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十年后番外 兔子的怀表(下)
作者:流亡      更新:2023-07-29 10:01      字数:8618
  凌晨五点多,庚衍被梦魇惊醒。

  他是极少做梦的人,然而这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在梦中回忆起了那些久远的,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

  他睁着眼睛伏在床上,过了许久,才坐起身,掀被下床。无数尚未消褪的青紫淤痕从颈后一直蔓延到腿根,尤其是脖颈上那道皮翻肉绽的齿痕,简直堪称触目惊心。源脉被废后,庚衍的身体恢复能力大不如前,经历过这一场残酷的欢爱折磨,他现在身心俱疲。

  李慎并不在房内。

  庚衍估摸着对方是情绪冷静下来后觉得没法面对他,所以跑了……他有些好笑的无声翘起唇角,跑什么呢,他又不会生气,他用了那么多年,甚至为此舍弃掉了一直所追寻的目标,才如愿以偿的将李慎这头狂兽,关进这座以爱为名的牢笼。事到如今,哪怕被咬得遍体鳞伤,他也绝对不会放手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庚衍静静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他抬起手,摸了摸眼角被岁月切出的细小皱纹。

  人这一生,实在太过短暂。

  冲完澡,换上外出的衣服,庚衍皱着眉按着脖颈上露出衬衫领口的半圈齿痕,找了条围巾将其盖住。他推开门走进外面的办公室,被扑面而来的浓郁烟气呛得眯起眼。

  几缕昏暗的晨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宽敞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角落里的沙发上,李慎坐在那里,歪着头睡着了。

  无数烟头塞满了他面前的烟灰缸。

  那张沉睡的面孔上写满了疲惫,如同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找不到可供休息的绿洲,也找不到走出这片沙漠的正确方向。庚衍静静注视着那张脸,是他令它失去了太多欢笑,背负上这本不该出现在对方人生中的种种苦痛和煎熬。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庚衍走过去,俯身在睡着的李慎额上轻轻一吻,他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被对方伸手扯下去,用两条手臂,牢牢箍在怀中。

  “别走。”

  李慎沙哑的声音在庚衍耳边有些虚弱的响起,他别过脸,将额头贴在庚衍颈侧,更加用力的收紧了手臂。

  庚衍怜爱的抬手搂住他的头颅,在漆黑的发丝上亲了亲,低声道:“嗯,我不走。”

  李慎缓缓抬起头。

  “我真不知道……是该爱你,还是恨你。”他用迷惘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庚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庚衍的脸,“每一次我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露出悲哀的神情,自嘲而笑。

  “我到底在干什么呢……像个疯子一样。”

  ——他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被庚衍,被自己,被那该死的爱。

  庚衍的回答是一个吻。

  “无论你爱我,还是恨我。”

  他亲吻着李慎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对方——

  “我爱你。”

  ………………

  平生不入蓬莱乡,不知天下何为富。

  中土蓬莱城,建造于三千米高的山崖顶端,云雾环绕,难睹真容,外人非请不得入内。这里是大唐境内蓬莱商会的自治城邦,如今这世上最庞大的钱庄——蓬莱银行,总部就在此处。

  庚衍走出飞空艇,身后是执意要跟来的李慎,两人从蓬莱城的空艇起落点,搭乘蓬莱商会对贵宾提供的专车,直奔蓬莱银行总部。

  庚衍是来取一样东西。

  在庚衍去办手续的时候,李慎便一个人坐在银行的贵宾休息室等待。他搓了搓显得有些萎靡的脸,打起精神等人回来,正所谓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一个人抱着过去不放手,也不是办法。

  “李会长!您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一声有些故作夸张的惊呼从门口响起,李慎抬头看过去,只见这一代蓬莱商会的当家诸子丰,正满脸热情的冲他走过来。李慎没奈何站起身,撑起笑脸同对方握了握手,被人握着手不放,说要好好招待他一通。

  “我跟庚衍一起来的。”他不意外看见了诸子丰眼中一闪而逝的尴尬,故作不知的笑着解释道,“我陪他来办点事,办完事也就打算走了,你看这……”

  诸子丰不自然的打了个哈哈,说那就下次,下次一定得好好聊聊,末了也没再纠缠,很快便找了个托词离开。

  李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是啊,他的确是该跟对方好好‘聊聊’,这段时间那些他昏迷不醒发生的事情,也渐渐传入他耳中,庚衍本人倒是什么都没提过,可是李慎很火大。

  那些账,他会一笔一笔替人讨回来,连本带利的。

  诸子丰今天算是把他这火药桶给点着了,李慎坐回沙发,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盘算,一个个人名在他脑海中列着队等着倒霉,或许是想得太专心,他连庚衍回到休息室都没发现,直到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刚才在想什么坏事?”庚衍戏谑道,“一脸狞笑,连牙齿都露出来了。”

  李慎仰起头与站在身后的庚衍对视片刻,眨巴眨巴眼,猛然拖着对方的腰将人甩上沙发,然后一叠身扑了上去。

  庚衍用手肘顶着他想要亲下来的下巴,没好气道:“你要发情也注意点场合,看清楚这是哪,起来!”

  李慎十分熟练的扯出张可怜巴巴的脸。

  “就一下。”他小声跟庚衍讨价还价,“你就让我亲一下。”

  庚衍就呵呵了。

  他抬手扯开脖子上的围巾,指了指露出领口的那半圈仍然狰狞的齿痕,冲李慎淡淡道:“可以,往这亲。”

  李慎浑身一僵,半晌,悄没声息的从庚衍身上爬下来,蔫着头坐到一边。

  庚衍瞟他一眼,理好衣服,站起身来。

  “走了。”

  ………………

  刚在燕破原下了空艇,李慎就被已经快哭出来的秘书长堵住,扯回未央宫去处理他那堆成了山的公务。虽然公会会长一职正常没什么实权,但那要看是什么情况,如今长安仍处于大战过后的虚弱期,正需要李慎这样的强势人物领军,而相对应的李慎这个会长,工作也是异常繁重。

  哪怕他有一千一万个心不想管这些破事,但无论是为了庚军,还是为了他刚才想的那些事情,他都必须得把会长这个位子坐稳了,把这座城抓在自己掌心。

  他是,长安之王。

  继佣兵王李三多,血屠王血屠七,机械皇帝东不冬之后,长安有史以来的第四位王者。

  ——天下地上杀神,杀神,李慎。

  晚上十点多,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件工作的李慎开车回白山别院,远远的望见了小楼里亮着的灯光,他突然有些心急。停了车,几乎是跑着进了门,李慎找到正在二楼书房看书的庚衍,二话不说抱上去来了个深吻。

  他舔舐着对方唇上被他昨天弄出来的细小伤口,抱着庚衍走出书房,回到卧室。庚衍刚刚留长的金发温顺的垂在背上,被李慎用手拨起,埋头亲吻下面青紫斑斑躯体。他反复亲吻着对方脖颈上自己留下的齿痕,在破开的皮肉结成的嫩痂上一遍又一遍轻轻舔舐,庚衍的脸埋在枕头里,低笑出声。

  听见笑声,李慎停下动作,将他翻过来,与人四目相对,表情有些复杂。

  “我……”

  “嗯。”

  还什么都没说出口的李慎无声瞪大了眼,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傻,而庚衍却笑了,笑得像个吃到蜜糖的孩子。

  李慎怔了几秒,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好吧,你猜对了。”

  他小声嘟哝着,低下头,用嘴堵住庚衍那听着很有些促狭的笑声。一吻罢,他眯起眼,亲了亲庚衍的眉心。

  “我爱你。”

  ——比恨更爱。

  ………………

  墙上的表针无声走到凌晨三点。

  庚衍披起睡衣,悄然离开卧室,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从抽屉里拿出白天去蓬莱总行取回的盒子,又走到书架前,打开藏在架后的暗格,取出另一个盒子。

  两只盒子被静静放在桌面。

  左边的盒子里,是他很早之前就拿到手,存放在蓬莱总行的一颗,名叫深渊之眼的宝石。这颗宝石世代被西陆光明帝国皇室所珍藏,据说是千年战争以前,上一个世代遗留至今的珍贵宝物,然而在他之前,却从没有人知道这颗宝石,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

  右边的盒子里,却放着一只坏掉的怀表。

  它来自于李慎。

  前不久,李慎决定把古柏路的院子卖掉,在收拾物品时,无意间发现了这块怀表。庚衍很难形容自己看见这块怀表时的心情,即便此时此刻,他看着它,依然心情无比复杂。

  一颗深渊之眼,一只坏掉的怀表,当它们合二为一,就将开启深渊的大门。

  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

  上一次拿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庚衍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那个时候,他心中所想的,与此时此刻,也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庚衍皱起眉,努力挖循着脑袋里久远的记忆。

  哦,他想起来了。

  ——他正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李慎,除掉这颗挡在他路上的巨大绊脚石。

  庚衍有些好笑的捂住额头。

  笑声在房间中悄然回荡,桌子上的怀表与宝石静静躺在那里,注视着面前面露癫狂之色的男人。

  庚衍止住笑,拿起了漆黑无光的宝石。

  将它放到一动不动的表盘上。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秒,没有丝毫异象或者声响,一切都毫无异样。

  ——表盘上的宝石却已不见。

  他静静注视着张开的表盘,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不知过了多久,那上面唯一的指针,突然向后跳动了一格。

  它逆向而转。

  庚衍伸出手,将它握到掌心。

  有个童话故事,说有只兔子,它有只怀表,能够操纵时间。庚衍静静看着掌中的怀表,良久,手指轻轻扣上了表盖。

  与上一次不同,他对这一生并无悔恨,哪怕事与愿违,哪怕想做的事情依然没能成功,但他却得到了李慎。

  无论身,心,所有……他侵入并占有了对方的一切。

  但他却依然开启了这扇深渊之门。

  一生一世,怎够?

  他要生生世世,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ps:【卷末感言】:咳,本来说放在设定那边,但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看,所以还是在这里说吧。感言嘛,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都是废话,可以不看(认真脸)。第一卷结束,老实说这一卷的篇幅远超我的预期,原本预计也就二十万搞定,现在这把番外算上都超了快十万(囧)……我自我总结了一下,还是人物太多设定太复杂的锅,光是介绍和登场就花费了大堆篇幅,更何况还有自己给自己加戏的某些角色,比如薛氏白狼,某封姓男子,以及一王一荣两只小崽,连他们爹的戏份都抢……咳,天天待机的庚帅表示很忧伤。

  火星卷本身并没有太过复杂的剧情,只是各方势力登场,明的暗的真的假的一股脑上来,而某流又陷入各种挖坑的狂热不可自拔,结果造出来一个仿佛被罩在云里雾里的长安……其实用一句话概况就是——杨火星死了,李慎发疯了(orz)

  嗯,接下来就是辉光卷,用某ai的话讲,叫啥名谁倒霉……我承认她说得对。

  这一卷开始,故事的场景就不会仅拘于长安城,而会将整个方陆世界渐渐揭开。某流发现自己前面也犯了个错误,因为方陆的世界是在我脑子里清晰无比的,所以各种觉得理所当然,然而却忽略了你们并不造这鬼世界到底是啥样的……接下来会注意这点,嗯,话说码到现在,我这手速渣感觉是越写越溜了,可能也是世界渐渐实体化的功效吧。

  当然,你们关心的李慎与庚衍的感情问题,我只能说,狗血还没攒够,要泼就来发大的……(你够)

  最后,嗯,有耐心看到这里的亲们,恭喜你们拿到了宝藏地图的钥匙,暗号是某种秋冬季服饰,蛇精病流亡菌。别高兴,等一下,宝藏还没就位,今明两天内嗯,放好了我会在该服饰上进行温馨提示。

  好啦,下一卷见,爱摸一群,滚走~~

  特别番外 酒之章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在就任仪式当天的庆祝宴上,被灌成一条死狗的新任会长大人,迷迷愣愣拉着帮他挡酒的庚衍的袖子,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了一通他对此人的所有权。

  “我的。”李慎扯着庚衍的衣袖,歪着脑袋暼着众人,口齿不清的囔囔道,“这是……我的。”

  众人默然,看向被他扯着的庚衍。

  庚衍面不改色,在发酒疯的某人后颈按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其打横抱起。

  “他喝多了。”庚衍淡然冲众人道,“我送他回去,你们自便吧。”

  自从大战后,这还是庚衍与李慎头一回共同出席像这样的场合,不过几年工夫,在这里的多半还是些长安老人,也经历过庚军最辉煌的那段时期,对庚衍,同样不陌生……但与他们记忆中那个气度如渊贵不可言的身影相比,此时,一头金发剃成利落板寸,一身简单朴素的衬衣军裤,眉眼间自带一股沉郁的这个庚衍,是真的变了许多。

  这样的庚衍,让人难以接近,不少心中有鬼者更是看着他便觉后脊发凉。

  庚衍抱着李慎走出会场,去停车场取了车,带着人回到自己在月河边租的那间平房。时值雨季,屋里到处泛着故霉味,他给李慎脱掉外衣和鞋袜,把人放到床上,然后去卫生间烧了壶热水,拧了条热毛巾回来,动作熟练的替李慎擦拭身体。

  擦完前胸和后背,庚衍将李慎翻过来,解开对方腰间的皮带,将那条价值不菲的礼服裤子从人身上剥下来,他有些好笑的弹了弹李慎隆在内裤里的阴茎,一手托着对方的腰,另一手将那条三角裤轻轻脱下。

  酒醉昏睡中的李慎含混的嘟哝了一声,摊开两条长腿,毫无所觉的露着鸟继续挺尸。

  庚衍静静看了他半晌,弯下腰,在人唇上印下一吻。

  ……

  第二天,李慎毫不意外的头疼欲裂。

  压他跟酒这东西真真是天生不对付,以他的体质,哪怕将毒药当水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叫一个小小的酒精,折磨的是生不如死。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挺尸。

  一早起床出去买早餐的庚衍回来,就见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躺在那,眉头皱的比万象塔还高。他将手上拎着的馄饨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李慎额上摸了摸。

  “头疼?”

  “嗯。”

  “起来吃点东西。”庚衍拍了拍李慎的脸,叫人起来,“吃完再睡一会。”

  李慎有些虚弱的眨了眨眼,半晌,咬咬牙硬撑着坐起来,慢吞吞走到桌边坐下。他舀了一颗馄饨,只吃了一口就停下来,有些反胃的皱紧眉。

  庚衍摘下挂在衣架的大衣,一边穿一边对李慎道:“我先去会馆了,你要是真太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慎放下汤匙,摁着脑袋道:“我现在就难受的不得了,恨不得把这脑袋给它摘了。”

  闻言,庚衍走过来,捧起李慎的脸,安抚性的亲了亲对方的脑门。

  “别撒娇了。”他笑道,“行了,我走了。”

  李慎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低下头,看了看面前的馄饨,露出嫌恶的申请,随即认命般的抄起汤匙,继续吃。

  ……

  头疼反胃浑身无力,被宿醉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李慎好不容易睡着,等他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庚衍还没回来。

  李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侧对向门口,半睁着眼盯着那扇门。潮湿的霉气在屋内酝酿出古怪味道,他到现在也还习惯不了,也无法想象庚衍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种环境里忍受了那么多年。

  一想到那些从旁人口中问到的事情,他心脏像是被扎了一刀,抽搐的疼。最开始的震惊过后,越来越多,无法言说的情感,在他胸口堆积。

  李慎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

  晚上快八点,房门被打开,庚衍拎着一只口袋回来。他刚走进门,就与侧躺在床上的李慎对上了眼,愣了愣,无声笑了。

  “饿了吧?”他冲李慎举起手中的口袋,“我买了素心斋的粥和小菜,赶紧起来,趁热吃。”

  李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应声,漆黑的眼珠像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庚衍站在门口,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李慎冲庚衍伸出手,看着那条停在半空的手臂,庚衍目光沉了沉,走到床边。他抬手想要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却猛然被箍住腰拖上了床。

  下一秒,李慎的嘴唇贴上来,撬开了他的牙关,庚衍楞了片刻,伸手搂住李慎的脖颈,合上眼,回应起对方的吻。从李慎醒来后,这还是第二次对方主动吻他,虽然不清楚是出自什么缘故,但庚衍并不想拒绝。

  他沉默着搂紧了李慎。

  深长的一吻罢,李慎撑起身,黑发从脑后自耳边垂落,尾端轻轻扫过庚衍的脸。庚衍伸出手,拉住其中一绺,在指间摩挲。

  李慎解开庚衍的衣扣,将他身上的衣裤一件件剥落,显露出下面旧伤遍布的身躯。他将庚衍翻过身,托起对方的腰,将脸埋进对方赤裸的背,舌尖沿着脊柱缓缓滑动。

  庚衍一声不吭的趴在床上,双手交叠在额头,顺从的支着膝盖,翘起臀部,弯曲的腰背像一把拉开的弓箭,柔韧而充满了力道。李慎抚摸着他翘起的臀瓣,嘴唇来到他发迹的边沿,用牙齿咬噬着他颈后的嫩肉,庚衍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绷紧,随即又无声的放软。

  当李慎的右手拇指沿着臀缝按上那个隐秘的穴口,庚衍浑身猛然一颤,从喉头溢出一声隐忍的低喘。他被李慎用手指拨开穴旁的软肉,将指尖探进去抚摸,并不适应的穴口本能的缩紧,想要将异物派出,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掰开,插入第二根手指。

  庚衍头埋在臀间,用力抓紧了手臂,指尖几乎陷进肉里。他闭着眼睛,用双膝支撑着翘起的臀部,空悬的腰部微微颤抖着,在李慎的手指插弄下死死咬住牙关,不叫哪怕一丝声音从口中流出。

  没有人能这样对他,除了李慎。

  李慎撑开依然紧缩着的穴口,插进第三根手指。三根并排而入的手指在绷紧的穴肉中弯曲拧转,按压着不断颤抖的肉壁,将它强硬而用力的撑开,手指上用作润滑的唾液在干涩的甬道中发出细微的滋响,柔嫩的粘膜在摩擦中愈发变得滚烫,庚衍痛苦的皱紧了眉,臀部在不易察觉的向前缩了缩。

  一只手伸过来,拉起他的头,撬开他的牙关,在他口中略显粗暴的搅弄。唾液从被手指插入的口角淌落,前后同时被入侵的庚衍无可抑制的呜咽出声,他被迫仰起头,深深凹下去的腰背上,一块块线条清晰的肌肉绷紧,与横过肩背的旧伤疤一并颤抖着。

  李慎从他口中抽出手指,然后一根根将它们塞进他的后穴。

  庚衍崩溃的咬住了床单。

  六根手指在他体内静静的放着,直到庚衍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李慎拔出手指,将已经硬的发烫的阴茎抵在穴口,一点点顶进去,缓慢而坚定的,一直插到最深处。

  他握着庚衍颤抖的腰,用指尖在上面安静而温柔的摩挲,俯身蜻蜓点水般,一下下亲吻对方紧紧绷起的肩背。

  “可以了。”庚衍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他埋着头,含着李慎阴茎的虎穴微微收缩着,他向上挺了挺腰,喘息道,“你动吧。”

  回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撞击。

  李慎沉默的将阴茎从他的穴道内拔出,只剩个头,然后又狠狠撞进去,庚衍猝不及防的悲鸣出声,被插的眼前发黑。李慎双手牢牢抓着他无力向下坠落的腰胯,一下下重重拔出又顶入,囊袋在庚衍腿间发出响亮的拍打声,刺耳而淫靡,庚衍虚弱的喘着气,伸手抓住面前的枕头,被不断洞开的后穴渐渐从疼痛麻木,变得敏锐起来,他下意识摇晃着腰,迎合起李慎的插入,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

  李慎开始浅而快的抽插,细碎的呻吟声从庚衍喉头溢出,他抬起头,面上浮起潮湿的晕红,一股股酥麻的快感从后穴窜上头顶,庚衍紧紧皱着眉,额角渗出洗米汗珠,高高翘起屁股吗,迎接李慎的插入。

  李慎又一次放慢了速度,阴茎在穴道中变着角度旋转,顶弄,游刃有余,不急不忙。被插出感觉的庚衍在心中骂了句娘,把头埋进枕头,将跪着的膝盖分得更开,方便对方肆意玩弄他的身体。李慎揉捏着他的臀肉,右手探到前方,握住了他软垂着的阴茎。

  庚衍无声睁开眼,被对方握在掌中套弄的阴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挺起来,戳在后穴的阴茎开始加大了力道进出,他被着前后夹击逼得几乎维持不住理智,苦笑着闭上眼,强令自己忽略前端的快感,专心摆动腰部迎合李慎的抽插。

  但李慎显然没想让他如愿以偿。

  身后突然停止的抽插叫庚衍错愕的再度睁开眼,然而下一秒在前面套弄他阴茎的手掌便加快了速度,李慎用另一只手玩弄着庚衍的囊袋,将两颗小球在掌心挤压摩挲,彼此都是男人,手法之纯熟自不必提,庚衍不知道对方是想讨好自己,还是存心耍弄,屁股里杵着的那根玩意还在一颤一颤的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感,叫他没办法全心投入享受对方的服侍。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专心,李慎低笑一声,俯身贴上他的背,张嘴咬住他的耳朵,从耳尖含到耳垂,猛然在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庚衍浑身一抖,被套弄到临界点的阴茎蓦然抽搐着,喷射出滚烫的精液。他大口喘着气,尚未从射精的余韵中缓过劲来,就感觉捅在后穴的肉棒重重顶了一下,刚射完精承受不了丝毫刺激的身体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猛然弹跳起来,他惊恐的瞪大眼,一瞬间恍悟了李慎想做什么。

  这混蛋……想逼他崩溃。

  曾经被对方残酷玩弄的记忆在脑海中久违复苏,庚衍阴沉着脸,抓起面前的枕头反手丢出,被对方随意的向旁挡开。李慎一只手抓着庚衍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制住了他的反抗,毫不留情的在那只颤抖收缩的后穴里飞快抽插,一下又一下重重擦过穴内那个微微凸起的小点,然而此时此刻,他这么做,能带给庚衍的,只有要将人逼疯的痛苦。

  欲望比情感更真实,那些自欺欺人的温柔和容忍,在最真实的欲望面前不堪一击。李慎对他的爱,夹杂了太多的恨,庚衍从不奢求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哪怕是这样扭曲而残酷的爱,他依然甘之若饴。

  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庚衍松开咬紧的牙关,放任带着哭腔的呻吟涌出喉头。他被李慎重重捅了百来下,在体内射出了精液,滚烫的精液浇上抽搐的内壁,烫的他浑身哆嗦,无法停止颤抖。

  李慎喘着粗气,将阴茎从他体内拔出。

  庚衍被翻过来,李慎捧着他的脸,将那上面的泪痕一一吻干,这个时候,对方又恢复成一开始温柔的模样……庚衍被李慎搂进怀里,疲惫的不想睁开眼。

  没有情人之间床第余韵的缱绻,也没有目光或言语对彼此心意的确认,他们不需要那些。

  宁静相拥,足矣。

  第二卷 辉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