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给你都给你
作者:      更新:2023-07-29 21:42      字数:5436
  距离何塞宫还不到一公里路程,苏深雪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之前, 苏深雪正在浏览掌上电脑网页, 事情很糟糕,即使保全人员没收了媒体的所有通讯设备和在场所人员的手机,还是出了了漏网之鱼。

  有人用视频录下花展上发生的事情, 并把视频放到公共视频分享网站。

  长达两分钟半的视频记录少年冲首相扔蛋糕、到首相把沾满奶酪的手帕往少年脸上扔的全过程。

  即使这段视频在贴出三分钟后被删除, 但它还是以不可阻挡之姿在网络蔓延开, 转发的数量在急速增长, 庆幸地是,犹他颂香推她的那一下因拍摄者角度问题,没被记录下来。

  犹他颂香推她的哪一下没记录下来,但她为犹他颂香挡住飞来的奶酪却是清清楚楚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有数百名网民到王室官网留言,有些是安慰女王的;有些谴责少年的行为;也有些质疑首相先生那个时刻对女王太过于冷漠。

  一部分网民根据视频里犹他颂香对少年说的话,搬出“首相是一个傲慢自私的人”此类言论,而女王的支持者们更是在个人社交网页扬言要和首相先生讨个说法。

  要知道, 今天是女王二十七岁生日。

  今天是女王的二十七岁生日!更多网民涌入女王官网。

  苏深雪头疼间, 犹他颂香给她打来的了电话。

  手机变成黑屏,她还在发呆, 回过神,车子已经到了何塞宫门口,急急忙忙说了声“快掉头。”

  车往相反方向,往何塞路一号。

  前往何塞路一号途中,苏深雪给王室紧急事件处理部和公关部打了电话, 并让何晶晶前往应急部门跑一趟。

  最初把视频发到网上的是ip地址显示为海外的新注册用户,显然,这起事件绝非偶然,最新传来的消息是首相办公室连同公关部正连夜加班。

  车子开进何塞路一号家属停车场已是三点二十分,到停车场接她地是犹他颂香的私人管家,英国籍,从伦敦跟着犹他颂香来到戈兰。

  从英国管家口中知道犹他颂香回来是的状态和平日无恙苏深雪松下一口气。

  打开健身室门,触目所及黑压压一片,如果不是英国人说“首相先生在健身室等你。”苏深雪都要怀疑这是一起恶作剧。

  带上门,轻轻叫了声“颂香”,毫无回应。

  目光在黑暗中巡视一圈,没找到犹他颂香的身影,稍微再提高点声音,还是没反应,手找到了开关,但迎接她地不是灯光大亮,而是朝她压过来身影,和那抹身影一起迎面而来的还有熟悉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炙烈来得咄咄逼人,他这是怎么了?呐呐间,犹他颂香单手扣住苏深雪的后腰,利用身体优势挤压她,被动往后退,企图想看清楚他的脸,想通过他脸上表情判断他现在的状态,无果,落在她脸上的气息越发灼热。

  “砰——”一声。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墙上,那一下直让苏深雪脑子嗡嗡叫。

  这人是怎么了?疑惑间又捎带一点点慌张,“颂香?”试探性叫了声,不闻不问,犹他颂香继续他的野蛮行为,手粗鲁地在她头上摸索着,很快,发鬓被弄乱,固定住她头发的发饰一一经过他的手,被丢在地上,一头长发狂泻而下。

  “颂香,干嘛?干嘛弄的我头发?”结结巴巴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被磕到头有关,结结巴巴说着“我的……我的头发又没得罪你?”依然不闻不问,他的野蛮行为还在继续着,这次得罪他地不是头发而是外套。即使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十分怪异,苏深雪还是没多想,顺着他的手势脱下外套。外套也掉落在地上,外套掉落时她还是浑浑噩噩的,直到他的手触到她束腰带,苏深雪才弄清楚犹他颂香想做什么,心慌得很,她发誓她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她知道,她知道站着也是可以,可她不会,因为不会她怕出糗,于是,她低低求他,颂香,不要在这里,回应她地是衣料纤维被撕裂的声响。

  那声声响远比她头被磕到的还要严重千倍万倍。下意识间,苏深雪手去挡,这样一来就可以阻止他以这样的方式要她,然,手被狠狠拽住,从手腕处传来的酸痛直让她咧嘴呲牙,他真的是太野蛮了,手被强行指引挂住他颈部,“抓住!”嗓音带着浓浓侵略性。

  让苏深雪觉得丢脸地是,她当真按照他的要求,手牢牢勾在他颈部,之前推他的手也悄悄改成搭在他肩膀上,和另外一只手并拢,双手挂在他后颈上十指相缠,身体像袋鼠般挂在他身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这么配合他,他会不会在耳畔说点悄悄话,深雪,这很不错。

  并没有,鞋掉落,脚尖刚离地。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他心里好过了一点没有?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苏深雪脸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脸贴在墙上,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这是整理衣物的声,片刻,外套披回她身上。

  一切妥当。

  “去洗个澡,嗯?”背后传来的声音又凉又淡。

  “好。”低声应答。

  脚步声远去。

  苏深雪眼睛凝视着黑暗,直到眼眶发酸发疼,想起,二十七年前的今天,她来到这个世界,干嘛要有类似“生日”这么一说,要知道,有些的人并不是想来到这个世界的,有些人的生命旅程一路平坦,有些的人在生命旅程跌跌撞撞。

  没什么,没什么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苏深雪不敢去开灯,健身室到处都是全身镜,她害怕在全身镜看到现在的自己,现在的她一定很丑,从额头沁出的汗会花了她的妆容,要知道,她今天全程大浓妆,还有,她现在的头发一定黏糊糊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出自己的鞋。

  之前很舒服的鞋也不知为什么变得很烙脚,一瘸一拐,苏深雪离开健身室,她的身影投递在走廊上,像午夜幽灵。

  洗完澡会好点。

  慢吞吞走向衣帽间,挑件宽松的衬衫裙,想了一下,颜色不太对,绿色在凌晨时分看起来阴森森的,米白色好点,可是胸前的印花图像怎么看都像在嘲笑着谁,好吧,就换成纯色睡裙,纯色睡裙。

  纯色睡裙被苏深雪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借着捡起的机会,她就地在地上蹲了一小会。

  凌晨四点一刻,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她现在急需好好睡一觉,按照以往规矩她应该回自己房间,可她现在体力消耗得厉害,早上七点离开何塞宫,连续五个公务,再加上生日宴会,以及……健身房发生的一切,现在她腿还在抖着呢,回自己房间得爬五个台阶。

  卧室挨着衣帽间,近,犹他颂香总不会把她丢出去吧。

  苏深雪打开卧室门。

  几盏灯亮着,电脑也开着,空了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显然,卧室主人离开得太急。

  捡起地上的杯子,电脑智能小秘书指示灯亮起,在提醒尚有未完成任务。

  想了想,苏深雪打开电脑显示屏。

  一屏幕的留言。

  这个夜晚,似乎所有戈兰人都涌入了首相个人社交网页平台: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傲慢;所有人都提到他在夏威夷买的土地;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几万美元的衬衫,所有人都在说……从现任首相看到前任首相的影子。

  回评的框格里有拼了一半没发出的文字,这段文字里垃圾话占据绝高的比例。

  被说像犹他颂轻,是犹他颂香最无法容忍的,与其说无法容忍倒不如说是深恶恨绝。

  面对一屏此类言论,该得多愤怒,庆幸地是,最后关头犹他颂香意识到自己首相的身份。

  所以,他去了健身室。

  要再毁掉一台跑步机吗?

  不,没有,他给她打了电话,让他的私人管家告诉她,他在健身室等她。

  于是,她很荣幸当了一回跑步机。

  不知道她这样的猜测对不对?

  苏深雪定定站着,站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打开卧室门进来。

  这会儿,该皱起眉头了吧?该在心里不满了吧?苏深雪像木头般站在那里,披头散发一身臭汗,可这会儿,如果叱喝她的话会显得没人情味,毕竟,她很成功地代替了之前被他毁掉的跑步机。

  健身室里,周遭尽是沉沉的黑混着灰,只能辨别出人的轮廓,和自己紧紧攀附于墙上的手,紧贴在自己耳畔的那声低吼,在那个瞬间,他们宛如埋在土地里的连理。

  那时,她想到老师口中人世间最美好的情缘:在地愿做连理枝,

  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脚步声停在苏深雪背后,地板映着他和她淡淡身影,两人隔三步左右距离。

  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

  苏深雪没给犹他颂香把她名字叫全的机会,手里衣服狠狠朝他扔去,紧接着是沙发靠垫,用尽全力吼出:“混蛋,你把我当什么?!发泄工具吗?”

  最后一个沙发靠垫狠狠往犹他颂香脸上砸去,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了。

  给你给你都给去,都拿去,唯一还在苟延残喘地就只有自尊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师和她说。

  说深雪,在爱别人之前,我们要先学会爱自己。

  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秒,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会在成长过程中,从独一无二的自己身上获得勇气和力量。

  所以,我们不能放弃自己。

  沙发靠垫从犹他颂香脸上滑落,室内光线照出他一脸阴郁。

  “苏深雪,你吃错药了?!”犹他颂香冷冷问,眉头紧皱。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

  拨通了何晶晶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

  “来接我。”抖着声音。

  “女王……”

  “快来接我,马上!”颤抖的声音似乎波及到拿手机的手,“何晶晶,你听清楚了没有,快来接……”

  手机被强行拿走。

  和何晶晶通话的换成犹他颂香,犹他颂香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何晶晶说继续干你的事情。

  何晶晶是她私人秘书,犹他颂香凭什么和她的私人秘书说干你的事情。

  苏深雪想夺回手机。

  犹他颂香手一扬,手机滑向墙角。

  年少时,穿耳钉,飙垃圾话,在手背纹上“上帝是女孩”,交一个摇滚歌手的男友,幽暗的地下画室,不着片缕把自己的身体在陌生男子面前展现,勇敢,笑,勇敢说“是的,我不爱这个世界,是的,我不热爱生活。”

  这些那些每每总是让她热血辉腾。

  有多久,她忘却了热血沸腾的滋味。

  也不知道,她现在朝犹他颂香脸上狠狠甩一个巴掌,能不能唤回那个年代滚烫的血液。

  苏深雪缓缓扬起手。

  她要在犹他颂香那张漂亮的脸蛋留下自己五指印。

  不管那张脸多好看,不管那双眼睛多让她心动,都不会留情面的。

  苏深雪发誓。

  没有,没有清脆的巴掌声。

  取而代之地是犹他颂香冷冷的声音“苏深雪,闹够了没?”

  原来在他眼里,这是她在和他闹来着。

  手腕吃痛,她刚刚的想法过于天真,犹他颂香怎么会允许她给他一巴掌,当真她甩他一巴掌的话,以他的性格,他会把她从这个窗户丢出去。

  疲惫感袭来。

  天际处传出一缕曙光。

  很快,天就亮了。

  “我要去洗澡。”平静说出。

  犹他颂香松开手。

  木然移动脚步,苏深雪往浴室走去。

  浴室很大,兜了一圈苏深雪发现自己不知怎么进的是仪表室,仪表室怎么会少得了全身镜。

  她样子映在全身镜里,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衣衫不整。

  让人啼笑皆非地是,晕开的口红让她像极了刚吃完红色素冰淇淋。

  丑死了。

  终于,苏深雪找到淋浴室。

  到了淋浴室,苏深雪才发现自己的手空空如也,对了,换洗的衣服都拿去扔犹他颂香了。

  打开浴室储物柜。

  惨然一笑,都是男式浴袍。

  当然,何塞路一号是不敢怠慢女王的,他们为女王准备多达十个品牌以上的浴袍,让女王随时随地可以换上,但,这是唯一没有放女王浴袍的洗手间,因为,这是犹他颂香的空间。

  首相先生的坏毛病多地是。

  算了。

  苏深雪打开淋浴器。

  直挺挺站着,闭上眼睛,任凭洒落的水从她头顶滑落,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

  水很温暖,温暖得让苏深雪误以为在柔软的床垫上做了一场不是很好的梦。

  思绪陷入混沌。

  把她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回的是近在耳畔那声“苏深雪。”

  这声“苏深雪”听着焦灼。

  是犹他颂香,焦灼叫她名字地是犹他颂香,在发疯般晃动她肩膀的,也是犹他颂香。

  苏深雪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她太困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一直不睁开眼睛的缘故。

  近在耳畔的焦灼声线染上浓浓的愤怒:“苏深雪,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对浴室有阴影,所以,你用这样一副鬼样子报复我,引发……引发我的……恐惧。”

  “苏深雪,马上!立刻!给我睁开眼睛!”他在不停摇晃着她的肩膀,愤怒叱喝着。

  瞬间,脑子异常清醒,精神高度集中,内心深处,若有若无间,有了丝丝期待。

  期待着。

  下一秒。

  身体被拥入一个怀抱中,那个怀抱熟悉,有力。

  “苏深雪,你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让我感到恐惧,让我慌张和……不知所措。”近在耳畔的声线和着水流声,听到她耳朵里很清楚。

  缓缓睁开眼睛。

  他继续在她耳畔说着:“苏深雪,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苏深雪,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

  老师,学生的心上,又被扯出一道细细的裂痕。

  我眼睁睁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深雪,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她的声音也和着水流,微小,脆弱,却附带一丝丝希翼。

  “不会允许对你做出那样的行为,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远超过糟糕此类定义。”

  老师,心上的那道细痕因为他的话泛着酸楚,很奇怪,那酸楚中又混合着一丝丝甜蜜,而那甜蜜掺杂着几味苦涩。

  委屈得像一个孩子似的,头枕在他肩上,控诉起他的行为来。

  现在,她都不愿意叫他名字,她叫他混蛋。

  “混蛋,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