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耳鼻眉目
作者:      更新:2023-07-29 21:42      字数:5462
  那座被鲜花,雕塑, 喷泉、绿草地所环绕的圆形白色五层建筑是女王寝宫。

  女王寝宫有三十六个房间, 第一层用来举办舞会派对;第二层住着女王亲信;第三层为各种各样的才艺教室;第四层为女王和友人私人娱乐场所;第五层是女王卧室和楼顶花园。

  女王首相大婚前,第五层多了首相书房。

  首相书房又被隔成两区域,一边用来让首相办公一边放着卧具, 便于首相办公晚了休息。

  除了首相书房外, 还多了一间女王首相共用卧室, 这个卧室在民间相当于婚房。

  现在, 苏深雪所站位置面对的就是她和犹他颂香的共用卧室,犹他颂香在接电话。

  他们一出园林,克里斯蒂就等在那里,说是首相办公室室长的来电,显然,这是一通不受欢迎的来电,数次犹他颂香提高声音强调“现在是我的假期!”后挂断电话,并告诉克里斯蒂他不想被这样的电话打扰。

  进入电梯, 犹他颂香还板着脸。

  从前, 犹他颂香要是不高兴的话,她就安静等在一边, 那是最聪明的做法。

  可这会,苏深雪也不知道怎么,坐立难安,心里希望他不要板着脸,可她又不想像以前那样尽做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

  所谓投机取巧是指能得到他好感又能保全自己的利益, 总之,那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现在,苏深雪一点也不想那样做。

  头脑一热。

  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的叫声呢?呐,就在他们头顶。

  苏深雪捂着嘴,一脸讶异看着犹他颂香。

  “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叫声呢?”犹他颂香满腹疑惑打量着电梯。

  可不是,电梯里怎么会有猫头鹰叫声呢?脸上虽然是这么表现的,但心里乐得很。

  “该死的!”犹他颂香咒骂了一声,“我讨厌猫头鹰的叫声。”

  真糟糕,她怎么就忘了犹他颂香讨厌猫头鹰呢?猫头鹰叫声是苏深雪学得最像的,要不……来几声苍鹰划破长空的长啸?

  犹他颂香没说过讨厌苍鹰。

  苏深雪低下头,苍鹰划破长空的鸣叫很耗肺活量,卯足力气——

  饱足的苍鹰越过山谷,长啸一声,用翅膀拥抱长空。

  极小的时候,苏深雪总是一个人,不安又孤独。

  她开始尝试自己去找乐子,比如学各种动物的声音,开心时动物们跟着她开心,不开心时动物们跟着她愤怒,寂寞时,就来一场森林大汇演。

  苏深雪总是能把很多动物叫声学得惟妙惟肖。

  除此之外,她没别的本事,不会像海瑟薇儿一样撒娇;也没法像海瑟薇儿一眨眼功夫眼泪从眼里滚动而出;更不会站在他房间外,一遍一遍叫着“颂香”直到他烦了,打开门让她进去。

  苍鹰的长啸需要很多力气,每次召唤来苍鹰她一张脸通红通红,为不暴露自己,只能一直低着头。

  “苏深雪。”

  “嗯。”低头应答。

  “电梯怎么会有动物声音?”

  “我也不知道。”低着头说,“平常没有的。”

  到五楼了,打开的电梯门又合上,重新往下。

  抬起头,又慌慌张张低下,犹他颂香以双臂从后面框固住她,这种力道压根和拥抱无关,她嘴里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

  “把手机给我。”

  “要手机做什么?”后知后觉她没带手机,“我没带手机。”

  不理会,牢牢框固她,空出一只在她身上乱揉,她嚷嚷得更凶,一边嚷嚷一边抑制不住笑开,她怕挠痒痒,喘得厉害,“放开,做什么,要,要做什么?”嚷嚷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乱,而他的手从开始第一时间想从她身上找出手机,到逐渐,逐渐找手机不是很重要,而她也忘了去躲避,他没再挠她痒痒,他不是在挠她痒痒。

  提醒他们地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电梯门对着草坪,草坪有巡逻士兵。

  他放开了她,她背过身整理被弄乱的衣物。

  电梯重新往五楼。

  回过身,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手机没……没带在身上。”苏深雪猜到犹他颂香为什么非要她手机,他肯定以为动物声音是从她手机发出的,老老实实交代,“是我……猫头鹰叫声是我,鹰也是……”

  他在看着她。

  以为是她在胡说八道是吧,这样的伎俩她从没在他面前用过,他要知道了肯定会嘲笑她,并说这是杂耍艺人混口粮的技术。

  “我小时候无聊学的,很久没用,刚刚……只是想知道这门技术还还在不在……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你……再听……”

  下一秒,嘴被捂住。

  “我可不想再听到讨厌的猫头鹰叫声。”他一脸嫌弃。

  还不错,没受到嘲笑。

  她弯下眼睛,他松开手。

  “那鹰呢?”小心翼翼问。

  “鹰更难听。”

  算了,难不成还想从他口中听到赞美,没嘲笑她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看了他一眼,没板脸了。

  他没让她高兴多久。

  一出电梯门。

  犹他家长子教训起人来了:“苏深雪,那是杂耍艺人才需要学的技术,你现在不是小姑娘,女王陛下。”

  她知道,但他没板脸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是在他书房门口分的手,他问她要去哪里,她低声回答要换衣服,他没说话,她和他解释衣服沾到雨水和花粉了。

  “我回房间了。”

  “嗯。”

  只是,她手还在他手里呢。

  “我回房间了。”苏深雪轻抖了下手腕。

  他这才松开她的手:“我在书房等你。”

  “嗯。”她低低应答出。

  犹他颂香进了书房,苏深雪往自己房间走,走几步才想起她忘了问他,他那句“我在书房等你”是什么意思,结婚后,为他准备的书房没几次灯是亮起的,犹他颂香很少在何塞宫过夜,即使灯亮起的,他也没邀请她去过,偶尔一两次还是克里斯蒂让她给他送咖啡。

  克里斯蒂曾不止一次暗示过,女王陛下什么都好,但男女间的事情,女王陛下表现得太过于刻板,可,他们不是告诉她,一定要时刻保持女王的矜持吗?

  又走了几步,想起,这是犹他颂香首次主动提出让她到书房去。

  “我在书房等你。”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这真没什么的。

  回房间的路怎么一直没到?

  明明他的书房和她房间距离不远,她都走了很久,苏深雪心里纳闷,直到那名近卫叫了一声“女王陛下。”

  定睛一看,她怎么走到画室来了?

  慌慌张张回走。

  关上房间门,苏深雪额头抵住房门板,发呆着。

  犹他颂香说“苏深雪生气了”具有很大的破坏力。

  真是那样吗?

  犹他家长子总是有那样的本事,一个眨眼功夫就把眼泪汪汪的姑娘逗得破滴为笑,万一,她在他眼中也是别的姑娘呢?

  “别生气,虽然,你生气时也赏心悦目,但你的笑容是甜甜圈。”犹他家长子多地是这样信手拈来的蜜语甜言。

  这事情坏就坏在,她也和那些傻姑娘一样,把那话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耳朵里,也……也听进心里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苏深雪打开犹他颂香书房门。

  正在和财政部长视频的犹他颂香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让她给几个公益机构回邮件,原来是让她来帮忙打手的。

  首相的左右手一个处于休假状态,一个处于辞职状态。

  金佳丽辞职的消息苏深雪是从午间新闻看到的。

  回完邮件,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一点。

  有阴影遮挡住眼前灯光,苏深雪抬起头,犹他颂香站在面前,两人隔着一张电脑桌,在那束灼灼视线之下,她别开眼。

  他们一起离开的书房。

  她的房间往左,他们共用的卧室往右,那间为他们准备的卧室直到他们结婚一个月半后才有了实质意义,犹他颂香住何塞宫的前几次晚上都是在书房度过,他住书房,她住自己房间,后来,在克里斯蒂的暗示下她穿上深紫色领口缕空设计的睡衣,以送咖啡为名打开他书房门,那时他们已经有过几次了,可那都发生在何塞路一号,犹他颂香不喜欢何塞宫苏深雪是知道的,她还知道犹他颂香对住何塞宫的苏深雪没什么好感,所以,穿上缕空睡衣的那晚,她有点难堪,她也像克里斯蒂暗示的那样做了,递给他咖啡时是弯腰的,那个弯腰弧度他不看清她领口缕空设计的风景都难,但,全程她对着一双无动于衷的眼,连瞬间的停留都没有,更别说像克里斯蒂预测的那样,女王陛下别想从书房出来,起码在天亮之前。

  她是离开书房后他才追过来的,走廊壁灯是橘黄色的,一个人也没有,耻辱感丢脸感迫使她在听闻背后脚步声拔腿就跑,她跑他追,终究,她跑不过他,奔跑过程中领口丝带松了,之前她是想让他看,可到那会儿,她一丁点都不想让他看,想让他看的时候他不看,不想让他看的时候他偏要看,以手遮挡,没半秒就被拿开,等他看够了一把抱起了她,往他们公用卧室抱,在他怀里,她发誓过,以后不会穿那件该死的紫色缕空睡衣。

  和那晚一样,壁灯是橘黄色的,走廊也很安静。

  她穿的是一件从颈部武装到脚趾头的黑色长袍,他拉着她的手,她低头看着那件黑色长袍裙摆在地毯上拖行着,从不紧不慢到逐渐加快,往他们共用卧室方向。

  卧室门关上。

  他看着她,从头到脚,皱眉,再从脚到头,再皱眉。

  她抿嘴,一声不吭。

  她知道,他这是不满意她穿成这幅模样,不仅不解风情还有点晦气来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先松开眉头的人是他,轻捏她下颚:“苏深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松开嘴角。

  “故意穿成这样!穿成这样……”他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故意要穿成这样?”眼神无辜,“我早就想穿上它,可克里斯蒂说得假日才可以穿,因为这阶段不会有孩子出现在何塞宫,我倒不是相中它的造型,我单纯是觉得穿上它很舒服。”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他没皱眉,她没紧抿着嘴。

  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他,近乎昵语的声线,在她耳畔:“我去洗澡。”

  “去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一秒。

  “在床上等我。”他狠狠扯了一下那件黑色长袍,“这玩意不要脱。”

  犹他颂香的话让苏深雪有点傻眼。

  这件长袍是一个美国人送给她的礼物,据说它是去年万圣节的热销产品,穿上这件黑色长袍苏深雪是抱着给犹他颂香找一点晦气想法,她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她讨厌自己的反反复复,才不会穿领口开得很低的睡衣,她就挑让男人倒进胃口的那一款,穿了,又恼怒,他要是对她穿成这样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倒胃口表情,她算是看穿他了。

  好吧,犹他颂香的表现还行。

  不知不觉,脚步来到浴室门口,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难不成想像电影里千娇百媚的女人,等浴室门一打开,就摆出撩人姿势或者直接往他怀里扑。

  得了吧,狠狠瞪了浴室门一眼。

  这一瞪,奇了怪了,浴室玻璃映出一抹高大身影。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等把整个身体藏在被单下,苏深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等。

  她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变成他口中的“在床上等我。”“那玩意不要脱。”不行,两样怎么也得破坏一样。

  但一切为时已晚。

  余光中,她看到投递在地板上的那抹身影,苏深雪只能闭上眼睛。

  就让他当她睡觉了吧,犹他颂香小时候是世人眼中非常有教养的孩子,长大后,这种品行就变成绅士风度。他在这方面维持得很好,除几次喝醉酒,其他时间一旦她进入睡眠状态,他都没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她的身材还不到诱发他做出有损品行的事情。

  眼睛关闭了,耳朵嗅觉却异常灵敏。

  他在床前站了小会时间,调完灯光他还喝了水,接着是搁放浴袍,首相先生有一副绝好身板,但对于好身板他吝啬得很,就光过两次膀子,一次在阿拉斯加参加慈善冬游,一次是在西班牙冲浪时被无意间拍到,你以为在家会好点,可,不,这人没裸睡习惯,不爱穿短裤走来走去,也不喜欢穿浴袍,通常穿浴袍都是为了直奔主题的,和把水杯带到床头柜一样。

  水杯,浴袍两样都符合了,他想做什么明摆着呢。

  带有四月青草味的淡淡香气在鼻尖耳畔萦绕开来,很好闻来着。

  床一边陷落了下去。

  那声“深雪”和着青草味,在午夜时刻要命的好听。

  嘴角一刻也不敢松动,深怕一松动,会哼出很低很温柔的声音来。

  “你穿成这样睡觉不觉得不舒服么?”

  他问这句时,她在想着他的眼睛。

  流淌在岁月里安静瞅着她的那双眼眸,于她的意义,是樱花树下的少年?是手拿红色玫瑰花束来到她面前的青年?是夜里那曲让她暗自神伤的咏叹调?是清晨滚动于草尖上露珠遭遇到第一缕阳光时的绝望和奉献?

  “深雪。”

  嘴角动了动。

  “别装了。”

  才没装,她正打算要睡觉。

  “你也知道的,平常我洗一次澡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但今晚我只花了十分钟,也许十分钟还不到,因为心里惦记有那个穿黑袍的巫师,她有没有在床上等我,会不会等着等着就自己呼呼大睡了,这可不好,昨晚已经够呛了,两点起来洗了一次冷水澡,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想着怎么惩罚她,今晚,怎么也不能让昨晚想的那些惩罚方式打水漂,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也是这个坏家伙的某种暗示,但……

  但,她心里爱,爱他叫她“深雪,深雪宝贝”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脸,微光里头,那双眼眸,是让她总是很容易变成傻姑娘的眼眸。

  苏深雪,你要变成以前那些追着犹他颂香跑的傻姑娘们了。

  不,不要,她不允许。

  恼怒间,头钻进被单里头,他吝啬让人看的身体她要一次看个够,起码,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看犹他颂香身体次数最多的人。

  她当然是这个世界看犹他颂香身体最多的人啊。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

  躲在被单下,眼睛直勾勾的,每一寸纹理都不放过,笑。

  那笑容,肯定是傻的。

  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得意的。

  冷不防,一只手提着她长袍衣领,直接把她从被单底下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