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作者:一砾沙      更新:2023-07-30 04:01      字数:20829
  齐悠悠在青春岁月里也曾被不少人追求过, 毕竟她容貌好、家世好,虽然热爱做梦又娇气挑剔,可仍然吸引众多名门公子拜倒在她的精致小裙摆下。

  这其中当然不乏能令齐悠悠动心的对象, 也动过想要恋爱的念头, 毕竟她一直是个怀揣少女心的梦幻gril。可几次邀约后, 她发现自己根本难以陷入想象中的热恋, 甚至不自觉把他们和自己钟爱的小说男主比较,然后就会嫌弃他们太过索然无味。

  可钟岩却不一样, 她不舍得用任何虚拟角色去和他比较, 在面对他时,她能清晰地发现那些角色完美的近乎遥远,远不及眼前的男人粗糙真实。

  因为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钟岩, 有时好的让她鼻酸,有时坏的令她心慌,她以前曾迷恋穿白衬衣品味过人的雅痞男, 可在某天见到钟岩随意套着件t恤抽烟的模样后,就再也没法纠正回关于性感的定义。

  而她性格里所有矫情又不切实际的部分,以前那些人不在乎, 是怀着某种对小动物般的宠溺,把它们当作无伤大雅的坏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纵容。可钟岩把这些视作她身上的一部分, 就像每一只蝴蝶翅膀上的专属斑纹, 也许不那么讨喜, 却令她闪亮独特。所以他从不曾勉强包容, 只是平淡去接受。

  所以她才会害怕,因为不想失去这样的钟岩。如果放任自己走进他的世界,那里藏有一座她无法逾越的高山,可她是这么自恋又娇气,迟早会因为无法忍受而陷入僵局。于是她小心地恪守着那条底线,为自己罩上厚厚的防御罩。

  可就在刚才那刻,他的唇压上来的某个瞬间,那个她自以为坚硬的防护罩,突然变成最脆弱的肥皂泡,“砰”的一声化作水气在眼前炸开。

  他舔她的那一下痒到心扉,可一点儿也不讨厌,甚至唤醒某些隐秘的期盼,让她几乎难以动弹,宁愿任他予取予求……

  可钟岩却克制地只亲了那一下,然后呼吸退后一些,声音里藏着笑意问:“你干嘛闭眼睛?”

  齐悠悠想象他说这话的模样,觉得一睁眼就会把自己投入更深的漩涡,垂下头挤出声音:“书里说,被亲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他的笑容更深,再靠近些说:“你这样,就是邀请我继续吻你了?”

  小公主立即把眼睛瞪得浑圆,仿佛受到惊吓的猫头鹰,竖起根本不存在的颈毛,警惕地盯着可能靠近的入侵者。

  钟岩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原本高挑起的眼角垂下来,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居然又拿起那块苹果塔认真地吃起来。

  齐悠悠怔怔坐在旁边,双手死死搅在一处,再用力就能拧出水来,可憋了半天还是只敢问出一句:“你不是嫌酸吗?”

  钟岩朝她瞥了眼,似乎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说:“刚才加了糖,很甜。”

  齐悠悠因这小动作流露出的性感想要原地爆炸,可又不满他语气里的轻佻,终于带着怨念大声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钟岩把盘子放下,抽出张纸抹了抹嘴,语气依旧轻松:“你说是为什么!”

  齐悠悠又快被他逼哭了,指甲掐着掌心,努力忍住泪花说:“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

  钟岩转过头,用静如深海的黑眸盯着她说出这句话,却成功在齐悠悠四周掀起飓风,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她不自觉攥住衣领,试图缓解自心尖传来的颤动,可那人略带沙哑的嗓音还未停止,不依不饶地在不堪重负的心脏上继续施压:“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酸的,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失望。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对你好,想亲你,甚至……还想做很多别的事。”他笑得眼角眉梢全是温柔,把小公主因紧张而发白的手指从衣领上拿下,再轻轻合在自己的掌心说:“不过你不用怕,也不用慌着回答我,我不想你因为任何压力而接受我,我想要的,是一个真心喜欢我的女朋友。”

  真心喜欢他的……女!朋!友!

  直到齐悠悠稀里糊涂回到家,这些字眼还加大加粗的在脑子里反福播放弹幕。

  她在木然和困惑中洗完了澡,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粉色公主床上,低头用牙齿轻咬着袖子上的猫爪,再从头倒带今天听到的所有话,然后才终于从迷梦中惊醒:钟岩对她表白了!钟岩对她表白了!!

  她捂住脸仰面倒下去,指尖轻易摸出嘴角夸张的上翘弧度,微颤的小肩膀在真丝床单上滚来滚去,一颗心仿佛坐上天地间悬挂的花藤秋千,轻轻一荡,就能飘上云端。

  放任自己暗爽了好一阵子,齐悠悠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又冒出一大堆忧虑:他撩妹的手段这么高超,是不是对很多人这么表白过?还有那个他心里的白月光怎么办呢?

  于是小公主怀着悲喜交加的情绪,整个夜晚都在忐忑的煎熬中度过:到底该怎么办啊!如果太快答应他,会不会让他觉得不稀罕了。可她真的好想答应,但是万一结果不美好,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

  直到窗外的天空被染上乳白色,小公主疲惫地躺在被蹭出无数褶皱的床单上,愤愤地用被子盖住头想:为什么要让她这样的纯情少女面对这样的难题啊,救命!

  接到莫铭羽的电话时,齐悠悠正挂着遮瑕都盖不住的巨大黑眼圈,迈着行尸般的步伐走向烤箱,当她得知自己被通知参加下一场录制时,惊讶却又觉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没因为网上的风波就被除名。

  她忙不迭地道完谢准备挂断,电话那端好听的男声似乎犹豫了下,然后交代了句:“你快到台里的时候,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我领你进去。”

  当齐悠悠来到c台演播厅门口,才明白莫铭羽特地那样交代的意思。因为视频事件而愤怒的民众们打听到她的录制时间,这时正气势汹汹围在大门口,人人脸上流露出的凶狠,让她恐惧地回想起曾经在她家门口发生的可怕场景。

  她努力控制住发白的脸色,摸出电话打通了莫铭羽的号码,然后根据他的指示躲在门口的隐蔽处,很快就见到一个戴着黑超眼镜的健壮保镖,护着她从后门走进莫铭羽的专属化妆间。

  莫铭羽穿着干净的白衬衣,长腿随意交叠着,正凝神看着待会儿要用到的台本,即使多了化妆镜前的灯光映照,气质也清冷的如同一幅寥寥勾勒的水墨画。

  齐悠悠欣赏了下男神的坐姿,走过来一脸诚恳地对他点头说了句谢谢。

  莫铭羽取下鼻梁上的眼镜,轻揉了下眉心,然后转头对她笑着打趣:“只说声谢谢就算了嘛?”

  他的眼型略微上挑,是很浅淡的桃花眼,藏在镜片背后时并不明显,这时去掉层掩饰,倒多了些勾人的味道。

  齐悠悠摒住呼吸,等待脸红心跳之类的情绪上涌,谁知却意外的平静,她决定不去追究这微妙情绪背后的真相,歪头想了想说:“等以后有时间,我请您吃饭吧。”

  这时化妆室的喇叭里,传来了录制即将开始的广播声,莫铭羽重又戴上那副眼镜,站起身,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待会儿要加油,你的师父也会在,别让我们失望。”

  他挺拔的背影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轻勾起嘴角说:“那顿饭,我记下来了。”

  齐悠悠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捧着脸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个结论,自己在经历了前半生最大劫难后,好像诡异地迎来了最旺盛的花期。

  正主已经离开,再继续留在他的私人化妆室,实在显得有些暧昧,于是齐悠悠观察了下门外没有蹲点的愤怒群众之后,再度回到了供《西点荣耀》选手休息的等候室。刚坐下掏出镶着蔷薇花的小镜子,准备补一补妆容时,旁边又坐下一个人,冲她小声问:“你就是齐悠悠吧,我在网上看过你。”

  齐悠悠心里咯噔一声,转头却看见一张无害的圆脸,是微博上挺有名气的甜品直播博主郑琪,她今年也不过25岁,因为做甜品时可爱的日系讲解风格和一只萌猫而收获近百万粉丝关注。

  这时见齐悠悠吓得脸色都变了,郑琪连忙摆手说:“你别误会,我不会diss你的,那天我看到你的表现了,根本就是那个视频在乱剪辑,你太无辜了。”

  齐悠悠终于松了口气,并因为陌生人的仗义直言感到暖心。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很相似,转眼就聊的十分投契,郑琪边替她挑选补妆的口红色号边问:“你知不知道,那个视频是怎么流到网上的?”

  齐悠悠的手指僵住,突然想起那晚在她离开之前,钟岩对她交代的事:“我分析了那个视频,明显是用手机拍摄的,角度也不专业,不太像是节目组流出的,但是这么快被顶成热搜,估计有节目组借势炒作的成分。”

  “我怀疑是不是你挡了谁的路,她认出了你的身份,所以故意拍下那段视频利用营销号发到网上,目的是想逼你退赛。所以你再录制时要小心身边的人,尤其是同期的选手。”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原来是那个直播网红丁墨璇穿着短t热裤走进来,足足8寸的大红高跟鞋将地板踩的咚咚作响,从齐悠悠身边经过时,故意弯下露出的细腰,挑起红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揶揄:“大小姐今天穿得是什么名牌啊?”

  齐悠悠轻微地皱眉,然后突然想起来,那天节目组原本准备好的噱头是方月华把丁墨璇逼的在台上难堪地哭出来,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让自己被diss的热点给取代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其实是被做了挡抢的替罪羊呢。

  这时,导播再度来招呼所有选手进入直播室准备录制。《西点荣耀》这一期节目的赛制,是由导师选择想要一对一组队的选手。为了防止提前内定的黑幕,所有选手都被关在单独的录制间里,不能对外发出任何声音或暗示,只凭指定的材料完成西点题目。

  今天录制的一共有8位选手,每人做出的甜点端出后由导师品尝后打分,只有前6位能够晋级,再按照得分高低由导师优先选择。

  四面只留有摄影机的封闭房间内,齐悠悠打开自己手上的信封,发现她抽到的题目是做勃朗峰栗子蛋糕。这是一道经典的法式甜品,因成品形似勃朗山而得名。需在酥皮上挤出一层奶油,再以栗子奶油遮盖,最后撒上糖霜做出飞雪堆满山顶的质感,无论是名字还是造型都颇具浪漫气质。

  这道甜品最关键的就是栗子奶油的调制,栗子清香和微苦的口感,能综合奶油霜的甜腻,可当齐悠悠打开盛放配料的塑料盒,突然感到手指一凉,因为那里面根本没有栗子。

  她难以置信地把所有配料全倒出,这次终于确认,节目组漏放了栗子!

  这间录制室是绝对封闭的,每位选手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没有可以通话的设备,而按照规定,除非她主动退赛,不然在过程中是不能私自走出去的,也不能随意喊停。

  于是所有人都通过直播镜头,看见小公主攥着袖口上的蕾丝,满脸愁容地在直播室里走来走去,然后抚着额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知扫到什么,突然倏地坐直,终于开始认真处理最底层的酥皮。

  与此同时,“舟”原本各自忙碌的后厨里,围着ipad的人群也终于集体松了口气,却还是被未知的紧张感勾住咽喉:小公主到底为什么而困扰?她能够晋级吗?周生能凭借这份栗子蛋糕的口感而成功选到她吗?

  当八位选手的甜品全制作好,被放进盘子贴上8个编号送到6位导师面前,周东游为了上节目特地配了副黑框眼镜,高定款衬衣和西服,还在领口系上个领结,显出香港中男特有的挑剔感。

  导师间也是有竞争的,他们不同餐厅里都被尊称一声大师,可到了节目里就得卖力厮杀,谁也不愿在直播镜头面前输给其他人。

  所以周东游早早给自己艹好高岭之花的人设,除了必要的发言和访谈,一直绷着张讳莫如深的冷脸,令人觉得神秘又……欠揍。

  现在他正保持这种欠揍的大师范儿,连尝了几样甜品,却始终吊着眉梢未发一言。当尝到那块栗子蛋糕时,他咀嚼的时间稍多了些,然后对主持人招手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再给我拿一块。”

  然后他在导师打分环节给那块栗子蛋糕最高分,并且毫不犹豫将做这块蛋糕的选手抢到麾下。于是齐悠悠顺利通过最后的公布环节,拿到前六的晋级名额。

  接下来就到了选手反选环节,所有人都在这刻被激发出拍马屁及戏剧潜质,各个手捂着胸口,眼含热泪,仿佛眼前等待挑选的不是导师,而是正在水里挣扎的爱人和亲妈。

  当所有人都表演完毕后,齐悠悠如愿以偿和周东游组成战队,正准备跟着其他选手下台时,一位某五星级酒店的西点师突然发声:“我能问5号选手一句话吗?”

  齐悠悠怔怔停住步子,眨着无辜的大眼望向那人。

  这目光让那西点师突然有了正欺负小女孩的错觉,低头笑了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栗子蛋糕,好像和我以前吃过的有些细微差别,是不是用的栗子品种不同?”

  “那个啊,是因为里面根本没有栗子。”齐悠悠挂起个娇俏的笑容,十分坦荡地回答。

  这下不仅那位问话的导师,连主持人都被惊呆,一时没想明白这算不算直播事故,全场只有齐悠悠保持着始终如一的镇定,用轻松的语调解释:“因为我打开配料盒的时候,发现节目组好像放漏了栗子,但是走出直播室求救又不合规矩,这时我突然想到,也许用其他的配料,也可以做出栗子的口感。所以我加了可可粉、抹茶粉、香草粉,还有一些水果碾成的颗粒,最后调出最像栗子奶油的味道。”

  她说完这段话,全场有一刻沉默,然后高岭之花周东游大师轻轻拍了下手掌说:“没想到你用这么有限的时间和材料,能做出完成度这么高的栗子蛋糕,如果我早知道这样,就该给你更高分才对。”

  其他人虽然和周东游不对付,但也没法挑出这段话的毛病,也敷衍着夸奖了几句,而围坐在台下的观众们,纷纷为这峰回路转的剧情而激动,毫不吝啬地对台上的逆转女孩献出热烈掌声。

  当齐悠悠一脸兴奋地坐上周东游的车,根本等不及开口问:“怎么样,师父,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周东游扶着方向盘,克制地点头:“还行,没给我丢人。”

  “那您是尝出来那块栗子蛋糕是我做的吗?”

  周东游终于淡淡笑出:“当然,也亏你运气好,栗子蛋糕不需要用太多朗姆酒,你就故意把朗姆酒去掉,用来提示我这是你做的。”

  齐悠悠一脸得意地把头靠上座椅,觉得自己的表现真是太过完美。然后突然想到件事,喜悦顿时被冲淡,整个人都陷入无精打采的情绪里。

  周东游许久听不见旁边的声音,偏头看了眼,发现小公主耷着脑袋,一脸失落地把手机上的吊坠拨来弄去,于是撇了撇嘴说:“他和我说了今天很忙,没时间来看你录节目,不过他会赶到舟等你,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去。”

  齐悠悠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故意装作不懂问:“哦,你是说的钟岩吗?我也没问他啊。”

  周东游轻哼一声说:“别装了,嘴角都翘起来了。”然后自顾自嘀咕了句:“这一个二个的都挺爱装,还真是够配的。”

  于是齐悠悠怀揣着被识破的懊恼感被师父载回了餐厅,一进后厨,没找到那个让她惦记许久的人,倒是被一群同事围着恭喜了半天。然后周媛对她一挤眼,指向放在角落的一个大盒子说:“老板出去接电话了,这是他送你的礼物。”

  齐悠悠捧着胸口走到那个盒子面前,然后在周围此起彼伏地惊叹声中,拿出一件浅紫色,绣着精致蕾丝和碎钻的厨师服。

  “吗啊,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老板真的是直男吗!”周媛激动地攥着齐悠悠的胳膊,终于把她从眩晕的状态中唤醒。

  她把衣服捧在胸口,用下巴轻蹭着衣领旁的蕾丝,仿佛想借由这触感让自己从梦幻感中抽离,这时身后传来个低沉的男声:“喜欢吗?”

  齐悠悠转身时,惊讶地发现原本围在身边的八卦群众瞬间归位,边装作认真工作边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然后她看见英俊而硬朗的男人朝她越走越近,最后在她面前停住,微微低头问:“喜欢吗?我特地找人给你定制的。”

  齐悠悠慌张蹲下把厨师服塞回盒子,然后红着脸转身,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晋级?”

  钟岩又上前一步,紧贴着她的肩膀站住说:“你这么棒,当然能晋级。”

  齐悠悠垂着头笑出来,耳朵捕捉到不远处的窃窃私语,羞耻地把脸埋得更深,带着抱怨小声说:“那你干嘛要弄的这么高调,他们肯定以为你在追我呢!”

  钟岩轻笑了声,然后歪头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刘海,盯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眸说:“我就是在追你啊。”

  18|动心日常之七

  那一刻, 齐悠悠仿佛置身赤道中央的热带雨林里,迎面全是热气翻滚的雨雾,身体被一群小猴子抛起又落下, 一颗心也跟着起伏晃荡。旁边还站着一只虎视眈眈的雄狮, 舔着爪子问她是否愿意和他生小狮子。

  可她还不想生小狮子啊……

  诶, 不对……他好像只是说想要追她……

  齐悠悠很想把手里能抓到的任何工具给盖在脸上, 这种关键时刻,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而旁边等待太久的某人, 斜着身体靠在她面前, 眯着眼欣赏小公主不断跳跃的表情变化,暗自舔了舔牙根,没按捺住再度燃起想要圈养她的念头。

  当然, 这次可不止是摸头发,还要摸很多地方,只是摸也不够, 还有很多花样可以做……嗯……如果她能不哭就好了。

  这时,齐悠悠突然挪洗手台边,用力地抬起开关, 流水声“哗哗”地响起,终于打断了钟岩往限制级一路飞奔的脑内小剧场。她故作淡定地伸手过去,反复搓洗鲜奶油肤色的手背, 低着头嗫嚅着开口:“你不是说, 不会给我压力嘛。”

  钟岩挑起眉, 替她递过去块擦手巾说:“我想对你好, 想追你,你需要有什么压力?”

  咦,他说的好有道理……

  齐悠悠边用墨绿色的手巾蹭着手背上的水滴,边想着这个人一定撩过很多女人,不然怎么会练出这么无耻又高阶的境界,这念头让她内心的甜蜜秒变愤怒,随手抄起把厨师刀,拎过水果篮里洗好的草莓开始切装饰摆片。

  钟岩见小公主突然不搭理他,纤细的手指贴着嫩粉色的草莓,边挥刀边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莫名觉得□□一凉。赶紧调整了个站姿,随手拿起她切好的草莓片放进嘴里问:“你怎么了?”

  齐悠悠气势汹汹地转身对着他:“这是给客人吃的!”

  钟岩觉得她炸毛的样子萌的心都发痒,胳膊绕着她的腰擦过去,故意又挑了颗最饱满的草莓拎起说:“这是我店里的水果,我作为老板有优先享用权。”

  小公主被心里那团火烧的烦躁不堪,一把从他手里把那颗草莓抢回来,背在身后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为什么?”钟岩对着她微微弯腰,英挺的五官就悬在她面前几寸,笑的像只欠揍的坏狐狸:“除非你是老板娘,你就能说了算。”

  齐悠悠猝不及防又被撩到脸热,低头下慌乱地转着小鹿似的眸子,刚想把那颗无辜被争来抢去的草莓放回操作台,突然被钟岩临空把手抓住,然后直接拉过来将它喂进自己嘴里。

  草莓被他舌尖卷走的那刻,指尖也跟着触到些湿热,并迅速借由末梢神经传遍全身。小公主顶着红透的脸把手收回,几乎是用自暴自弃的态度强撑着喊:“你快出去啊,我要工作了!”

  钟岩牙根轻轻一咬,享受着由小公主亲自喂进的草莓迸出香甜滋味,然后笑着将她垂下的发丝吹起说:“我在外面等你,晚上送你回家。”

  齐悠悠埋着头砰砰打着蛋白霜,微红的耳根却泄露了内心的悸动,耳朵一路跟随着那人的脚步,听见他用春风得意的语调对后厨采买说:“今天的草莓很甜,做的很好。”

  她无意识舔着那晚被他碰过的唇瓣,削瘦的肩泄气地耷拉下来,内心各种情绪交叠,一时害怕他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渣男,一时又害怕他是早把真心埋葬的痴心情圣,眼看着玻璃碗里的蛋白霜被打成软尖又塌下,自暴自弃地趴在操作台旁边想:“算了算了,熬到比赛结束就答应他好了。”

  几天后,《西点荣耀》的12强终于产生,节目组特地安排12位候选人做了场媒体见面会,整个包装计划还包括美食杂志的广告拍摄,这让齐悠悠觉得非常兴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拍杂志照,简直就是她曾经的梦想!于是她很早就到了指定的拍摄棚,因为是节目策划的宣传,所有选手只安排了一个化妆师,齐悠悠来得最早,得以第一个坐下化妆,可刚打完底妆,足有一米七的直播网红丁墨璇踩着细高跟冲进来,刚做好的酒红色指甲指向她质问:“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齐悠悠和化妆师同时被吼得怔住,周围原本怏怏坐着刷手机的选手们立即精神起来,兴奋地等待欣赏一出好戏。

  直到丁墨璇打开手机,把某个热搜内容摔到齐悠悠面前,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丁墨璇被人抓拍了一张在宅男粉丝背后翻白眼的照片传上微博,迅速就引发各种调侃、鄙视和谩骂。丁墨璇用微颤的手抽出根烟咬进红唇,重重吐出口烟说:“那天只有我们两个走的最晚,从房里角度拍的照片,除了是你,还能是谁做的。”

  齐悠悠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平静地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真不是我做的。”

  丁墨璇冷笑着用夹烟的手指点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被人diss,就想拉我一起下水,我可不像你,家里欠着人家的血汗钱还成天顾着享受打扮,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你别以为耍点小手段就能破坏。”

  齐悠悠终于有点发怒了,皱着眉提高声音说:“我如果看不惯你,肯定会当面告诉你,干嘛要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丁墨璇却不依不饶,硬拉着她给个解释,化妆师终于被耳边尖锐的女声给弄烦了,放下化妆刷说:“你们要吵出去吵,我还得工作呢!来,下一个过来……”

  齐悠悠急了:“可我还没化完呢!”

  化妆师冷着脸整理着台上的工具说:“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齐悠悠咬着唇一阵委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无妄之灾,可见所有人都盯着她,也只有顶着才化完一半的底妆站起来,这时突然从门口传来个声音:“既然她已经开始化了,为什么让给别人。”

  众人齐齐把目光转向刚走进来的男人,莫铭羽单手插着裤袋,迈步到化妆师面前撑着桌子说:“节目组付钱是让你们负责所有选手的造型,你现在无故拒绝我们的一位选手,是不是属于违约。”

  眼前的男人气势压人,化妆师脸色有点难看,偏头嘟囔着说:“又不是不给她化,让她先处理好再来而已。”

  莫铭羽按着齐悠悠的肩膀重新坐下,“她没有其他的事要处理,今天她们的任务就是拍好杂志照。”他把冰冷的目光扫向旁边气焰瞬间弱下的丁墨璇,说:“你最好也记得这点,如果有谁私自影响宣传进度,节目组追责起来,谁也担不起。”

  丁墨璇愤愤咬着唇,然后斜斜瞪了再度开始化妆的齐悠悠一眼,扭着细腰拉了张椅子坐下,却再也不敢出声打扰。

  当天的拍摄结束后,齐悠悠揉着凹造型到酸痛的肩膀往外走,在内心祈祷千万别撞上莫名恨上她的丁墨璇,就在偷偷摸摸溜过拐角时,正好撞见刚掏出车钥匙往电梯走的莫铭羽,他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了笑说:“跟我走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齐悠悠有些犹豫,莫铭羽突然上前一步,轻扶下她的肩膀靠在她脸旁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这句话提醒了齐悠悠,今天也多亏了他的帮忙,这么想着自己还真该请他吃顿饭,总得把这些人情债都还掉才好。

  可当他们走进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后,小公主就不自觉苦着张脸,盘算着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那点工资够不够付这餐饭钱。

  莫铭羽在家会所有专属的vip包间,能够方便在吃饭时不被打扰,这时他正递过菜单,风度十足地笑着问:“想吃什么,还是我来给你介绍。”

  齐悠悠悄悄瞥了眼:惨了,没价格,还是不要点了吧……她尽量保持优雅的姿态把皮质封面的点菜本推回去说:“您熟悉这里,就您来做主吧。”

  莫铭羽微挑起眉,“对我这么客气?”

  “因为您是我的前辈嘛。”

  “可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偶像。”莫铭羽貌似漫不经心地解开袖扣,再把衬衣袖口挽起,用略微上挑的眸子凝在她身上。

  齐悠悠眨着眼傻笑:不知道怎么回呢,算了,还是喝水吧。

  她举起玻璃杯往口里猛灌,借由来逃避自己毫不擅长的话题,莫铭羽忍不住笑出来,“你口很干吗?”

  嗯……嗯……齐悠悠举着杯子,眼神心虚往四周乱转,莫铭羽却突然想起件正事,说:“丁墨璇这个人,你还是提防着点,她小时候爸爸就是炒股亏的倾家荡产,所以书没读完就出来赚钱养活自己,这两年好不容易才在直播界混出点成绩。”他顿了顿又说:“他们告诉我,那天你的配料里一定放了栗子,只是不知道被谁偷偷拿出来了。还有那个发在网上的视频,那不是节目组流出去的,我怀疑是不是她无意间发现你们家的事,因为代入自己的父亲而恨上了你,所以搞这么多小动作对付你。”

  齐悠悠呆呆听他说完,过了很久才说:“如果她讨厌我,为什么不直接来和我说呢。”

  莫铭羽又笑起来:“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坦荡就好了,这世界会变得简单的多。”

  这时服务生把菜端上来,同时打开一瓶红酒,莫铭羽正要举起往齐悠悠面前的杯子里倒,却看见她连忙摆手说:“我不喝酒的。”

  “为了我也不能喝吗?”

  齐悠悠有点尴尬握紧杯子:“我还是喝水吧。”

  莫铭羽笑着摇头,突然把身体往前倾,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又问了句:“我听说,你还参加过我的后援会。”

  “嗯!”终于有个她能回答的问题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你喜欢的偶像有进一步发展。”

  齐悠悠彻底被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男神那只骨骼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搭上她放在桌边的冰凉手背,一种莫可名状的古怪感立即袭来,令她倏地把手收回膝盖上,几乎是慌张地说:“没有,从来没想过。”

  没想到会收到这么直接的拒绝,莫铭羽原本温柔的眸光顿时敛回,然后轻吐出口气说:“看不出,你还挺会伤人心的。”

  齐悠悠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继续埋头喝水。最后这顿饭就在小公主一肚子柠檬水和尴尬中进行完毕,当她松了口气正准备结账,对面那人却保持着绅士风度笑着说:“我已经结过了,你的留着下次。”

  当齐悠悠拎着包仓皇逃离时,这家私人会所的老板冯晨推门走进来,向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莫铭羽递上一根烟说:“这么快又盯上新的了,怎么样啊,漂亮倒是挺漂亮的。”

  莫铭羽手搁在沙发背上点起那根烟,轻轻吐出口烟雾眯起眼说:“她不一样,还蛮有趣的。”

  冯晨偏头靠过去,笑得有点猥琐:“还没得手吧,这次准备用多久?”

  莫铭羽取下鼻梁上的眼镜,随手解开两颗领扣,终于完全卸下禁欲系男神的外壳,轻磕着烟灰说:“还没,这个比较难搞。不过没关系,我有耐心,慢慢来。”

  19|动心日常之八

  自那天拍摄后, 小公主多了两件心事,一件就是她实在琢磨不透男神的心思,以他们之间有限的几次接触, 究竟是怎样让他产生出旖旎念头, 而他所说的进一步交往又是指得什么呢?

  和面对钟岩时的忐忑不同, 她对于莫铭羽的告白, 总怀着若有若无的古怪感,那一刻她连心跳都很平静, 甚至还抽空瞥了眼邻桌刚举起的账单。

  另一件事, 就是她开始习惯在上班路上绕行至某个杂志摊,怀着兴奋和期盼,等待着她拍摄的那期杂志封面上市。虽然只是夹在12个人中间, 可这也是她第一次登上正规的时尚周刊,必须得第一时间抢购一大摞,然后全堆在那个人面前, 让他为自己的风采着迷。

  可是照片上有那么多人呢,万一他觉得别人比较美怎么办,齐悠悠咬住下唇, 被这骤然而起的念头气到:算了,还是藏起来好了,才不能给他机会去比较。

  她这时正穿着那件梦幻又闪亮的厨师服, 头发用同色的蕾丝发带束起, 远远看去好像刚成精的厨师芭比娃娃。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副画风, 周媛风风火火闯进来, 手里抱着一大束法国玫瑰,冲她羡慕地眨着眼说:“想不到岩哥也真够浪漫的,又送衣服又送花的。”

  齐悠悠觉得应该表现出羞涩的矜持,可细胳膊已经抢先伸出把花给抱了过来,淡粉色的玫瑰花瓣一团团簇着,极易引起泛滥的少女心,里面没有摆放任何卡片,也许是有人霸道的不需要特地宣告身份。

  她把花摆在厨房最显眼的位置,等到空闲一些才给钟岩拨去电话:“你没事又送我花干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咬牙切齿的情绪开口:“我没送你花。”

  “啊……”齐悠悠脑海里迅速冒出另一张脸,所以她是蠢得自曝奸.情了吗,她拧紧眉心咬着指甲,奇迹般从对面那人的沉默中听出爆发前兆,于是当机立断……把电话给挂了!

  出乎意料的是,钟岩并没有把电话追过来。于是整个下午,小公主都陷在莫可名状的忧虑里,甚至没心思再打电话去找莫铭羽确认身份。

  不知多少次的工作间隙,她撑着头呆呆对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挣扎着是否要再拨给他解释清楚,不然他会怀疑她脚踏两条船吧,可像她这样的美少女,有人追求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凭什么要向他解释。

  就这么熬到下班,在小公主终于打定主意给那人发条微信时,却意外收到幕后黑手发来的信息:“我送的花收到了吗?”

  齐悠悠一看到花这样的字眼就生气,自己一下午的折磨可全拜他所赐,于是鼓着脸关掉了这条微信。

  可消息提示还是不依不饶跳出来:“我在你餐厅门口,不方便进去,出来右拐找我。”

  这条消息让齐悠悠彻底抓狂,心虚地看了眼周围的同事,随意找了个借口磨蹭着最后离开。

  她出门时才发现竟然下了雨,幸好“舟”的大门旁有很长条的石阶避雨,拐到隐蔽处,果然看见穿着白衬衣加墨色西裤的莫铭羽,颀长的身体随意靠在石柱上,长腿微微屈起,衣袖向上挽着,露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腕,目光淡淡看着从廊檐滴下的雨水,带着流云般的清冷味道。

  齐悠悠忍不住感叹,自己一定是患上了性冷感,见到这么副美男图,内心居然毫无波动,于是故意作出轻松态度,走过去说:“莫老师,你是顺路逛到这来的吧?”

  莫铭羽笑了笑,故意略过那个称呼说:“我特地来接你。”

  齐悠悠略带尴尬地背起手说:“其实……”

  “嘘……”莫铭羽低下头,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指腹压到她唇上,“才过了48小时,我不想再伤第二次心。”

  齐悠悠怔怔地眨眼,刚来得及往后退一步,不远处突然亮起闪光灯,一群狗仔打扮的男人举着话筒相机从雨里冲进来,满脸兴奋地对莫铭羽问:“莫先生,有人和我们爆料,你在和《西点荣耀》的选手交往是不是真的!”

  莫铭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重重把面前的话筒推开:“我没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可几名狗仔迅速把两人包围,完全不留间隙地追问:“听说这位选手是被你力荐进节目的,所以她是内定的冠军吗?之前的晋级是不是也有你帮助?”

  雨点声越落越大,相机的闪光灯晃来晃去,照得全是乱糟糟的人影。齐悠悠被挤着推来搡去,耳朵里被不管灌进问题,脑袋晕沉沉只觉得害怕,这时她突然看见又有人从雨中冲进来,直接抢过某人手里的相机扔在地上,啪地一声终于让这幕闹剧静止。

  钟岩甩了甩发梢的雨水,抬起下巴,一把搂住已经吓呆住的小公主说:“你们听好了,她是我女朋友,谁再敢骚扰她,我可不会让他好过。”

  那群狗仔这突然闯进来的粗鲁男人吓到,钟岩的衣服已经被淋湿,手臂上的肌肉绷出有力的线条,再加上他天然散发出的暴戾和威压,仿佛都在提醒他们这人不好对付。

  所有人都奇异地安静下来,气氛突然僵持住,唯有莫铭羽盯着钟岩搂在齐悠悠肩上的手掌,脸色更加阴沉……

  终于,其中一个狗仔心疼地捡起被钟岩摔坏的相机大声嚷嚷起来:“你随意毁坏私人物品,我要报警!”

  钟岩眯起眼盯着他,然后指了指“舟”的招牌:“这里还在我餐厅范围,你们在私人地方骚扰我女朋友,刚才说的每句话,都属于无凭无据侮辱他人名誉,想报警可以,我陪着你们,看最后究竟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这话时,掺杂着无赖的流氓气和手眼通天的倨傲,终于逼得那群狗仔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做出个决定,钟岩已经拉着齐悠悠往外走,可这次倒是小公主醒悟过来,怯怯地往后一缩说:“外面好大的雨!”

  钟岩一挑眉,压着声在她耳边说:“我车就在不远。”

  齐悠悠虽然觉得很不合时宜,可还是苦着脸建议:“我今天的衣服不能淋雨,鞋子踩水也会坏,要不然咱们先进去等雨小点再走。”

  钟岩对小公主无论何时都能坚持那些古怪的原则而佩服不已,他扫了眼身边的那群牛鬼蛇神,干脆脱下外衣搭在她头上,然后弯腰把她横抱在自己怀里,头也不回冲进雨里……

  20|动心日常之九

  瓢泼大雨里, 钟岩用外衣和臂弯为她搭起短暂的栖身之所,滚烫的耳根压着不断起伏的精壮胸膛上,满天满地塞满了心跳声, 是自己的, 还是他的, 分不清……裙摆好像淋湿了, 不管了,这怀抱好舒服, 令她觉得安心又想要依赖……

  几分钟后, 小公主被稳稳放在越野车的真皮座椅上,偷偷朝旁边瞥一眼,那人好像被太阳晒过的雪人, 全身都往下滴着水。她低头把湿发拨到耳后,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过去问:“要擦一擦吗?”

  钟岩转过头,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小公主在目光下越发心虚,头几乎要垂到膝盖上,小声嘟囔着:“你不要就算了……”

  手里的纸巾突然被拿走, 她心里松了松,却又听那人沉着声开口:“把身体转过来。”

  听起来,好像他在生气……

  齐悠悠再度陷入自伤情绪, 双手紧张地搭在膝盖上, 并着腿往那边偏了个极小的幅度, 然后钟岩高大的身体突然压过来, 弯下腰……替她擦拭溅到小羊皮红鞋上的水渍。

  小公主盯着从他发梢往后颈滑落的水滴,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突点想哭怎么回事啊……幸好钟岩很快就直起腰,把纸巾捏成一团掷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边发动汽车边说:“说了不会让你鞋子弄湿,现在放心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冷漠又尽责的保镖,一丝不苟地完成他的份内之事,齐悠悠绞着两根葱白的手指,眼神瞥过去说:“你身上都湿了,不擦干会感冒。”

  “我回去洗澡。”男人的语气依旧硬邦邦,小公主眼眶都红了一圈,低着头愤愤地想:不管你了,冻死最好!可当那男人把车停进车库,一脸坦然地跟着她走进电梯,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回去是回她家!

  寂寞了一整天的房间被顶灯照得一片光亮,钟岩一进门就自然地走进浴室,把湿透的t恤脱下来扔在脏衣篓里,然后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点起根烟说:“你先进去洗吧。”

  齐悠悠瞪直了眼,没忍住在他养眼的腹肌和胸肌上猛扫几眼,然后才觉得这整件事都不对劲,结巴着喊:“你……你怎么能在我家脱衣服。”

  钟岩抱着胳膊,懒懒吐出口烟雾说:“不是你说的,湿衣服穿着会感冒。”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哦……

  齐悠悠被这人的强盗逻辑给绕晕,正努力琢磨着,那人身上的烟草味突然窜了过来,抬起头才发现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低头说话时呼吸几乎挨着自己的鼻尖:“你还不去洗,还是想等我一起。”

  下一秒,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公主已经溜的只剩个背影,钟岩夹着烟忍不住发笑,可想到刚才撞见的那一幕,还有那束什么鬼法国玫瑰,顿时被喉咙里的烟呛的一阵酸涩:明明是自己放在心尖细心浇灌的花朵,每日小心闻着香气,眼看就能摘到,怎么就被另一匹狼给盯上了!

  咦,他为什么要说另一匹呢?

  这时,不远处的浴室里突然传出轻微的拍门声,忘了掸的烟灰烧上手指,猛地将钟岩从懊恼情绪中带出。

  他奇怪地抬起头,看见浴室门的半块毛玻璃上映出一个玲珑有致的身形,喉咙顿时一阵发干……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再度响起,伴随其中的还有小公主快要哭出的声音:“钟岩,我忘了拿睡衣进来,你能帮我递一下吗?”

  齐悠悠围着浴巾捏住门把,羞耻得脸都要滴出血来,她刚才被那人吓得飞快跑进来,等心神不宁地洗完澡才想起自己没拿睡衣进来,纠结地盯着那堆已经扔进脏衣篓里的衣服好一会儿,终于做出个决定:打死也不要穿这些脏衣服出去!

  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也许是她本能地信任钟岩:只是隔着门递几件衣服,应该没什么的吧。

  钟岩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烟扔掉,然后控制着体内不断升高的燥热,反复提醒自己:这不是一种邀约,这不是一种邀约,小公主就是这么我行我素的人。

  他怀抱着柳下惠的自觉,直接走进齐悠悠的卧室,一打开柜门,就被塞得满满的各种衣裙给看花了眼:妈的,到底那件才是睡衣!

  幸好在最初的迷乱后,他很快发现小公主的收纳其实是有规律的,于是终于找到挂放睡衣的那一格,然后就没法把目光从一件低胸真丝睡衣上挪开。

  以往每次看到小公主时,她都穿着那件动物主题的可爱睡衣,让他连生出些绮思都觉得邪恶,可如果能让她穿上这件……

  钟岩越想越觉得小腹发紧,手指不舍地从那薄薄的丝质裙身滑过,硬是把理智拉回来:算了,还是不要这么禽兽了!

  可就在抱起猫猫睡衣离开的那一刻,他的余光突然触到最下一层摆放整齐的一叠内裤:这个她应该也需要吧……

  于是钟岩想象了一下,自己蹲在柜子前翻找女士内裤的模样,顿时觉得又猥琐又恶寒,脸微微发红,用小指随便勾起一条扔怀里,往外走时没忍住瞥了眼:靠,丁字裤!

  当钟岩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再去换回一条正常内裤,全身都被热出汗来,这顿折腾倒把他的歪心思冲淡不少,当捧着那堆衣服敲响浴室的门,过了一会才听见里面传来小细声:“钟岩,你是个好人吧。”

  这声音实在太让人有欺负的欲望,钟岩抬起唇角,歪靠在门口说:“我是不是好人,你开门不就知道了。”

  呜呜呜,听起来有点可怕。

  齐悠悠皱着眉,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把门拉开一道小缝,然后飞快把递到那里的衣服囫囵往里一抱,终于像完成一件损精折力的壮举,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门缝开启又关上,钟岩只瞥到一眼浴巾下雪白的大腿,喉咙干的厉害,连忙冲进厨房去灌了一大杯冷水,谁知就在这时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哀嚎,吓得他立即又折回去问:“怎么了,摔跤了?”

  齐悠悠捂着脸无比悲愤地喊:“谁叫你拿我内裤的!”

  偏偏这条内裤已经洗的有点发黄了,原本准备过几天就扔掉,天呐,她怎么能让钟岩看到她有这么邋遢的内裤!

  钟岩又被她逗乐了,故意用坏坏的语气说:“难道你准备不穿就出来?”

  谁知这次里面没有回话,钟岩摸了摸鼻子想:该不会这么小气,真的生气了吧。他摇摇头,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那扇浴室门被“砰”地打开,小公主晃荡着袖子上的猫爪气鼓鼓地走出来,埋着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洗完了,你进去吧!”

  然后小公主趴在沙发上猛生闷气,今晚简直是她人生中最羞耻的时刻,如果能求上帝,她一定要让时光倒流,给今天画个大大的红叉才好!

  她想着想着就涌起些迷糊的困意,直到被浴室门开的声音惊醒,连忙跳起来并着腿坐好,规矩的好似等待老师训话的良好学生。

  钟岩在她对面坐下,随意甩了甩半干的湿发,一道道肌肉线条随之凸起,带着薄荷味的男性气息散的到处都是,轻易就诱的好学生心猿意马。

  他盯着面前正经危坐的小公主,翘起腿往后一靠,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问:“你在等我?”

  齐悠悠一阵语塞:“没有啊,我……正准备去睡觉。”

  然后她腾地站起,正准备躲回房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心温暖又干燥,却轻易让她满手都冒出汗,齐悠悠紧张地想要挣脱,却被他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在她耳边说:“先别急,我有话要问你。”

  于是齐悠悠再度坐回小学生姿态,听着他点了根烟继续说:“你喜欢莫铭羽吗?”

  “没有!”

  钟岩被小公主猛摇头的模样取悦到,仿佛奖励似的摸了把她的头发说:“你不是是他什么后援会粉丝吗?”

  齐悠悠没发现自己就是被温水煮着的那只青蛙,早就对被他摸头发这件事丧失了警觉性,这时只是着急地想要解释:“那不是那种喜欢……就是一种崇拜或者向往吧,毕竟他长得帅又会做甜品。”

  钟岩的脸又冷了下来,“他长得很帅吗?”脸靠过去,逼到她面前极近的地方:“比我帅吗?”

  他呼吸间都带着浓重的荷尔蒙味道,齐悠悠捏紧了裤腿,心跳得像散落一地的弹珠,不知道该蹦去哪个方向,最后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低下头轻声说:“你比较帅。”

  钟岩嘴角终于翘起,故意朝那边吐了口烟说::“你说什么?没听见。”

  齐悠悠觉得自己仿佛被严刑逼供的地下党人,于是怀着对真理的坚持,猛一抬头大声说:“你比较帅,你最帅了!”

  钟岩被她笑得呛了两口烟,然后偏头看着她脸上若有若无的红晕,还有那双小动物般透亮的眸子,突然把烟放下说:“我上次说过,做我女朋友这件事,不会给你压力。”

  “嗯……”齐悠悠不明就里,怔怔地点了点尖下巴。

  “我现在后悔了。”

  “为什么!”齐悠悠内心慌张,声音猛地提高八度,她不要现在做决定啊,在这个她最想销毁的羞耻夜晚!

  钟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靠过来,鼻尖与她相对,黑眸里凝着渴望:“因为我现在很想亲你。”

  21|动心日常之十

  “因为我现在很想亲你。”

  他眸中仿佛藏着幽深的漩涡, 薄唇弯起令人迷惑的弧度,让小公主的一颗少女心瞬间炸成粉末,她捧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胸腔, 一时也读不懂到底是害怕还是期待更多。

  很快他的身体就压过来, 肌肉健硕的胳膊撑在她脸旁, 男人英挺的五官不断靠近, 近到她能清晰看见他下巴上的胡茬、额头上被晒黑的印记,还有太阳穴旁隐秘的一块小疤痕……

  齐悠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去关注这些事, 他的气息越贴越近, 仿佛太阳接近行星,从外到内的炙烤,随时都能把她烧融成碎末。

  他的唇擦着她的脸颊滑过, 最后落在耳边轻声命令:“把眼睛闭上!”

  手足无措的好学生立即听话地闭上眼睛,背后是汗,手心是汗, 心脏不知散到哪里跳动,黑暗里能更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薄荷味的洗发液,淡淡的烟草味……就在这一切即将把她吞噬的瞬间, 小公主突然福至心灵,怯生生睁开眼说“我饿了!”

  她瞪起一双过于无辜坦荡的眸子,让色心满满的大灰狼突然就下不去口, 钟岩使劲揉着那只汗津津的嫩滑小手, 沉着脸, 哑着嗓子问:“你这种时候饿了?”

  齐悠悠缩着脖子猛点头, 眸光里饱含热切的期待,于是下一秒,大灰狼乖乖地去给小红帽做饭吃。

  小公主根本不会做饭,平时三餐尽量在“舟”里解决,偶尔在家里做点意大利面,而且是以烧糊一个锅,浪费两包面为代价学会的。所以当钟岩端出一盘简单的肉酱意面出来,小公主激动的眼底都泛光:“为什么你做的意面这么好看!”

  “你马上就知道了,不光是好看。”钟岩嘴角挂着笑,弯腰把盘子搁在她面前,再把手里叉子摆上去。

  于是两人并排坐着,分别用叉子挑起盘子两端的意面再低头去吃,齐悠悠原本想问他为什么不拿两个盘子装,这时却不想再开口,因为这种两人分食一盘意面的场景,莫名的……温馨……

  偶尔低头时会碰上他的额头,赶紧红着脸往后退,小公主一顿饭吃得满头都是汗,那顿意面到底是什么味道她总不太记得,可在很久以后,她都记得两人的额头在触碰又分开的那刻,彼此羞涩的眼神、乱撞的心跳,还有喉咙里似有若无的那一抹甜意……

  “对了,你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小公主填饱肚子,用纸巾仔细地擦干净嘴角的意大利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钟岩似乎愣了愣,然后用手指在太阳穴处摸了一圈,耸耸肩说:“是哪一个,不记得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齐悠悠却觉得心疼,歪头盯着他问:“你以前受过很多伤吗?”

  钟岩手搁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说:“以前带队的时候,现场突发事故多,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这种事很难避免。所以我一直在更新设备,就是为了让队员尽量不用肉身去对抗天灾,能最大限度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转头时,发现小公主双手交握撑着下巴,眼神里一片晶亮:“钟岩,你真的是我遇上过最棒的人。”

  钟岩低头笑出来,伸手过去,指尖绕起她脸边的一缕黑发随意摩挲着:“那你还崇拜别人吗?”

  齐悠悠连忙摇头,满脸认真地说:“我以后只崇拜你,你就是我的偶像!”

  她似乎天生就具有把肉麻的话说的诚恳动人的天分,钟岩被她夸得有点发晕,挑起眉故作神秘地问:“你想知道我受得最重的伤口在哪里吗?”

  这次他收获的是带着热切期盼的连连点头。

  他把身体转了个角度,拉起上衣,再把裤腰往下扯了扯指着一条长疤痕说:“就在这里,当时我们在尼泊尔遇上了余震,我没来得及躲开,被一块钢筋砸到腰上,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能动,差点就没命了。”

  齐悠悠盯着那道翻起皮肉的长疤,鼻头瞬间红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指贴上去轻触着说:“你当时一定很疼吧。”

  冰凉的手指贴着旧伤口,软软痒痒地摩挲,瞬间就在钟岩全身点了一把火,他转头看着小公主已经快哭出来的脸蛋,觉得在这种时候产生绮念实在太过禽兽,可就是忍不住……真想好好欺负她啊……

  他把拳头攥紧又放开,终于还是没法对抗内心的冲动,转过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撞见怀中那人困惑又懵懂的眸子,喉结滚了滚,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下去。

  齐悠悠整个人都要炸了,吓得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微张的唇瓣被他不知餍足地啃咬,僵硬的大脑模糊地转到一个问题:明明是温馨的话当年场景,怎么就转变成限制级了!

  可很快她连这个问题也没法思考了,因为那人竟然把舌尖也撞进来,无耻地把他的味道搅得到处都是,齐悠悠被他亲得又热又燥,舌尖都被缠得发疼,呼吸仿佛凝固住,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几声闷哼。小奶猫似的呻.吟声却更激发那人潜藏的野性,只是亲已经不满足,扶着她的腰往沙发上放倒,整个人压在她软软的身体上,大手几乎是无师自通地找到她胸前的扣子,一颗……两颗……指尖颤抖着触到一点凝脂般的软嫩,然后身下那人如同触电般惊醒,开始拼命把他往外推……

  齐悠悠终于从当机状态中恢复,才发现那人的咸猪手已经伸进去一半,吓得不知怎么办好,于是她……又哭了……

  钟岩被这哭声唤醒理智,勉强撑起身体,就看见身下的小公主眼眸含泪,唇瓣被亲得又肿又红,看起来像饱受蹂.躏的小动物,愧疚感到底是压下小腹那团火,用手指替她抹着脸颊上的泪水哑声说:“对不起,别哭了,我不亲你了。”

  齐悠悠哭得脸都涨红,一边抽泣一边狠狠控诉:“我……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大流氓……”她越说越伤心,干脆坐起来抱着膝盖大声痛哭:她从小无数次想过自己初吻的场景,最好是在一场浪漫告白后,要在某五星级酒店顶层,身边有999朵玫瑰包围,耳旁奏着浪漫的音乐,她自己的意中人甜蜜相拥,吻在一起,最好窗外还要燃放盛大的烟火……

  嗯,实在不行也可以把烟火去掉,五星级酒店也可以改成别的什么……可绝对不能在他给她递过发黄内裤的羞耻夜晚,这下她该怎么求上帝把这一天给删除了,呜呜呜,实在太生气了,钟岩这个满肚子色.情的老流氓,她再也不要崇拜他了!

  钟岩看她哭成这样也有点傻眼,干脆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哄着,谁知道哄着哄着没忍住……又亲上了……这次他不敢冒进,只是用舌尖缘着她的唇纹轻轻舔过去,大手安抚似的揉着她的脖子,终于令怀中的小公主止住泪水,下巴蹭着他的脖子,无意识发出舒服的轻哼。

  可这样的柔和又亲昵的碰触,却让钟岩保守折磨,终于,他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唇,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声音暗哑又急促:“我……再去洗个澡!”

  当他好不容易在浴室发泄完寻不到出口的那团火,刚回到客厅,就发现小公主因为今晚折腾的太累,已经歪靠在沙发上睡着。

  她在睡梦中还撅着嘴,偶尔嘟囔一声,仿佛还未放弃对他的控诉。伸手抚过搭在眼睑上浓黑微颤的睫毛,钟岩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弯腰把她小心地抱起,一路走进卧室,把她放进那张软软的公主床上,再温柔替她把薄被盖好。

  正准备离开时,床上那人突然闭着眼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好似梦呓般地叫了声:“爸爸,你回来了……”

  钟岩的心被猛地揪了下,转身蹲在她床边,用手指替她擦去眼下的泪痕,然后轻轻在她耳边说:“好好睡吧,我的小公主。”

  第二天早上,当齐悠悠从自己的公主床上惊醒,用偶像剧的方式把自己的衣服检查了一遍,等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抓了抓头发光脚走出卧室,然后就看见钟岩端着两碗粥在餐桌旁冲她笑着说:“早。”

  昨晚的记忆倏地冲回脑中,齐悠悠的脸顿时红透,然后转身跑回卧室,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好,又在眼下的黑眼圈上补了点遮瑕,再上点唇彩确认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然后才昂着头又走回客厅,一言不发坐下来喝粥。

  钟岩也不开口,只是含笑望着她,那目光逼得小公主的脸越埋越下,然后终于忍不住把勺重重往桌上一放,满脸愤慨地说:“好好喝粥,老看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很漂亮。”

  小公主的气势顿时没了,红着脸捡起桌上的勺继续舀着粥往嘴里放:好了好了,看在他说自己漂亮的份上,什么都原谅他了。

  刚好今天是《西点荣耀》的第三次录制,钟岩查了日程没别的安排,就执意要送齐悠悠去电视台,于是小公主就保持着别扭心态被他送到了录制室。

  一到选手休息室,周东游已经不耐烦地等在那里,今天是第一次由导师带领选手完成选题,所有导师都很紧张,一大早就把各自带的选手叫去耳提面命。

  周东游这时抱胸坐在椅子上,瞥了眼始终跟着齐悠悠的钟岩,无奈地摇头说:“你也一起来吧。”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摆着齐悠悠准备好上场戴的工具手套,这时一个黑影在门口探头,然后一步步走到那双手套面前……

  22|动心日常之十一

  休息室里, 一只落在地上的眉笔被红皮鞋的尖头踢开,角落处有大屏幕高高悬起,这时正在播放上期的《西点荣耀》节目, 穿着白色掐腰荷叶裙的小公主站在台上, 满脸全是兴奋的光彩, 观众们热烈鼓掌, 为她能逆转劣势而欢呼。

  被白手套包裹的手指捏紧了椅背,然后那人影迅速转头朝门口看了眼,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抽出里面插着的极小极细的针,手腕抬起来,飞快插进了摆在齐悠悠桌上的工具手套里……

  “郑小姐, 你不需要去彩排吗?”一个懒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被抓包的美食博主郑琪无害的圆脸上,快速闪过丝狰狞。

  当她转身看清在门口的高大的男人, 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拽下手套往旁边的桌子里一塞,质问道:“你是谁?这是选手休息室, 你怎么进来的?”

  钟岩帅气的脸上挂了抹阴沉的笑意,抱着胸走进来,一把提起齐悠悠的工具手套用力一摇, 那根细针就这么掉了出来……他盯着郑琪迅速转白的脸, 微眯起眼, 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认识我, 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很少有人会见到钟岩真正发怒的样子,当那双惯常坏笑的眼眸冷下来,会令他散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危险气息。而郑琪此刻就被这种仿佛要被撕碎恐惧感的所笼罩,全身轻微的颤抖,开口想要辩解,却屈从于强壮男人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审视,最终只是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钟岩半靠着她旁边的桌子,不急不缓地点了根烟:“其实你卖给营销号的那段视频,已经足够让我怀疑。那个视频是从后台的角度录制的,那时所有等候的选手都呆在休息室,能够留在后台的,只有刚刚结束比赛的选手,而你……刚好就是在悠悠前面比赛的选手。”

  郑琪撩了撩已经湿透的刘海,冷笑着没有说话。

  钟岩轻吐了口烟,转身对着她继续说:“后来第二场录制,我一直想不通,捣鬼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是悠悠抽中做栗子蛋糕,除非她偷偷看到了悠悠抽中的号牌。所以我把那场录像反复看了很多遍,终于发现故意挤在她身后,看到她抽中题目的人就是你。”

  他朝着郑琪的方向抬手掸了掸烟灰,姿态冷漠地仿佛一场宣判:“你为了挑拨悠悠和丁墨璇的关系,故意拍了张丁墨璇的照片发到网上,可这反而洗清了她的嫌疑。丁墨璇的性格这么冲动,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么缜密的计划,而且她如果心里有鬼,怎么可能直接找悠悠质问,而不是背地里报复?”

  “够了,你说这些有意思嘛!”郑琪倏地站起一抬下巴,“你说的这些无凭无据,有谁会信?”她冷冷一笑,拿起钟岩放在桌上的那盒烟,抽出一根点燃轻吸了口:“现在网上只知道丁墨璇和齐悠悠在撕逼,我和她们无怨无仇,谁会相信我要对付她们……”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丁墨璇晃悠着手里的手机走进来,精致勾画的大眼里写满了不屑,长腿往郑琪的面前一伸,微微弓腰,用嘴型朝她做了个大大的:“呸!”

  而在她身后,齐悠悠气得脸上的血色都淡了,用那双饱含控诉的眸子狠狠瞪了郑琪一眼。

  郑琪夹烟的手开始发抖,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指着钟岩大吼:“你!你们故意做局害我!”

  钟岩叼着烟,打开微博欣赏完刚上传的视频,然后耸耸肩懒懒地说:“那根针是你自己亲手放进去的,认也是你自己认的,我一没打你而没逼你,要怪还是怪你自己比较好。”

  郑琪咬着牙垂下头,再抬头时,已经显出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挥舞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