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等人轮流去洗手间，去得频率越来越频繁，而桌上的赵枫似乎也察觉到了，抬头看看众人，说道：“赵警官，你们在搞什么鬼？”不过赵枫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小，还有些颤抖。

  赵磊说道：“肯定是那个罐头，我们几个吃了都觉得不舒服。”

  赵枫不置可否，却紧紧盯着赵磊的脸，又看看林翀、董国等人，看到众人的脸色和嘴唇，猛然间，赵枫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拿出手机调出摄像头看看自己，这时候赵枫的嘴唇已经发绀严重，站起来颤颤巍巍朝洗手间走去，右手还拿着枪，一刻不放松。

  赵磊知道不能再等了，就在这时候向李勇打个手势，李勇会意，和赵磊二人轻手轻脚走到洗手间外面，而林翀等人则在大声聊天，吸引注意力。

  而赵枫则打开水龙头，大口喝起水来，赵磊觉得不能等赵枫缓解过来，让李勇在洗手间门口踢了一脚，赵磊则趁机从简易木板上翻过，赵枫朝着门口开了两枪，第一枪打在李勇身上，第二枪被李勇躲开。可以看出，赵枫的枪法已经受一氧化碳中毒影响，没那么可怕了。这时候赵磊翻过木板进入洗手间，一拳击向还在喝水的赵枫，赵枫猝不及防，加上中毒较深，握枪的右手力气明显不足，开了一枪打在木板上，并没能抵挡住赵磊的攻势，就被赵磊击打在胸口，接着赵磊缴了赵枫的枪，众人也赶过来，制服赵枫。

  压着赵枫出来，展厅的门也打开，开门的，正是赵磊见过几次的男孩……

  众人把赵枫捆上，开始打量门口这个男孩，却发现，这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长得和赵磊竟有七分相似，他身形高瘦，面色比普通人更白皙，神情坚毅，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赵磊先开口了：“胡杨，谢谢你。”

  赵枫则死死盯着这个男孩，说道：“小兔崽子连我也算计。”

  男孩开口了：“赵磊，这次我帮了你，你跟我交个底，妈妈最少会判多少年？”

  赵磊想了想，说道：“胡丽当年枪杀黄富强，黄富强当年未婚，现在估计亲属也没剩多少了，我需要再调查调查，不过她绑走你生母曹梦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而在家具厂里发生的事，我写报告的时候也会尽量注意，这样如果比较理想的话，按照故意杀人情节较轻的，胡丽大概会被判10年。”

  男孩点点头，说道：“好，其实，没有第六关。”

  赵磊很想和这个男孩，这个自己15年没见的儿子聊聊，可是男孩已经转身往库房走去了。

  赵磊无奈，只有带着众人也来到库房。库房里，刘长安、邹小龙、小刘都醒着，胡丽自己坐在墙角，刘长安等人身前还有不少压缩干粮的包装袋，而胡丽面前什么都没有，赵磊一想，定是这段时间胡杨为胡丽做了饭菜，而刘长安等人则只能吃压缩干粮。赵磊把赵枫捆个结实，看看时间，2月4日凌晨1点，赵磊刚想开口，胡杨先说道：“我已经把这里埋的□□清理了，屏蔽信号的设备等会儿我去关掉，不早了，你们都休息吧，特别是赵磊你们几个，有几天没睡了。”说完，胡杨走到胡丽面前，安静地站着。胡丽点头一笑，说道：“胡杨，忙活完了你也休息吧，辛苦你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赵磊看看董国和陆江，已经倒头睡下，林翀和李勇正在抽烟，也不说话。赵磊觉得很累了，躺在地上，正准备睡觉，看看赵枫，赵枫则盘腿坐着，眼睛里没了神采，看着赵磊看他，朝赵磊投来微笑。赵磊低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事已至此，板上钉钉了，你也就接受吧，几天不睡你身体怕是扛不住。”

  赵枫点点头，算是接受赵磊的好意，说道：“赵警官，师父对我说过，你是个好警察，可是像你这样的好警察，还是太少，自从师父走了之后，我做噩梦的频率又开始逐渐升高，这段日子，我很少睡觉，上次还是在1月29日白天，睡了七八个小时，又被那噩梦惊醒，我真的很害怕那个梦，你没想到吧，像我这种杀人如麻的冷血之人，居然会被噩梦折磨。你们睡吧，我不会耍花样，成王败寇，或许师父说得对，邪不胜正。”说完，赵枫又恢复端坐，不再言语，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赵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睡着了……

  2月4日上午11点，赵磊醒过来，看看周围，林翀正在抽烟，李勇没看到人，陆江和董国都在睡觉，刘长安、邹小龙、小刘、赵枫都在，没看到胡丽和胡杨的身影。赵磊猛地坐起来，掏出手机，一看信号满格，知道胡杨已经关掉屏蔽信号的设备了，只是不知胡丽胡杨二人去了何处。赵磊喊了林翀一声，林翀丢过一根烟来，赵磊点上，刚要开口询问，胡丽已经端个大锅进了库房，胡杨则在身后拿了些一次性碗筷，胡丽看着赵磊，微微一笑：“赵警官，吃压缩食品吃够了吧，来，喝点粥。”说着，盛上一碗递给赵磊，林翀见状把烟丢掉，等着胡丽给他盛粥，胡丽却没理他……

  喝完粥，中午12点时候，赵磊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说明简要说明家具厂的情况。12点半，当地警方赶到，众人这才从家具厂出来，因为路被封了，警方进来两名警员，与赵磊交换证件，给刘长安等人戴上手铐，众人走了十几分钟才和当地警方被沙土隔开的警车汇合，赵磊和负责人沟通后，先行回县局，留下几名刑警记录现场情况。

  县局里，录完口供后，赵磊问李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勇想了想，说道：“我和老五在海南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就在海南待着吧，赵，我信得过你，咱们是朋友，回去你写报告就把我和老五隐去吧，换上另外两个当地好市民就行了，没问题吧。”

  赵磊笑笑，说道：“没问题，两位老哥放心，你们的身份绝不会外泄。不过我还是好奇，当年，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了隐藏什么重大秘密？”

  李勇盯着赵磊看了很久，哈哈大笑……

  下午6点，赵磊等人告别李勇和陆江，赶往海口。到海口市局招待所住下，联系市局警方派来两名精干的警员支援。

  2月5日，赵磊等人返回燕京。飞机上，董国先开口道：“赵老大，这次咱们出生入死，我也想明白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回头我准备开个水果店，地点我都想好了，你们警局对面那地方就不错，不过我听说跑手续挺麻烦的，还请你……”

  赵磊摆摆手打断董国，说道：“不触犯纪律的前提下，我老赵也有些熟人，到时候肯定会帮你的，你就放心吧，这次你帮了不少忙，加上上次你提供的重要证据，我跟李队打个招呼，他熟人更多。”

  董国挠挠头，笑了笑。

  林翀看看赵磊，说道：“赵哥，这次回到燕京，我准备跟警校请假，去趟西藏，你以前去西藏办过案子，怎么样，搭个伴吧，带上胡杨，咱们一起出去转转，世界这么大，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赵磊点头说：“没问题。”又看看胡杨，询问胡杨的意思。

  胡杨没怎么思索，直接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没在阳光下行走，听说拉萨又叫日光城，这次晒个够。”说完，胡杨扭头看向胡丽，问道：“妈妈，我想去转转。”

  胡丽点点头，想伸手摸摸胡杨的头，又想起自己手上戴着手铐，不方便，就说道：“去吧去吧，在外面要听爸爸的话，要听林叔叔的话。”

  胡杨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空姐过来问道：“你们一家三口吃点什么午餐，是米饭还是面条？”

  赵磊脸一红，看看三人位置，胡丽坐在最里面，胡杨坐在中间，自己坐在最外面，林翀则坐在前排扭过头来笑笑。

  赵磊看看同排过道那边的赵枫，赵枫眼睛已经很红了，还是没有睡觉……

  飞机起飞大概两个多小时后，赵磊忽然听到一旁传来异响，循声看去，却见赵枫双眼紧密，握紧双拳，痛苦面容，赵磊伸手拍了拍赵枫，赵枫没有反应，而赵枫旁边的警员见状，使劲拍打赵枫，又掐人中，赵枫还是没有反应，空姐见状，翻箱倒柜拿了些急救药过来，几秒钟后，赵枫忽然睁开双眼，瞪得很大，张开嘴，缓缓说道：“梦……飞翔的梦……坠落……”赵磊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走到赵枫身边，拿起空姐递来的速效救心丸想往赵枫嘴里塞，赵枫却阻止了，慢慢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