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节
作者:柳绪琬      更新:2023-07-30 11:17      字数:5408
  让别人看到她落泪了。

  “蘩蘩,怎么了?”

  傅采蘩听到了这般温和而又满含关切的声音,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如决堤洪水,疯狂涌流,哽咽着说道:“三哥哥,六弟弟……不……喜欢我……不想娶我……”

  李淑妃和赵恪闻言,心头都愣了一下。

  李淑妃真是没料到会这样,当初她草草做下决定,让傅采蘩给六皇子做媳妇,傅采蘩也因此将自己当成了要嫁给六弟弟的人,如今听到六皇子不喜欢她,心里头竟然会难过成这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赵恪竟然取来帕子给傅采蘩擦了擦泪水,然后神色凝重道:“蘩蘩不哭,三哥哥将来娶你,好不好?”

  傅采蘩呆怔了一下,只是哭着,好久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李淑妃将赵询交给了一旁的嬷嬷,然后神色凝重地看向了赵恪,道:“恪儿,你过来,母亲有件事想问问你。”

  赵恪闻言,当即走上前去,恭谨道:“母亲请讲。”

  李淑妃让奴仆们走得远一点,又让马嬷嬷把傅采蘩也带远一点,然后才问赵恪道:“我问你,你说的是真话吗?你喜欢蘩蘩?”

  赵恪呆愣了一下。

  母亲难道不了解他吗?

  傅采蘩这么小,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娶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想要哄哄她。

  赵恪正欲否认,转头就想起了一件事,他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娶亲,父母都很着急。如若他拿傅采蘩当挡箭牌……或许父母都不会逼他了。

  思及于此,赵恪脸色深沉道:“母亲,知子莫若母,您猜得没错,我喜欢蘩蘩,想要娶她。”

  李淑妃闻言,原本还平静的脸色瞬间波涛汹涌,震怒道:“恪儿,你……你可别告诉母亲,你真的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

  不良的癖好?

  赵恪想了一下,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两个字——恋……童……

  赵恪立马摇了摇头,微笑道:“母亲,您都想哪里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了解不过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不良的癖好呢?我只是……喜欢和蘩蘩一起玩的感觉,还想等她长大了娶她,绝对没有您说的那种不良癖好。”

  李淑妃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不行,蘩蘩这么小,你怎么能喜欢她?怎么能想要娶她?你就是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对不对?”

  赵恪愣住。

  下一秒,李淑妃就劈头盖脸骂了过来,“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这些年来我在你身上废了多少心血,指望着你能够变得很优秀,为我争口气。可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怎么能喜欢一个小孩子?你还是我的恪儿吗?”

  越说到后面,李淑妃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更是将身边一陶瓷杯子摔成了碎片。

  19.

  “母亲,我没有那什么不良的癖好,我只是……”

  李淑妃愤怒地打断道:“你若是敢对蘩蘩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定当把你赶出去,从此断了母子关系,我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见母亲如此生气,赵恪只好信誓旦旦道:“是。在蘩蘩长大之前,我若有半点非分之想,母亲尽管罚我。”

  静默片刻后,他又道:“但蘩蘩长大之后,我希望母亲和蘩蘩能给我和六弟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眼看着赵恪一脸赤诚的模样,李淑妃犹豫了一下下。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不,赵恪这个年纪的人,喜欢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她也是很了解赵恪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在她眼里简直完美无缺,不应该有这种不良癖好吧!

  皇帝要微服外出,命令赵恪陪他去。

  傅采蘩一听说要去宫外玩,不停地缠着皇帝和赵恪,父皇长父皇短的,逗得皇帝哈哈大笑,当即同意带她出去玩。

  一路上,三人坐着马车。

  马车很宽敞,皇帝与赵恪并肩而坐,傅采蘩则乖巧地坐在一旁,坐得端端正正,对这一次出宫游玩也充满了期盼。

  马蹄哒哒,跑出了一段路后,皇帝觉得心情闲适,想要与儿子聊聊天,于是随口问道:“恪儿啊!朕听你母亲说,你喜欢蘩蘩,想要娶蘩蘩,真的假的?”

  赵恪道:“当然是真的。”

  皇帝想了想,神色严肃道:“你母亲总觉得你是有了那什么不良的癖好,她来找朕的时候,还满面忧心地问朕如何是好。”

  赵恪皱起了眉头。

  皇帝轻叹了口气后,又道:“不过父皇不这么想。”

  赵恪立马露出个笑容,道:“父皇英明。”

  “朕一向是开明的人,思来想去,觉得这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恪儿你听着,蘩蘩没长大之前,你要是敢动半点歪念头,父皇第一个冲过来打断你的腿。”

  赵恪道:“是。”

  父子俩又平静地交谈了一些话。

  而此刻,外头的车夫瞧见对面来了一辆马车,高大而华丽,这形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马车。

  近了,车夫瞧见这辆马车上带有标志,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当即面如土色,因为这是广宁长公主乘坐的马车。

  若是平坦大道也就罢了,大家各自过去,各不相干。

  偏偏两辆巨大的马车都进入了一个狭窄的小巷,而这条小巷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车夫匆忙勒紧了马缰,稳住了马车。

  马车里面的三人因此差点栽了跟头,特别是年幼的傅采蘩,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了。

  好在皇帝和赵恪都是习武之人,在紧急时刻护住了她,才没有出什么事。

  紧接着,皇帝皱起眉头,不悦道:“怎么回事?”

  赵恪掀开帘子望了外头几眼,回来道:“父皇,有一辆马车正好从对面驶来,此地道路不宽,只可容一辆马车通过。那辆马车是姑姑广宁长公主的。”

  说起广宁长公主,皇帝摸了摸额头。

  头疼!

  而此刻,外头的车夫一脸为难,你说让吧!没道理堂堂皇帝给一个公主让路。

  你说不让吧!这广宁长公主娇蛮跋扈的,指不定就要闹个天翻地覆来。

  何况皇上此次微服外出,不想挑破身份。

  不过片刻时间,广宁长公主就已经不耐烦了,命令仆人去告诉对面马车的人,让人让道。

  广宁长公主坐在马车里,很快得知对面马车坐的是三皇子赵恪,当即冷笑道:“什么时候,一个庶子也敢挡着本公主的道了?让他滚开,本公主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他玩。”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一旁的驸马萧世俨是陪同公主出来的,一听这话,当即道:“这不大好吧!不过是一条路,你说你让让三皇子怎么了?”

  广宁长公主看向萧世俨,一个指头戳了他的太阳穴,不悦道:“凭什么啊?本公主乃是先帝嫡出的公主,论辈分还是三皇子的姑姑,怎么就要给一个晚辈还是个庶子的让道了?这要是传出去,本公主哪还有颜面见人?”

  萧世俨轻叹了口气。

  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她的脾性他最了解了,刁蛮跋扈,蛮不讲理,不管什么都要与人争一争,真让人无奈。

  左右不过一条道,要是他,早就让了。

  很快,广宁长公主得知对方不愿让道,愤怒道:“来人,清道!”

  见仆人们没什么动静,许是不愿得罪三皇子,广宁长公主更加愤怒,大吼道:“赵恪,你一个庶子、一个晚辈凭什么挡着本公主的道,懂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有序?你母亲没教过你啊?这样看来你母亲还是很失职的,既然你不懂,那你下来,本公主亲自教教你。”

  赵恪暗自握紧了拳头。

  皇帝扶了扶额头。

  广宁长公主见对面马车里的人没有动静,更加来气,直接下了马车,道:“赵恪,你不说话是怎么回事?你有种滚下来啊!”

  人活着,不就为了口气吗?

  她广宁长公主自幼受尽了万般宠爱,还从未有人敢拂了她的面子。

  这个赵恪左右不过是个庶子,挡她的道,简直吃了豹子胆了,就不怕她到皇兄面前告他一状?

  这条道本就不宽敞,因这两辆马车太过巨大,两头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些人和车,但一听说前方是广宁长公主和三皇子赵恪,四周的百姓哪敢继续上前,急着赶时间的也只好另谋道路。

  见里头还是没什么动静,广宁长公主大怒,她何曾受过如此的冷待?

  她也真恨不得上前去跟赵恪撕得你死我活。

  当即上前去掀开对方马车上的窗帘子,映入她眼帘的不是赵恪,而是……

  “皇……皇……皇兄……”

  广宁长公主面如土色。

  下一瞬又微笑道:“皇兄,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呢?害得我以为马车上只有赵恪一个人,才会……才会这么失礼。”

  皇帝本就是微服出巡,不想引人注目。

  见了广宁长公主站在他面前,他更为不悦,直接道:“清道。”

  广宁长公主捏了捏拳头,面色惨白地望着侍卫们清道,再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远去,好一会儿仍然没回过神来。

  萧世俨也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刚才广宁长公主掀开窗帘子的时候,他分明望见了里头还坐着傅采蘩。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左顾右盼的模样,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他是怎么也忘不了。

  好久没见到那孩子了,她好像长大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在暗中查探,却什么也没查到。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傅采蘩肯定是他的孩子。

  他也曾无数次思念她,却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因为广宁长公主若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个女儿,必定会闹出个天翻地覆来。

  片刻后,一侍卫过来了,恭谨道:“公主、驸马,天香楼有请。”

  不用多说,是皇帝请的。

  此刻,皇帝正坐在天香楼的一间雅室里。

  他微服外出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天香楼的酒菜了,只是今日喝着酒,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刚才那事,真够闹心的,等广宁长公主来了,他定要好好告诫她,他的爱子不是她可以随便谩骂的。

  有脚步声。

  皇帝抬头望去,瞧见广宁长公主和萧世俨被带到了。

  “皇兄。”广宁长公主一来,就陪着笑脸。

  “进来说。”今日微服外出,皇帝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广宁长公主点点头,与萧世俨一块儿进去,然后守在外头的侍卫就将门关上了。

  一进去,萧世俨的目光紧锁在傅采蘩身上,半点也挪不开,小姑娘正与三皇子一块儿吃着东西,说着话,两个人看起来可和谐了。

  “今天你在街上如此大吼大叫,简直像个无知愚昧不饶人的泼妇,你说说,你身为公主,身上哪里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我哪料得到皇兄您也在马车上,我还以为只有赵恪一个人。谁让皇兄您事先不说呢?”

  “呵!还是朕的错了?”

  “不敢。”

  “朕今日微服出宫游玩,本就图个好心情,这下子好了,全被你给破坏了。”

  “皇兄,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以为马车里只有赵恪一个人嘛!我身为他的长辈,难不成还要给他让道?”

  广宁长公主挺着胸膛,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她半点没错的样子。

  20.

  皇帝轻叹了口气,又斥责道:“便是有什么不快的,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还有一点朕要告诫你,恪儿是朕的心头肉,容不得你谩骂半句。”

  广宁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就惨白了三分,“皇兄这话是何意?敢情赵恪是你的心头肉,我这个亲妹妹就是外人了?”

  皇帝狠厉道:“朕没这么说。总之无论如何你也得记住,往后你敢骂恪儿半句,朕跟你没完。”

  广宁长公主更为愤怒,又转头瞪了赵恪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他千刀万剐。

  皇兄竟为一个庶子,如此斥责她,让她颜面何存啊?

  而赵恪只和傅采蘩在一起,高兴地说说话、吃吃喝喝,完全漠视这一道冷厉的目光。

  “瞪什么瞪?朕的恪儿也是你可以随便瞪的?”

  广宁长公主只好收回了目光,又鼓着嘴,愤怒极了。

  不过就是个庶子,皇兄还真把他当心头肉了?她就是觉得不服气。

  接着,皇帝又与她讲起了大道理,往后若见到赵恪,务必要摆出个长辈的样子,对晚辈关心爱护,否则赵恪也可以不尊重她,诸如此类的说个没完。

  广宁长公主觉得耳畔有苍蝇一样,嗡嗡嗡响起来,也让她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倏忽,赵恪起身出去如厕了。

  萧世俨望了望赵恪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皇帝和广宁长公主谈话的样子,他们都忽略了傅采蘩,这可真是个好时机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和这个孩子好好相处,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

  傅采蘩抬起头的时候,注意到萧世俨手中拿着个精致漂亮的布偶,他朝她晃了晃,又用手勾了勾,示意她出来。

  傅采蘩大喜,伯伯是要送布偶给她吗?

  她匆忙从凳子上下来,跑到了萧世俨面前,高高兴兴唤道:“伯伯好。”

  萧世俨也觉得高兴极了,趁着皇帝和广宁长公主争得不可开交之际,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去了外头,然后把那个布偶送给了她,道:“这本是伯伯为自家女儿买的,蘩蘩应该也会喜欢,所以伯伯就把它送给蘩蘩了。”

  傅采蘩捏着这个布偶,高兴极了,“谢谢……伯伯……”

  萧世俨道:“外头有很多铺子,卖好吃的、卖好玩的,蘩蘩要不要跟伯伯一起去?”

  “好啊!”傅采蘩的眼珠子都亮了几分,高高兴兴地被萧世俨牵着出门了。

  以前祖奶奶教过她,小孩子不能跟不熟悉的人走,可是这个伯伯却不一样的,他是个好人啊!

  去了外头卖糖果、卖布偶的铺子以后,萧世俨让傅采蘩随便选,他来付钱。

  傅采蘩觉得很高兴,抬起头来说道:“谢谢……伯伯……”

  阳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悠然而宁静,也将萧世俨的思绪带往了远方。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把傅采蘩给带走,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那么他们父女俩便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回去了,他又要如何和皇帝解释呢?这件事若办起来,可还真是棘手啊!

  萧世俨低下头去,眼看着傅采蘩挑挑糖果、挑挑布偶,又不停地问他买这个好不好,买那个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