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原本以为整个下午自己要一个人在病房里刷着手机度过时，妮可却是来陪她了。

  用妮可的话说是，她今天上午原本是去学校继续一个还没有熟练的动物解剖作业，结果在解剖的时候看到了那只动物的胃时……不禁想到了饱受肠胃炎折磨的凌珊应该很痛苦吧，所以决定下午还是来陪伴一下吧。

  “我谢谢你但我求你别说了好吗……”凌珊忙出手制止妮可，以防她做进一步的描述与心得，那样的话她的胃还能不能好了！

  坐在病床旁座椅上的妮可耸了耸肩，跟凌珊打过招呼后便抓起床头桌上一个已经洗好的苹果啃了起来。

  盯着妮可拿着苹果的那只今天刚刚有过“血淋淋”经历的手，凌珊默默地问道：“妮可，你的手……洗，干净了吧……”

  “当然了，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每次解剖前后我都有很认真地洗手的。”

  “嗯，信你。”凌珊笑眯眯地回道。

  只不过脑子里突然脑补出了一个奇异的脑洞……要是让妮可到餐馆后厨里杀鸡、宰鹅什么的绝对是一把好手，那解剖手法犀利的。

  被凌珊这么一打岔，妮可半晌才想起自己今天最想问的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lisa，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摩尔纳.伊诺克？”

  “你……认出他了？”清楚伊诺克在这个国家也算是位公众人物，凌珊想了想后也供认不讳：“对，没错，就是你们国家的那位网球明星。”

  “嚯，难怪第一次见你带他来公寓的时候就觉得眼熟。昨天晚上全都一门心思在忙你的病情，他开车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俩也都是在讨论你的病，后来我越想越觉得眼熟……原来真的是他啊！”妮可如梦初醒般地直捂额头。

  “你是网球迷吗？”想到妮可能够认出伊诺克来，凌珊随口问道。

  妮可却是摇了摇头：“不，我对完网球赛事并不是非常热衷……但我男朋友是网球迷，伊诺克的比赛直播他几乎是场场不落，我有时也会陪他一起看。”

  “你有男朋友啊？”这倒是凌珊第一次听对方提起。

  “嗯，医学院的同学，不过他是法医专业的。”

  “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一个给动物看病、一个给死人验尸的……”凌珊止不住有些汗颜。

  发现话题又被扯远了的妮可手指敲了几下桌子，“停停停，先别说这个，我想说的是……哇塞，原来伊诺克是你男朋友啊！”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了？”凌珊有些无奈，也有些局促。

  这个问题上午的时候她和卡米洛解释，现在又和妮可解释……她和他看起来有那么像一对儿吗？

  “不是吗？可是昨晚我说他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他没否认啊。”妮可不解地皱了皱眉，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呃……是不是你们瞒着媒体，不想被曝光啊，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凌珊对妮可的联想有点哭笑不得了，“不是的，妮可，我和他真的不是情侣。”

  “可是很明显他喜欢你啊，对你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妮可一脸笃定，“难道是你不喜欢他？不可能吧，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怎么可能和他走得那么近，我看你们两个人明明处得很好。”

  有些苦恼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凌珊一脸泄气的表情，“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

  “为什么？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之间过去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为什么就不行？！”妮可顿时激动地差点就要原地跳起。

  内心纠结万分，凌珊索性也将自己的心情对妮可和盘托出，“妮可，我来匈牙利并不是长久的，明年夏天我在这里的工作一结束、签证一到期，我就必须回国了。而伊诺克则会背起他的行囊继续满世界地打比赛去，没比赛的时候也会留在匈牙利休息。我不会为了他而留在匈牙利，而他更不可能为了我而去中国……所以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就算现在和他在一起再怎么甜蜜、再怎么幸福，等明年夏天一到，一切就都game over了，到时只会更痛苦。”

  认认真真听着凌珊的话，半晌，妮可便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my god，lisa你没必要想得那么长远吧！你只是谈一场恋爱，又不是要考虑结婚。”

  “莎士比亚说过，我们国家的一位伟人也引用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注意到妮可在听了这句话后那快要扭曲了的脸，凌珊止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我的思想也没有保守到这种程度，但我还是希望能谈一段有长久希望的恋情。”

  “这样吧，lisa，我问你，假如你和伊诺克交往了并且在一起很幸福，那么明天夏天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你会对他、对这段恋情心生怨恨吗？”

  凌珊回答得不假思索：“当然不会。”

  “这不就ok了。”妮可一拍手，“事情其实很简单，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一段恋情，因为彼此喜欢而在一起，分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怨恨，这就很成功了啊。而且你才二十三岁，正是大胆地享受爱情的年纪。”

  “我知道我目前不需要去考虑年龄问题，只是……”她只是不敢真的就这么放手去追求一次有可能以伤心至极收场的浪漫幸福。

  妮可想了想后，又带着几分严肃问道：“好，那我再问你，如果你真的放弃伊诺克，你真的不会感到后悔吗？”

  “后悔……肯定会。”这点凌珊并不否认。

  “lisa，也许我没有办法认同你的观点，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未来是带着后悔和遗憾平淡地离开这个国家，还是带着幸福的记忆伤心不舍地离开，你更倾向于哪一个？而且……别这么悲观，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什么转机。”

  ……

  傍晚的时候，妮可便离开了，但她的话却让凌珊思索良久，被纠缠地入夜后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翌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负责她的医生又来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才安排她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有点庆幸住院这两天正好是在周末，不会耽误上课……想想也真有点不可思议，当学生的时候巴不得自己哪天生个病正好不用去上课，现在当了老师了反而又不想因病耽误教学。

  这也算是……成熟了？

  下午的时候，伊诺克来接她出院。正好他也没有开车来，陪她去多瑙河畔的一片商业街区走走，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她也真的是憋坏了。

  “你的好哥们儿已经走了吗？”沿着街道散步的时候，凌珊突然想起来问道。

  伊诺克点了点头，“嗯，卡米洛他坐今天早上的一班火车去凯奇凯梅特市了。”

  “我后来上网查了他的资料……原来他是现双打世界排名第一的选手！”当时看到这条介绍时她是相当震惊的。

  “对，没错，他现在本应在伦敦参加年终总决赛的，但是因为他的双打搭档在上一站比赛中受伤了，所以他只好放弃，提前开始他的假期了……所以才会在途径布达佩斯的时候来找我。”

  “我看了他的介绍，他好像是只打双打……貌似网球比赛中双打远不如单打受重视，奖金也低，全心全意只打双打的选手并不多。”

  “的确，像卡米洛这种正值当打之年的选手大都以单打为主，其实卡米洛三年前的时候也还是打单打的，排名也在世界前一百……但是后来他主动放弃单打了。”想到这里，伊诺克不禁感慨似地说道：“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在球场上，实在太寂寞了。”

  ……

  又聊了两句，看到前方有一家小吃店生意非常红火，排队的人很多。

  “想吃吗？胃受得了吗？”看出了凌珊眼中满满的向往，伊诺克打趣地问道。

  有着吃货属性的凌珊早已彻底被征服了，“没问题，医生都说可以了……再说了，我隔壁就住着个学医的专业人员。”

  ……虽然是学兽医。

  “那好吧。”笑了笑，伊诺克早就料到如此了，“人很多诶……我进去排队，你在这里等我。”

  “好。”

  ……

  一边等待着伊诺克从店里出来，凌珊一边随意打量着这片设计很有风情的街区。

  就在一切原本看起来稀松平常时——

  “砰！”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紧接着便是人群中惊恐的喊声！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年欧洲不少主要城市都遇到了恐怖袭击，比如巴黎、慕尼黑、伦敦、斯德哥尔摩等等……所以本章最后那里也并非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