我妈道歉”

  听到声音的人都出来，冰兰一看这阵势忙去将高婶拉进屋：“婶子，我妈真的疯了，得谁咬谁。您进去陪我老婶待会。”

  “我回去了，以后不会来了“高嫂伤心地道。

  李青拉住高嫂：“高嫂，这事怨我们，我知道您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事，您先进来，我将事情原尾说一下，您就是走也要明白不是？”

  冰兰见这边进屋了，那边孙雨珍已经被刘春明拉进冰兰的房间。刘立仁道：“冰兰，你先去让你妈安静会，我这儿还有病人”

  冰兰应了一声进屋，娘两还在拉扯，冰兰在孙雨珍身上点了两下，她妈妈这才安静下来：“外面还有病人，妈你要闹也得选好时间地点。”

  孙雨珍身上无力，嘴巴还被儿子捂着，只好点头，刘春明松口气，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