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顾桐的脾气已经完全不见了, 拿着手机乐滋滋地刷微博, 遇到新鲜好玩的事还凑过来跟我分享。

  我把鱼里的鱼刺挑了出来, 把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顾桐刷起微博来，一定要把她手上的那个小组刷完才肯作罢, 这会儿, 她正机械式地拿筷子, 机械式地吃饭。

  这也必然导致, 她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

  “今天几号？”我开口问她。

  她听着用大拇指, 从手机里把时间从上头拉了下来, 回了我一句：“6号。”说完她转头看我：“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

  我把她的汤碗挪了过来, 边盛边问：“你这次的工作要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明天吧。”她耸耸肩：“尾巴不用我来收，所以我的工作会比他们快一点。”

  我点头。

  她刷完微博之后就把手机放下, 已经吃完的我就这么看着她默默地吃着半碗饭。

  最近我们形成了一个默契的分工系统, 我做饭她洗碗, 晚上也不例外, 吃完饭后，她乖乖地收拾碗筷去洗。

  或许是为了赶工，洗完碗后, 她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这一关就是一晚上，等我快睡觉了她才出来，但也只是给了我一个晚安吻，就又回到了书房。

  第二天醒来她不在身边, 我洗漱完了之后开书房的门，果然看到她就着桌边的小床睡着了，被子闷着脑袋，只露出一个口呼吸。

  我蹲下来，小心地把她的被子掀开一点，露出了她的眼睛。

  因为这个动作，门外的光线印在了她的眼帘上，我见她微微蹙眉，接着把眼镜睁开。

  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把脑袋闷进了被子里，安静了几秒之后，因为呼吸不顺畅，又伸出手在脸和被子件捅了个洞，拿手臂撑着。

  我笑了笑，低声问：“昨天几点睡的？”

  她嗯嗯几声：“不知道。”

  不再打扰她，拍了拍她藏在被窝里的屁股，小声告诉她我上班去了，便离开书房。夏日的天有些热，也让人变得懒散，一天下来，虽然工作都已经结束，但回想却有点不记得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像往常一样回家，到家时顾桐不在。

  几分钟前，收到她的微信，她告诉我她的工作彻底结束，估摸着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有点懒，不想做饭，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听到门口传来了声响。

  我转头看，果然看到了顾桐一脸高兴地走了进来，仿佛放下了一件事，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她换好鞋后，径直朝我这儿走了过来，拿起桌上我刚刚喝过的水杯，一仰头把水全部喝下。

  “我放假了。”她说完把头发往身后甩。

  我被她传染，也开心了起来，给杯子续水，边问：“放多久？”

  “10天。”她回答。

  我惊讶：“这么久。”

  她对着我耸肩：“急赶慢赶出来的。”她说完在我面前蹲下，仰头看我，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的黑眼圈。”

  我笑：“早就发现了。”

  放下手机，我双手捧住她的脸：“辛苦了顾老师。”

  她对我笑。

  我放开她，拍拍她的肩膀，随意的语气说：“我买了个东西，你跟我来，给你看看。”

  说完我起身离开，她把身上的包丢在沙发上，也跟着我走了过来。

  打开卧室的门，我摸黑走了进去，身后是她的拖鞋，轻踩木板的声音，我们脚步频率相同，忽然安静的环境，几乎要并在一起。

  “别开灯。”我转头看着她说。

  她听后，把放在开关上的手放了下来，顺便把门掩上一些，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啊。”

  我笑笑没有回答，从最底层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包装的盒子。

  “哦。”她发出了一声疑惑：“什么时候买的。”

  我佯装淡然：“前几天。”

  “现在才拿出来。”她问。

  我把东西放在她平常画画的桌子上，回答她：“你这几天忙。”

  说罢，她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一脸看戏的样子等着。

  瞳孔已经适应卧室里的光线，此刻面前的一切轮廓都十分分明，我不急不缓地打开盒子，她不急不缓地配合我，把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不大不小，对于这个桌子，刚好合适。

  “灯吗？”她问。

  我嗯了声，并照着老板指示的那样，顺时针方向扭了一下灯的身体，只听咔的一声，不刺眼的白色光，缓缓地从底下冒了出来，透过白瓷底座，透过上头的两颗木雕球，缓缓散开。

  “哇。”顾桐惊叹：“好看。”

  确实好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亮起来的样子，之前还担心这个光线从球里出来，会不会在桌上印出花格的影子，但现在看来，完全不用顾虑这些。

  发光的不仅是藏在里头的灯泡，连整个装饰都在发光，不太亮，但给人眼一个很舒服的感觉。

  上头的六只小鸟身上是暖粉红色的光，而唯一的那只，嘴里叼着的花，是粉色白色渐变的光。而底座上，我的那个签名，也不是单调的几个字，那几个字被他们处理后，借着里头的灯，散着不同程度更亮一些的白光。

  整体看来，精致又虚幻。

  顾桐仔仔细细地欣赏着，甚至还带着点研究的意味，嘴里时不时地惊叹几句。

  当她的目光移到我的那个签名时，她忽然停住了目光。

  一秒后，她猛地抬头看我，目光里是惊讶，是喜悦，是难以置信。

  “这……”她开口。

  我对她微笑：“送你的。”

  话音刚落，她忽然搂住了我的腰，迅雷不及地迫使我转身，把我压在了一旁的墙上，一只手放在我脑袋旁的墙边，一只手放在我腰旁的墙边。

  她的语气又急又快，似乎打过草稿那般，一溜烟地吐出来问我：“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7月7号是什么意思？”

  想必之下，我镇定了许多。

  我假装疑惑：“今天是7月7号啊。”

  她咬牙：“我知道今天是7月7号。”她微微歪着脑袋，勾嘴角，问我：“你为什么要在今天送我东西？为什么是今天？”

  我看着她的眼镜，只是笑着，不说话。

  她忽然搂住我的腰，搂住我：“快说。”

  我笑着问：“试探我？”

  她缓缓眨眼：“是你在试探我。”

  是不是试探，我已经知道结果了，虽然我心里抱着一点的期待，但顾桐还记得今天的日子，确实让我有些惊讶。

  于是我开口说：“七年前……”

  还没等我继续往下，她便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同她刚才说话那般，又急又快，我们的唇才触碰在一起，她的舌头便伸了进来，与我的搅在一块，接着指引我，与她唇舌交战。

  晕乎之际，她忽然放开我。

  我睁眼看她，桌上的光从侧边照到她的脸上，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晕。

  “你怎么……”她才说了这么几个字，却又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比上次要轻柔许多，细碎的舔舐，细碎的啃咬，搜刮我的牙齿和舌尖，一圈一圈地在我嘴里绕着。

  被她这么折腾，我有些无力，双手虚虚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等她放开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微微靠着墙，喘着气。

  她的嘴唇经营，因为刚才的激烈，此刻有些红肿。

  我见她笑了笑，伸手过来摸我的脑袋：“我以为你忘了。”

  我笑着摇头：“一直都记得。”

  七年前的那个暑假，7月7日，那天我和她在一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后每一年的那天，我和她都不曾提起这件事，似乎每次都在闹不愉快，而我们两不相让的性子，导致这件事不了了之。

  几天前我在想，我们如今的生活似乎已经有点接近于老夫妻的状态，要不，就把这个日子捡起来，每年能庆祝一下，调味调味生活也好。

  从顾桐的眼睛里，我看出了她的部分想法。

  想必也是同我一样。

  这种默契让我有些小窃喜，而我们又总是这么矛盾，谁也不愿意开口。

  此刻，她的眼睛除了我，剩下的全是温柔，眼珠子左右摇摆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之后，重重地抱住我。

  她闷闷地笑了几声：“我们为什么一样高的，要是你比我矮一点，我就可以把你抱在怀里了。”

  我失笑：“把我抱在怀里干嘛。”

  她声音放小：“揉你。”

  我低声笑。

  我也挺想揉她的。

  她放开我之后，把沙发挪了过来，非常乖巧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独自欣赏她的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儿戳戳那儿戳戳，眼里满是喜欢。

  她喜欢就好，我放下心来。

  这个礼物，我花了很多心思，我走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看到她这么爱不释手，我觉得得到了回报。

  千金买美人一笑这件事，果然还是需要身在其中才能享受的到。

  重新捡回来一个日子，也挺不容易的。

  等她欣赏完了之后，她把我拉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于是我们又挤在了那个小沙发上。

  她关灯，又开灯，最后还是把灯关了。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什么那样赶工吗？”她蹭了蹭我的脖子。

  我看她：“嗯？”

  “我订了两张后天的机票，我们去海边度假，这是我今天给你的礼物。”她看着我：“明天去请假。”

  她说完又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喃喃：“我以为你忘了。”

  我伸手揉她的耳垂：“我可不像某些人，记性那么差。”

  她听后咯咯地笑，温热的气体一下一下地喷在我的脖颈处。

  我问：“吃饭吗？还是？”

  她微微抬头：“还是什么？”

  才说完，她一个转身把我压在沙发上：“还是吃你？”

  我对着她笑，尽量勾人。

  此情此景，确实应该做一些暧昧的事，不仅是她，我也悸动了，需要一些身体上的滋润，来奖励刚才那一系列心灵上的满足。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可惜被我勾住脑袋，吻住了她的话。

  饭哪有她可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