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胜利
作者:冬日下的暖猫      更新:2023-07-30 03:45      字数:3907
  不, 不可能!怎么可能!昆邬这个蠢货这怎么可能短短数月就策反了!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一定是假的!

  昆邬见他仍自欺欺人, 冷哼一声, 看向乘天皇等人,接着道:“说起来,还要谢谢诸位, 若不是诸位帮忙拖住了戚天,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坐上妖王之位。”

  乘天皇等人表情莫测, 抬手恭贺了番。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戚天就是不想去相信, 也必须相信。可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的了?

  “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没付出, 简简单单就坐上妖王之位!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欺君罔上的叛贼!”

  “我的本事?”王印消失,昆邬身影一闪,来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脖子, 尖利的指甲抠破皮肤,捅进咽喉。

  昆邬凑近他耳朵, 压低声音, 笑道:“我的本事可大呢, 不但看人准,还会压注,比如今天这一注,我压了几百年, 总算如愿以偿了。”

  “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妨告诉你真相,本王早就跟子皈道友、空怀道友搭上线了,有他们在这里拖着你,本王要取而代之,坐上妖王之位还不简单?说到底,你拿什么跟我斗?拿你所谓的自信吗?”

  昆邬是取出手指,猛地一推,将戚天推到在地,拿手帕擦手指上的血,似乎这血肮脏至极。

  “大智若愚,戚天啊戚天,你还是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比起我,你才是那个单打独斗、争强好胜的蠢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天样仰面倒地,他的妖力刚才被昆邬抽去一大半,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喉咙五个黑洞,涓涓流血,血液打红他下巴颏和前襟,温热。

  眼睛在眼眶里转,他目光艰难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风长安,看了会,目光又移到向这边走过来的云诩身上。

  “自古修士与妖不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合作到一块的?”

  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嘶哑,黑红血液随着他的话往外剧烈掺血,仿佛大坝决堤。

  云诩终于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冷漠的注视他,平静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白了,无非利益二字。

  敌人可以因为利益暂时合作,敌人的敌人也可以因为利益达成共识,合作谋利。这世上,就没有不可利益化的东西。”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不缓不急如刀子般狠狠扎进戚天心中,以最温柔的姿态,击垮戚天的理智。

  戚天哇的吐出口血,哈哈大笑,眼泪和着血液一并流入口中,染的犬牙,血淋淋如刚吃人般,狰狞无比。

  “若有来世,本王定要吃你的肉,扒你的骨,把你的魂魄丢进炉鼎中,叫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云诩掌间凝聚出火刃,一把插入戚天头颅,血液溅在他脸上,灼热滚烫。

  云诩像是没感受到脸上的血一样,勾起温柔的笑容,内心却已扭曲,扭曲的像是地狱下狂欢的恶鬼。

  “本来我也想等这么一天,有意思的很,可惜,新妖王要你的魂魄炼丹,突破妖君境界。”

  多少年了?他等这一天多少年了?

  云诩细细板着时间算,算上今日,不多不少,整整八千二百七十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做梦都想杀了戚天,报仇雪恨。

  为死去的师祖、师伯,为在囚水潭受尽折磨的师尊,为自己。仇恨早已蒙蔽他双眼,扭曲他心态,致使他分不清世间黑白。

  策划多年,从血洗玄武洲到暗中清除青龙洲细作,再到现在,与昆邬合作,一步步精心算计,终于要弄死仇人了。

  真是开心呢。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骨子里不住冒出寒气,觉得自己额头冰凉。

  用魂魄炼丹,走得是邪道,修仙界的修士为了避免业果过重,都不用这一招,只妖界之妖,不怕天谴,将其魂魄投入炼丹炉,练成丹药,吞食下腹,使其成为自己的晋级滋补品。

  头骨破裂,戚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

  云诩压制着想要将戚天当场削成肉泥的残忍念头,笑了笑,轻巧地拔出火刃,声音轻柔:“所以,很抱歉,今生来世,你,都没机会了。”

  拔出火刃的刹那,戚天彻底断气,他瞪圆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硝烟混着血腥味撞上天幕,乌云棉花似的层层叠叠叠在一起,向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青山寒塘之中,戗入大地深处。

  戚天断气的那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终于……”风长安收起剑,注视着昆邬收起戚天尸体后,抬头眺望远方。

  昏鸦追着战火而来,细长的足抓住尸体,啄食刚冷的新鲜血肉。

  长长吸一口气,风长安叹气:“胜利了。”

  “是啊,终于胜利了。”云诩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走到风长安身边,轻轻道。

  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他抬手,细雨落在掌心,微痒。

  侧头看向风长安,风长安侧脸线条温和,脸上还有细微的伤痕,透着红丝。

  看了会,云诩轻声道:“师尊,我们……”

  风长安微微侧头:“我们?你想说什么。”

  云诩抿唇,重办大典几个字在他心中辗转反侧许久,鼓足全部勇气,终于说出口:“等这边的事彻底结束,回了清韵宗,我们……我们……重新办大典吧。”

  风长安微怔。

  他没想到云诩想说的是这件事,他以为云诩会说其他事,比如青冥剑的事,再比如明家家住主在战争解决后会来要人的事,或者顾青的事。

  云诩说完这话,惴惴不安,他咬了咬唇,扭过头,不敢去看师尊。

  他脑子嗡嗡响,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就是有些遗憾当初结为道侣时,什么也没有,草率至极,所以想重办大典,昭告天下。”

  “师尊你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风长安正过头,眺望远方,没说话。

  细雨蒙蒙,敲击碧玉岛,碧玉岛地面被染红,老树皮似的,起层,海岸染红,泛红海水淌着掉在里面的残肢断臂,一路冲到枯木交织的漩涡处,和水草缠绕在一起。

  ……

  公历两千零二十五年隆冬,碧玉岛一战大胜,同年年底,戚天部下残军及其余党被彻底剿清。

  营帐。

  地牢出口,几人抬着两副盖着白布的担架,捂着口鼻,匆匆跑出,神色焦急。

  “出什么事了?”

  风长安、云诩两人剿清余党后先行返回营帐,其余人还留在战场收拾残局。甫一回营帐,就见几人抬着担架匆匆从地牢出来。

  “空怀道友、子皈道友。”几人放下担架,退后几步,为难道:“你们自己看吧,真是……”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担架上,有浑浊脓水流出,白布微微拱起,凸出个人形。

  风长安抬腕微挥,挥手揭开白布。

  白布下,两具不成人样的尸体。尸体七窍流血,肉、身已经浮肿化脓,表皮全部溃疡,像是被自己挠破一样,留有明显抓痕。

  尸体手臂从绛红色衣袖露出,苍白异常,半点没有血色,上面布满青黑斑点。

  从衣袖上的标志看出,这两人就是看守明致远的守卫。

  云诩半蹲下身,细细查看 ,他以指作刃,凭空割开其手腕。手腕里,跌出一堆白花花的棉絮。

  云诩问:“他死了多久?”

  “不久,结合实际情况,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前。一一半个时辰前,有人见过这两位。”

  风长安注视着那堆白花花的棉絮,目光凌厉,快速朝地牢里走去:“人也跑了?”

  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明致远,几人摇头,“没有,他就在里面。”

  白布重新盖上,来到地牢,地牢空空如也,早已人去牢空。

  “不可能,我们刚刚还看着他就在里面!”几人不敢置信的瞪圆眼睛,几步上前,把地牢翻了个底朝天,就连角落里的灰都没放过。

  可事实依然是,跑了,没人。

  妖王戚天大败的事动静这么大,明致远就算是被关在地牢,恐怕也有所耳闻。他自己说自己不是细作,对李授之是细作的事也不知情,那,得知妖王戚天大败,余党被除,应该是安心等待被放才是,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逃跑?

  风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云诩已经走出地牢,在甬道寻找线索,忽然,他弯起手指,抵住鼻子,看着前方,神情有些异样,“很……很奇怪的味道?”

  云诩斟酌了会词,找不出对应的形容词,只好用了奇怪两个字。

  “奇怪?”风长安等人随后也走了出来,认认真真围着他说有奇怪味道的地方嗅了圈,“没有。”

  其他几人也细细嗅了一番,纷纷摇头:“什么味道?没闻到。”

  云诩闻言,眼睛扫向地面,目光深沉下来,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产生了幻象吧。”

  风长安不信他真的产生幻象了,必定是闻到什么味道。毕竟是主角,开挂了,他人闻不到,不代表他也闻不到。

  沉呤片刻,抬起手腕,掌心赫然出现一个沙漏,风长安看向云诩,像从前一样,语气冷淡:“要试试么?规矩不变。”

  清韵宗的日子枯燥乏味,以前还是师徒关系的两人经常用沙漏记时,比谁更快完成一件事,或者一个任务。

  先完成的人定为胜者,输者需听从胜者三个命令,命令不可违抗,以示惩罚。

  风长安作为师尊,本该让着还不满十三岁的徒弟,但他偏不,非要跟徒弟较真。

  因此,十有九次都是云诩输,输得一败涂地,被风长安一顿魔鬼训练。云诩此人就是棵野草,你越打压我长得越好,愈挫愈勇,愣是不求饶,只在训练完后,一边躲墙角哭一边咒风长安早死早投胎。

  他不知道的是,风长安就坐房顶上,一边听他咒骂自己,一边端着盘花生米,喝小酒。

  等傻徒弟哭够了,骂够了,风长安就从房顶上飞下来,在傻徒弟床头放上朵用灵力幻化的冰凌花,以示安慰。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修为的增长,云诩早就发现他坐在房顶上,悄悄关注自己。只是为了那朵花,装作不知道。

  云诩注视着静止在沙漏上空的沙子:“你比不过我。”

  “谁给你的自信?”

  “试什么?”其余人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试速度。”风长安食指下扣住沙漏,迅速敲响沙漏,“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