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征服者之歌
作者:      更新:2023-07-29 21:41      字数:4001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之后,透着光的房间里毫无动静。

  隔着门板, 金佳丽低低说:“是我, 佳丽。”

  约两分钟后,那扇门才打开。

  但也打开到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已经足够,顾不得和开门的人打招呼, 闪身进入。

  越过那道门线时, 金佳丽知道, 即使苏深雪没有离开, 她也会穿上那件礼服敲开犹他颂香书房房门。

  背后传来关门声。

  尘埃落定。

  房间位于湖畔,隔成两个区域,左边为卧房,右边为书房。

  书房区透着灯光。

  光线很柔和,是金佳丽想要的效果,办公桌面搁置着若干没签完的文件,会在睡前完成今天的工作分额,这是犹他颂香的特点, 也是金佳丽喜欢他的特点之一, 她常常偷看他工作时的样子,从欣赏到喜欢。

  背后传来脚步声。

  微笑, 转身,金佳丽和犹他颂香变成了面对面。

  对于她的穿着,犹他颂香脸上并无一丝讶异之情,也不问她怎么穿成这样,只是看着她, 那双眼眸比以往都沉静。

  如镜中之湖。

  午夜,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眸,爱意澎湃。

  辞职信现在拿在她手里。

  脱下那件礼服之前,她得先递上辞职信。

  政场的办公室恋情是大忌,递交上辞职信后,他们就少去上司和下属这层关系。没了上司身份,这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有妇之夫,机票已经订好了,还有十一个小时她将踏上前往伦敦的航班,这晚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情她会把它带进坟墓中,这也是她能为他做的。

  金佳丽还自备了酒,很小的一瓶,看着更像香水,从包里拿出酒,两口就少了三分之二。

  酒精真是好东西,一入喉,火辣辣的,所有感官开始活跃了起来。

  她的上司还是无任何表示。

  这可不是一场即兴表现。

  酒瓶往桌面一搁,辞职信夹在手指上,在犹他颂香面前晃了晃:“首相先生,您猜猜这是什么?”

  “是什么?”很是敷衍的语气。

  他和她约五步左右距离,裙摆在地板上拖行着,眨眼功夫,两人只剩下半步距离,把辞职信交到犹他颂香手上。

  “它是一封辞职信。”低语。

  他淡淡应了一声。

  这真不是一场即兴表演。

  “arthur,”像彼时在伦敦,她轻唤他的英文名字,“我想念伦敦,想念我们一起露营的那个山坳,arthur,告诉我,我们现在还在那片山坳看着漫天繁星,你是愿意听我骂了一百分钟亨利.吴的帽衫男孩。”

  这个时代,一个家庭的破裂司空见惯。

  让金佳丽忿忿不平地是,分居结束日是她爸爸的再婚日,婚前多次传出他和几名学生有暧昧关系,分居申请书也只是说想让彼此冷静。值得一提地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他的学生,那个家伙用拿手的甜言蜜语,让比他小十六岁的女孩退学嫁给他。

  在那个家伙结婚当晚,金佳丽和犹他颂香去山上露营。

  满天繁星下,她把那个家伙臭骂了一顿,唾弃所有花前柳下的男女,发誓到死那天,她只爱自己,不爱任何男人。

  言犹在耳。

  才几年时间,她就被那个当初穿帽衫陪她露营的男孩迷得神魂颠倒。

  “arthur,告诉我,我们现在坐上时光机器回到那片山坳里,我们头顶有漫天繁星,这是一个适合做点什么的晚上,你说是不是?”喃喃自语,状若梦呓,金佳丽踮起脚尖。

  伴随那声“佳丽”周遭温度骤然凝结。

  直视她的那双眼眸在瞬间宛如覆盖上冰霜。

  犹他颂香缓缓举起戴着婚戒的手,说:“佳丽,没有时光机器,我们现在不在那片山坳里,也不适合在那片山坳里。”

  踮起的脚尖收回。

  在那束冷冽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后,退小半步。

  辞职信被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更有,处理下属辞职信从来不在首相工作范围内,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回去重新打一封辞职信,再按照流程,直至它生效。”

  绕过她,犹他颂香回到办公桌的座位上。

  显然,他这是在和她下达逐客令。

  想了想,一小步一小步的,金佳丽移动到犹他颂香正对面。

  会被拒绝,敲响那扇房间门之前,她亦有过心理准备。

  犹他颂香拒绝了她,这个结果让她失落之余难掩激动,起码,犹他颂香不是她的爸爸亨利.吴,无名指戴着婚戒,但对女人们持来者不拒的态度。

  这是她爱,她欣赏的男人。

  那句话说得对,女人们是奇怪的生物。

  这一刻,金佳丽越发想,想以这样的一个夜晚祭奠余生。

  在这个世界,她厌恶所有异性,她就只喜欢那个陪她露营的帽衫男孩。

  如果说,给最完美身材的评分是一百的话,那么她的身材评分起码可以拿到九十五分,这个金佳丽比谁都清楚,求学阶段,伦敦几家内衣模特经济公司曾多次带着支票本来到她面前。

  “arthur,”以脉脉柔情注视,以满腔柔情蜜意呼唤,“我希望,白发苍苍时,我带着宠物狗去参加友人聚会,和友人谈起往昔罗曼史时,可以说出‘我的第一次给了这个世界最棒的男人,他也是我爱的男人’。”

  柔软的布料从她的每一寸肌肤纹理划过,滑落至她脚尖处,像那些人所说,解开那件礼服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礼服下什么都没有更棒”这是出自这件礼裙设计着的原话,她采纳了设计者的建议。

  房间每一缕光线都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亦然。

  她回以他如水般的温柔。

  “我已经订好回伦敦的机票,因为我知道已经不适合在你身边待下去了,arthur,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更是控制不了爱你的心,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可耻,arthur,来之前,我已经和上帝表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任何惩罚,我也在上帝面前发过誓,这晚的事情我会带到坟墓中。”

  最后,最后。

  “arthur,我好看吗?”颤抖的声音问出。

  “嗯。”

  金佳丽心里大大松下一口气。

  他从座位上站起。

  金佳丽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只是——

  犹他颂香没再往前一步。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

  各种各样公共场合上,很多男人看她的目光是恨不得能一举焚烧掉包裹住她身体的衣物,好让她能不着片缕呈现在他们面前,而犹他颂香没有,他刚刚不是说她好看吗?

  “arthur,”声线抖得厉害,“是不是我不够好看?”

  “不,你很好看,”很淡的声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无任何回避,“佳丽,你的身材在我看过的女人中可以排名前三,我看过很多女人,夜总会,派对上,也有直接送到我住所的,也有像你这样敲响我房间门的,什么女人都有,舞娘,超模,站街女,未成年者,表演系学生,大家闺秀很多很多,也许看得多,就产生免疫力,有一次,在酒店,我忘了被当成礼物送到我房间的女人职业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以礼物形式被送进我房间里,我只记得那是长有可爱胎记的漂亮女人,很小很小的小玩意,我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是三叶草形状的胎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胎记,我马上打电话给我朋友,把这件稀奇事告诉我的朋友,针对三叶草的胎记,我还我朋友在电话聊了一会。”

  “佳丽,你绝对猜不到这件事情的结果。”犹他颂香做抚额状。

  金佳丽的心麻木成一片。

  犹他颂香打开抽屉,抽出一根烟,点上。

  点上的烟没抽,就在他指尖燃烧着。

  烟雾缭绕中,他说起那件事情的结果,语气懊恼。

  “三叶草胎记的女人把整杯水往我脸上泼。”

  此时此刻,金佳丽知道了,自己的心因何麻木。

  这男人在面对她不着片缕的身体侃侃而谈,这让她感到绝望。

  绝望和愤怒。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整杯水往犹他颂香脸上泼。

  “那天,女人哭着骂我是混蛋,还把我朋友给她的酬劳从窗户丢到大街上,那天,我明白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有多可恶。”

  “佳丽,现在,回你房间去,我不想你待会像那女孩一样,哭着骂我是混蛋。”

  是啊,犹他颂香还真是一个混蛋!怎么可以当着那女人的面打电话给他朋友,讨论那女人的三叶草胎记,现在,这个混蛋变本加厉,当着她的面说被送到酒店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的事情,要知道,那件从她身上掉落的礼服非常的刺眼;要知道,她不是拿着酬劳敲门的女人;要知道,她和他做过几年同学;要知道,他可是她的帽衫男孩。

  金佳丽知道,现在最正确的方法是按照犹他颂香说的,回房间,这样还可以保留些许的自尊。

  可,可是!

  “arthur,我刚刚有个疯狂的念头,回到伦敦前,我要带点什么离开,比如几页关于戈兰的机密文件,我保证,我可以顺利带着它离开戈兰,但到了伦敦我却犯了得意忘形的毛病,我携带秘密文件的事情暴露了,幸好是在伦敦境内出的事,但我为此失去了入境戈兰的权利,arthur,你放心,我拿走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怕犹他颂香不明白她的用意,金佳丽继续补充,“arthur,这样一来,我就来不了戈兰,而今晚,就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arthur,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足以保障,我会带着妈妈离开伦敦,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这样疯狂的想法,这样的一番话,只因为……

  “arthur,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

  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出自肺腑。

  “何为值得?”他问,眼眸无一丝波澜。

  有那么一瞬间,金佳丽想捡起地上礼裙,快速逃离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有可能成为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何为值得?

  “因为,犹他颂香不是亨利.吴。”一字一句。

  金佳丽见过太多像她父亲的男人,样子不像,但骨子都是,自私自大,不负责任,见异思迁。

  窗户关得紧紧的房间,于他指尖燃烧的烟宛如静止一般,气若游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暗流,暗流弹开小块烟灰,一缕青色烟雾从裂口从袅袅升起,穿过他和她之间。

  在青色烟雾中,犹他颂香微微笑开。

  唇角笑意一如他那双瞅你时总是让人烦恼的眼眸。

  初初见面,你就开始烦恼,就不该认识这样的人;熟知了,你更烦恼,也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

  “佳丽,芭芭拉你是见过的。”他微笑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