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作者:青丘美人云      更新:2023-07-30 07:16      字数:5729
  薛泽素来是个七窍玲珑的, 总是处处给沈觅带来想不到的惊喜,连洞房花烛夜也不例外。

  成婚的规格是按照公主来的,嫁妆与阳信差不多,规矩则是按照老祖宗留下的办,热闹又繁琐。

  成婚的地方并不在薛泽的将军府,而是在沈觅的府邸。

  太后本有异议, 说女儿府邸有些小, 可沈觅说了, 就喜欢依山傍水的景儿。

  一听女儿这么说, 太后自然是同意的,拉着女儿的手道:“你既然喜欢就暂且住着,母亲再给你建个大的, 比你现在的府邸大出七八个去,方才配得上你, 省的有些不长眼的看低了我女儿。”

  且不说现在这处府邸极好, 沈觅本也不愿与谁攀比, 有何意思?

  于是再次婉言拒绝。

  待忙完一整日, 送完了宾客,薛泽被金直扶着一路踉跄进屋。

  阿花阿然赶紧端来备好的热水,见沈觅摆手便知趣的退下去。

  见他一身酒气伏在榻上, 沈觅打湿了帕子想为他擦擦脸,却被薛泽一个翻身压在榻上。

  嘴角衔笑,目光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倒是头一次见他满身酒气,不似平日谪仙般的人儿,凭空添了几分男子的野性。

  薛泽看着身下的美人儿,眸中满是甜蜜:“阿觅,阿觅,这一日,我等了许久许久,怎么还似梦中一般。”

  听他语带欣喜撒娇,沈觅想揽上他的腰,却被他摁住双手,只听他在耳边嗔道:“抱一会儿,莫动,再抱一会儿,为夫喜欢。”

  沈觅失笑,也不是没有醉意啊,难道这会儿才酒意上头么,便不再乱动,任由他静静地抱着。

  他的怀抱很安心,很温暖,沈觅快要睡着时,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亲/吻从额头一路向下,停在脖颈处。

  见她睁开眼睛,面带羞涩,某人坏笑道:“夫人累了,为夫给你醒醒神。”说罢抱着她跃出窗外。

  沈觅只觉得一晃眼便来到屋顶上,落脚处是一小方平地,不多不少,正好容纳两个人的身量。

  薛泽将喜服褪下,一件件铺在地上,只余深衣,一手揽过她的细腰,仰面躺在地上。

  “此处是修葺时特意留下的,从下往上看不出来,工匠问为何做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说练功用。”

  练功?

  沈觅小脸一红,觉得这两个字似是有蹊跷。

  薛泽抬手指着漫天繁星:“阿觅,我一直想带你看星子,今日得偿所愿。”

  沈觅满心欢喜,伸手去摸那道银河。

  “美不美?”

  “美,很美。”

  “可喜欢?”

  沈觅轻笑:“喜欢,很喜欢。”

  “那,可喜欢你的温良?”

  “嗯。”

  某人不满意,下巴轻蹭她的脸颊,“说出来,乖,我要听阿觅亲口说出来。”

  被扎的有些痒,沈觅拗不过他,笑道:“喜欢,阿觅喜欢温良,很喜欢很喜欢。”

  某人这才满意,轻笑一声。

  沈觅只觉得身上一凉,衣袍竟不知何时被他拽开,脸颊一红,闭上了眼睛。

  某人再次不满意,轻声诱道:“睁开眼睛,阿觅睁开眼睛,你的夫君比天上的星子还好看。”

  薛泽极有耐性,风轻云淡中透着些许疾风骤雨,或急或缓,或轻或重,极尽轻柔。

  从屋顶到温泉,从温泉到屋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直至星子黯淡,天际透亮,方才作罢。

  翌日,某人在美人耳边轻声问:“昨夜夫人可曾尽兴?”

  沈觅嗔他一眼,手脚酸麻,“揉揉,腰疼。”

  某人笑道:“哎呀!夫人怎知我腰疼?我家夫人甚是勇猛。”

  沈觅笑出声,伸手便拧他。

  薛泽一把扣住小手放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扶上她的细腰,轻轻揉捏,“夫人辛苦了,今夜再去泡个温泉。”

  怀中美人一脚蹬过来,薛泽两腿一夹,再次欺身上去。

  婚后的日子十分甜蜜,两人暮色追彩霞,暗夜摘繁星,几乎没有哪天是重样的,薛泽总有些新的想法,有时带她去新鲜地方,有时带她去尝新鲜物件儿。

  不过一个多月,沈觅被养的嫩肤泛光,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喜悦之情。

  太后看了十分满意,“我就说他是良人,瞧瞧,果然是个好的,唯有温良才配得上我的女儿。”

  皇上在一旁笑着:“阿姐如此,朕心甚慰,温良的确不可多得,那可是大汉的福星。”

  太后看着皇帝道:“我看,你阿姐就是咱们的福星,从瘟疫到魏其侯,石头一块一块都铲平了,连母亲的命都是你阿姐救回来的,虽不是你父亲的血脉,可你定要好好善待她。”

  皇帝摇着母亲的手撒娇:“看母亲说的什么话,儿子定会把她放心上,放一辈子。”

  是夜,两人又是一番缠/绵,薛泽揽着美人在屋顶看满天星辰,忽然轻笑。

  美人戳他的胸膛,“笑什么?说来听听。”

  薛泽手指玩着她的发梢,道:“阿直前些日子有些烦恼,某日下了朝特意跑去问我,说如何能够知道女人的心思。”

  沈觅也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是怎么回的?”

  “谁家女子比得上我的阿觅啊,我告诉他,‘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女子想必也是这般道理,多了解多沟通多揣摩。”

  “之后呢?”

  “之后他又问我,怎么了解怎么沟通,我便道,随时随地的了解沟通。”

  沈觅点头:“嗯,没错,女子的心思细腻,像仲玉,看着大大啦啦,其实心里都明白,金直是个好夫君,仲玉有福气。”

  “是啊,得多揣摩。”某人语带昧意,再次欺身而上。

  天气渐凉,沈觅在园子里收了些花瓣准备做香膏,远远瞧见薛泽与金直一同过来,想必是找自己有事,沈觅迎了上去。

  金直十分诚恳,端端正正鞠了一躬,“嫂夫人安好。”

  这是什么情况?

  素来是喊名字的,今日这是?

  沈觅看向薛泽,只见他笑眼眯眯的暗自摇头,看来金直是有求于自己了。

  甭说,定是和李仲玉有关。

  果然,金直开口道:“仲玉恼了我,已是多日不理睬,今日婢子说她要来找你,我特意提早过来,还望阿觅能替我好言相劝一番。”

  沈觅不满:“为何恼你?若你有负于她,我便留她住下。”

  金直略带焦急:“怎会负她,我——”

  话音未落,只听婢子来报——金夫人来了,薛泽忙带着金直回避。

  沈觅迎出去,大老远便见李仲玉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家仲玉了?”

  李仲玉黑着脸,“阿觅,咱们进屋说。”

  沈觅让婢子全都退下,给她倒上果茶。

  李仲玉将茶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诉苦道:“阿觅,这男人的心思太难琢磨,自打生了三顺,我觉得小日子挺美啊,阿直虽然心粗,可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自打上个月也不知怎么了,那个——那个——就是榻上那个,特别勤,不愿意,他非要,还说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日日读我读我读我,难道我是藏宝图不成!阿觅阿觅,你瞧我的肚子,又有了!”

  难怪金直有口难言,他是个话少的,仲玉的心思不同于一般女子,许是有时候摸不透仲玉的心思便着急......只是竟是这般曲解了薛泽的意思。

  人才!

  沈觅打趣她:“三顺还不到一岁,是着急了些,你就当这是他与你聊天交心的法子吧。”

  李仲玉一愣,抬头好奇:“薛泽也与你这般日日谈心么?”

  沈觅捂脸。

  李仲玉实在是个好生养的,第二胎添了个儿子,比生三顺还快,快到什么程度?

  金直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已经生出来了!

  沈觅此时也有了喜事,待过七个月便生产。

  薛泽更加体贴,什么新奇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家里搬,沈觅害喜吃不下,薛泽亲自下厨变着法儿的做吃食。

  好在肚里的娃争气,不过半个月便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开始看什么都有胃口,薛泽便日日管着她的饭量,不可多食,免得娃娃太大,生的时候沈觅遭罪。

  太后更是日日送吃的用的,亲手给未出生的小外孙缝制衣衫鞋帽。

  李仲玉的女工一直不好,便对沈觅说:“我女红不好你是知道的,有你家薛泽在我也做不上什么吃的,这样吧,我最拿手的就是起名字,你若需要,我帮你起名儿。”

  沈觅捂嘴笑个不停,“好,你家三顺和全顺都好,寓意很好。”

  李仲玉很得意:“就是嘛,阿直也夸我起的好,全顺全顺,什么都顺。”

  阳春三月,薛泽和沈觅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虽比不上李仲玉生的那么快,可也算好的,没受太多的罪。

  薛泽见沈觅累的浑身是汗,心疼不已,“阿觅,咱就要一个孩子,以后不生了!”

  说不要还真不要了,薛泽也懂得医理,开始琢磨着做药丸避/孕。

  沈觅喜欢孩子,薛泽更喜欢孩子,日日逗弄小儿,一见到孩子便眉开眼笑,“阿觅,瞧瞧咱们的孩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脸型像你,嘴巴像我......”

  某日,沈觅欺身而上,“夫君,再添一个吧。”

  某人笑的一派柔情,“可以琢磨沟通,但是娃娃就算了,舍不得你受罪。”

  沈觅是个好学生,沟通的十分良好,十个月后,两人又添了个儿子。

  薛泽很高兴,但是略有遗憾,“若是个女儿定然像阿觅。”

  此时沈父与泾阳公主已经转悠到了幽州,沈父对以前写的语焉不详的地方重新做了修改,待新作一出,众人发现与之前的文风略有不同,再仔细看看,似乎多了蓬勃与朝气。

  可沈觅和薛泽明白,那是沈父被泾阳公主点燃,新的人生重新开始。

  待第三子出生以后,薛泽已经出任丞相之位,可是沈觅发现,自打薛泽上任,似乎不上朝的次数多起来,相问之下薛泽也不隐瞒。

  小皇帝大婚之后似是一夜成熟了许多,行事更为果断,薛泽开始看不透他。

  伴君如伴虎,薛泽感觉到了皇上的野心,似是一只成长中的野兽,渐渐冲破牢笼。

  薛泽原本无心于朝廷争斗,见皇帝日渐成熟,权利越来越集中在自己手中,便露出了退出朝堂之意。

  不过皇上不同意,薛泽只得慢慢拖延行事。

  阿远学有所成,父亲虽是粮商,可因为运粮一事受皇上青睐,更是得亲笔御赐牌匾——天下第一粮商。

  御赐的东西就是块泥巴也堪比金子,何况阿远一表人才,学有所成!

  皇上看重张远,封他为青州北海郡郡守,原北海郡李郡守卸任,与儿子李仲贤一家居住在长安。

  李仲贤在长安名声极好,为啥?

  这李仲贤长的一副好相貌,才华横溢,彬彬有礼,深受皇上重用,年纪不大已是太常丞,且膝下虽有一子,听闻其夫人不能再生育,可李仲贤毫无纳妾之心,夫唱妇随,十分让人羡慕。

  阿远有个修成君姐姐,还有个丞相姐夫,御赐天下第一的粮商父亲,老师是嵩山书院院长,年纪轻轻还颇得皇上赏识,可阿远十分谦虚有礼,对谁都以礼相待,引得做媒的人不知凡几。

  正在众人烦恼怎么把女儿嫁给阿远时,有人传出小道消息——皇上最小的妹妹有意于阿远!

  又是一年冬天,青州城冷得出奇,一辆马车缓缓行在城中最热闹的芙蓉街上,不过许是天太冷,行人极少,连店铺也大都关了门。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嘚嘚”作响,驾车的男子拽一把缰绳,马车稳稳地停在一家茶肆门前。

  男子掀开车帘,伸手扶住里面的妇人,“夫人,慢着些。”

  女子长的白净柔和,让人一看便有亲近之意。

  两人走进茶肆,寻了个僻静角落坐下,叫了两碟小菜,一壶热酒,五张煎饼。

  茶肆的掌柜极会做生意,不但室内燃上了炉子,还请了说书先生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

  青州最有名的便是狐大仙的故事,这不,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

  “呔!话说那年青州城大旱,良田尽毁,饿死小儿无数,俺的老爹老母都差点饿死,突然有一日云头乌黑,雷声作响,一阵滂沱大雨倾泻而下,俺那时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雨中跑到山上玩耍,众位可知俺看见了啥?”

  众人纷纷摇头:“看见了啥咧?”

  “呔!山顶上有位白衣女子正在施法降雨,闪电劈开云头,女子陡然变作一只九尾白色狐仙,那九根大尾巴个个比俺腰还粗。”

  众人又问:“那女子俊俏不?”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似是回忆的样子:“俊俏啊,啧啧,俊的仙子一般。”

  有人问:“不对啊,你今年得五六十了吧,那狐大仙听闻是修成君沈家小先生,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你那时五六岁,如何见得她?”

  “对啊对啊,说的有道理。”众人纷纷应和。

  说书先生脑子反应快,“俺说是俺看见了么,那是俺老爹,俺的亲老爹!”

  那人又道:“你适才说,那年大旱,你老爹都快饿死了,怎么出去爬山玩耍?”

  说书先生有些羞恼:“你是来挑刺的么?俺在这里说书已经多少年,你不知道么!有位贵人时常来听俺说书,人家可从不挑毛病!”

  那人讪讪,明知说书先生胡诌,可也不再辩驳,毕竟拆台不是君子所为,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薛泽低声轻笑:“阿觅,你那九根大尾巴何时露出来给夫君看看?”

  沈觅笑道:“皮痒是不是,我这一出来,把南南和北北交给母亲,心中十分挂念,老觉得她们在喊我母亲。”

  薛泽安慰道:“我们出来散散心,很快就回去,你不是挂念阿远么,明日我们便去看他,父亲和母亲也来了信,下午便能赶到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望阿远。”

  南南和北北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不过三岁多一点,莫说这对女儿简直是薛泽的眼珠子,就连太后和皇上都喜欢的不得了。

  三个儿子如今在嵩山寺院跟着觉醒和尚练功,孩子们天生聪颖又吃苦耐劳,觉醒和尚说薛泽后继有人,十分欣慰。

  更欣慰的是最小的女儿薛北北,觉醒和尚说这女儿一身奇骨,练武资质比薛泽还好数倍,五百年难遇一回。

  “莫要担心,南南和北北在太后身边时候多,说是在太后膝上长大的也不为过,定然会把她们照顾得很好。”

  沈觅点头,“我们去看看以前的小院子,挺怀念年糕,上面一堆红枣,香甜可口的很。”

  薛泽打趣道:“好,再去山上看看小茅屋,看看你捞鱼的那条小溪,看看是否还有公鱼群。”

  一阵冷风吹过,有人掀了帘子进来。

  说书先生语带喜悦:“瞧瞧,这就是俺适才提到的贵人,时常来的,说俺讲的极好,打赏那是叫个多啊。”

  黑衣男子一脸冷漠,转身坐在一隅,身旁一名男子开口道:“掌柜的,还是老规矩,两壶热酒,两盘小菜。”

  话音刚落,那男子愣住,仔细看一看沈觅和薛泽,脸上展开一抹笑意,低声对黑衣男子道:“主子,您看那是谁。”

  黑衣男子看向二人,眼光略过薛泽,略一点头,随后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觅,笑意自眼底溢出,似是在想是真还是梦。

  “阿觅,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终于完文了,感谢一路支持的小仙女,非常非常感谢,爱你们!(*  ̄3)(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