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还有假嘛？”

  早晨的阳光照不进房间里,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热气。兴许是床太舒服，叶音难得这样平白无故的撒娇。

  “没有了。”

  陆沙白答得迅速，刚从梦里醒来, 她还很迷糊，但脑子里已经迅速过起了叶音最近的行程。

  柏花奖已经结束, 拿到了双奖的叶音得是媒体的新宠。现在不必看邮箱也知道有多少人发来邀约, 工作室电话恐怕已经被打爆。可那又如何？现在是她们挑媒体。

  选些曝光大又正派的媒体, 出几篇新闻通稿，再者便是她昨晚答应下的朋友邀请, 重量级的杂志封面拍摄, 加一档电视节目访谈。

  间或还有几部电影的面试。自从《春日旧事》票房大爆之后, 剧本便如雪片般飞进陆沙白的邮箱里, 她精心挑选过合适的影片，打算让叶音去面试。

  这样顺过一遍行程, 她闭着眼睛, 很认真的点点头, 对叶音说：

  “真的没有了。”

  于是少女装作呜咽一声，一头扎进她怀里。

  “我还想去看电影嘛！”

  她甚少这样直白的提出要求, 带着一丝丝持宠而娇的肆意。陆沙白任由她在怀里磨蹭，摸摸她的头发，感觉小女友分外的乖。

  “现在去看电影，怕是你被当做电影看。”

  陆沙白蜷起身体，想再睡一会儿。她觉得力不从心，昨天熬了太久的夜, 今天只觉得头脑沉重，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叶音聊天。

  “怎么会，上次你带我去的影院，”叶音声音闷闷的，再次躺在枕头上，看着陆沙白的睡颜，“那家人都很少。”

  “可你现在是小影后，还是双奖新人。”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下意识的滚进叶音的臂弯里。

  “你的公寓那边，大概已经被记者围满。”

  她轻言细语，直至渐渐睡着。叶音聊过天，已经彻底醒了，一手抱着女朋友，空出一只手来给魏慧发消息。

  魏慧暂住在她的公寓里，前些天叶音跟陆沙白商量过，她现在几乎跟搬过来无异，那边的房子当做了助理福利。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有没有记者，于是转而问魏慧有没有起床。

  魏慧回消息很快，她浓墨重彩的给她描述了一番，早上她打算出门买个早餐，结果门口全是记者，闪光灯按得她一脸懵逼。

  最后跟上一句，小音音放心，没说你住在哪里。

  叶音跟她闲聊，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真正的红了。跟以前那些网络上的名气不同，现在走上路上，也有许多人能说出她的名字。

  感觉很好，但又有点不安。

  魏慧还忙着去处理一些琐事，她在线上跟叶音说再见。

  叶音也闭上眼睛，躺在陆沙白身边再睡一会儿。等醒来时应该正好能吃午饭。

  她估计得没错，陆沙白的假日生物钟就是在饭点醒的，闹出一点点动静，叶音跟着醒过来，先在床上腻半小时。

  叶音觉得陆沙白虽然看起来瘦削，可抱着真的很舒服。

  她喜欢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偶尔亲一亲，碰到皮肤和嘴唇，有无尽的温柔味道。

  等到赖床赖够了，磨磨蹭蹭穿一身睡衣，叶音下楼去做简单的午饭，陆沙白亮一盏小灯，去拉开阳台的窗帘。

  先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很好，没有记者。

  她一向注意隐私，这次也是一样。叶音住在这里，暂时是不会被拍到素颜起居照，但换更私密的房子也得提上日程。

  说起来又是一桩麻烦事。过去她虽然也谈恋爱，但跟人住在一起，还是第一回，更不要提因为谈恋爱而换房子。

  这间公寓是她大学时辛苦做作品参赛，终于攒下了首付款，工作第一个月便买下开始还供，现在早已属于她自己，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她在床沿上坐几分钟，感觉那股懈怠渐渐褪去，思维重新浮上海面。陆沙白迟钝的意识到她早晨的疲累，不仅仅是因为熬夜。

  脖颈处有小草莓似的吻痕，昨夜她沉溺于潮水般汹涌的爱情里，想想就面红心跳。

  叶音站在楼梯的边缘叫她的名字，她走下楼去，先抱住她的腰。

  她没说话。

  几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准备开始吃饭，叶音仍能感受到陆沙白心里柔软的瞬间。

  叶音做了几样家常菜，素炒青菜，火腿炒蛋和凉拌番茄。

  “让你陪我吃这么清淡。”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呀，”陆沙白兴致勃勃，这种清淡的菜色让她觉得回到学生时代，“陪你吃沙拉也可以。”

  她说的是昨天，叶音要穿礼服裙，不能有丝毫瑕疵，除了早餐一盒沙拉，什么也没有吃，以保持胸腹比例完美。

  陆沙白从前都是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次却陪她一起只吃沙拉。

  “你明明想吃红烧肉，”叶音夹一片凉拌番茄，她下午有杂志要拍，不得不注意，“我应该给你做，晚上吧。”

  她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陆沙白，不论她想要的是红烧肉还是别的什么。

  陆沙白欣然应允，实际上她觉得火腿炒蛋也足够好吃，猪油爆炒过的火腿咸香尽显不说，还带一点煎炸后的焦香，配上鲜嫩得恰到好处的炒鸡蛋，她吃起来真的觉得幸福。

  叶音象征性的吃了些凉拌番茄，她们出门去拍杂志。

  约的是跟《ido》齐名的《momo》，这家老牌少女杂志在青少年里很受欢迎，销量占着学生市场的半壁江山，平时请的人都是市场号召力极强的人气小花。

  “昨天你拿了奖，所以他们临时加了点内容。”

  魏慧过来不方便，所以今天陆沙白开车，她找了一身可以搭配丝巾的裙装，用来遮挡脖子上的痕迹。

  “有稿子要背？”叶音问道。

  “不用，”陆沙白停下来等一个红绿灯，“你看情况说便好了，我相信你不会乱来。”

  现在叶音拍杂志和做访谈，陆沙白全程陪同的次数变得很少。她要放开手，让业界看见叶音的能力和独立性。

  太听话的艺人是经纪人的提线木偶，谁都不爱用这样的人。

  叶音本来就上镜，拍过了电影后，镜头感更强，往相机面前一站，马上就能聚焦全场目光。

  “她比之前更会表现自己了，”趁她拍照的空档，杂志主编走过来跟陆沙白聊天，“我算赚了。”

  刘莎跟她曾有过几次合作关系，这次叶音上《momo》，本是卖了陆沙白的人情，让她来给《玫瑰城寨》做宣传，结果没想到倒是杂志捡了便宜。

  现在要想约到叶音的访谈，即使是《momo》，也得拿出封面来不可，内页加短访谈的形式，已经毫无吸引力。

  “哪里，”陆沙白喝着柠檬水，从善如流的跟她聊天，“以后《momo》缺封面女郎，还请多考虑她。”

  以前没跟钟移尘闹掰时，她朝《ido》递出的橄榄枝无一落空，现在她绝不会去再触钟移尘一下，世间杂志不止他一家，尽快建立起别的合作关系更现实。

  “叶小姐可是上过《ido》的人物，”刘莎从书架上取一本杂志，递给她，“不敢怠慢。”

  时尚杂志之间当然也有竞争，《ido》用过的模特《momo》永不沾手是不明说的规则，若是一定要沾手，《momo》也是不肯用封面女郎的版面，去拍在《ido》做过内页的人。

  “都是过去了。”

  陆沙白自然知道她的潜台词，不为所动。

  “我们缺一线独家。”

  这是给刘莎台阶了。以陆沙白的人脉不至于找不到另一家杂志，刘莎深知这点，却不知她跟钟移尘那点旧事，如果是一线独家，《momo》又压《ido》一头，她是开心的。

  心照不宣的规则在两个人之间流淌，那边叶音已经拍好全部照片，摄影师朝刘莎招招手，她跟陆沙白说一声抱歉，先过去看图。

  不过两三分钟，刘莎回来了。

  “陆小姐，如果有档期的话能否约一组街拍？”

  她眼睛里有压抑的兴奋，或许是叶音照片效果太好。

  看陆沙白不为所动，她又添上一句：

  “当期主打策划，别册封面。”

  别册？也算不错了，陆沙白点点头，各退一步，下次再拍《momo》必然是封面女郎。

  又等叶音半小时，访谈做完回家去吃红烧肉。

  明天还有试镜，陆沙白懒得在杂志上多耗时间，等拍过商业大制作，拿到一线品牌代言，时尚圈的大门自然敞开。

  现在跟杂志斤斤计较，不过是为了维持叶音的格调，为她以后铺路。

  《玫瑰城寨》是要冲击来年金季奖影后的，若是叶音幸运拿了影后，却没有上过一线杂志，那她身上是要被打上土气标签。

  回家陆沙白先把剧本给叶音，刚刚发到试镜者邮箱里，不想给他们太多时间准备。

  叶音粗略看过那两场试镜戏，是武侠片里的小师妹，在门派里青涩的一场和闯荡江湖一身疲惫后的一场。

  “小师妹是唯一的女角色，”陆沙白等她看完剧本，再说她了解到事，“戏份吃重但不是女主戏。”

  叶音点点头，她知道把握。

  陆沙白又讲一遍她知道的试镜名单，最后顿一顿，道：

  “乔雪晴也有试镜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