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一凯的老家在一个乡下地方。

  高铁不通。

  要坐火车和汽车。

  五小时的车坐到后, 汽车大概再坐两个小时就能到那小地方。问题是还可能人家搬家了。这家庭住址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了。

  陈璟都没和白勒说自己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去，只说了自己去找人就出发了。

  白勒自个都忙得转不过来，晚上回家倒头睡的，不可能陪着他跑那么远来的。

  自己是帮忙处理工作，不是帮忙增加工作。

  七个小时后，陈璟找了间沙县小吃，直接叫了个面和馄饨。

  店面估计开了有些年头, 门口的招牌有点模糊，桌子上擦拭过了还有层油脂，旁边不常擦拭的辣椒、醋瓶子自然更是油腻。

  面和馄饨上来, 陈璟拿出边上的一次性筷子开吃。

  还好这食物看起来还算是挺正常。

  从他坐的这个位置能看到里面厨房，还算是挺干净的。

  吃饱后他一抹嘴，随口问了旁边收拾的阿姨：“阿姨啊，本地人？”

  那阿姨点头, 客人不多，便和他唠嗑两句：“外地小伙子哦？来这儿找朋友？”

  “是找人来了。”陈璟掏出钱付账, “潘一凯您认得不？一个打游戏的，特别厉害，拿过世界第一团体赛冠军的。”

  “打游戏还能拿冠军？”阿姨收过钱还不信呢，“不认得不认得。”

  她怕陈璟不信, 还和里面的喊话：“老弟，有人问潘一凯认得不，打游戏的，还拿冠军的。”

  里面厨师, 一三大五粗的壮汉擦着汗出来：“啥？打游戏的？你找潘哥啊？”

  壮汉看上去有四十朝上了，叫潘一凯潘哥？

  陈璟震了一下：“是潘一凯么？就……就参加过……”

  “kz战队，后来解散了，被收走了，潘哥就去了下一个战队，没两年就回来。”他继续擦汗，脸上有点不耐，“我知道他，小时候翻墙去网吧我见过他。你找他啥事？”

  “……私事私事。他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他爸呢？”陈璟连着问问题。

  “你干嘛啊？”壮汉没得到回应很不乐意了，“你们城里人道道多，谁知道是不是骗子，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里面什么芯子。”

  这话说得过分，阿姨一下子怒了，走过去一巴掌糊在壮汉胳膊上，“会说话不？人招你惹你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壮汉讪讪。

  陈璟不想说太细：“就是想有个工作想找他。啊，不是传销。和游戏有关的工作。感觉他适合。”

  “游戏相关……”壮汉还是将信将疑，但万一是真的……

  犹豫一下，他还是开口了：“他回来吧，他爸给他安排了个工厂工作。养活自己是没愁的，就是没钱讨媳妇。他妈对他也有影响吧，他也不想乱挑个人。他爸现在退休了，就每天喝喝小酒，打个麻将。”

  小日子还有声有色的……

  但陈璟的担忧却更多了。

  “不过他打游戏还是老厉害了。”壮汉说道这个倒是有兴趣了，“就前两天还带着一帮兄弟网吧开黑呢。对了，他下了班就去网吧玩游戏，最近好像在玩《圣徒》。”

  玩《圣徒》？

  那自己有共同语言了啊！

  手癌陈璟立刻小激动起来：“行啊，那我去哪里找他比较方便？”

  “走过去要点距离，要不你等等，过一小时有个哥们来送货的，你搭他货车去他常去的网吧就行。网管肯定知道他是谁。”壮汉交代。

  “哎好。”陈璟没想到这么容易能找到。

  小丁当初没想着来这老家找，恐怕因为实在这老家太远，跑7个小时万一没找着人，那可真是绝对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他就在这小店里坐下等着。

  还刷了下最新游戏的资料。

  他这些天游戏都没怎么打，都快落伍了。

  《圣徒》如今竞技场团体赛都开了。听白勒的意思，好像这游戏公测一周年那时准备开个全服竞技赛，还分个人赛和团体赛。

  先服务器内比拼，选出个人赛和团体赛前两名，再进入到全服赛。

  一等奖不仅有奖金，还有游戏内部福利和实体电脑福利。

  一小时过去，这天色暗下来特别快。

  “哎哟我来要杯水喝，刚给隔壁超市送完货。”一个满脸黝黑的男人走进来就嚷嚷。

  阿姨没给他倒水：“直接厨房去拿。还有，这个小伙子你等下搭他一程，去网吧的。”

  “啥？”男人以为自己幻听了，挖了挖耳朵，“去网吧？哪个网吧？我经常去的那个？”

  壮汉直接端了碗水给男人，嘴撇了撇陈璟：“就这个，要去找潘哥。你不是和潘哥熟一点么？我自从煮了菜结了婚，都几百年没碰电脑了。”

  他这话满是抱怨，又被边上阿姨给糊了一巴掌在胳膊上。

  男人疑惑一口气喝下了水，抹了把嘴，问坐在那的陈璟：“你找潘哥啥事啊？”

  “……和游戏有关的。”陈璟站起来，“我和他说比较清楚点吧，方便带我过去么？”

  “行吧。”男人将碗还给壮汉，“我带你去。副驾驶你坐坐。那网吧还挺远的。”

  已经坐车快一天的陈璟，很愁：“要坐多久啊？”

  “半小时。”

  这倒是还好。陈璟松了口气。

  “走了走了。”男人招呼陈璟上车。

  货车不是特别大，但有点高。男人开车是老手了，倒车轻轻松松，一下子就将车开了出去，开上大马路，朝着目的地去。

  “专门等我这车过去呐？等了多久？”

  “一小时。”陈璟回答。

  “哦，还好你等了。那路上有段黑灯瞎火的。你走过去天都暗了，回头叫人给撞了，那真是没处哭去。”男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八卦，“那段路特别邪气，死过不少人了。”

  “别别，大晚上别说这么恐怖的话题。”陈璟赶紧阻拦他。

  “嘿，城里人就是这么怂。”男人咧嘴大笑，“还好咱潘哥去了趟城里，回来还是咱潘哥。”

  陈璟略好奇潘一凯回来后的故事：“跟我讲讲？”

  “潘哥这人吧，特别仗义。当年说带我们打游戏，哇，被他爸揍得一塌糊涂，照样翻出家门跟我们打游戏，从此咱们这一片小兄弟，都叫他潘哥。”

  陈璟佩服：“厉害。”

  “咱们这块小地方，谁不认识谁啊，听说他要去打比赛，简直恨不得给他挂横幅。结果他牛逼啊，回头拿了个全世界第一回来，卧槽那是真牛逼。”男人说到这里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嗯，哪怕陈璟见过了不少世界第一，他还是觉得很了不起。

  白勒走到今天了不起，潘一凯得到那么多兄弟同样了不起。

  “不是我说，他老爸还愁他讨不到媳妇，我跟你说，这一片的姑娘，我觉得一个都配不上我潘哥。我潘哥什么人？不拜把子都能将兄弟处得和拜把子一样。话不多，就直接扛的那种。”

  男人的话题有点扯远，陈璟试图将他拉回来：“他回来后呢？”

  “回来后带着我们打游戏啊，牛逼。基本打一局赢一局。”男人笑得不行，“结果有两次带的兄弟太坑了，他总算输了，对面还骂人，潘哥不说话，我们这边兄弟对骂。”

  这种情况，陈璟是没想到了。

  “你不会也打游戏吧？”男人不是看不起陈璟，是陈璟这样子太文气，不像是在网吧抠脚打游戏的。

  陈璟摇头：“不是，我就算是一个文员，搞点小活帮忙的那种。”

  “就是，看你就像是那种。坐办公室的。”男人很同意。

  半小时路程，男人话没停过：“咱们潘哥人挺好，就是话少，他不和人联络，别人都以为他贵人多忘事，其实他就是觉得兄弟不联系都还是兄弟。多好的人啊，实在。”

  实在么……

  可惜连战队的老人都联系不到他，只能自己专程跑一趟。

  陈璟内心暗暗叹口气，这样子的人可不是在哪里都会被人认为是实在。就是一头牛……

  网吧总算到了，灯光一片亮。

  里面各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音。

  装修没城里的网咖那么高端，但总体也比很多年前一股烟味的网吧好很多了。男人将陈璟带进门，见着那前面的网管就说：“潘哥来了没啊？”

  网管抬头看了眼：“来了，在54号机子。”

  “行。”男人带着陈璟就往54号机子走。

  这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年纪还有让陈璟怀疑到底有没成年的那种。54号机子对着墙，人埋在电脑后面。

  “潘哥，这里有个小兄弟找你。”男人说着拍了下那人的肩膀。

  电脑后面那人拿掉耳机，抬起身子转头，很茫然：“啊？”

  和照片上那略非主流的少年不同。这男人肤色黑了不少，人看上去也老了点。穿着一身蓝色的上下衣，似乎是工厂里专供的那种。

  五官倒是没大变化。

  他没戴眼镜，看着陈璟：“你找我有事情？你是谁？”

  “我是陈璟。呃，白勒让我来找你。”陈璟直接放出了白勒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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