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作者:起跃      更新:2023-07-30 07:02      字数:5899
  按他先前宠爱皇后的本事, 不可能会逼着她治理江山。

  皇后喜欢什么, 旁人都能瞧的请, 皇上怎可能不知。

  苏老先生这几日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来问陈渊,也并非敢确定,在他心里, 陈渊自来沉稳, 遇事比他们任何人都冷静。

  他不可能那么做。

  然而苏老先生的手伸出去, 见陈渊迟迟没有动作后,苏老生生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没了。”陈渊倒是很干脆,站在苏老先生跟前,目光也没躲闪。

  苏老先生硬生生地退后了两步, 脸都开始抽搐。

  “胡闹!”

  苏老先生已经忘了何为尊卑, 直接斥了陈渊一声。

  陈渊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让苏老先生坐了下来。

  “朕相信你。”陈渊这话简直让苏老先生生不如死。

  相信他, 那就是将自个儿的命交在他手上,

  万一治不好呢?

  他苏治就是死了也会永远遗憾和愧疚。

  那毒还不如让他吞了的好。

  过了半晌, 苏老先生才缓过劲儿, 声音都哑了, “有没有什么感觉?”

  陈渊主动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胸闷,偶尔四肢会发麻。”陈渊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苏老先生脑门心跳个不停,咬了咬牙才伸手去摸陈渊的脉搏,手指搭在陈渊的脉搏上, 却颤抖的太厉害,根本摸不出什么来。

  陈渊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十几年了,这不也是你的执著吗,如今起码又知道了,这毒只有吞进肚子里,才会发作。”

  “朕亲自试了毒,往后你负责医治,朕负责体会感受,说不定很快你就能找出解药,再不行,等朕领兵端了辽国,法子总会有的。”

  苏老先生眼里已有了血丝,声音嘶哑地说道,“皇上若真想试毒,那地牢里随便拉一个人来,试试便知......”

  “朕同你一样。”陈渊打断了他,眼神坚定,“执著。”

  当年苏太妃说,她至少要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陈渊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就算如今三皇子告诉了他答案,可能也已经不是他想要的。

  由他来试毒,

  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比起毒药本身,他更难忘记的是,母妃临死前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死不瞑目了十几年。

  时间推的越久,在陈渊心口上的伤就越是拉的深。

  王嬷嬷曾说,一个五岁的孩子突然不哭不闹了,那并非是好事。

  好在陈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而这一切,并非是王嬷嬷说错了。

  而是陈渊选择将那些东西都埋在了心里。

  在将那东西吞进肚里,身体有了反应的那一刻,苏太妃那张带血的脸才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淡去。

  今后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同朕是不是皇上无关,你只管将朕当成病人诊治便好。”

  陈渊说完,没去看苏老先生,将手腕递给他,自个儿转过身,很平静地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苏老先生没再说完,闭上了眼睛,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

  “应该还有大半年。”半刻苏老先生松开了陈渊的手,周身如卸光了力气,一句话都说的很是吃力。

  “大半年已经足够。”陈渊完全不顾苏老先生的脸色,甩给了他一句,“朕等你。”

  苏老先生很久才从那椅子上起来,刚出门口,腿一软,要不是高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恐怕当场就会跌在地上。

  **

  白池初在正殿睡的香甜,可这会子被陈渊放出来,正要她睡了,她却没了半点睡意。

  想起今儿还有一桩事没了。

  便想趁着当下不困的时候,去看完太后,也省得她午后再跑一趟。

  太后病了,她是皇后,应当孝敬。

  最近去的次数多,走的时候,白池初只带了倚瑶。

  到了宁寿宫,浮萍见到她,有些意外,行完礼后说了声,“娘娘今儿倒过来的早。”

  边说边将她带到了里屋。

  床上太后的神色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见到白池初来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说皇后最近忙的很,哀家这里,就不用过来了。”太后多少也听说了皇后干政的事。

  白池初说不忙。

  谁不知道,来这里是走个过场而已。

  白池初刚坐下不久,宫女替太后端药进来,那一股味儿钻进白池初鼻子里,白池初突然就泛起了恶心。

  当下捂着嘴边干呕了两下,吓得太后赶紧让人将那药拿了出去。

  “这味儿重,皇后怕是闻不惯。”

  太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了白池初的肚子。

  脸上却不显。

  待白池初平静下来后,太后突然就提了个话茬儿,要同白池初聊下去。

  “哀家听说那辽国公主还没走?”

  白池初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没开张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都几日了,也该死心,再说皇上除了皇后,原本就没打算纳妃。”太后说的不经意,白池初却抬起了头,有些不明白。

  “皇后可还记得之前那批秀女?”太后笑着问她。

  白池初答,“记得。”

  人还是她撵走的呢。

  “皇后难道还没看出来?”太后抿着笑,“皇上原本就没打算在这时候纳妃,江山根基不稳,皇上哪有心思选秀,娘娘进来之前,宫里的第一场选秀,皇上也没到场,直接派了王嬷嬷和凌风去呢,哀家瞧着这不成体统,才让选秀往后挪了挪,等到了娘娘进宫。”

  太后见她意外,继续说道,“都说是娘娘将那秀女赶出去的,哀家看,还不如说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娘娘这一撵,正和了皇上的意,这回那公主八成也是一样,皇上估计顾不过来,娘娘也别放在心上,还是早些替皇上诞下嫡子,稳固了江山之后,咱们这后宫啊,才能慢慢地建起来。”

  太后后面还说了什么,白池初听的不是很真切。

  待太后话音一路,白池初就起身辞别。

  从宁寿宫里出来,白池初觉得头顶上的日头特别大,晒得额头出了一层汗。

  为了嫡子吗?

  非要让她亲自遣散秀女,对她说她不喜欢,他也不喜欢。

  秀女被遣,臣子逼宫。

  她亲口立下誓言,为他生孩子。

  他都提前谋划好了,

  他到底谋算到了哪一步?

  白池初心口越来越闷,心尖上突然一阵一阵地跳着疼,任凭她使了劲儿地呼吸,却觉得那气儿没进鼻腔,让人窒息的厉害。

  “娘娘?”倚瑶瞧出了不对劲。

  “去御花园走走。”白池初想去吹吹风,缓缓胸口的那股闷气。

  倚瑶扶着她,总觉得她脸色不对。

  “娘娘可是累着了?咱们还是回后殿吧。”倚瑶劝说了一句,白池初没听。

  人到了御花园,白池初双眼已经渐渐地开始模糊。

  倚瑶陪着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刚坐下不久,就见对面来了一人,墨绿锦衣,模模糊糊的一道身影,白池初瞧不清他脸。

  不过听到了一声,“皇后娘娘。”

  像是辽国三皇子。

  后来是倚瑶拉着她往外走,似乎在躲避三皇子。

  再后来,她似乎还看到了表哥沈晖成。

  白池初的脚步木讷的跟着倚瑶出了凉亭,再次立在太阳底下,突觉头顶上的日头特别的刺眼。

  “倚瑶。”

  两眼发黑之前,白池初轻轻叫了一声身旁的倚瑶,身子才慢慢地倒下去。

  倚瑶扶住她,吓得魂都飞了,“娘娘!”

  **

  后殿内,太医走后,陈渊就一直坐在白池初的床边。

  屋里很安静,

  陈渊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消息传进晨曦殿时,大正午的,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那上前来禀报的侍卫,满头大汗,亲眼看着陈渊冲出了正殿,到了晨曦宫的门前,从倚瑶手里接过白池初,直接抱回了后殿。

  太医院的人来的也快。

  一屋子的人屏住呼吸,就等着太医发话。

  滢姑捏着帕子,几次问倚瑶情况,倚瑶就跟没听见似的,守在外屋,仍旧是惊魂未定。

  直到太医诊断完,跪在陈渊跟前,道了一声恭喜,“皇上,娘娘已有了身孕。”

  太医说的激动,声音难免大了些。

  外屋一堆人都听的清楚。

  滢姑当场就掐了一把倚瑶,一激动,捂住嘴就开始落起了泪。

  倚瑶也任由滢姑掐,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紧绷了这半日的心,终于才落了下来,渐渐恢复了神智。

  过了很久,里头才传来陈渊的声音,“是何原因晕厥。”

  “娘娘这症状,倒像是急火攻心,皇上也不必担心,娘娘如今的脉象很稳,往后多注意歇息便是。”

  太医之后又开了几贴安胎药,才出了晨曦宫。

  里屋内就陈渊一人守着,身子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汗巾,一根一根地擦着她额头上被汗沾湿的发丝。

  擦完,又将她颈项上的发丝拨开,替她擦起了脖子。

  一双深眸再无平时里的锐利,眼睑下敛,脸上无半点血色,难得露出了憔悴。

  白池初睁开了眼睛。

  回过神后,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陈渊。

  陈渊唇角扬起,温和一笑,“醒了?”

  手伸出去还没有碰到她的头,白池初突然轻轻一侧头,生生躲避了他的触碰。

  陈渊的手僵住,过了半晌,又耐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同朕讲便是。”陈渊轻声地哄着。

  白池初吞咽了一下,喉咙口的疼痛依旧。

  不过是晕了一场,晕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都记得。

  半晌才听白池初轻声开了口,“臣妾想问皇上一件事。”

  陈渊眉宇微拧,心口莫名地一紧,“何事?”

  白池初缓缓回过头,看着陈渊,眼圈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成殷红,“臣妾想问问,臣妾如今是不是还在皇上的谋算之中。”

  白池初嘴角轻颤了一瞬,唇瓣绷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陈渊的搁在她枕头上的手指微颤,生平头一回不知该如何反应。

  “没有。”

  声音失了真,“皇后是听说了什么?”

  白池初眼皮子落下,再睁开,泪珠子溢出眼角,滑落到她的脸庞,略带哽塞地说道,“皇上的谋算,臣妾终究不及你半分。”

  “皇上实则和前太子没什么不同,目的一样手段也一样,可惜前太子比不过皇上聪明,皇上懂得从何处下手,懂得用何种方法才能让臣妾诚服,才能让臣妾毫无反抗之力,乖乖地跟着你走,皇上先是算计臣妾去安王府,再算计臣妾进宫,不外乎就是想要白府的归顺,”

  白池初问,“臣妾说对了吗?”

  陈渊没答,

  悬着的心,反而松了松。

  倘若是为了这事,他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一日,“先养好身子,朕慢慢给你解释。”

  白池初等不到他慢慢解释,“倘若皇上在此收了手,你我也能毫无瓜葛地过此一生,我不会怨皇上半分,可皇上不该再诓我,诓我替你遣散了秀女,诓我当着臣子立下誓言,要我为你诞下嫡子。”

  “一个嫡长子,煞费了你一番苦心。”白池初终究是没忍住,哭着问他,“皇上不妨告诉臣妾,你还有哪些计谋,臣妾先对你认输,可行?”

  泪水模糊了白池初的眼睛,也模糊了陈渊颤动的眼睑。

  “朕并非为了嫡子。”陈渊说的艰难。

  “那为了什么?”白池初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盯着陈渊的眼睛问,“皇上莫非还要告诉臣妾,是因为皇上喜欢臣妾?”

  白池初哭出了声,“臣妾虽然好糊弄,可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白池初看着陈渊苍白的脸,绝望地说道,“如今我也不想要皇上的喜欢,要不起,皇上只需回答我,遣散秀女,臣子逼宫,是不是皇上所为?”

  陈渊手臂动了动,想替她擦了脸上的泪水。

  那东西挂在她脸上,似乎能催动他体内的毒性,头一回有了心悸。

  白池初也没必要再去追问,从他神色中就已经看了出来。

  “皇上将我送进冷宫吧,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如皇上的意了。”白池初闭上了眼睛,紧紧抱着膝盖,不想再看陈渊一眼。

  她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白府落难,

  一次是今日。

  “若皇后不想见朕,朕走,直到皇后愿意见朕为止,皇后莫要再提冷宫二字。”

  陈渊从床上起身,漆黑的眼眸,也变了颜色,袖襕下的一双手紧捏,泛白地能看清条条青筋。

  “好好养身子。”陈渊沙哑地说完,走了出去。

  珠帘拂动的声音,清脆醒耳,

  “好好看着皇后。”陈渊对屋外的人说完,脚步比往日要缓慢,每一步踩下,心悸越是明显。

  出了后殿,到了长廊,才扶着红柱,缓缓地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叫了一声,“凌风。”

  凌风一直都在他身后,听他唤,忙地上前,才发现陈渊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细汗。

  “皇上!”凌风慌了神,想去叫太医。

  “去叫苏老先生到前殿。”陈渊比凌风要平静很多。

  凌风不敢有半点耽误,立马就去找人,等到苏老先生到前殿,陈渊的心悸已经缓和了下来。

  坐在龙椅上,看脸色似乎又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苏老先生听凌风说了过程,急急忙忙地赶来,背心都浸透了汗。

  人一到也不由分说,先去把脉。

  “皇上,你还是先将臣赐死得了。”苏老先生嘴角猛抽。

  “死倒不必。”陈渊收回了胳膊,看着苏老先生,眸子里的暗光流动,“先陪着朕中回毒。”

  苏老先生疑惑地看着他,

  陈渊直接叫凌风去提人,“将三皇子扣下,押入地牢,该上的刑都伺候上,直到他招了为止。”

  凌风一愣,问,“招什么?”

  “朕的先生中了毒,毒性同辽国嫔妃一样。”

  白池初晕倒的那阵,陈渊已经听底下的人说了御花园里的事。

  “三皇子上前准备去扶皇后,被沈侍卫拦了下来。”

  意图沾污皇后。

  上刑已算轻的了,

  至少没弄死他。

  凌风走后,陈渊宣了沈将军进宫。

  又派人传信给了辽王,三皇子下毒毒害陈国重臣,在辽王未给出交代前,人先扣在陈国。

  一直忙到夜里,陈渊才让人将宁寿宫的宫女都带了出来。

  包括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浮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第二更,明天来哈!么么宝宝们,今天这章微虐,别嚎叫,别骂跃跃,虐过之后才会有甜,遁走~

  宝宝们,求个预收栏里的现言预收,呜呜呜,明天我给你们加更。

  《乖,别哭》

  所有人都羡慕陆阎有个听话的小情人。

  人长的娇艳,性子乖巧如小猫,无名无分地跟了他五年,从来不哭不闹。

  陆阎本人也很骄傲,

  直到有一天发现她不见了。

  陆阎才知道她是自己的心尖尖,一日不见心口就疼(是真疼的那种)

  **

  姜寒在陆阎身上整整耗费了十年。

  五年的等待,五年无名无分的陪伴。

  十年到期,姜寒离开了陆阎,从此一身轻松,再无牵挂。

  陆阎从来不会相信姜寒会离开他,因为他知道姜寒足够爱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后来被现实频频打脸的陆阎,才想起来十年前,他与姜寒的初次相遇,她拉着他的袖口求他,“你若能陪我呆到天亮,往后我赔你十年。”

  自信骄傲.冷酷无情的陆阎:

  #所有人都可能离开他,姜寒不可能。

  #只要我叫一声,她立马会到我身边。

  #乖宝,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乖宝,什么时候需要我,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