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起跃      更新:2023-07-30 07:00      字数:3771
  沈晖成将白池初抱上马车交给了倚瑶, 自个儿便骑马跟在后面, 一路将她送回了白府。

  白夫人在长街上寻不到人, 正着急呢。

  如今见两人一身湿透了地站在跟前, 气不打一处来,又想甩鞭子抽人。

  “给我滚回屋里去。”

  白夫人瞪着白池初,这会子完全忘记了昨儿个是如何温柔地哄过她。

  说完白池初,

  白夫人又回头看向了沈晖成, “你跟我来。”

  沈晖成微微垂目, 跟在了白夫人身后。

  白池初知道,表哥八成是去挨骂的。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当时看到凌风,她正在气头上,如今冷静下来, 便有了悔意, 自己倒没啥,就是怕害了表哥。

  “小姐赶紧进屋吧, 小心着凉。”倚瑶催道。

  白池初瞧了一眼沈晖成和白夫人的背影后, 才跟着倚瑶进了屋。

  白池初跳下的地段水虽然不深, 但周身还是被湖水灌了个透, 倚瑶赶紧让丫鬟们备了热水。

  等白池初沐浴更衣收拾完出来, 天色已经漆黑。

  白池初坐在床上,发丝刚被擦干,还未上发钗,尽数披散在了肩头,灯火一照, 泛出了一层乌黑亮泽的光晕,顺滑如缎面。

  白池初单手撑着半边脸脸蛋,此时的精神,已不像白日里那般高涨。

  就算她想忘记,可今儿凌风那张脸还是在她跟前晃。

  凌风看见了。

  陈渊是皇上,他若真想怎么样,岂能容得了她反抗。

  可他还想怎样?

  白池初心头越想越焦躁,拉起被褥面儿捂在头上,在床上烙起了饼。

  **

  夜幕低垂,白府的门突然被敲开。

  开门的管家瞧见门外之人身上的那团夔龙时,脚都吓软了。

  事先没有半点消息,谁也没想到这大晚上的,皇上突然就来了白府。

  等到白锈侍和白夫人急急忙忙地穿戴好出来,皇上人已经到了西院老夫人屋里。

  今儿白池初和沈晖成那般回来,白夫人心里就知道,会出事。两人这会子也没睡,正坐在床上聊着。

  沈晖成的心思他们都懂。

  当初若是没有那块玉佩,白池初多半也就许给他了。

  可如今白池初已经是皇上的人,沈晖成再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情根种的太深,往后对谁都不利。

  白夫人当时就将沈晖成叫到一边,好好地同他聊了聊。

  白夫人问沈晖成,“你可知道,你表妹去过安王府?”

  沈晖成垂目,点了点头,“知道。”

  白夫人瞧见他那样子,也有些不忍,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子,要是能凑成一对儿,亲上加亲,她又何尝不乐意。

  “我知道你对姑娘的心思,但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大抵也有数,你自来稳重懂事,也应该明白,哪些想法该有,哪些想法不该有。”

  白夫人说完,沈晖成没答话,但眼圈却越来越红。

  “姑母知道你心里难受,等熬过这阵子,你就把她忘了,寻一门亲事,自个儿好好过活,时间一久,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白夫人为了劝他,竟提了自个儿的陈年旧事,“姑母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可如今再让姑母去想,那人是什么模样,姑母都已经记不得了。”

  沈晖成猛吞了一下喉咙。

  他不可能忘的掉。

  “姑母放心,侄儿知道怎么做,不会让表妹为难。”沈晖成即便心里难受,还是给了白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晖成说完,就独自回了家。

  白夫人看着沈晖成的孤寂的背影,说不心疼是假的。

  “祸害两字当真没冤枉她。” 白夫人咬牙回了屋。

  夜里白绣侍回来,白夫人还未开口同他说这事,白锈侍倒是先同她提起了。

  “今儿丫头和表公子落水,魏大人就在跟前。”

  白锈侍脸色也不好看。

  这回姑娘确实胡闹了些。

  傍晚的那会,他值完班,刚好就看到凌风一身湿透,极为狼狈地进了正殿。

  魏凌风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谁能让他吃亏。

  白锈侍意外,便去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自家姑娘头上,当时湖边全是人,两人当着凌风的面落了湖。

  这事皇上能不知道?

  白夫人一听脸色都青了。

  她只知道两人落了湖,并没有细问,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祸害竟然就敢如此胡闹。

  “以我瞧,她就是不想进宫,才使出了这些招儿。”还自个儿去东街找婆家去了。

  白夫人一时头疼的紧。

  “那眼下该怎么办?”白夫人也没有主意。

  白锈侍褪了衣裳,躺下去,“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儿起,将姑娘看牢了,别让她再出去。”

  两人刚躺下,外面的管家就来禀报。

  滢姑敲的门,“老爷,夫人,皇上来了。”

  两人相视一望,眼里皆是惊愕,立马翻身爬了起来。

  就知道会出事。

  谁知道一出来,皇上人没在大厅,直接去了西院。

  老夫人一向睡的晚,喜欢烤一会儿火,周身都热乎了再躺进被窝,西院的刘嬷嬷刚换了几颗炭火,一出门,就看到院门口进来了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那胸前用金丝线勾勒出来的夔龙甚是醒目。

  刘嬷嬷心口一跳,转身替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自个儿则站在门口屈膝行礼。

  “奴才参见皇上。”

  “起。”

  陈渊站在门口,没及时进,而是问了刘嬷嬷,“老夫人可歇下了?”

  “回皇上,老夫人还醒着呢,皇上请。”

  适才那丫鬟进去,赶紧通报了老夫人,“皇上来了。”

  老夫人面上也是一惊,刚从椅子上站起身,陈渊就进了门。

  正要屈膝行礼,陈渊及时地扬了手,“老夫人免礼。”

  刘嬷嬷赶紧去沏茶。

  等皇上坐下后,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皇上怎的今儿过来了?”老夫人问了一声。

  登基前,两人见个面,多半都是去寺庙里续上两句话,如今他夺了天下,这处他倒是再也不必顾忌,能来了。

  “朕来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一笑,“我这老婆子有何看头。”

  笑完,神色中又带了安慰,“皇上能有今日,我这老婆子算是安心了。”

  当年她被苏太妃暗自带进宫。

  那时候皇上才五岁不到。

  苏太妃躺在床上,已经病入膏肓,嘴唇都翻了紫。

  白老夫人到了苏太妃跟前,苏太妃便将一封信交给了她,“夫人回去后再看,本宫不求旁的,但愿这封信,能换回我儿一世平安,还请夫人往后多多照看我儿。”

  苏太妃是中毒而亡。

  宫里已经没有一个她可以相信的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夫人身上。

  白老夫人亲眼看着苏太妃断了气。

  五岁不到的陈渊,站在那床头,看着苏太妃嘴里不断涌出来的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发抖,牙都碰的咯咯直响。

  白老夫人将他搂在怀里,捂住了他眼睛。

  说了一句让陈渊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别怕,你母妃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你的人,不管她去了哪里,这一点都不会变。”

  后来白夫人回去瞧了那封信,连夜就去找了老将军生前的挚友。

  左相。

  由左相出面去劝说了顺帝。

  最后顺帝才肯依了苏太妃的遗愿,将五岁不到的陈渊封为了安王,赐了府邸,搬出了皇宫。

  这才躲过了那场劫难。

  白老夫人也遵守了苏太妃的诺言,每个月都会暗地里去看一次陈渊。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陈渊登基做了皇上,苏太妃终于可以瞑目了。

  “老夫人的恩情,朕都记得。”陈渊的神色有些沉郁,怕也是随着白老夫人那句话,想起了往事。

  白老夫人便也不提了。

  “皇上今儿来,怕也不是来见我这老婆子的。”白老夫人一语戳破了陈渊的心思,“那丫头这回做的事确实不应该,多半也是被一屋子的人惯坏了。”

  白老夫人到底还是替她亲孙女说起了好话。

  “说来,皇上和那丫头,也是早有缘分,还记得皇上十岁那年被嬷嬷偷偷送来府上,那丫头还给过皇上一颗糖呢。”

  后来白池初对他说的话,白老夫人不方便说出口。

  但这事,一提起来,陈渊岂能想不起来。

  同太子一样。

  “我听祖母说哥哥没了娘,哥哥别怕,以后我就当你媳妇,一定会像你娘那般疼爱你。”白池初说完就递给了他一颗糖。

  那时候陈渊十岁,白池初六岁。

  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晚太子醉酒闯进来,对陈渊诉说了那段往事。

  陈渊才知,是个没娘的,她都要去做别人的媳妇,都要当人家的亲娘。

  “嗯,朕记得。”陈渊回了老夫人。

  “我去替皇上将那丫头叫来,皇上同她当面说,该怎样就怎样,皇上也无需顾忌我这老婆子。”

  白老夫人说完,就让刘嬷嬷去叫了白池初。

  自己则去了房里回避。

  **

  白池初躺在床上也没睡着。

  多半是怂了。

  就算她面儿上有多嚣张,壮着胆子在外胡作非为,可心里还是没底,一想起那人的一双眼睛,就莫名地发憷。

  他要真不放过她,她怎可能逃得掉。

  正辗转发侧,老夫人跟前的嬷嬷就过来了。

  “让姑娘收拾下,老夫人有事找姑娘。”

  没提皇上,用了老夫人的名义来请。

  多半是怕白池初临时又生出什么妖。

  皇上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再惹上,恐怕就没那好收场。

  白池初想着老夫人的院子不过几步路,也没怎么收拾,直接撇了一根珠簪,随意披了一件大氅在身上,便出了门。

  屋外明月高悬,星空万里。

  白池初一路都很忐忑。

  祖母找她肯定是为白天的事,来训她。

  穿过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进了院子,到了门前刘嬷嬷便没再跟着,“姑娘自个儿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下宝宝们,app可以正常订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