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年又一年
作者:      更新:2023-07-29 21:44      字数:5096
  凌晨两点,何晶晶站在苏深雪门外, 说首相先生在楼下。

  像在回应何晶晶的话, 楼下传来犹他颂香的声音——

  “苏深雪,我要你马上来见我。”

  犹他颂香的声音可不小,在这样的深夜足以惹来一大票看热闹的人。

  李庆州把犹他颂香带到苏深雪房间里。

  送苏深雪回何塞宫后犹他颂香去参加朋友聚会, 一点左右, 李庆州把犹他颂香接回何塞路一号, 途中——

  “首相先生非说要见到女王陛下不可。”

  说完情况, 李庆州离开了。

  犹他颂香的外套有香水味。

  外套有香水味,衬衫领口有口红印,显然,聚会上某位女性想给首相夫人添点堵来着。

  认命般,苏深雪给犹他颂香脱外套脱鞋,轮到脱衬衫时,犹他颂香拉住她的手,一抬头, 她就触到他的眼睛。

  他在看她。

  挣开他的手, 继续给他脱衬衫,此情此景, 似曾相识。

  似乎,他把她当成金佳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身边也已经没有金佳丽。

  围绕着他的女人总是特别多,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和唇印又是谁?待会, 从他口中叫出的会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吗?

  来自于头顶的那声“苏深雪”让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的胆子大了很多,原来,还是很小,小到一丁点也不能承受从他口中听到别的女人名字。

  解衬衫纽扣的手有些无力。

  从他口中叫出连串的“苏深雪”又快又急,声音也不小,只能无奈应答。

  “苏深雪。”

  “嗯。”

  他安静了下来,她继续给他解衬衫纽扣。

  喝下解酒汤,犹他颂香的意识似乎恢复不少。

  去给他倒水时,她被他困在墙角处,犹他家长子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些苏家长女。

  因为,苏家长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吃错了药,一整天都给他使脸色,这让他非常愤怒。

  最愤怒地是,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苏深雪,告诉我,约会很愉快。”他语气咄咄逼人,以双手把她框固于他和墙形成的桎梏之中。

  苏深雪抿着嘴,如果那发生在第一次的话,她想必会笑得合不拢嘴告诉“很愉快,是的,很愉快。”

  不管清醒还是喝醉酒,犹他家长子都没有什么耐心。

  手狠狠砸在墙上,大声吼出:“苏深雪,快告诉我,约会很愉快。”

  没听到回答,他在她耳畔咬牙切齿:“你知道我多讨厌那部电影吗?可网上说那是今年最受女人们欢迎的电影;你知道排队买爆米花有多傻吗?可李说女人们就喜欢这样。有几个人总是在你的耳边喋喋不休‘你看起来很面熟?’‘这话我从来到戈兰就听过很多次,我是不是像你们国家的首相先生?’‘没错。’“但很可惜,不是,我是来给我女朋友排队买爆米花的外国游客。”又,又来了一个‘你看起来很面熟’我真想把排队码扔到垃圾桶去,但不行,我已经把第一次约会搞砸了,苏深雪好像在为这件事情一直生我的气。”

  “你知道餐厅那些女人们的目光有多讨厌吗?可约会专家们一个个信誓旦旦,说你得体的行为会让你的女伴有满足感;你知道逛公园有多么无聊吗?还有在平价超市装模作样问你喜欢什么……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讨苏深雪喜欢,为了让她不再生我的气。”

  嘴角抿得紧紧的,犹他颂香说,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讨苏深雪喜欢,为了不让她生他气。

  可是,他喝醉了,喝醉酒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逐渐,咬牙切齿变成了温言软语,一遍一遍在她耳畔“深雪,告诉我,约会很愉快。”“深雪,深雪宝贝,快告诉我,约会很愉快。”他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都把她听得有些烦了。

  她问他:“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你说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你说,李会在心里嘲笑他的上司多少次?”

  她总是很容易心软。

  想了想:“那……”

  “深雪,告诉我,约会愉快吗?”

  “嗯。”低低哼出。

  “不是这样,我不想听这样的。”

  顿脚,低低说出:“约会很愉快。”

  犹他颂香心满意足把她拥进怀里。

  约会愉不愉快,苏深雪现在不想追究,但她这一刻心里是高兴的,犹他颂香来找她了,喝醉酒的犹他颂香嘴里没叫别人的名字,就只叫苏深雪的名字。

  还有,老师。

  他今晚固执得就像一个孩子,他今晚说的话她听着也喜欢。

  暗沉夜色里,犹他颂香又说起他半醉半醒会说的话“深雪,你一定要看住我。”“好。”

  亲吻她脸颊亲吻她的嘴唇“深雪,你一定要看住我。”“好。”回吻他,回吻他的眉回吻他的目,回吻他的嘴唇,一遍遍承诺“会的,我会看住你,我肯定会看住你。”

  这个夜晚,苏深雪从犹他颂香一句句“深雪,你要看住我”的言语中嗅到真正的恐慌。

  他的恐慌也蔓延至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腿缠住他眼睛也在缠住他,“深雪,深雪宝贝。”“在,我在。”唇再次紧紧胶在一起,不久之后,苏深雪明白到,这个夜晚莫名的恐慌来自于那三百零六封信件,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两年多时间里给她的丈夫写了三百零六封信,平均两天半写一封。

  今天天气好吗?不知道。

  现在是几点了?不知道。

  房间是她的,随处都是女性色彩。

  随处都是女性色彩的房间被塞进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现在和她同枕一个枕头,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犹他颂香看了一眼天花板,皱眉。

  喝得醉醺醺的,把她折腾了半宿,还敢皱眉?她回以瞪眼。

  什么?苏家长女居然敢给一双翻白眼?!给你瞧瞧首相先生的眼神杀。

  谁怕谁!别忘了你傻乎乎排队买爆米花为的是谁?哼。

  苏家长女很不对劲,她这是握住他什么把柄吗?他眯起眼睛。

  是的,很不幸,你的确被我抓到把柄了,比如昨晚何塞宫被撞歪的两棵树是来自于首相先生之杰作,而不是首相先生的私人保镖。她挑眉。

  “我为那个约会准备了那么多,苏深雪居然给我脸色看,意识到我的车即将撞到那两棵树,我没刹车,苏深雪,你以为我没刹车是为了什么?可苏深雪没有出现,出现地是该死的保全人员。”这也是犹他颂香昨晚自己坦白的。

  “为什么不刹车?”

  “笨,不是说了吗?是为了让苏深雪出现!该死的,但苏深雪没出现。”一个手掌击打在墙上,那力道结结实实把她吓了一跳。

  现在,手应该还在疼吧。苏深雪心里嘿嘿笑。

  还有——

  今天是礼拜一,例行国会日,如果首相先生在这样日子迟到的话,最高兴地应该是那些老头子们吧,教训小年轻的机会来了。

  苏深雪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哪有和外人合计算计自己丈夫的,但坏念头一上来,挡都挡不住,冲他笑,笑着缓缓扯下被单,昨晚被他扒掉的衣服现在还没穿上呢,据说首相先生在国会日还从没迟到过,对了,今天是戈兰的法定慈善日,那么,作为这个国家的女王,她就送点慈善给那些老先生们,还有,首相先生也绝对是这个慈善日的受益者。

  “苏深雪,你是故意的。”语气是谴责的语气,但该看的还是得看。

  “我没有,我才没有。”言语无辜,表情无辜,眼睛就更别提多无辜了,可手上动作没停下来,只是放慢了一些。

  犹他家长子总是没什么耐心的。

  下一秒,整片床单掉落在地上。

  只是,苏深雪光顾想让犹他颂香出糗,而忘了自己今天早上要出席公务。

  这个早上,首相先生破天荒在国会日迟到了,而且迟到时间超过半个小时。

  首相迟到理由:下楼梯太急,扭到脚,经短暂治疗才行动无常。

  这个早上,迟到得何止是首相,女王也迟到了。

  女王迟到理由:头磕到门,磕出一个大包。

  那个大包大到影响女王的形象,打电话叫来治疗师,故而,耽误了点时间。

  “有这么巧的事情?”戈兰民众们不约而同。

  苏深雪和犹他颂香的第三次“你穿帽衫,我穿连衣裙”约会在八月中旬周末,犹他颂香开车到何塞宫接她。

  他们的第三次约会很顺利,顺利到让苏深雪产生那样一个错觉,他们和周围陷入热恋的男女一样,午夜,只有两人的影院里,她手里的爆米花掉落一地,他从他的座位来到她的座位上,他说深雪我受不了了,她看不得他难受的,心惊胆战就怕把椅子弄坏,她不能确定一张椅子是否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离开影院时,她低着头,他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电影院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们一张问卷调查,说是填完了下次会得到免费观影机会。

  犹他颂香心情好得很,因为心情好他很乐意配合工作人员,问卷调查中有一个涉及到座位舒适度,犹他颂香让苏深雪填,哪有那么坏的人?可怕事情败露,只能硬着头皮填:很舒服,承重力很好。

  出了电影院,他一直在笑,她气坏了,追着他打追着他骂。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幽暗的小巷,幽暗小巷里,他任凭她打,打到她瘫倒在他怀里,他吻了她,情潮来势汹汹,这次她说什么不让,幽暗小巷衔接着旅馆,他拉着她的手往旅馆跑。

  自然,他们不能用各自名字登记。

  他拿出首相秘书室准备好的外国护照和机票,她躲在他身后,看着他把护照登机牌以及数十张美金交给旅馆老板,模仿外国人口音和旅馆老板说他需要两个小时。

  显然,这行不通,女方没提供身份证件。

  戈兰对于外国住客登记很严格,犹他颂香把皮夹剩下的美金都交到旅店老板手里,附上一句“老兄,给我两个小时时间,我要把她弄到跪地求饶。”一进入旅馆房间,她就开始打他,他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她打他他吻她,她咬他他抱她,两人嬉闹着来到窗前,嬉闹间整片窗帘被她扯下来,窗帘牢牢罩住他们。离开旅馆房间,他背着她在临近黎明的小巷里行走着,他唱歌给她听,唱皇后乐队的歌曲,虽然唱得不怎么样,但好在嗓音好听有爆发力,人也长得漂亮。

  那一刻,苏深雪觉得,背着她的男人是少时想象中,英俊的摇滚歌手男友。

  在他背上,回头,苏深雪看到他们之前呆过的旅馆房间,窗帘还没修好呢,透过夜色,她似乎那扇窗后面紧紧胶着的男人和女人。

  缓缓举手,假装手里拿着地是被撕坏的流苏外套。

  疯狂晃动着流苏外套,眼眶里尽是激动的泪水,跟随着他的节奏,大喊:妈妈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为了我放弃了魔鬼。

  黎明时分的小巷。

  回响着一男一女装腔作势的嘶吼声:妈妈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为了我放弃了魔鬼。

  那一刻,苏深雪以为,爱情就在她只手可触的所在,又或许,已经触及到了。

  颂香,我爱你,心里低低说出。

  苏深雪希望不久之后,她能把这句话告诉他。

  或许是一起散步时,他在和她发牢骚,她安静听着,他抱怨自己是在和空气说话,她回了一句“颂香,我爱你。”

  或许,一起用餐时,他给她倒水,她把那声谢谢改成“颂香,我爱你。”;又或许,像这个黎明时分,他们在陌生小巷行走,她大声喊他名字,把他喊得非常烦了,她再大喊出最后一句“颂香,我爱你。”

  颂香,我很爱很爱你的。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惹来他一句“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说一句“颂香,我爱你”也许换来他一句“苏深雪,你吃错药了。”但一百句“颂香,我爱你。”该相信了吧。

  等他相信了她会抱着他,温柔的告诉他,别担心,颂香别担心,我不会像你妈妈一样。

  颂香,苏深雪是苏深雪,犹他颂香是犹他颂香。

  九月上旬,借一次出公务机会,苏深雪从博物馆后门离开。

  博物馆距离陆骄阳给的住处地址有三条街距离,开车的话三十五分钟,横穿的话她需要步行十分钟。

  去找陆骄阳是临时决定的。

  说起来惭愧,要不是几天前无意间发现陆骄阳给的地址名片,苏深雪几乎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最近公务多,再加上这个国家首相最近无出访行程,明里,女王首相和以前一样过各自的生活,但暗地里,他们天天晚上呆在一起,大多数她往他住处跑,他卧室多了一些她的东西,马克杯,拖鞋,洗手间里,她的洁面乳和他的漱口水放在一起。

  放在一起的洁面乳和漱口水总是能引发她独处时一阵阵傻笑。

  等在博物馆后门处的何晶晶递上大墨镜。

  美国公民可以凭护照在戈兰呆五十天,也不知道陆骄阳还在不在戈兰,抱着好奇心苏深雪把地址名片交给何晶晶。

  隔日,就有了结果。

  陆骄阳还在戈兰,半个月前,陆骄阳和戈兰一家小有名气的画廊签下劳动合同,由此他获得在戈兰的暂住权。

  知道今天出席的公务场所距离陆骄阳住处不远,苏深雪决定利用休息机会去看看陆骄阳。

  戴上大墨镜假发,在何晶晶带领下,横穿过商场、训练馆、民宅、再爬两段楼梯,站在陆骄阳住处门口。

  她只能在这里呆二十分钟。

  呼出一口气,苏深雪手伸向门铃。

  没等手触到门铃,门从里面被打开。

  出现在苏深雪面前的不是陆骄阳,而是穿着火辣的年轻姑娘。

  下意识,苏深雪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