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法要的, 听他喘息, 摸不着看不着, 只是隔靴挠痒, 越挠越痒, 最后只能憋出一身火。

  顾星游深吸一口气, 止住了这个话题，他后仰倒在床上, 乐了：“你现在在哪呢？这么浪。”

  “男生宿舍楼梯间。”季琛靠在墙上, 暖黄色的声控灯亮着，晚上走楼梯的人少, 但也不是没有。

  楼梯间静悄悄的，回荡着季琛细微的喘息声, “哥，我想你。”

  这句话，比刚才的喘息, 更让顾星游感到动听，他静默了十几秒，在这期间两人皆没有开口说话。

  “我明天回校。”顾星游说。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两人挂了电话，顾星游用手捂着脸。

  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的一句“想你”, 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明明才分开了不到一天，却感觉很想很想他。

  这就是恋爱吗？

  没在一起时，分开十天个把月都没太大的感觉, 在一起后就只想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

  顾星游以前真不是个黏人精，没恋爱前他也觉得整天待在一起挺腻味的，然而现实和想象总有差距。

  甜蜜的折磨啊。

  当晚，顾星游就定了隔天下午的高铁票，第二天他醒的早，在家里游荡了一上午，到快走时才和他妈说了回校的事。

  卓芳兰有些惊讶：“这么快，不是还在放假吗？”

  “学校那边……有点事。”这理由顾星游自己都不相信。

  但卓芳兰很平静的接受了，她道：“有事那就快点去吧，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顾未来上班开走了家里的车，卓芳兰送的话自然是要去打车，顾星游连道不用了，他背着回来时的背包出了门，扣上黑色鸭舌帽，压了压昨晚睡得有些翘的头发。

  他在门口换了鞋，卓芳兰叮嘱道：“路上小心，最近天气回暖，不要贪凉，穿暖和点。”

  “知道了，走了。”顾星游打了招呼，就走向了电梯。

  在小区门口，顾星游碰到了买酱油回来的肖岩，肖岩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干嘛去呢你这是？”

  “回学校。”顾星游抖了抖肖岩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放开。”

  “碰都碰不得了。”肖岩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快又要回学校？不是昨天才回来吗？”

  顾星游正了正被肖岩弄歪的帽子，道：“我，热爱学习。”

  “我呸。”肖岩狐疑的看着他，“你这次挺反常啊，不会是被学校哪个小妖精勾住了吧？”

  他一脸坏笑的撞了撞顾星游的肩膀。

  小妖精……嗯，这形容，挺贴切的，顾星游笑了笑，没反驳。

  肖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于他的情绪多多少少能解读明白，见状霎时间满脸惊悚。

  “我操？不会吧，不会吧！你谈女朋友了？”

  顾星游瞥了他一眼，鼻音发出一声轻哼，带着几分得意洋洋：“我有对象了。”

  听到他亲口承认，肖岩这回是真被惊到了：“我□□□□操？你居然谈恋爱了！”

  “很惊讶？”顾星游挑眉。

  “简直不要太惊讶好嘛！”肖岩围着他转了一圈，“啥时候的事啊，你居然都没和我说，我去，真的假的，你别不是骗我的吧？我也没见着你身边有个关系好的雌性啊。”

  “滚。”顾星游推了一下他的脸，“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先不告诉你。”

  肖岩是个大嘴巴，藏不住秘密，撒谎技能及其拙劣，告诉他之后只怕不久后他妈也会知道了。

  肖岩好奇心被勾得抓心挠肝，“告诉我呗，我保证不说出去。”

  他的保证顾星游是信的，但是这傻逼总会无意识的透露秘密，所以顾星游对他的嘴严程度是不信的。

  顾星游语气恶劣：“不说，走了，等会赶不上车了。”

  “别啊，还是不是兄弟了！”肖岩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你不告诉我，今天就别想离开这小区。”

  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肖岩松了手，顾星游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袖。

  肖岩看到手机来电，一阵后背发凉，他接通后，电话里头传来一道凶悍不已的中年妇女声音：“肖岩，买个酱油买哪去了，是不是又上网去了！菜都要糊了还不回来，不回来你就吃屁吧！”

  “没有、不是，妈，你听我说，我没在网吧，我在小区碰到顾哥了……”

  “我呸！你出去十次有九次都碰到星子，我跟你说，你最好赶紧给我回来！”

  顾星游没有丝毫压力就脱了身，他乘车到高铁站，上了高铁后，顾星游给季琛发了条消息：我上高铁了。

  季琛那边回得很快：好，我来车站接你。

  距离站点越近，顾星游的心跳就越快，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激动、兴奋，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脑子里什么都没法想了，全是一会儿和季琛见面的场景。

  手机来了新消息。

  琛儿：哥，我到车站了，等会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

  琛儿：我等你。

  琛儿：爱你，顾哥。

  顾星游手心渗了汗，心底急不可耐，顾星游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季琛撩死，这人真是越交往越合他的心意。

  高铁车速渐缓，站点到了。

  顾星游收了手机，背上包，顺着人流往外走，出了站口，顾星游把帽檐抬了抬，四处寻找季琛，然而实则根本不用找。

  如季琛所说，季琛站在他一出去就能看到的地方，分外显眼，他冷着一张脸，身高鹤立鸡群，气质独特，顾星游一眼扫过去，便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格外巧合的，今天顾星游穿着黑色卫衣，季琛穿着白色外套——这件衣服也是上次顾星游把他压树上弄脏了的那一件，两人又成了“黑白无常”。

  季琛显然也看到了他，抬手和他招了招手，挤过人群往他那走。

  顾星游加快了脚步，从人群的缝隙中穿插而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短。

  “琛儿。”顾星游站到了季琛面前。

  季琛抿着嘴角浅笑。

  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们往外走，季琛跟在顾星游身旁。

  “顾哥，等会……”季琛突然出声，又犹犹豫豫未把一句话说完。

  顾星游问：“等会怎么了？你有安排？”

  “嗯。”季琛点了点头，“顾哥，我想带你去见见我妈。”

  季琛他妈已经死了快一年了，这时候他说带顾星游去见他妈，顾星游心中条件反射的升起凉意。

  “在城郊墓地，可以吗？”季琛侧过头，轻声问顾星游的意见。

  这是季琛从昨晚顾星游说今天回来就冒出来的想法，慎重思考过后，才对顾星游说出口，他不太确定顾星游是否愿意。

  顾星游看着他认真真诚的眼神，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能理解顾星游的那种心理，想要和人分享无法宣泄于口、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这是他朝顾星游踏出的那一步，顾星游又怎么忍心退缩——他也一点都没有想要退缩的想法。

  他道：“好。”

  顾星游从家里到车站，已经是下午四点，市内红绿灯多，去城郊墓地打车需要少说两个小时，来回便是四个小时，中间说不定还会有各种不确定因素。

  所以，今晚有可能回不了q大了。

  不过顾星游身上带了身份证，也不担心。

  他们拦了辆出租车出发，车上季琛板着脸，一言不发，顾星游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以及低气压，出车站时的喜悦似已被消耗殆尽。

  他们坐在后座，顾星游把包一半放在自己腿上，一半放在座位上，手从背包的后面拉过季琛的手，捏着他的手心，季琛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稍许好看了几分，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模样。

  途中，季琛去买了一簇白色的菊花，两人到了地方，季琛去管理员那里登记了，然后和顾星游一起进去。

  墓地阶梯两边种植着矮树，修剪得整齐，他们一步一步往上走，在某一层，季琛往右边走去。

  他穿着白色外套，捧着一捧白色的花，矜贵之气愈发凸显，未经打理的黑发垂下他的额角，他垂眸往前走。

  这条路他最初来的多，后面便很少来了，越往里走，越感到压抑。

  他在一个墓碑前停下，季琛放下菊花，目光直视着墓碑上那张稳重温和的照片，手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说：“这就是我妈。”

  顾星游不习惯这种沉重的场景，他拍了拍季琛的肩膀：“我去旁边等你吧。”

  好半响，季琛点了点头。

  顾星游走远了些，他觉得此时此刻，季琛并不需要任何人在他的身旁，这是独属于他和他母亲的空间。

  季琛垂眸半蹲着身体，在很久以前，他爱也恨他妈，他妈励志于将他培养成一个“精英”，但很少关注他其他的事，他吃过他妈唯一亲手做的东西，是生日时的一碗面。

  其实也算不上是特意给他做的，只是那天傍晚，他妈回家突然想起那天是他的十岁生日，家里只有面条，他妈就做了一碗清水面。

  ……很难吃，但他全都吃了。

  他一直觉得他妈妈不爱他，唯一让他感觉到他妈的母爱，是在车祸的一瞬间，她奋不顾身的朝他扑来，为他挡下了绝大多数的伤害。

  那是第一次，那么真切的感觉，也是最后一次。

  季琛看着照片上的那张慈爱的笑脸，他想说，刚才那个是他的男朋友，他很喜欢很喜欢他，但是说出来的话，只怕她又要生气，所以，只是想带他过来和她见见，因为，她也是季琛所在乎的人。

  他在那待了五分钟左右，起身时忽的看见了旁边小石头压着的一张纸条，季琛捡起来，纸条上打开，上面是几个清秀的字体。

  ——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无法在这久待，等不到你了，如果你能看到这张纸条的话，你愿意和我联系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落款：l。

  季琛手猛地一缩，眸色暗了下去，纸张边缘被他捏出了皱褶。

  好半响，他把纸揉成团，捏在手里，转身走到顾星游身旁，“我们走吧。”

  “好。”顾星游没看到那张纸。

  他们下去后，季琛又去了管理员那，要了昨天的来访名单，果不其然，在上面找到了和纸条上一模一样的字体——黎然。

  季琛出去时，顺手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顾星游在外等候，季琛出去时已经整理好表情，没有异常，他们出了墓地，那一片人烟稀少，长长的马路，两边种着一排排的树，他们站在站牌下等车。

  季琛拉着顾星游的手，十指紧扣，“今晚住酒店吧，现在回去，学校也关门了。”

  “好。”顾星游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读者的直觉真的是敏锐，你们这样让我很害怕﹋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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