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山谷百合      更新:2023-07-29 13:13      字数:11600
  顾余走出司礼监还有些恍惚,他分明是想拿着纸张上的证据用来威胁段业, 让段业好能为他所用, 或者站到中立。

  可现在他好像是被段业带入了沟里, 从进门一开始他引导话题到最后他反而成了那个听故事的。

  顾余疲惫的眨眨眼睛, 埋着头拐进一条长巷,顺着路拐进了自己的小屋, 一把把自己扔上了床。

  他本以为可以和邵泽一起离开京城, 然而听皇上那意思是, 他们两个人可能都去不了封地了。

  打仗肯定是要打的, 邵泽必定要带领五万士兵和不定数的粮草前去支援异姓王。

  不管异姓王上折子是真的坚持不下去,还是假的。只要异姓王还是臣子一天,皇上就得支援。

  至于夏知, 他还是认为把这个孩子调入他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现在宫里越发的混乱了,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

  至于, 忠心二字。来日方长。

  顾余思绪慢慢的放松下来,闭着眼睛放任自己坠入梦乡。

  相比于顾余的轻松, 邵弘在得知一群人并没有审问出任何有利情报的时候, 脸色瞬间变得精彩不已。

  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 都是父皇交给他的, 是对他的一种信任。

  他理应办好才是,如果还向前几次那样含含糊糊, 恐怕外祖家保护不了他多久了。

  “你说,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审问出来?”

  “是。”打手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下,声音颤抖。

  “废物!”转身一脚踹翻打手的身子。

  邵弘刚刚从顾余那里升起的兴奋, 现如今已经全部消失。

  着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左手不时地拍打右手手背,眉头皱的死死。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刚刚从顾余那里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

  那个人说什么来着,人名已经全部都写在了纸张?

  那如果他现在也随便写几个人名,岂不是也能够糊弄过去。

  扭头,“去,找个写字不好的,尤其是写的歪歪扭扭的那种。给孤随便写几个人名上去。” 邵弘语气兴奋,挥手让身边的下去。

  这次的事情他在端本宫也听说了,据闻好像是有一小太监下毒毒害父皇,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害死了。

  他记得他当初听见此消息的时候还大笑了好久。

  差点就要亲自冲进去看看他的父皇是否还活着。

  如果死了,岂不是他现在就成了下一任的帝王?

  谁知……

  邵弘摇摇头,面色阴沉。

  既然这次的机会如此之好,何不乘机铲除异己。

  一打手双手恭敬的把手中的纸张递给站在门口的邵弘,眼睛始终垂下,并不敢看一眼此时面色阴沉,浑身暴虐之气的人。

  他只是一个宫中普通的打手,刚刚的秘闻,也不是他亲自提笔书写。

  但愿可以从这次的事件中脱身,顺利活下来。

  邵弘接过纸张扫了几眼上面的人名,满意一笑,拿起纸张就快步走了出去。

  “你去把这里的人都处理了,一个都不能留下。”

  杨初点点头,脚步顿住。亲眼看着邵弘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对着暗处的暗卫一挥手。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垂眼不语。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能够心如止水的下达命令,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相同的场景。

  杨初想着前几天不知道是谁,突然给他送过来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清楚的写着江家想要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

  本来他尚在犹豫不知道是否要背叛多年的主子,现在看来不用犹豫了。

  脸颊两边若有若无的吹拂起几缕微风,他明白这是暗卫已经收手了。

  鼻尖闻着从远处飘来的血腥味,面色如常的转身离去。

  现在看来,他如果不背叛指不定哪天也会落入如此的下场。

  挥手招来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你先行回府,把我桌子下边的信物拿去送到北边最大的茶楼去。”

  小太监一脸的稚嫩之气,声音细细小小的,闻言乖巧的应了一声。

  “干爹,是你平常用的那个大大的方块状的东西吗?”

  “是的。”杨初伸手摸了摸小太监的头,眼中含着宠溺:“你把那个方块拿到北边的茶楼,记得找吴掌柜。”

  “知道了。”小太监笑容露出,右边一个小巧的梨涡挂在嘴边,温暖的笑容流入杨初冰冷的内心。

  “去吧。”

  如果硬是要背叛何不如背叛的彻底一些。

  那个印章可打开太子大部分的私库,以及能够号令像是刚刚动手杀人的大部分暗卫!

  但愿背后之人能够看到他的诚心。

  他只求能够在这场夺嫡的道路之上,带着他的干儿子好好的活下去。

  勤政殿内邵桀把玩着刚刚递上来的纸条,玩味的笑了:“你是说这是你审问出来的宫人?”

  “是的,父皇。”邵弘点头,语气激动,眼神中充斥着愤怒:“这群贱奴着实可恨,我们皇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他们可到好,竟然以下犯上!”

  “父皇,一定不能饶恕他们,定要让这些人凌迟,火烧,让他们的魂魄永世不得安生。”

  邵桀眼神陌生的盯着说的面红脖子粗的儿子,心下越发的失望。

  这是他的嫡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且还是中宫所出。

  他由于第一次做父亲,颇为认真的教导过这个儿子几年。

  一腔父爱都尽数给了这个儿子,盼望着将来他能够接手自己的国家。

  带领国家繁荣昌盛,四海臣服。

  他自问自他上位并没有做出多出格的事情。

  除了乔美人的事情有些出格外,哪件事情不是规规矩矩的。

  他做到了先帝没有做到的事情,按照规矩给予中宫恩宠,给足了面子。

  然而现在,一个二个的心都养的如此之大!恐怕,是巴不得他死还差不多。

  “行了,朕自有朕的考虑。”邵桀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伸手掐了掐眉心,“你还调查到什么了,继续跟朕说说。”

  邵弘眼中精光一闪,低头支支吾吾的说:“儿臣让手下人查到当初出事之时,后宫中只有二皇弟和三皇弟两人在后宫之中。”

  “儿臣认为这事情应当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邵桀脸色彻底冷下来,语气失望:“既然你认为这件事情跟成王和宣王有关系。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希望这次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握拳的左手缓缓松开,撕碎的纸张纷纷扬扬的从指缝中落下。

  邵弘面色一变,狠狠的俯下身子:“父皇,儿臣……”

  “行了!”邵桀睁开凌厉的双眸,眼神黝黑一片:“下去查案去吧,献你五日内查出。若是查不出...”

  冷哼一声:“给朕跪到前朝去,让满朝文武都好好看看我大魏的储君,为了不受罚居然在这儿伪造证据,试图残害宫中之人。”

  邵弘垂下头遮住眼中不甘的情绪,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没有想到父皇如此的不顾及父子之情,分明之前很是看好他的。

  邵弘眼中的愤恨越来越深,呼吸急促。

  哼,老不死的玩意,看不起他又如何,他还不是想出入宫中就出入宫中。

  想惑乱宫廷就惑乱宫廷,邵弘走出勤政殿看着等在外面的杨初,眼神冷漠。

  “处理好了?”

  “是。”杨初点点头,扬起讨好的笑容:“殿下,皇上可有为难您?”

  邵弘脸色阴沉,冷笑:“为难又如何,他还不是不如孤。”

  转身抬头望着勤政殿的牌匾,眼中势在必得:“他年龄大了孤就熬也能把他熬死。到时候这里的下一任主人必定是孤,而不是其他几个卑微的庶出子!”

  “是是。您龙章凤姿,可不是皇上钟意的继承人嘛。”

  “您看皇上可有想到其他几人,只要您放宽心总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没错。”邵弘伸手拍了拍杨初的肩膀,目露赞赏:

  “你看孤那个三弟,天天只知道醉心山水,一点上进心也没有,简直白瞎了投胎这个名额。”

  杨初连连赔笑,这话他没法子接。

  上位者可以说上位者,他一个奴婢要是跟着主子一起说上位者,那就不是能不能讨好的问题了。

  “走,我们去淑妃宫中去。好久不去见孤的美人,还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孤呢。”

  邵弘哈哈大笑,背着手带着一大-波的人马光明正大的朝着朝阳宫浩浩荡荡而去。

  脸上满是张狂的笑容,眼神高傲。

  “蠢货!真不知道这种人如何能够活到这么大的,就是一头猪都能够比他智商高。” 宣王邵期从树下走出,脸色发黑。

  冯世嘴角一抽,看着他风光霁月的主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主子这么骂人。

  他印象中的主子都是笑的一脸的和善,不管你在他面前说什么他都不介意,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你念叨。

  以前有几个宫人当着主子的面,光明正大的夸奖主子长的好看,想嫁。

  主子听闻后反而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的招手让她们过来,陪着她们说了一下午的话语。

  只是……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女子。

  问主子,主子也只是说送到别庄上去了,不忍心看她们受苦。

  他信他个鬼!

  “殿下,奴婢需要派人跟上去查查吗?这件事情看来顾余是不管了,皇上把事情应当全部分给了太子。”

  宣王靠在大树上,摇摇头,“不用。这事情成不了,太子现在越发的好大喜功,喜爱拍马屁之人了。”

  “不足为虑,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他自己作死就好。”

  “是。”冯世笑眯眯的应了:“那我们现在可是要出宫?天色也不早了,恐怕晚些宫门就要落钥了。”

  “来了勤政殿门口,怎能不进去拜见父皇?”宣王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我可是一心喜爱玩乐,今天母妃举报宴会的事情恐怕也瞒不过父皇。”

  不进去拜见一翻,就按照他了解的性子,父皇绝对会在心理狠狠的记你一笔。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邵桀支着身体躺在塔上,身上仅仅穿着常服,腿边跪着一名小宫女正在轻柔的按-摩着肌肉。

  闻言睁开眼睛瞅了一眼身穿青白色衣衫的儿子,上下一打量,重重地叹了口气。

  邵期眼中懵懂,不解的抬眸望向父皇,语气疑惑:“父皇为何要叹气?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儿臣也许能够帮助您呢。”

  邵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招招手示意邵期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这才含笑的开口:“你能帮助父皇解决什么问题。你呀,最多只能解决解决那些琴弦,画风的问题了。”

  邵期嘿嘿一笑,一派的单纯,憨厚:“那些也是有生命的。”

  邵桀配合的夸张的动做,大大的哦了一声,“你说的有理,确实有生命。”

  “父皇!”邵期脸色一整,眼神控诉的看向邵桀。

  “那些东西经过人的摆弄,能够反应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世界,可不是有生命的?儿臣认为这些东西比人好多了。”

  “怎么说?”

  邵期笑了一声,垂下眼睛,轻声开口:“儿臣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本想早些进来面见父皇,启料……”

  邵桀挥手打开腿边的宫女,坐起身子,随口调笑,“启料什么,你自己来晚了还找借口,真是该打。”

  邵期脸色一僵,配合的伸手挨了挨脸颊,这才继续说道:“启料在门外碰见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了一些颇为不好的话语,儿臣听着甚是替您不值当。”

  邵桀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面色平静,“说了什么。一字一句的复数一遍。”

  “无非就是些这个天下始终是他的,他就不用争夺,到时候肯定能够上位。”

  “或者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说什么好久没有去看淑母妃了,他要去瞅瞅,省得淑母妃忘记了他。”

  “还说……”

  “够了!”邵桀一掌拍在床榻之上,床榻肉眼可见的裂开一道裂缝,眼中晦涩不明,目露凶光。

  “去查,查查看太子现在在哪里!”

  邵期眼中一闪,明智的闭上了嘴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太子如此当着一群宫人的面侮辱自己,他如果不回报太子一个大礼,岂不是对不起太子的那一番好心?

  他是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可不代表他能够容忍这种蠢货骑在他头上。

  嫡出的又如何,皇家是最重规矩的地方,也是最不重视规矩的地方。

  只要有能力谁都能够上位,历史终究是胜利者书写的。

  “皇上,太子现下在淑妃娘娘的宫中,宫中现在所有的奴婢,包括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婢都被赶了出来。”

  邵桀一声冷笑,站起身大步朝着后宫而去,面上一片的愤怒。

  踏出勤政殿的一刻,邵桀扭头看着仍然坐在座位上的邵期,眼中意味不明。

  不管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都给了他一个铲除江家的理由。

  他刚刚给了太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奈何这人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也不要怪他不念父子之情。

  冲着邵期吩咐:“你去找禁卫军的首领,让他带着人去淑妃宫中,朕在那里等你。”

  邵期嘴角一弯,起身弯腰:“是。儿臣定办好这一趟差事。”

  邵期带着冯世拐道去了宫门另一边的禁军侍卫之处。

  找到首领点齐人数,浩浩荡荡的带着几十个人朝着淑妃宫中而去。

  禁卫军首领跟随着宣王到达淑妃宫中时,这才发现不对劲。这似乎并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务。

  首领精明的一摆手,请示他身为外臣并不适合踏入宫中妃子殿内,只首在外围就是,有吩咐尽管吩咐。

  邵期也不管首领的推脱之语,笑着点点头踏入了宫中。

  外面修着精致着池塘,摆放着一盆盆的菊花,这些菊花皆是罕见的物种。

  其中竟然还有绿菊,且不止一盆。

  由于淑妃在后宫中的存在感一向很弱小,一般情况下淑妃几乎不会出风头。

  但前几周不知为何,唯独为了这几盆菊花大出过几次风头。

  事后皇上得知也只是大手一挥,就让人送来了这些绿色的菊花。

  随后宫中就传出,淑妃极其喜爱绿色的东西,吃的用的全部都是绿油油……

  现在看来,可不是父皇头顶上绿油油的,恐怕都赶上春天那绿色的草场了。

  站在外面就能够听见里面的怒骂和摔打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个女子低低的啜泣之声。

  宫外的奴婢跪了一地,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看见他来,也只是默默的移动开道路,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这也太过了,至于吗?父皇又不是那种喜欢大开杀戒的人。

  踏进房门匆匆抬眼一扫,嘴角一抽。

  淑妃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鸳鸯肚兜,浑身几乎一_丝_不_挂的跪在那里小声哭泣。

  旁边挂着满脸血迹同样跪在地下的,则是他那位太子殿下了。

  往床榻只上一瞟,邵期赶忙移开。

  传闻中,邵弘因为那次大婚伤了身子,他一直不知道真假,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只能靠着这些道具助兴。

  邵期瞟了一眼父皇高大的身子,又瞟了一眼邵弘清瘦的跟排骨一般的身子。

  他万分想不明白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得跟个无能的男人在一起!

  沉默的叹了口气,估计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他进来之前还以为这两个人也就是互诉衷肠,还未来得及办事,现在看来……

  这事情就是放在一个普通的男人身上都难忍受,何况是一国的皇帝。

  难怪外面跪着那些人瑟瑟发抖,恐怕今天要见血了。

  淑妃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够邵桀的靴子,语气期期艾艾:“皇上……皇上,臣妾真的不是自愿的,都是太子强迫于臣妾的。”

  邵桀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淑妃:“好一个强迫!强迫到榻上一片混乱,强迫到你身上全是事后的痕迹,贱妇!”

  淑妃被一脚踹出几米,脑袋骤然磕在床榻边缘,顿时血流如注。

  眼见装扮可怜挽回不了皇上的心,哈哈大笑起来,宛若疯妇:“哈哈哈,皇上您大概想不到,妾身早就跟太子殿下在一起了,且还不是一天两天。”

  “你!贱-人。”邵桀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喋喋不休的淑妃扔了过去,气得胸口发闷。

  宣王赶忙上前扶住邵桀的胳膊,一脸的关切:“父皇,要不然您去休息一会儿儿臣替您审问如何?”

  眼神阴郁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声音冰冷:“这些腌臜玩意,还轮不到您亲自审问。如果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邵桀深呼吸了几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气无力的点头,“你问吧,朕就坐在这里就是。无妨,朕还不至于为了这对j夫y妇生气。”

  “是。”邵期笑眯眯的点头。

  转身脸色瞬间榻下来,勾着嘴角:“本王问你,你最初的时候是否是自愿的?”

  看着张口就要回答的淑妃,邵期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可要想好了,你似乎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公主,据闻本王那妹妹也快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了吧?”

  淑妃面色一变,声音猛然拔高:“不不不,这跟公主没有关系,公主是皇家的血脉。妾身保证。”

  随即眼睛痛苦的瞟了一眼旁边始终没有开口的太子,声音苦涩:“大概也就是在几个月前,有一次太子进宫来拜见皇后娘娘,臣妾那会儿恰好去跟皇后请安,就跟太子撞上了。”

  “太子已经长大成人,本就是外男,臣妾于是草草的跟皇后请了安,打算立马回去。”

  说到伤心之处,淑妃一把捂着嘴巴低低的哭了起来,声音哽咽:“谁知臣妾不知道怎么就昏倒在了皇后宫中,待醒来之后臣妾就……就失_身了。”

  “由于害怕被皇上发现,牵连公主罪及家族这才满下来。”

  邵桀冷笑一声,“所以你以后就能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不不,不是的”淑妃猛然摇头:“这是臣妾第二次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进来臣妾就闻着他身上不知有什么香味,使得臣妾昏昏欲睡,再次醒来就是……”

  “咳咳!”一旁跪着的邵弘突然咳嗽起来,慌忙捂嘴,然而淅淅沥沥的血迹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鲜红的颜色,虚弱的咳嗽之声彻底点燃了邵桀的暴怒。

  “把这个无君无父的畜牲拖下去,灌入哑药,扔回从前的王府,无招令不得外出!”

  邵桀看着地下瘫软的淑妃,语气淡然:“稍后朕会给你送来白绫或者毒酒,自己选择喝下去吧。”

  打开房门的前一刻,扭头瞥了一眼淑妃精致的面容,眼中神色不明:“朕不会罪及公主和你的家族。”

  带着邵期穿过跪了一地的宫人,走出门口看着禁卫军首领,指了指里面:“都处理了。”

  “是。”

  “你们不必跟来,朕一个回去即可。”

  “是。”

  邵桀一个人穿过红色的宫墙,来到了一处假山之下,坐了下来。眼神平静的望着湖中。

  其实他后宫中这些女子他根本对她们无任何感情。

  既然无任何感情,也就谈不上对这件事情愤怒于否的事情了。

  这个湖是当初他还未登基之前经常过来的地方。

  那时宫中一团乱麻,先帝喜爱贵妃常常带在身边,吃穿用度皆是一起。

  母后身为皇后就跟这宫中的隐形人一般,任何事情都顶不上用。

  刚开始的时候,母后还能一个人独自忍受先帝的忽冷忽热,还算是面色平静,能够好好的跟他交谈。

  后来,先帝越发的不待见他们母子两个。

  以至于母后经常对他非打即骂,常常骂他是个废物,不能够像是贵妃一般讨先帝喜欢。

  说,等先帝一死,恐怕他们母子两个的生活更加的难过,也许也会紧跟着追随而去。

  这些话语天天充斥在耳边,他忍受不了犹如怨妇一般的母后,常常偷偷的跑过来缓解心情。

  他还记得那天是一个宴会,先帝并没有邀请他们母子两个。

  母后又犯病起来对他打骂之时,他一时挣脱跑了过来。

  也就是那天遇到了段业,从此以后就视段业为心中的烛火。

  他们越聊越投机,以至于当时他根本没有发现段家是什么时候投靠贵妃的。

  邵桀沉沉的叹了口气,眼睛无机质的盯着一点不动。

  要不是他一时冲动,恐怕现在也不会成了这样。

  想到他的几个孩子,并没有遗传了他们母妃的相貌,就更加惆怅了。

  这步棋,或许真的是他走错了。

  可是,或许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行事的吧。

  ...…

  顾余睡了一觉起来后,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说了宫里的几大新闻,顿时嘴角一抽。

  他觉得他错过了无数个瓜,而且这些瓜还极香!

  太子被圈禁在了以前的桓王府,无招不得外出,这就算是废了。

  淑妃死亡,她留下的女儿,被下令提前一个人搬出宫中居住。

  剥夺了身上的封号,降为郡主,无令不得进宫。

  淑妃的母家唐家,在朝官员全部外放,三代之内不得入朝堂,即日起搬离京城。

  至于,惠妃直接命令提前毒发身亡了。

  顾余目露不解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邵泽,“那贤妃和成王呢?”

  邵泽叹了口气,撑着下巴幽幽说道:“放出来了,皇上没说什么。似乎是证据不足,不能定罪。”

  “啊?”顾余惊讶的睁大眼睛,“那皇后呢?太子,不对,废太子都成了这样了,皇后还有脸在宫中待下去?”

  “皇后自请出宫祈福了,大公主也跟着去了。”

  邵泽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两个女眷,无妨。她们既然敢去,那么就让她们死在外面。”

  “不可!”

  邵泽疑惑,眼睛恢复平静,“怎么了?”

  顾余站起身来坐到邵泽对面,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喘了口气:

  “你忘记我们给了成王,江家的无数条罪状。她们死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不必沾染满手的鲜血。”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邵泽望着顾余眼中的愧疚,皱了皱眉,不在意的一笑:“我们什么关系,你还愧疚上了,说就是。”

  顾余叹了口气,给邵泽讲述了前几天他回来勤政殿中毒的那件事情,又讲述了皇上最后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我可能陪你去不了边疆了,你自己去的时候要小心。”

  邵泽眼中的神色一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心中感觉压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其实顾余不去也是好事情,这样他就不用背负天下人的骂名。

  只要顾余不背负骂名,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这是要跟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他不想全天下的人看不起他。

  “无妨,不去也好,宫中的这边的事情我交给你了,到时候等我回来,这边的威胁就已解除。”

  “我在边疆好好的帮助异姓王,我们各司其职。”

  顾余点点头,笑了,眼中的愧疚散去:“只要你不介意就好,我一定帮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弄好。”

  “至于你那边的事情,你也要写信告诉我,我们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强一些。”

  “好。”邵泽眼中点点星光,骄傲的笑了。

  看,这就是他看中的人,就是这么的优秀!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邵泽提起来一叹气,想到皇上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下旨让他进宫,他匆匆忙忙的进宫还以为有什么事情。

  结果,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过来看看顾余,让他帮忙照顾的些顾余。

  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你要好好照顾他,他可是朕身边最得圣心的人。”

  “要是照顾不好,朕为你试问。”

  “……”

  “这会儿不好好照顾他,他要是出事情,你将来肯定会后悔。”

  顾余感觉他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世界都是梦幻般的,极其不真实。

  他睡前头疼的人物醒来之后全部落马了。

  现在皇上居然还让邵泽跑进宫中照顾他?

  他什么身份啊,在皇上眼睛里他在怎么得宠,也是一个奴婢,哪里轮得到一个王爷照顾他?

  伸出手放在邵泽的大腿之上,旋转…

  ‘嘶……’ 邵泽倒吸了口凉气,抬眼望着顾余,语气不满:“你在干嘛啊,突然掐我。”

  顾余靠近邵泽的脸颊,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疼吗?”

  “疼。特别疼。”

  “哦。”顾余撤回身子,坐正眼神冷漠:“你一个习武的还怕这个,装,继续装。”

  邵泽:“……”挪动位置,小心翼翼靠近顾余,右手顺着顾余的膝盖慢慢爬到大腿之处,摩擦

  “你不高兴我来吗?”

  顾余一把按住作乱的手掌,摇头:“不是,我没那么说。”

  “我只是觉得很梦幻,皇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感觉到他前几天还不喜欢我们腻歪在一起。”

  邵泽收回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哼笑:“你不用管他,他就是一根筋没有弄对,估计明天反应过来就后悔了。”

  “我那个好父皇,恐怕不知道在哪里受刺激,这才嘱咐我好好的待你。鬼知道他一天天的想一些什么。”

  顾余神色恍惚了一阵,如果是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恐怕又是跟段业有关系的事情,昨天听到段业和皇上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出虐恋情深。

  他当时脑子一片浑噩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怕是明白了。

  也许,皇上喜欢段业也说不定。

  “我还有几天就要走了,这次走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把暗一留给你,有事情就让他去解决,另外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记住了。”

  顾余点点头:“记住了,对了。现在废太子废了,那刘熙呢?”

  邵泽一怔,下意识的说道:“谁?”

  “刘熙,礼部尚书的嫡次子,皇上下令的给你伴读,我想把他解决了,这人………”

  顾余犹豫了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刘熙不安全的事情。

  刘熙可是原书中描写的将来会背叛邵泽的人,这种人留在身边肯定会坏事。

  邵泽如果一直待在京城这还好说,这样刘熙也不会闹出什么大的事情。

  但是现在即将要去边疆,他不希望这人还跟着。

  邵泽哈哈大笑了一声,“你是说这人啊,我早就让暗一把他控制起来了。”

  “大概在狩猎围场的时候就控制起来了,这种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为我的,我原先留着他也是为了试探出他背后的势力。”

  顾余一听,着急的询问,声音略带急促:“那他背后之人是谁?”

  “可能是宣王的人。”邵泽淡淡的笑了一声。

  把他让暗一打听到刘熙经常去的那家店铺,以及背后的势力都说了一遍。

  “我原先还不确定,直到这次的事情我才确定了。”

  “这次的事情?”顾余疑惑不解,歪着头看着邵泽:“这次的事情似乎好像并没有他什么事情?”

  邵泽叹了口气,嘴角不屑的挑起,想到宣王这次起到的作用,更加觉得讽刺。

  “他这次可是在事件出的力气大着呢。”

  “他母妃刚好在后宫举办宴会,他刚好去请安的时候碰到了从勤政殿出来的太子,又刚好把淑妃的事情告诉皇上。怎么这么多凑巧的事情他都能赶上?”

  “要不是他,恐怕太子也不能落马这么快。”

  顾余皱着眉,手指死死的扣着桌子,指甲泛白:“那家店铺背后有成王,秦家和异姓王。”

  “成王显然不可能安插人到你身边,你那会儿虽然得到了皇太后的关注,可也不是什么主要人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心计也太恐怖了吧,那么早就注意到了你。”

  邵泽冷笑,笑意不达眼睛:“要说这人心计深,不如说这人自视甚高,把所有人握在手心。恐怕我那好父皇也是他手中的棋子。”

  顾余面色一变,眼睛瞪大,声音激动:“那他会不会在你去的路上对你不利,这可麻烦了。”

  邵泽眼中浮现出宠溺,伸手拦住顾余的肩膀,“无事,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的。”

  更何况,他刚刚亲自把自己手中的把柄送到了宣王手中。

  他让人送去了他的真正身世,恐怕宣王那么聪明的人,看了之后应该会暂时对他放心了。

  只要对他放心,那也就对顾余放心了。

  低头亲啄了啄顾余的脸颊,声音缠绵:“我已经给异姓王写信了,让他帮忙寻找世上好的游医,相信你体内的毒总会解开的。”

  顾余声音哽咽,他没有想到这人还记得他体内的毒。

  自从他到了皇上身边伺候,他定期能够得到解药之后,他有的时候自己都会忘记,何况是别人呢?

  伸手温柔的抚过顾余无意中流下来的眼泪,“即使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这药我也有,到时候我供你一辈子。”

  “好。”

  紧紧的抱紧顾余的身子,声音低沉:“顾余,我喜欢你。等我打仗回来,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好。我也喜欢你。”

  “顾余,你知道吗,我时常在想我上辈子是拯救了谁,才让我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我有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我们上辈子也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是那种每天都能看见的关系。”

  顾余:“……” 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吗?

  前半辈子我控制着你,把控朝政。

  后半辈子,你执政后,我死的极惨,死状名满天下。

  “叮……”

  [恭喜宿主,获得生长值增加,一共增加2cm,请宿主再接再厉!]

  顾余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我啥都没做啊,怎么就增加这么多了?”

  [宿主我们新增加机制,是按照剧情进展来评分的。只要这些挡路的人死或者系统判定没有再没有什么威胁,我们就会增加。]

  “那这次是因为惠妃和废太子的事情?”

  [是的。现在您的总共数值是8cm。]

  “那如果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没有死去,那我就不会增加了?”

  [不,您的感情进展我们也会增加生长值的。悄悄剧透一下,感情进展的越快越猛烈,增加的数值越大。]

  顾余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这么说来只要今天他们上榻的话,他就能恢复上辈子的身体了?

  [理论来说是这样的。]

  脑海中的想法得到系统的肯定,顾余眼睛冒光的瞬间转头盯着邵泽。

  邵泽看着顾余的眼神,身体一抖,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这是怎么了?”

  顾余放松身体,懒洋洋的靠在邵泽的怀中,低声细语的说了几个字。

  邵泽脸色瞬间爆红,眼神乱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第二天,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