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为沈觅盗鸟(三合一)
作者:青丘美人云      更新:2023-07-30 07:14      字数:8690
  沈觅午膳后小憩片刻, 婢子见她醒了,请她出门。

  跟着婢子一路向前,穿过紫藤花架,来到一处房门前。婢子打开门,请她进去,随即把门带上。

  窦宪跪坐在木几前写着什么, 一手字龙飞凤舞, 和人一样霸道。

  春光明媚, 一幅好景, 可惜非人。

  沈觅对他写什么毫不感兴趣,站在窗前欣赏外边的鸟,是一对黄鹂, 叽叽喳喳的跳上跳下,闹腾的正欢。

  笼中鸟, 可不是现在的自己么!

  感觉身后有人, 沈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窦宪, 只默不作声的继续看鸟。

  “喜欢么?”窦宪问。

  “嗯, 很欢腾。”

  “送你的。”窦宪伸手取下鸟笼,递给沈觅,“日前外藩进贡的金鹂, 你瞧眼皮上面,一层金色。”

  沈觅接过鸟笼,细细看去,果真如他所言, 眼皮是金色的,还当是满山飞的黄鹂鸟呢。

  “好看么?”

  沈觅点头,“第一次见,好看。”

  窦宪将笼子打开,一只金鹂跳上指头,“你是不是觉得它们养在笼子里不自在?”

  这厮难不成有了人情味?

  沈觅狐疑的看着他,又点了点头。

  窦宪将金鹂放进她手中,“可想放了它?”

  沈觅摸着小鸟的羽毛,又摸摸它的头,“可想飞进大山里?”

  金鹂唧唧喳喳,在手心蹦了几下,沈觅张开手,金鹂径直飞了出去。

  “把这只也放了吧,让它们做个伴。”沈觅伸手取另一只鸟,却被窦宪拦住。

  “且等一等。”

  沈觅不解,“为何?”

  窦宪嘴角一勾,“我怕你后悔。”

  说罢,口中一声长啸。

  一只黑鹰突然出现在空中,围着飞翔的金鹂兜兜转转。沈觅此时终于明白过来,这厮杀鸡儆猴,愤怒的看向他。

  窦宪似是不知道有人怒视自己,长臂一伸,黑鹰扑啦啦落在手臂上,嘴里还叼着尚在挣扎的金鹂。

  窦宪摸摸黑鹰的爪子,赞道:“干得不错,赏你了,去吧。”

  黑鹰极通人性,转眼飞走。

  窦宪将笼子重新挂好,钳起沈觅的下巴,周身若有若无的杀气盘踞,“我说过,不想杀你,但你也别逼我,你或许不怕死,可是会有人因你而死,今天是只鸟,下次或许......你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我对你有兴趣,不如......装的温顺乖巧一些,等这兴趣一过,我答应放你条生路,如何?”

  笼子里仅剩的金鹂知道同伴遭遇不幸,悲愤的撞着笼子,似是想为同伴报仇,看的沈觅一阵悲伤。

  “就这样?”

  “当然,你若不小心说出那人是谁更好,我保你在我身边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我若不呢?”

  “不?你有选择的余地么?或者说,你想先看到你弟弟的头颅还是李仲玉的头颅?”

  沈觅怒极,挣开他的束缚。

  “窦宪,你迟早会遭报应。”

  窦宪戏虐的看着她,“来来回来就这几句,你比那田蚡可差太远了。”

  沈觅没明白,这关田蚡什么事。

  窦宪好心解释:“田国舅跟我要人,我给他送了一个。”

  见沈觅面色发白,脖颈上的青黑印子依然明显,窦宪心中有些不舒服,转过头不再看她。

  “三日后,我会纳你为妾,你最好别再耍性子,我的耐性耗尽可就不好玩了。”

  见沈觅默不作声,窦宪也一时无语。

  “可是在想,他是否回来救你?”

  沈觅看向他,“这不正合你意?”

  窦宪嗤笑,“纳妾礼我会办的盛大,满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我不会让他为难。”

  窦宪变得阴郁,“你会为他去死?”

  沈觅长舒一口气,看着笼中仅剩的小鸟,淡淡道:“活一生不易,我珍惜自己的命,清晨的露珠是甜的,冬日的初雪可以酿最香的美酒,秋天的白霜染尽树林,我没活够,何况,我上有父亲,下有手足,自然舍不得离开,可是,若是背负愧疚活的苟延残喘,活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窦宪拍手,“真是感人,他就那么值得你放弃所有?”

  “不止是为他,还有良心,这东西,你们窦家不懂,看看外边的流离失所的灾民,都是拜你们所赐。”

  “呵!良心?”窦宪向前步步逼近,“今儿个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子。”

  沈觅脚步虚浮,一步步的后退,窦宪似捉弄老鼠的猫,不急不缓的慢慢靠近,欣赏着她惊惶的表情。

  沈觅不住的后退,直到身体顶在书架上,眼看退无可退,随手拿起一只木匣子扔了过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窦宪倒是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块布。

  沈觅也愣了,那块布怎的这么眼熟?

  字迹显然是自己的,只是那块布......

  多年前在幽州巫医闾山,黑衣蒙面人一箭射入虎睛,救下自己和阿爹阿远,黑衣人被毒虫咬伤,是自己给他开的方子,用碳笔写在衣裙上。

  黑衣人竟然是他!

  世界果然真小,见面即是缘,可这缘分,孽大发了。

  窦宪捡起布帛,仔细叠好,装进木匣。

  “沈觅,我比他更早遇见你,还救下你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委身做我的妾室,就那么不甘么?”

  沈觅摇头,“自小阿爹告诉我,此生不可做人妾室,何况,我已有心爱之人,此生不想负他,也不想负了自己。”

  此生不负他?

  窦宪恼怒,一手扣住沈觅的脖颈,恨恨道:“宁可我负你,也不可你负我!”

  说罢,将她压在木几上,一手拽开腰间衣带。

  沈觅如何挣的开束缚,正以为今儿个要被狗咬,门外忽然传来成一的声音,“禀报主上,太后急召。”

  窦宪扣着沈觅的脖颈,心中恼怒至极,太后什么时候不能召见,非得这当口。

  卸了身上的火气,看向沈觅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低头亲吻她的脸颊,“把自己养的好好的,等着嫁我。”

  沈觅见窦宪出门,冷静了一会儿,整理好衣带来到水池边,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

  不知温良现在如何,进展是否顺利,自己身陷泥坑,怕是又要连累他了。不用探路也知道这个小院恐怕是暗卫重重,想逃出去很难,窦宪说三日后,那么,如何拖延时日呢?

  婢子怕她寻短见,一直在后面站着,生怕有个万一。

  沈觅知道她们担心什么,转头一笑,“我不会想不开,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看那里紫藤花开的极好,过去看看。”

  今年的春天似是来得更早一些,往年四月里盛开的紫藤如今已绽放大半,紫色的花絮层层叠叠,似一株花伞,引得蜜蜂群绕,仔细看树下,竟还有少许果实。

  沈觅在花架下又坐了大半个时辰,回屋时采了几株紫藤花。

  窦太后年龄大了,喜欢子孙群绕膝下,窦宪是她最看重的后辈,自然免不了常常进宫陪伴。今日梁王之女刘离专程进宫给太后请安,这不,太后一高兴,急召窦宪进宫。

  刘离长的不错,家世也好,性格温婉。

  至少,面儿上是温婉的。

  窦宪当初对结亲无所谓,那会儿沉浸在沈觅的死讯里,糊里糊涂的也答应了,这会儿倒是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有个能登大雅之堂的正妻,再有沈觅这么个娇妾,眼看窦氏一族继续兴旺发达,人生圆满呐!

  两人在太后面前,自然是能装的多乖就多乖,你给我个木瓜,我给你个蜜桃,很有举案齐眉的样子。

  太后见一对璧人很般配,相互客气有礼,更是高兴,连连喊着要赏赐两个好孩子。

  刘离平日里极少进宫,说要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太后便准了,只说过会儿回来一起用完膳。

  刘离谢恩离去,走前还多瞄了窦宪几眼,窦宪深谙此道,自然是加倍瞄回去。

  “听闻,皇后家里那个泼皮又去闹事了?”窦太后敛了笑意。

  窦宪回道:“正是,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太后不必担忧。”

  “怎么说也是个国舅,跟皇家沾亲带故,没的丢了皇家脸面。”

  “太后此言极是。”

  “听闻,为此事你母亲还气病了,那田蚡口无遮拦,说你抢了他的女人,还谋害他。”太后十分狐疑,这个后辈不是个眼界浅的,更不是沉迷女色的无用之人,怎会无端端跟田蚡抢女人。

  窦宪一脸乖觉,“太后既然知道田家那泼皮口无遮拦,何必听信他言,那日田蚡宴请于我,还专门准备了美人,好歹他也是国舅,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无奈之下收了他的美人,田国舅一时病发,我便回去了,谁知那美人是奸细,意图谋害于我,被我当场斩杀,将尸体送还给田蚡,那田蚡想必是气不过,便找上门骂骂咧咧,言语之间牵扯到窦家,十分不堪。”

  窦太后一听田蚡安排的美人谋害窦宪,当场黑了脸,又一听田蚡辱及窦家,黑脸气得发红。

  “此事你做得好,就该给他个教训,有你和你父亲在,我放心。”

  窦宪行礼,“是,伯陵自当尽力而为。”

  窦太后越看越满意,想着再从几个世家门阀里挑些美人给窦宪充当妾室,早日开枝散叶。

  晚宴结束,宾客尽欢,刘离被太后留宿在宫里。

  窦宪一回静园,便有婢子上前比划一番,窦宪心生不妙,衣袍未换便急急的去看沈觅。

  果然,沈觅烧的脸色通红,人事不知。

  下午的时候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又突然起了高热,难不成被那只鸟给吓着了?

  窦宪急忙叫来成三。

  成三又是诊脉,又是扎针,愣是不退热,急的成三团团转,窦宪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两分。

  到了后半夜,沈觅陷入昏迷,任凭窦宪怎么叫也没有半点反应,可是把窦宪气坏了。

  不就是只破鸟么?

  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至于纳她为妾,也可慢慢商量嘛!

  窦宪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外藩进贡来两对金鹂,太后有眼疾,差不多半瞎,听那鸟声清脆喜人,便格外喜欢,赐给自己一对,自己留了一对。

  窦宪叫来成一,嘱咐他谨慎行事,把太后的鸟笼子打翻,切记把金鹂取回来。

  成一幸不辱命,趁夜色将金鹂取了回来。

  窦宪找了只毛色相似的,将羽毛弄短搞乱,就这么放进笼子里。

  成三不解,“主上,为何把羽毛弄成这般?”

  窦宪看着鸟,没说话。

  成一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黑鹰嘴里的鸟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怎么油光瓦亮。”

  成三依旧不解,“明明是你偷来的,关黑鹰什么事。”

  窦宪回头,“成一,你刚才干嘛去了?”

  成一毕恭毕敬,“回禀主上,属下刚才小解去了,见黑鹰飞回来便过去看看,一看吓一跳,黑鹰嘴里叼来一只受伤的金鹂。”

  窦宪点头,“哦?黑鹰为何叼着一只金鹂?”

  成一道:“想来是白日里,黑鹰和金鹂闹着玩呢,这大晚上的便给送回来了。”

  窦宪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成三看成一的眼光满是崇拜,人才啊!难怪自己只能排第三。

  窦宪在榻边守了一宿,沈觅依然未醒。

  想起今日太后安排自己陪刘离泛舟,窦宪极不情愿的匆匆洗漱一番,出门前嘱咐婢子好好看顾,又对成三道,回来时还醒不了便罚他去春园当管家。

  成三压力很大!

  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为何病情这般反复,而且来势汹汹如猛虎,再耽搁下去,这么好看的姑娘香消玉殒了咋办?

  自己可不想去春园看园子。

  成三把几个婢子叫过来,反复确认沈觅当日用过什么,吃过什么。

  几名婢子吓得连连磕头,表示不曾毒害于她。

  这个成三信,很信,能在窦宪眼皮子底下作怪的少之又少,何况这些都是收容来的哑巴,之所以收容她们,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

  这些年,静园从不曾来过别的女子,榻上昏迷不醒的这位还是头一个,成三苦恼不已。

  一个十一二岁的婢子牵牵成三的衣角,又指指外边的紫藤,示意成三随自己出去。

  来到紫藤架下,婢子咿咿呀呀,指着紫藤一通比划。

  “你是说,沈姑娘吃这个了?”

  婢子点头。

  成三撕了一片放进嘴里,香甜啊,纳闷道:“这个可以吃啊,去年还有个婆子采了做花饼,也没见吃出毛病。”

  婢子闻言,垂头不语。

  成三又吃几片花,砸吧砸吧嘴,对那婢子道,“不过你提醒了我,听闻沈姑娘善制药,想必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你给我指指,沈姑娘还去了哪里,仔细想,一处不能落下。”

  窦宪傍晚赶回静园,见沈觅依然高热昏睡,心里一阵抽搐,命成三速速前来。

  成三一溜小跑着来复命。

  窦宪一脸阴沉,“你是说,她服了毒?”

  成三道:“回禀主上,沈姑娘懂医理善制药,此乃属下臆测,昨日明明已经见好,却突然反复的这般严重,除了服毒,属下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臆测?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窦宪扶额。

  “属下,属下正在查找相克之物。”

  窦宪大手一挥,“把院子里的草全拔了,今晚找出来什么相克,若找不出来,我就把你给克了。”

  成三一哆嗦,这事儿难办呐。

  窦宪哪里不知道难办?

  成三的医术是成字辈顶尖的,比太医还好使得多,他都不知道,恐怕只有沈觅自己清楚了。

  沈觅的医术从配制迷药和解瘟疫的毒便可知,比成三还高出不少,若是自己给自己下毒,极有可能,而且难防。

  “记得去年太后曾赏赐一枚返照神丹,说能解百毒,你去找来。”

  成一犹豫,“主上,夫人极其看重神药,日夜奉在卧房神像前面。”

  窦宪挥手,“知道在哪里就好办,速去速回。”

  成一领命,转眼消失在窗外。

  窦宪看着昏睡不醒的人儿,心里不是滋味,拿湿布一遍遍擦拭着她的额头、脸颊,看见脖颈处的手指印,手一抖,暗暗恨自己下手忒重。

  见她领口露出小段红线,窦宪顺着红线取出玉环在手里把玩。

  玉质实在算不上好,亏她贴身带着当宝贝。库房里有的是上好的玉器,只要她喜欢,每天换一样都不带重复的。

  一想到她拒绝自己,甚至服毒,图什么?

  不就是躲着婚期么!

  不就是避着自己碰她么!

  窦宪一阵恼怒,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怎么整治整治她,再看看榻上昏迷的小人儿,又恨自己狠不下心肠。

  整治谁呢?还不是连自己一块儿整治了!

  窦宪趴在沈觅耳边,悄声道:“你够狠的,敢服毒,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弟弟和李仲玉一个个杀了给你陪葬,你若是活过来,就住在这个小园子里,我们安稳度日,可好?”

  “大不了,你护着谁我不问了,只要你忘记他,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好不好?”

  “将来你弟弟的前程我揽下,想让他做什么官,都随你,可好?”

  “阿觅,阿觅,是我先遇见你,你怎么能把心给别人?”

  “你当街抓住我的衣袖,你从身后抱我,抱的紧紧的,我心里其实喜欢的紧......”

  “得知你落入山崖的时候,我很难过,这辈子头一次知道为女人难过是什么滋味,头一次知道牵肠挂肚是什么滋味,头一次知道心疼的滋味......”

  窦宪低头,轻轻亲吻她的额头,“阿觅,醒来,醒来,我不逼你了还不行么......”

  解毒丸还是有效的,第三日沈觅终于退热,人虽未清醒,但成三说已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月余便可恢复。

  窦宪一脸喜色,吩咐婢子熬上几样粥,等着沈觅醒来喝。

  成三也高兴,终于不用去春园闻胭脂味了,待沈姑娘醒来,可得好好请教请教,吃了什么东西能成这般效果。用力甩甩胳膊,可怜的小手哦,拔草拔的起了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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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宫

  太后不乐意了!拄着手杖在殿里走来走去,连声哀叹。

  长安近来多事之秋啊,瘟疫遍地是,盗贼满天飞,这天煞的贼偷什么不好,非来偷花,偷花也就罢了,怎么还把鸟笼子打翻了呢?还偏偏是金鹂鸟笼子。

  没了金鹂鸟,太后吃饭也没胃口,总觉得耳边少了点什么。

  皇上虽说与太后不合,可毕竟是孝子,见太后茶饭不思,便令人四处寻找奇珍异鸟——只一条,叫起来好听的。

  窦宪进宫安抚太后,带了一只做工精致的竹笼。

  太后闭目假寐,对他不理不睬。窦宪心里还是有点虚的,悄悄走上前,拿起竹笼放在太后耳边。

  “叽叽叽”,“嘟嘟嘟”,脆生生的调子传来,太后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咦?蛐蛐?”

  “正是蛐蛐,听闻太后丢了金鹂鸟,茶饭不思,伯陵特意寻来两只蛐蛐给太后解闷。”

  太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太监宫女们也松了口气。

  “我年轻时,每到入夏,野外多的是蛐蛐,连成片的叫啊叫啊,自打十几岁入了宫,宫人们怕吵着我,把蛐蛐撵的干干净净,好不容易再听到蛐蛐叫,竟然还是你送来的,好孩子,还是你有孝心,我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女......”

  窦宪耐着性子,听完太后的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

  等四十八岁讲完,已是到了午饭时辰,窦宪也不好走,太后还没讲够不是?

  用完午膳,太后终于讲到花失窃,贼人打翻了金鹂鸟笼子,最后做一个总结。

  伯陵啊,你是个好孩子,皇上虽然有孝心,满处找奇珍异鸟,可到底没有这蛐蛐送的好,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得!

  窦宪就等着这个呢。先客气一番,说什么都不要,只要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更加感动,真是顶顶好的孩子!说罢,要什么,只要宝库里有的,我都赐给你。

  窦宪顺着杆子爬,说自己家里那颗返照神丹失窃了,母亲哭天抹泪的闹腾。

  太后说这算什么事儿,让宫女取来两颗赐给窦宪。

  窦宪把那颗返照神丹交给母亲,另一颗则自己留着。

  窦夫人原本因为失窃了神药十分恼怒,见儿子专门跑到太后那里又要回一颗,这才消了一半的气。

  孝顺的儿子这么有心,可毕竟被盗了,很不光彩!窦夫人还有一半气憋在心里,脸上不阴不阳,看的窦婴心里发堵。

  窦宪悄悄的对母亲说道:“母亲年逾四十仍是一朵绽放的花,美艳不可方物,幸好那贼只是偷走一颗丹药,若是见色起意,那可如何是好?”

  窦夫人后怕不已,另一半气也消了,对着铜镜看来看去,感叹那贼忒的没眼光。

  成熟美艳,凹凸有致,还是儿子眼光好!

  不止那贼没眼光,还有瞎了狗眼的老头子,整日流连在美妾屋里,不过是一群嫩葱,能有什么意思?要说女人味比自己差太远了。

  长安城近来乱成一锅粥,闹的人心惶惶。

  先是太后宫里遭窃,魏其侯府也遭窃,洛阳龙山寺的和尚抓住一名黑衣蒙面人往井水中投毒。

  这还了得!

  众人合力将其赶紧扭送至官府,谁曾想,蒙面人半路咬舌自尽了。

  紧接着,嵩山书院也抓获一名投毒者,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将罪犯捆的粽子一般,连嘴里也塞了麻包。

  龙山寺的威望自不必说,佛教之首,宫里的贵人和官家的夫人常常去抽个签算个姻缘啊啥的。嵩山书院乃天下书院之首,文人翘首以盼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抓出投毒的贼,那岂不是等同于造反?

  造官家和文人的反!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场摔了心爱的茶壶:“查!狠劲儿的查!朕看看是谁造朕的反!”

  当即下令命太子主持审问。

  太子是个精干的,三下五除二便有了结果,是梁王主谋,窦家从犯,将□□投掷井中,毒发症状与瘟疫一般无二。

  对于太子审出来的这个结果,大多朝臣是相信的,只不过不敢名明言罢了。

  安御史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早就与窦家不对付,尤其是儿媳妇和孙女被扔到城外自生自灭,心里恨得痒痒。趁着早朝的功夫,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求皇上严查此事,严惩凶手,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尚且不知生死,请皇上允许自己出城去找。

  金濯将军性子直,当场对着窦婴破口大骂,要不是群臣拦着,上去掐死窦婴的心都有,安御史的儿媳妇是谁?那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亲闺女。

  见有人带头,早朝顿时沸腾,难怪家里得了疫病的都是与窦家和梁王不对付的臣子,一时哭诉喊冤的跪满了大殿,连窦太后的长乐宫门前也跪满了老臣。

  紧接着,城外灾民扛起大旗,大旗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太子英明,严惩梁窦。

  青州太守张买携辖内北海郡的李郡守也适时赶到了长安,除了三具投毒者尸体,还带来几车解毒丸,说是依着北海郡神医沈觅的方子所制。经验证,解毒丸对症有效,在青州辖内及沿途已是救人无数。

  这无疑是及时雨,太子十分高兴,多次提及沈觅之名,下令宫中的医药坊速速依照方子大量赶制解毒丸。

  几名太医不服气,拿着解毒丸念念叨叨,说张买过于夸大其词,这黑药丸子未必有奇效,且从未听说民间有个什么沈神医,太子下旨赶制解毒丸居然没和太医院打招呼,连太医令孙及也不知此事,直接让医药坊制药,太不把太医院当回事。

  太子好脾气,对领头闹事的张太医细声慢语说道:“张太医今年七十有八了吧,你也是老资格了,怎么跟着不识大体的人胡闹?这是什么时候?外边灾民将沈神医看作救命恩人,为啥?人家的药有效啊,要不,咱也研制几味药效更好的药出来?”

  要是能研制出来不早研制了?!

  张太医瞪着大眼,吹着长长的白胡子,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确实是太医院研制不出来好药,没有硬道理服人呐,暗道这太子年龄不大却不好忽悠。

  太子见好就收,令宫女多取十粒解毒丸给张太医包好带回去。

  张太医嘴上不待见解毒丸,却转身将药丸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揣兜里,想着近来长安多盗贼,莫要被偷了。

  沈觅醒来已有两日,却不曾看见窦宪的身影,只听成三说主上忙的很。

  成三是个风趣的,人也不似成一那般冷漠,沈觅并不反感他,只是对于成三请教自己吃了什么相克之物,沈觅闭口不谈,只说些能解毒救人的药草给他听。

  沈觅并不知道,自己这几日已是扬名天下,世上本没有那么多巧合,这事还另有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入v了,对小仙女们的支持除了感谢还是感谢!今儿高兴,不撒花了,撒窦窦,撒觅觅,撒大狐狸......

  窦窦:本官近几日涨粉儿~(≧▽≦)/~啦啦啦

  田蚡:小子别高兴的太早,田大爷我扛着锄头等你出来!

  窦窦:怕你?怕你我跟我大爷姓!

  大狐狸:你大爷是谁?

  窦窦:擦!老窦( ⊙ o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