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身不由己
作者:直白人家      更新:2023-07-29 15:30      字数:7874
  跟在惜花使者之后进入天梯的钟离泰若有所感的望向天际,天梯上层的天空和外界大地一模一样,仿佛底层的天地倒转只是天榜用来惊吓外来者的一个陷阱。

  “钟离泰?”惜花使者看向身旁完全突然停下来的青年,作风奢侈的他就连跑到这种地方也有手下抬着软轿供他享受。

  钟离泰没有他的爱好,对于这个自己特意联系上的魔道使者也是不冷不热,徒步走到至今,回头就能看见的华美轿子四面飘纱,歪躺在里面的男人坦胸露乳,要不是红菱被派出去办事,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腻腻歪歪,给旁人狂撒狗粮。

  他没有当狗的爱好,遂眼不见为净。

  “我说钟离泰啊!”

  连连呼唤前方那道高挑精瘦的身影,惜花使者没好气道:“难道不是你主动来求本使的吗?一进来天梯就要过河拆桥,理都不理本使?”

  这话让抬脚向前的钟离泰生生改变方向,从原本的向前变成向右,前倾的上身微微一晃便站直。

  钟离泰:“没有。”

  “这副沉默寡言的德行,”惜花使者仗着不会有人看清自己的表情眯起双眼,似笑非笑道:“哦?那你告诉我,跑来天榜这地方是想当本使者的顶头上司?”

  钟离泰周身气息一沉,转过身来,那张短短时间里便布满沧桑刻痕的面容仍显俊美,就是再难让人联想起最初时候那名阳光少年。

  “惜花使者。”

  这人终于开口了,不管说什么惜花使者都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钟离泰道:“这难道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惜花使者“噗”的笑出声,慢悠悠拍手。

  “想法不错,但我们可不是只有你。”

  钟离泰抿紧嘴唇,沉声道:“果然吗?始终把旗灵留在我手里,就是在等我亲自找上你们?”

  惜花使者低沉笑道:“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钟离泰面露迷茫,他想起红菱把他送入枯魔宗时候说的话,也想起正是眼前这个男人揭穿钟离家覆灭根本就是几名大人物的博弈。

  整个南域人族统统都是他们手中棋子,他钟离泰也不例外的做了那个提线木偶,满腔不甘怨愤化作刀子,帮助他们清理出围绕九黎战旗旗灵的害虫,将真正的目标逗引出来。

  无相天,魔佛一系。

  那个打从他加入枯魔宗就刻意接近自己的王世可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吧?或者干脆就死了?

  自己的用处早在他堕落为魔时就知道了。

  拿着旗灵,当着那个将潜伏起来的魔佛诱导出来的棋子,然后就没有他的事了,因为魔佛不可能放弃九黎战旗的旗灵,也不可能放弃他,但是当他完成任务提出参加天榜之争惜花使者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仿佛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难道就连他来到这里,都牵扯着某一项计划,成了谁手里的工具了吗?

  ……

  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这身不由己的日子。

  钟离泰表情麻木,和他说话就好像是和一具尸体打人情,惜花使者逗弄一会儿便不耐烦了,他道:“我明白告诉你,魔道从没有留你的意思,不出所料,很快就会有人专门来找你,为你手中的旗灵。”

  钟离泰漠然道:“所以你们才不把旗灵留在我手里,为的是将潜伏在魔道之中的魔佛引出来,那么我的任务不是应该完成了吗?”

  那王世不就是入网的猎物?

  惜花使者肯定道:“对,放轻松,其实你可以这么理解,你之天命不在魔,不在仙。”

  钟离泰迷惘道:“在佛?”

  惜花使者笑了。

  世人总以为魔背离天道,合盖受人驱逐,可实际上,魔修,仙修,佛修,都是个修行,对道的理解,他们压根不差仙修多少。

  “我可没说,”他故作玩味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如果你被魔佛一系接引到弱水山,你可能会看到某个熟人。”

  钟离泰一下子想起被自己放走的钟离君,他的亲身兄长,但是此时他已经没有灭族当日的扭曲阴鸷,整个人空空荡荡,仿佛一尊无心的木偶,听到惜花使者这么说他也显得了无生趣。

  “你怎么肯定魔佛会来找我?况且把旗灵交给魔佛好吗?它不是你们费尽心机从南域人修手里弄出来的宝物吗?就这么让我拿着,把它送给你们的敌人?”

  “想当然这里面还有点儿猫腻,”惜花使者道:“但是我告诉你,你会当个明白鬼吗?”

  这简直就是威胁。

  人死了才是鬼啊!

  钟离泰哑口无言。

  或许是他看起来太可怜了,惜花使者掏掏耳朵,懒洋洋道:“聪明人是不会把心里知道的东西说出去,不聪明的人也会自作聪明的什么都不说。钟离泰,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批人,是群疯子,这群疯子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开启天地第三场大战,要是成功了,恭喜,你能成功报社,要是失败了,也恭喜你,大陆重组,生灵十不存一,想想看对于怨天怨地的人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如同当年的龙凤大战,巫妖大战,可是龙凤之斗,尚有圣人出手补足,巫妖之战有女娲娘娘立四柱,开天辟地。可有人想再起炎黄之战后续,到时又有和人给人族收尾?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这群人得逞,只是这个心思……惜花瞥眼一言不发的钟离泰,他能听懂吗?

  万幸万幸,钟离泰还真听懂了。

  幸亏他不是那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物。

  惜花算是惜了继续给他洗脑的心思,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可能在你看来魔道也好,人族也罢对你实是薄情,送你入弱水山也和羊入虎口无疑,但是这世上不公平之事何其之多,被上天薄待的岂止你一个?钟离泰,我送你到此并非送你去死,不过二字,天命罢了。”

  天命为佛。

  百世佛子。

  活该受罪。

  惜花使者是半点儿不想掺和这破事,他虽然是魔头,手下人命也不下万八千,但是看着好生生一人就这么跳入火坑过的不人不鬼也实在不像话,奈何这算是老友最后的嘱托。

  嗯,他的老友叫光来,生前号——光来佛尊。

  就是现在转世后跟在霁无瑕身后那个。

  惜花使者摸着没有胡子的光洁下巴,觉得人真是不能知道的太多,知道多了,良心就受苦了,活成梅雪帝尊那样虽然也是个选择,但他懒到现在,懒成魔使,大事不出头,小事别找我,不也是过得快活?

  想到这里,干脆闭眼,不去看钟离泰为他的话面露疑问的那张脸,等到红菱回来钻到帐子里,他都快睡着了。

  熟练的搂住人腰,花儿天生的清香扑了满鼻,红菱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惜花使者“唰”的睁开眼,秒速牙疼。

  春田居然出现了!

  魔佛那群人居然围攻何晋阳一行?

  这都是怎么回事!

  红菱当时虽然走了却暗地里留下一手,连带着后来钟离君的出现都被他所知。

  惜花使者嗦着腮帮子,他魔使的地位注定知道的内容不如上面齐全,即使他比身旁那些人已经知道的算多的了,不然也不至于接手钟离泰。

  “算了!”

  不管了,早点分道扬镳,早点一身轻松。

  惜花使者最后对钟离泰说句话,指向前方不远。

  “从这里走看到三颗星星环成三角状,割破手腕洒血在地,传送阵自然启动,你会被有多远传送多远,不过别担心那群人找不到你,你手里的东西注定他们不可能放你走,还有……唔,算是前辈叮嘱后辈,万事小心。”

  钟离泰张张嘴,目光在飘拂的红纱上短暂停留,他点头道:“我明白了,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惜花使者:“你说。”

  钟离泰:“为什么你对天榜内部这么熟悉?”

  从进入天梯开始,惜花使者带着他们绕过此地天生的无数陷阱,直奔那道传送地点,这份熟练仿佛在自家的模样,很难说没有原因。

  惜花眨眨眼,道:“我是因为从龙之功当的使者,你说原因是什么?”

  当然也参加过天榜喽。

  红袍滑下手肘,白腕上黑色一圈手镯跟霁无瑕给何晋阳与谢燕来的一模一样,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红菱脚腕上也有一圈一模一样的镯子。

  惜花使者道:“你该走了。”

  钟离泰再无疑惑,转身离开。

  天梯上段。

  与最底层天地倒转的奇景相比,顶层更加平凡无奇,简单说,跟外界一模一样。

  蓝天,大地,飘浮的白云,郁郁葱葱的草地,广袤翠碧的群山,养育着各种生灵的森林,小河……

  无数生命交织谱曲的调子轻巧的回响,奏成一曲格外明快的森林小调。

  在这静谧安逸美好的时刻,纯白天空仿佛倒悬的明镜,几道黑影越来越近,从小到大。

  “我就知道!”

  何晋阳一行打死没想到传送阵设定的地点居然会是在天上,感受着高空坠落的快感不知是谁骂出这一句,然后纷纷使出手段。

  风吹西操起两仪扇,微微一摆,狂风掠过天际,吹散几朵静悄悄飘动的白云来到他们脚下,一群人或是哎呀,或是得救了的嚷着,重新“脚踏实地,他们才开始有闲心打理好自己。

  何晋阳抬头看向这碧水蓝天。

  “这里是天梯上段?”

  一旁歪坐着的春田使者拢起满头长发,蓬松的自来卷弯在锁骨上方,不置可否的点头:“但虽说是上段,天阶九百九十九,这里也就七百八十多级,咱们还要往上走好一阵子。”

  “七百八十……!”

  风吹西难以置信道:“那可怎么走!”

  别的不说,光是一级天梯都是个小世界,这、这往后的几级难道是要穿越世界??

  何晋阳随手拍拍陷入生无可恋境地的风吹西肩膀,不见半分愁绪,理所当然的说道:“肯定有办法的。”

  春田讶异望他,“你知道吗?每次天榜之争都有无数修士被困在这些小世界里面,仅有少数人能够有幸到达最顶层离开。喏,说着说着,证据就来了。”冲着前方抬抬下巴。

  众人的视线跟着望去,纷纷在心底抽了口冷气。

  高看高景,低看低地。

  他们之前看的是高景,景美,水碧天蓝,这回看的是近景,绿色中的点点白就十分明显。

  只见那无数高山低谷里面都有露出一部分骨骼的尸体,这些不知死去多久的修士倒在这层小世界里已经和本地山水融为一体,触目所及,尸骨,林密,高山,小河,全都有彼此的一部分。

  所以当他们落地找处地方休息,从一条小河里看到卧倒的尸骨他们也半点儿不奇怪。

  除了两手捧着水陷入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的风吹西。

  风吹西一甩手悲愤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怎的让人喝口水都没法好好喝!”

  冷白君他们避开飞溅的水珠,香司宇他们吐槽道:“忍忍又不会死。”

  “可是我难受啊!”

  风吹西委屈巴拉的委在冷白君肩头,透过苦逼的背影瞧得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何晋阳若有所思的下河,托起那具尸骨,将他挪到岸上。

  几人围着它打量纷纷提出建议。

  出身水若宫的贾客心从法宝上判断,“此人法衣腐烂,少说死去万年。”

  不耍脾气的风吹西:“骨骼洁白无残留且坚硬不脆化,生前应是立柱七阶的大能。”

  冷白君道:“死于剑,折于毒。”

  香司宇:“……”

  天南:“……”

  齐刷刷转头问:“何意?”

  冷白君:“……”

  春田喷笑:“死在剑下,但导致他死在剑修手里的根本原因却是毒。”

  全场蓦地生出一股奇异的气氛,春田恍若不觉的来到冷白君身旁,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美人,看出他是死在哪家剑修手里吗?”

  “……”冷白君摇头,光论中州,对剑道有深刻了解的门派就已经数不胜数,何况那些自有了悟的散修,他虽然精于剑道,却不见得对剑无所不知。

  “呵呵,”春田哼笑,“我可是看出来他被下了哪种毒。”

  葱白纤指一戳骨骼颈项,那处一段硬骨比旁的更为白皙,但也不过是一点儿色差,在阳光下却仿佛冷玉。

  “咒心骨,咒心蛊,骨蛊相生,蛊骨相仇,被下了这种毒的,多是背叛之人,这种人打骨子里生有反骨,因而咒心蛊因此而生,咒其骨,咒其人,一般都是被家族下药,蛊母掌握在族长手里,咦,奇怪……”

  何晋阳安静听着,半途春田似是发现问题伸出手去,亲眼看到她从那块骨头里拨弄出一块令牌。

  “这是……”

  春田翻开令牌,看到上面的字样,手一抖,铜制的方牌掉到地上,发出铜器特有的沉闷声,一个笔划锋利的谢字赫然显现其上。

  不需要开口解说,只见能把魔道使者吓得手抖就足以知晓这个字的分量。

  何晋阳将它拿起来,沉声道:“谢燕来那个谢?”

  数道目光集中到他身上,表情难以言喻。

  “胆子别这么大行吗?”贾客心声带哭腔,“咱们谁都招惹不起血天境那位啊,你怎么敢直呼其名!”

  不,别的人我不知道,他肯定敢!

  一时之间,知道部分内情的春田,风吹西等人默默在心里反驳。

  “……”何晋阳迟疑一阵,不好意思道:“我下次注意。”嗯,是该注意,万一把人惹来就不好了。

  ……

  不,或许来了也没什么。

  何晋阳在齿间呢喃谢燕来这个名字,目光突然变得深远,藏有无尽星夜。

  风吹西:“将它处理掉吧?”

  听到风吹西这声嫌弃的声音,何晋阳头也不抬道:“不管如何,咱们知道这是谢家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四圣谢家……”

  风吹西:“不可能。”这里人没有出身青龙风家的风吹西更有资格反对的了,“这个人明显是魔修,四家代代仙修从不例外,说他和……咳,魔道那位有关系我还信,说他和四圣谢家有关,别怪我不讲道理,根本是没有的事儿!”

  何晋阳默了一阵,暂时不对气势汹汹的风吹西发表意见,风吹西也以为此事到此了结,但是随着他们一步步探索这个世界,更多魔修与仙修的尸骨堆积成山,风吹西原本的笃定也开始摇摇欲坠。

  又一具魔修尸骨。

  令牌。

  破碎的法衣。

  就好像上一具重现。

  风吹西吞吞口水,不愿接受的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也要可能了。

  冷白君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面容冷肃。

  “何晋阳,该怎么办?”

  何晋阳叹气:“不知你们是否听过一个故事,天有神,地有魔,因而生存在混沌之间的人族可在两方各选其一,故事中,有一人死去,以魔的立场醒来,可这个人曾是仙,曾为仙,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谁都没想到,人族在成仙后也能成魔。”

  短短几句话,听的人心惊胆战,贾客心抖着嘴唇道:“这是真的吗?”

  何晋阳道:“应该是真的。”

  风吹西猛的从冷白君肩膀上抬起头:“证据!”

  何晋阳挥挥手里的破布,“我从这具尸体上捡到的。”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侧着身讲话的何晋阳实际上是在读,哪里是在讲。

  风吹西一把抢过,将上面一道道字收入眼底,三观粉碎性骨折,清隽的脸蛋憋的通红,看似想要喷出一口血。

  何晋阳见状一巴掌扇在他后腰,“冷静点儿。”

  风吹西被打的哽咽,捂着疼痛的部位咬牙想到,肯定紫了,狠狠道:“这根本不是故事。”

  “我说故事就是故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天真,”何晋阳嗤之以鼻。

  没想到会被嘲讽的风吹西想想自己还是别说了,先去处理自己的三观问题吧。

  等他让道,大家才有机会了解何晋阳到底知晓了什么。

  何晋阳拿着重新到手里的破布,谁知道这片匆匆截下来的衣摆上居然写着上一届天榜的真相。

  距今九千年前,参加天榜之争的修士大能来自各界,其中以四家太子最为瞩目,魔道一方本是颓势,可一大妖应天时出世,当日鬼哭狼嚎,地上不曾随无常鬼入地府的恶鬼流血泪凄哭,真灵界凭空多出一树血梅,为大妖本体。

  “这说的是霁无瑕。”

  何晋阳淡淡道,目光落到四家太子上。

  冷白君:“怕是当年参与的族人,但是冷家不曾留下记载。”

  风吹西皱紧眉头:“我家也是。”

  点头,何晋阳继续道:“正魔两道相争已久,此回众君争王更是不落下风,正道四太子齐心携手到达顶层,我等从龙之众却不得不警惕……只因魔道一方大妖设下奸计,迫得玄武太子枉死,凶手直指朱雀圣子谢轻鸿,白虎,青龙二圣素来交好,为此联手相对,四家反目,魔道一方坐收渔翁之利……”

  看到朱雀太子的名字,何晋阳目光闪了闪,继续看了下去。

  内容并非多么稀奇,但一想到腥风血雨统统化作一卷残章,看的人就忍不住唏嘘。

  可能是最后留信,书写之人并未记下多少内容,多是留书关键事件,比如……

  “朱雀不死,涅火重生,罪恶之炎,魔生鸑鷟。”

  看来当年并非没有知晓真相之辈。

  何晋阳忍不住勾起嘴角,浅浅的弧度。

  香司宇见他露出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奇问道:“你可是看出什么?”

  何晋阳道:“嗯,我是看出来了,”手指一比划,“上面说谢轻鸿最后死在风冷两家生子手里,但最后这句话朱雀不死直指朱雀未死的真相,罪恶之炎我不知道,但食嘴的鸟儿你们有听说过吗?比如叫鸑鷟的神兽?”

  眨眨眼,香司宇看向天南,轮起物种百科全书,这里没人比吃尽三界的饕餮更清楚。

  天南居然还真回想起一种鸟来,正确说是上古五凤之一。

  “是这两个字的鸑鷟吗?”

  他谨慎的在地上写满比划,复杂无比的两个字,何晋阳比对一下,点头,“没错。”

  天南毫不犹豫道:“五凤之一,亦是朱雀五形之一,在大荒那个仙神并未彻底分开的世道,朱雀在当时比较受到人族信仰,但是镇守南方的地之主天生不凡之炎,根本没办法下到人间,所以他经常放出化身下界和人族交流,渐渐在人族信仰中占据一席之地,至于五凤是归属于朱雀旗下的百鸟之君,当时朱雀化形就是按照她们的形象来的,不过在大荒结束之后,信仰渐渐混淆,真相泯灭于时间之中。”

  听完他的解释,在场人无一提出异议,毕竟饕餮生在大荒,长在远古,活在当下,可谓是一根毛发都是化石级别的人物,堪称移动历史。

  风吹西忍不住道:“难道说朱雀圣子变成鸑鷟这种怪鸟啦?”

  出乎意料,反对他的居然不是天南而是何晋阳。

  何晋阳:“他怕是变成朱雀了,你们难道没有过返祖吗?”

  风吹西握住砰砰直跳的心肝,一副苍天啊,我承受不住的模样。

  冷白君决定还是让这个夸张的家伙歇歇吧,遂面无表情的把此人拨到身后,轻点下颚,颔首道:“有,不过这是四家的秘密,也少有圣子能够做到。”

  “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想想看,”何晋阳得了答案,放心的开动脑筋,开始扒起某人外皮,“濒死之际血脉觉醒,谢家圣子化身朱雀……”

  “等等,鸑鷟可不是朱雀,既然是返祖,那么为什么不变成朱雀而是化身呢?”

  在看到谢字令牌之后反常沉默的春田忽然开口反驳,何晋阳安静看她一阵,瞧得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双清明冷静的眼睛看穿,呼吸都下意识顿住,那双眸子平静移开……

  何晋阳道:“可能是不能,可能是无法,当时的情景我们无从判断,但是鸑鷟鸷鸟我记得有个特性,那就是食罪,吃掉罪孽,荣获新生,恰合凤凰涅槃一道,因而为之五凤。我想,谢轻鸿当时恐怕受到不得不维持鸑鷟形态不断食罪来治疗自己的重伤,亦或由人化妖注定有某些不便的地方,因此,朱雀圣子再未出现于人前。”

  春田咬咬牙,像是最后一搏般的道:“为什么不是死了?”

  “不可能死了。”

  何晋阳肯定道,甚至不给春田再次反驳的机会,甩动这卷遗言,“没有人会在临死前写下已死的仇人,这个仇人肯定活的好好,好到他必须在临死之际记下,且用尽功体宁可缩短寿命也要将遗言保存到现在。几千年前,法衣都灰化成渣,何况这块截下来的破布。笔划字迹能够这般清晰,想当然废了不少心血。”

  春田脸色一瞬间灰白,何晋阳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面无血色。

  何晋阳道:“这些年以来,谢轻鸿之名不曾有人提及,那么想必是换了名字。轻鸿,鸿,鸿鹄,也是五凤之一,鸿鹄,燕,燕来,谢燕来,”他嘀嘀咕咕几个断续的词,完整的名字已经被他随意拼于手。

  谢燕来。

  身世不明的魔道帝尊,血天境之主,使仙道畏惧的血海之王。

  何晋阳绷不住脸色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熟人啊。”

  可不是吗?都闹过多少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