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乔雪晴记者会上的这一出大戏, 抢占了今天所有的头条。

  以至于陆沙白提着她的早餐，风驰电掣赶到逐鹿后，前台小妹见了她, 像是见了救命恩人一般，老远就迎上来, 手里拿着一堆资料塞给她。

  她疾走几步, 一脸长舒一口气的表情, 道：

  “老板，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

  陆沙白顺手接过她塞过来的资料, 粗略翻过一遍, 看来她的公关组上午没闲着, 已经把目前乔雪晴记者会的资料整理完了。

  “陈姐他们在会议室等你, ”妹子随手从前台抓了一把糖给她，看看陆沙白身后没有人, 问道, “叶小姐今天没来吗？”

  “她今天不方便来。”

  陆沙白脚下生风, 剥一颗糖丢进嘴里，再看一眼前台妹子失望的眼神, 笑道：

  “还没看够啊？”

  最近叶音天天跟着过来客串助理，搞得工作室里的姑娘们沉迷追星，一个个对整理资料发生了巨大的兴趣。

  前台妹子就是其中一员，现在被陆沙白陡然揭穿，羞涩的笑笑，继续坐回去工作了。

  陆沙白到会议室时, 会已经开了一会儿了。

  “陆小姐来了，”陈欣是会议的组织者，看她进来入座，很快调出了一个ppt，“先给您过一下今天的情况。”

  陆沙白点点头，陈欣这个高级经理当得很好，决策力和执行力都是一流，唯一的缺点是不肯变通，现在依旧执着的叫她陆小姐。

  陈欣的ppt做得很详细，从乔雪晴记者会的简述开始，一直做到最新的网络情况跟进，放过一遍后，她又拿出三个方案给陆沙白看。

  “方向都挺好的，”陆沙白点点头，“现在网上还没攀扯到我们这里，跟着浑水摸鱼已经足够。”

  乔雪晴说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已经换着关键词上了好几次热搜。

  实在也难怪，一家传媒公司居然能操作电影审核，实在是令人心惊！

  “很快上面会发文件给他们。”

  陆沙白有旧友给她打过电话，她深知其中利害，牵扯上了审核的事情，总不会太简单，因此先提点工作室的诸人，注意不要涉及到这方面。

  “我们避开一点，低调行事比较好。”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陈欣，示意她宣布散会，自己有话要跟她讲。

  陈欣善于察言观色，环视一圈会议室，随即到此为止，收拾起资料，跟在陆沙白身后走进了小办公室。

  现在陆沙白的小办公室被装饰颇为温馨，除了高大的书柜和深色木质办公桌，还在墙角添了一具米白色的沙发，上面放着两个粉色的抱枕，旁边一盆绿色植物长得生机勃勃。

  陈欣一眼就知道是叶音的手笔，她在缪斯时便知道陆沙白一手发掘了叶音，现在两个人关系好一点也无可厚非。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陆沙白请陈欣在沙发上坐下，先开口问她的看法。

  “乔小姐会说这些话是谁都没想到了，必然有人比我们更措手不及，”陈欣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我们之前放出的料已经现在真实度更高了。”

  她是知道一些计划的，但陆沙白并没有让她站在全局上看这些事，还是将做掉缪斯的整个计划拆成了多个部分，让不同的人去做。

  在这件事上她的小心谨慎，现在总算获得了回报。

  “嗯，”陆沙白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从桌上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恐怕离他们结算的日子也不远了，你现在手下缺哪些人，加进去。”

  陈欣打开文件，是一份招聘报表。

  她拿着文件出去了，陈欣在职场呆得很久，已经知道缪斯这件事难以收场，恐怕要以破产收场。

  陈欣离开办公室后，陆沙白立即着手做下一件事。

  公关部门早上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典型言论，用来做舆论参考，在数据公司给她打电话前，不妨看一下放松神经。

  —— 现在传媒公司都能对电影指手画脚了吗？难怪片子越来越差！

  —— 乔姐姐这次简直吓死我，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啊？？？说好的不食人间烟火呢？？？人设崩塌……

  看见观众对乔雪晴的评论，陆沙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乔雪晴当年的形象是她一手打造，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竟然也没想过转型，看来是从她们分道扬镳之后，缪斯对乔雪晴便不再重视。

  不过，能够在鼎盛时期一脚踹开经纪人另谋高就的艺人，估计也没几个人敢用心培养吧。

  万一下一个被反咬的人自己，可要怎么办？

  现在缪斯便是当了这个倒霉鬼，陆沙白想想之前他们在纸媒上给逐鹿泼的脏水，不免感觉有一丝快意。

  看了几条网上的评论，顾宜真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怎么，约我吃饭？”

  陆沙白心情颇好，听见顾宜真那边吵闹，想必是现场还有一番官司要解决，故意开口调侃她。

  “可别说了，你要不给我点个外卖吧？”

  顾宜真现在是叫苦不迭，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答应来参加记者会。

  “你带的这位姐姐真是牙尖嘴利啊，幸好我家撤得快。”

  陆沙白笑笑不说话，乔雪晴把缪斯坑了一把狠的，顾宜真这个烂摊子只怕不好收拾。

  “她把这些全说了出来，免不了要下来文件调查，往日那些旧事怕是跑不掉了，”顾宜真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现场都是什么样子了……”

  顾宜真跟她开了个视频，站在角落装作打游戏，给她看现场的情景。

  以前趾高气扬的缪斯高管们，此刻一个个脸上都是灰败之色，这还不算，他们吵作一团，只剩下公关部门几个人还知道要去安抚记者，把这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请走。

  “这不是每次开会的日常吗？”

  陆沙白还有心思开玩笑，毕竟现在她是在隔岸观火。

  “阿白，这次是真翻船了。他们在这里吵，也不会有任何办法的，只不过是做样子，等到文件下来了好互相推脱责任，”顾宜真拿着手机离开现场，“乔雪晴前几天已经解约了，现在缪斯管不到她。”

  “你什么时候辞职？”

  陆沙白不关心这些，顾宜真还挂着闲职，只希望她赶快脱身。

  “昨天已经办了离职，”顾宜真向来精明，“我现在回公司一趟。”

  “嗯，你去看看情况吧，”陆沙白椅子转过半圈，眼睛扫到屏幕上一条消息，顿了顿，对顾宜真说，“乔雪晴刚刚宣布成立工作室，致力于慈善事业。”

  “哈？”

  顾宜真这下真的气笑了，乔雪晴的后手还挺多的。

  “她难道还觉得自己能接到什么片子不成？”

  “不一定，你看现在舆论，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千错万错都是公司的错，”陆沙白觉得舌尖苦涩，尽是无奈，“过段时间，你可能就能在慈善片里看到她了。”

  “干什么，为自己赎罪吗？”顾宜真讽刺了一句，“你说得真没错，她就是天生该呆这个圈子的人。”

  陆沙白不说话，乔雪晴怎样已经与她无关，与这种人纠缠不清没有意义，况且使绊子去对付她，实在是太掉价。

  “我到公司了，”顾宜真眼看缪斯大楼近在眼前，匆匆挂了电话，“晚点再打给你。”

  如她所料，缪斯传媒大楼一片死寂，大厅里人流依旧穿梭不息，但人人脸上都有股惊惶，这与以前每次过来时，他们脸上的平静或是惊喜不一样，想必是都知道了公司命不久矣。

  顾宜真径直上了最高层，她的门卡还未失效，顺利的进了会议室。

  里面长桌上坐了两排人，正在埋头做审计，顾宜真看了这个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准备清算资产，宣布破产了。

  再走一间会议室，忙碌的法务部职员对着资料愁容满面，他们积压了太多的工作，其中便有逐鹿工作室就恶意商业竞争发起的诉讼，现在是再也拖不了了。

  顾宜真看着这间公司如今的状态，深深的意识到它已经不再是自己投入了大量心血，铸就的那个传媒王国了。

  从内里烂到的大树，什么方法也救不了。

  顾宜真摇摇头，终于将门卡交还给人事部，离开了这栋大楼，从今以后，缪斯传媒是死是活，与她再无关系。

  开着车前往逐鹿工作室的顾宜真，决定去找新的方向。

  当她踏进逐鹿的大门时，来迎接她的不是前台妹子，而是陆沙白本人。

  “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喜形于色，让顾宜真都觉得诧异。

  “由于乔雪晴承认了缪斯插手电影审核，金季奖组委会决定重新审查《玉石俱焚》的获奖资格。”

  “这可真是稀奇事了，”顾宜真接过她手上的平板，“金季奖向来高傲，根本不肯正眼看人啊。”

  “挑战到他们的权威了，”陆沙白笑着解释一句，“虽然不至于重新颁奖，但《玉石俱焚》可能会被撤销奖项。”

  “那也很神奇了，”顾宜真咂咂嘴，想起一个人，“小叶子知道了吗？”

  “是她告诉我的。”陆沙白笑得很坦荡。

  “哦……”顾宜真故意拖长了声音，“心有灵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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