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桐说iii

  刚刚在一起的那几天, 我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 入睡难, 经常半夜醒来，想着她, 再也睡不着。

  似乎觉得是人生的一次转折, 我和她竟然在一起了？

  但又似乎觉得理所应当, 我们互相喜欢, 难道不应该在一起？

  是啊, 我喜欢她, 我竟然喜欢上了她。

  叔叔和妈妈经常不在家, 我们楼上楼下的反而方便了许多，但多半都是我下楼找她，我们一起看电视, 看电影。

  高考成绩下来的那天, 我们是一起查的, 她的分数整整高了我200分。

  我其实对这个结果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我一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正当我想为她的成绩好好庆祝一番时，却见她一脸的心不在焉。

  我咽口水, 或许她在不满意自己的成绩？

  我想了想，还没来得及酝酿安慰的话，却听她说：“你还好吗？”

  我：“啊？”

  她舔舔唇，看着电脑上我的成绩：“其实成绩也不是那么重要，班主任不是说过, 未来的发展还是要看个人，我……”她抬眼看着我：“没关系的。”

  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在安慰我啊？”

  她眼珠子左右移动，只看着我。

  我凑上去，拿脸在她肩上蹭了好几下，笑着说：“笨蛋，我无所谓的。”

  她低声哦了声，伸手摸我的脑袋。

  自从第一次蜻蜓点水般的接吻，我们很少亲密接触，我其实很喜欢靠近她，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始。

  从前那样僵硬的关系，导致如今做什么都觉得别扭得很。

  所以趁这个机会，我多靠了一会儿。

  她搂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似乎能感受到突突的心跳声，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她的。

  豁出去了。

  于是我咬牙，抬起头来，按住她的肩膀。

  我愣愣地看着我，还来得及开口说话，我就吻了上去。

  和上次的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我第一次这样吻别人，似乎带着天生的技巧，舔舐了几下她的双唇，但光是这样已经不够，没多久，我把舌头伸了进去，听她闷哼一声，和她的搅在了一起。

  顾柠的下巴似乎在微微颤抖，还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她回应我，胡乱地在我舌尖上乱串，这一切都让我兴奋得很。

  原来接吻是这个味道，原来顾柠是这个味道。

  那个夜晚，她的房间门窗紧闭，我们甚至不知该把手放在哪。

  青涩，害羞，又兴奋。

  她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

  分开时，我见她双颊微红，嘴有些湿有些肿。

  我想，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爸。”她对我嘘了一声，接着把电话接了起来：“喂，爸。”

  我斜斜靠着椅子看她打电话，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叔叔的问题，面无表情地对电话那头说谢谢，接着把电话挂断。

  接吻这事，有了第一次，便源源不断地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才在一起几天，我对顾柠完全上了瘾，甚至见面就想亲她。

  填志愿时，闹了一些小矛盾，后来想想，她的顾虑其实有一些道理，就没再纠缠下去。

  后来，我们成为了大学生，分隔两地。

  而那么就的相处，她也不是我从前印象里的样子，她会笑，会开玩笑，会发脾气，会生气，会惊慌，会害羞，在也不是那个，只有冷漠的顾柠。

  也是这样丰满的她，让我们的生活，开始频频矛盾。

  吵架，和好，冷战。

  如今仔细回想，甚至不太明白，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琐事，参杂在我们的中间。

  她脾气其实很好，而对于我们之间的矛盾，只要我不去计较，她总是能和我回到从前的样子。

  我看不透她，时不时地试探她，耍小性子对她发脾气，而她总对我忍耐，退一步，再退一步。

  退到让我觉得她其实对我无所谓，她其实不在乎我。

  我还记得某天，我们仍旧因为某事冷战，那晚她拿着一本书在复习，我窝在一边玩游戏。

  游戏结束后觉得无聊又空虚。

  我们一天没有说话了。

  于是我走过去，就这么坐在她的身边看她，看到她终于觉得不对劲，回头看我，只是一眼，接着平淡的语气问了句：“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就这么坐着，看着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计算，文静又认真。

  我想啊，顾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很小就认识她，到现在，快十年了吧。

  想着我们的小学，想着我们的初中，想着我们的高中。

  我们的高中。

  我顿了顿，忽然开口说：“我高三那样对你，把你孤立，还抢你的东西，处处针对你，你不会恨我吗？”

  她听着忽然笑了，拿笔敲了敲我的脑袋：“想什么呢。”

  我舔舔唇，更靠近一点，搂住了她的腰：“顾柠你怎么这么好。”

  顾柠怎么这么好，无论我对她做什么，她总能原谅我，还把我照顾得很好。

  顾柠怎么这么好，成绩优秀，为人恬静又礼貌，长得好，笑起来柔到连冬日里的冰雪都能融化。

  顾柠怎么这么好。

  我把她搂得很紧，紧到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又敲了我的脑袋，把手放在我手上，示意我松开，对我笑：“别闹了，发什么神经。”

  是啊，发神经的总是我。

  最后逼她离开的，也是我。

  人啊，有时候总喜欢冲动，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把我和她的事告诉叔叔，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匪夷所思，也最后悔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顾柠前脚告诉我千万不能让叔叔知道后，后脚就一个短信告知了他。

  短信的内容，我现在还记得。

  “叔叔，我和顾柠在一起了，是互相喜欢的哪一种，希望叔叔能祝福我们。”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短信送出去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但石沉大海的消息，却又让我心存侥幸。

  第二天顾柠来找我时，仍旧同往常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那时的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着叔叔大概是没看到吧。

  所以我没心没肺地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仍旧和顾柠冷战。

  这个冷战，一战，就是三年。

  她走了。

  只留了一条短信给我。

  接着，杳无音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