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5(二更)
作者:孟冬十五      更新:2023-07-30 06:16      字数:7198
  吃完饭赵轩便想离开, 硬是被秦盈盈按住了。秦盈盈怕他又跑去勤政殿不眠不休地看奏折。

  不是不想让他做个明君, 只是担心他, 万一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坏了, 即使再有抱负也没力气实现。

  前两天她觉得无聊,找人用轻质的木材和结实的渔网线做了一副羽毛球拍。

  这几天圣端宫里不再做广播体操,而是改成了打羽毛球。别说, 宫人们还挺喜欢, 至少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

  技术不好的就多捡两回球, 像高世则、潘意这种高手能连续打上几百回合球都不会落地。

  秦盈盈制定的规则他们一概不理,只比看谁打得久。

  大家都挺开心,除了赵轩。

  他也不是不开心,就是太沉稳, 一脸严肃地坐在葡萄架下, 不像个爱玩爱闹的少年人。

  秦盈盈拉着他一起打,被他果断拒绝了。

  秦盈盈只得自己上场。她和高世则一组, 赵敏和潘意一组, 男女混双。

  秦盈盈是四个人里打得最菜的, 偏偏还喜欢抢球, 每次球跑到高世则那边, 她就忍不住往后退着去救。

  这样一退,难免碰到高世则,或者挨到他手臂,或者踩到他的脚。

  秦盈盈不觉得什么,只是笑呵呵地说句抱歉。

  高世则也没什么, 神情坦坦荡荡。

  赵轩可就不乐意了,脸黑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再也坐不住,伸手夺过高世则的球拍,“我来。”

  秦盈盈打趣,“刚才拉你都不来,这会儿憋不住了?”

  赵轩冷哼:我再不来,你的便宜都被人占光了!

  他冷冷地扫了高世则一眼。

  以他的身手,秦盈盈撞过去的时候当真躲不过吗?分明就是故意的!

  高世则抱着剑倚在葡萄架上,深藏功与名。

  比赛开始了。

  秦盈盈比刚才还兴奋,具体表现就是更加卖力地抢球。

  每次她追着球往后退的时候,赵轩都要纠结一下躲还是不躲。

  这么一纠结,秦盈盈就已经撞到他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球上,只有他的眼睛始终看着秦盈盈。看着她玲珑的背影,看着她晃动的步摇,看着她白皙的脖颈……

  又一个球打过来,秦盈盈小跑着往后退,退到差不多的时候,胳膊一扬,球没打着,却打到了身后的人。

  “官家流鼻血了!”宝儿急慌慌地送上帕子。

  秦盈盈连忙转过身,扶住赵轩的下巴,“别低头、别低头。”

  赵敏立即反驳:“得低头,低着头血才能流出来。”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慌成一团。

  大伙都以为赵轩是被秦盈盈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秦盈盈根本没打到他,在她碰到他之前,鼻血已经流出来了。

  秦盈盈只是背了黑锅而已。

  他会说吗?

  打死也不会!

  赵轩回了勤政殿,秦盈盈一下午差人问了好几趟,晚上又叫人送去鸽子汤,说是补气血的。

  赵轩一口没喝,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气血有多旺。

  夜来燥热,天上闷着厚厚的云。

  赵轩折子看了一封又一封,就是不肯去睡觉。

  反正睡也睡不好,还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不如把时间用在政事上。

  失恋让人勤奋。

  临近子时,掉了几滴雨,闷了大半夜的云突然就散了,一轮圆月从云后露出头,洒下清凉的光华。

  赵轩这才合上折子,起身往福宁宫走。

  许湖不声不响地跟着。

  赵轩路过福宁宫的大门,就像没看见似的,依旧接着走。这么一走就走到了圣端宫。

  许湖低着头,故意不提醒。伺候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主子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圣端宫大门紧闭,赵轩望了眼高高的围墙,淡淡道:“你先回去。”

  “是。”许湖躬了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赵轩提起一口气,三两下便蹿上了墙头。

  落地时踩到一根树杈,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高世则猛地惊醒,眼睛还没睁开,人就已经从窗子里蹿了出来。

  吕田刚好起夜,看到赵轩吓了一跳。

  高世则反而放下心,顺手捂住吕田的眼,“你在做梦。”

  “我在做梦……”吕田闭上眼,喃喃道。

  “继续睡。”高世则扶着他靠在自己肩上。

  “……嗯。”吕田信任地放松身体,一秒钟就睡着了。

  赵轩从俩人身前经过,绷着脸,一丝心虚都没有。高世则啧了声,勾着吕田的腰把人扔到了床上。

  吕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好像梦到了官家呢,还有高侍卫……

  屋内,秦盈盈睡得四仰八叉,上衣掀起来,露出一截小白腰。

  赵轩眸光一暗,拉起被子盖在她肚子上。

  虽然睡相不好,却还是个美人。

  不是京城贵胄圈里随处可见的娴雅温顺,而是大气的、健康的、充满活力的美,让人想起来就不自觉嘴角上扬。

  赵轩伸出手,碰了碰她微嘟的唇。

  这样乖乖睡着不损人的时候,还挺惹人疼的。

  秦盈盈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

  赵轩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躲。走到一半,又放松下来。

  他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她真醒了,那就干脆向她坦白好了。告诉她他瞧上她了,舍不得放她走了,要把她困在宫里一辈子陪着自己。

  这一刻,赵轩丢开了所有理智,豁出去了。

  秦盈盈却没醒,只是咂了咂嘴,说了句梦话,继续睡。就像上天做出的选择,故意不让他如愿。

  赵轩不满地咬了咬牙,开始作弊。

  他伸出手,捏了捏秦盈盈的脸。反正,只要她醒了就好,别管是怎么醒的。

  他还是低估了秦盈盈的睡眠质量,接连捏了好几下,怎料秦盈盈不仅没醒,还像上次那样抱住他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

  “豆豆……”

  又是豆豆!

  他这个大活人,还不如一条狗吗?

  赵轩一时气闷,抽回手臂,大步走到院中。

  高世则倚在廊柱上,指了指院门,“门开着。”

  赵轩一顿,为了维持身为一国之君的面子,他丢给他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翻墙怎么了”的眼神,然后固执地翻过墙头。

  高世则好笑地摇摇头。

  墙那边传来赵轩的声音:“过来喝酒。”

  喝酒好呀!

  月圆之夜,借酒抒情。

  高世则毫不犹豫地蹿上墙头。

  一刻钟后。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墙上,中间摆着一溜酒坛。

  高世则指了指屋顶,“别人喝酒都是坐在屋顶上,为何咱们要在墙头?”

  赵轩理所当然地说:“朕是一国之君,跑到屋顶喝酒岂不失了体面?”

  高世则简直惊奇,合着坐在墙头上就不失体面了?

  潘意沿着屋脊飞奔而来,看到他俩,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我还以为宫里招了贼,竟是你们。臣见过陛下。”他不伦不类地冲着赵轩行了个礼。

  赵轩随意摆了摆手。

  潘意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三人自小相识,相伴着走过人生中最灰头土脸的阶段,一起立下治国安.邦的誓言。

  在侍卫选拔之前,太皇太后根本没有料到高世则和潘意都是赵轩的人。

  现在,已经不需要隐瞒了。

  潘意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这是要对月抒情?”

  “不,借酒消愁。”

  “那肯定是愁更愁。”

  “你真是太懂了。”

  高世则缓缓地喝。

  赵轩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潘意以为他这一夜都不打算开口的时候,赵轩冷不丁问了句:“你为何喜欢敏慧?”

  “为何?没有为何吧。”清酒微辣,潘意咧了咧嘴,“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丫头不错,必须娶回家当媳妇。”

  高世则惊奇,“你那时候才多大?”

  “五岁?还是四岁?记不清了,就是第一次被我娘拎进宫的时候。”

  那时他还不知道皇家是什么概念,更不知道宫里的公主和他家的小丫鬟有什么不同。那次在湖边看到其他公主欺负赵敏,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忙。

  结果非常意外,他不仅没帮到赵敏,自己反而挨了顿揍,最后还是赵敏撸起袖子把他救了出来。

  那时候潘意觉得赵敏好高大好威风,比他娘还厉害。

  爱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赵轩在想,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秦盈盈呢?

  也没有为什么,事情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天他骑着马,比銮驾先一步到达西山行宫,原本是想暗中观察一下秦盈盈的言行举止,如果不满意,就不让她进宫。

  对,最初就是出于这种非常功利的考量,他对秦盈盈没有丝毫感情。

  直到在湖边,看到秦盈盈的第一眼,那个傻丫头竟然在摸……

  他都不好意思说。

  明明很清楚她不是最合适的,他还是选择了她。

  其实心在那一刻就已经偏了。

  潘意问高世则:“你呢?我一直很好奇,你这块大木头会娶个什么样的娘子。”

  高世则干脆道:“不娶。”

  高家那样的家族,对于女子来说就是牢笼,尤其是像他母亲那样有才情、有思想,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女子。

  不,不止是女子。在高家,无论男女都只是工具。为了门楣,为了利益,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自我。

  如果是他心爱的女子,他舍不得把她困进那个冰冷的后宅。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那更没必要把对方牵扯进来。

  所以,自从他娘不明不白地死后,他就已经立志不娶妻。至少在他还没有脱离高家的时候,不会娶。

  夜凉如水,墙头好爬。

  三个人起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后来全都默默地喝起了酒。

  一直喝到大相国寺敲起了晨钟,偌大的汴京城渐渐苏醒。

  赵轩跳下墙头,目光清明,步伐稳健,没有丝毫醉态。

  潘意奇道:“官家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好了?”

  高世则没吭声。

  其实,赵轩的酒量没变好,只是能让他耍酒疯的人不在身边。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再之后,赵轩依旧不去圣端宫,不过他不再刻意疏远秦盈盈,而是时不时就送一些东西过去。今日是包小点心,明日是个小玩意,只愿她能安心。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就半夜翻墙进去,帮她盖盖被子,静静地看着她坐一会儿。

  这些,秦盈盈都不知道。

  她依旧是那个亲切爱笑、花样百出的太妃娘娘。在朝堂上讲故事,四两拨千斤般搞定难缠的大臣;在后宫哄儿子女儿开心,哄向太后开心,也哄小宫人们开心。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阳光都是灿烂的。

  赵轩再一次去看她,她又抱着他的手臂叫豆豆。

  赵轩心里酸归酸,第二天还是命人去了十里堡,把那只短毛小狗送进了圣端宫。

  秦盈盈既惊喜又纠结,怕自己养不好。

  她抱着一丝希冀问:“这只小狗有主人吧?你这样把它抱回来,它原来的主人岂不是很不舍?”

  “十里堡的狗都是散养的,谁家有吃的就喂一口,没固定的主人。”

  秦盈盈禁不住诱惑,决定养它。

  她给小白狗起了好几个或帅气或可爱的名字,写在纸团里让它挑,小白狗自己挑中了最不走心的一个——二豆。

  于是,宫人们就“二豆、二豆”地叫了起来。

  二豆个头不大,眼睛圆溜溜的,脑袋也很圆,嘴很短,像是剪短了毛的小狮子狗。

  小家伙总是呆呆的,不大聪明的样子,脾气很好,别管谁一摸立马翻肚皮摇尾巴。

  一看就跟圣端宫的佛系气场很搭。

  秦盈盈用穿旧的衣服给它缝了件小衣裳,可以护着肚皮,样子也很有趣。

  这天,她牵着二豆去勤政殿给赵轩送补汤。

  最近赵轩是真忙,观雨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进了六月还有几场暴雨,若果真连下几天,黄河必定泛滥。

  “你也别太费神,该疏通就疏通,该筑堤就筑堤,实在不行还能让沿岸的百姓暂时迁到别的地方,总有法子解决,白天黑夜地发愁也无济于事。”

  秦盈盈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担忧。黄河水患直到20世纪都没有彻底解决,更何况是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

  她最近一直在想现代时学的知识,觉得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会积极地说出来,即使被大臣们嘲笑也不在意。

  赵轩应了声:“我有分寸。”

  说出来似乎觉得略生硬,又加了句:“别担心。”

  秦盈盈大方地笑笑,把汤碗送到他手边。

  赵轩就着肉干喝甜汤。

  二豆很喜欢他,自从进了勤政殿就围着他转。

  赵轩掰了块肉干喂它,小家伙高兴得直甩尾巴。

  他明面上是在逗小狗,其实在专注地听秦盈盈说话。即使是琐碎的唠叨,即使是对他的数落,听在他耳朵里都觉得十分珍贵。

  他想多听一些,所以一直没回应。

  在秦盈盈第三次叮嘱他不许再熬夜的时候,他终于笑着答应下来,“放心,我会保重。”

  “别想打马虎眼,我会找人看着你。”她指了指汤碗,“记得喝光。”

  赵轩微笑着点点头。

  “晚上让小田给你送饭过来,有什么想吃的没?”

  “菌汤锅吧。”赵轩笑笑,“多做点,还能留一半做宵夜。”

  秦盈盈笑笑,“都是皇帝了,过日子还这么抠门。”她拿手往高世则等人身上一划拉,财大气粗地说,“晚膳给你们几个都做上,宵夜再做新的,管够。”

  “好。”赵轩笑得自然而然。

  秦盈盈心满意足地走了。

  赵轩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高世则叹了口气:“你累不累?”

  赵轩翻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累也就这一个月了,挺过去就好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轩微抿着唇,神色不变,“旁的不必提。”

  高世则啧了一声,真就闭嘴了。

  崔晨开口:“选妃的折子被中书省扣下了。原本苏相已经盖了印,后来被太皇太后知道了,说是留中。”

  赵轩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了。”

  语调没什么起伏,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许湖暗自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进入六月,雨水果然多了起来。

  不仅黄河,其他河流水位涨得也很厉害,光是汴京附近便有好几处河堤被冲垮。好在朝廷早有防范,没有伤亡发生。

  赵轩白天黑夜地待在勤政殿,一天睡不了俩时辰,头疾日日发作,疼得他都麻木了。

  这天,他从早上起来就不大好,饭也没吃几口,一直撑到晚上,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额头冒出大颗汗珠。

  医官给他诊了脉,只说是累的,开了安神的方子。

  赵轩到底知道轻重,不用人劝,自己便老老实实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却头疼得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又不大安稳。

  许湖实在担心,擅自叫来了秦盈盈。

  秦盈盈看着赵轩煞白的脸色,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脱掉鞋子坐到了龙床上。

  她没敢使劲按揉,怕把他吵醒,只用手不轻不重地按压着穴位,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赵轩中途醒了,看到秦盈盈,神情怔怔的,似乎在分辨。

  秦盈盈是两天前吃的易容药,今晚刚好过了药效,此时是她真实的脸。

  赵轩似乎确定下来,拉住她的手。

  秦盈盈没有挣脱,安慰般反握回去。

  “醒了?”

  “没醒。”

  赵轩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秦盈盈笑笑,把手抽了回来。

  也许是这个动作惹恼了赵轩,他双手一圈,霸道地把她抱到怀里,搂得紧紧的。

  秦盈盈猝不及防地倒在龙床上。

  这是她第二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一个男人贴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腹间的纹理,可以听到他心脏的跳动。

  秦盈盈几乎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挣脱。

  赵轩霸道地箍着她的腰,不许她离远一寸。

  秦盈盈心里怪怪的,将手撑在他肩上,想把他推开。

  赵轩却纹丝不动,反而凑得更近了,还把头抵在她肩窝,哑着声音说:“别怕,就抱抱,抱抱就好。”

  抱你个头啊抱,便宜都被你占光了!

  秦盈盈红着脸,决定把他打醒。

  就在这时,赵轩突然喃喃道:“不许走,也不许死……”

  他的声音低低缓缓,带着浓浓的哑意,就像在恳求。

  秦盈盈刚刚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毫不意外地心软了。

  她以为赵轩把她当成了秦太妃,所以才说“不许死,不许走”。

  她没再推拒,而是像一个温柔的母亲那样轻声安慰他,帮他按压穴位,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她的努力很有效果,没过多久赵轩就睡着了。

  秦盈盈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出门时,她特意交待许湖:“别告诉他我来过,就让他以为是梦吧。”能梦到秦太妃,他必是高兴的。

  许湖红着眼圈点点头。

  秦盈盈的背影消失在福宁殿,龙床上的赵轩缓缓地睁开眼。

  眼底一片清明。

  没有丝毫睡意。

  许湖接连叫了他好几声,他就像没听见似的。

  直到许湖急得要请医官,他才转了转眼珠,说:“我难受。”

  许湖忙道:“可是胃里难受?老奴这就命人去炖养胃汤。”

  “不是胃里,是这里。”赵轩抬起手,慢吞吞地移到自己胸口,“许叔,我这里难受。”

  许湖险些掉下泪来,他的小主子呀,这是真伤着了!

  他还记得赵轩没被立为太子的时候,被其他皇子欺负,大冷的天浑身湿透,额头流着血,他都一声不吭。

  这时候,他却说心里难受。

  许湖红着眼圈,低声劝:“若真舍不得,便将秦小娘子纳了吧,秦小娘子那般聪慧,便是许她一个皇后都使得。”

  赵轩盯着明黄的帐顶,摇了摇头,“她要的不是皇后之位,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答应她,我可以为她空置六宫。”

  即便太皇太后不答应,即便赵氏宗亲不答应,即便那些打着忠君爱国旗号的老臣不答应,他都不在乎。

  他会护着她,赌上帝王的尊荣、赌上这条命来护着她。可是……

  可是,她不喜欢他。

  赵轩能清楚地感觉到,秦盈盈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这才是最要命的。

  但凡她给一点点回应,他都会毫不犹豫冲锋陷阵。然而,她拒绝得那么干脆,一丝余地都不留。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强取豪夺、手段用尽从来都不难,难的是克制。

  为了秦盈盈,他愿意克制。

  只是,还是会难受。

  赵轩闭上眼,一滴清泪没入鬓边。

  仅仅只有一滴,这是少年帝王愿意展露出来的最大的脆弱。

  再睁开眼,黑沉的眸子里只余坚定,“她想要田园牧歌,朕便给她田园牧歌。这京中风雨,这朝堂诡谲,由朕来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一点都不虐!

  马上就会好了!

  下章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