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在愉快的突击测验中度过, 同时吴起退学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在厕所间，楼道里，走廊上, 冒出了各种版本原因, 最流行的便是他家突然破产, 为了逃脱债主的追杀才不得已退学，最离奇的说法是他为了实现夙愿独闯天涯去了，也算为枯燥的高三提供一点鲜活气息。

  然而往往人们最不愿相信的反而最接近真相。

  只是班上的人看球球的眼神都变了, 下午最后一场考完, 许多人都围上来要跟他对答案，把他的座位围了个水泄不通，以前考完也有来找他对的，不过没有这么多，球球有点懵，还是扯过一张草稿纸, 一声不吭地写着什么, 众人见他谁也不理，多少有点尴尬，便都弯下身子挤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看他在写些什么。

  球球很快就写好了，把纸放在桌上厚厚一摞书上，不紧不慢道：“这是我数学跟理综的答案，你们对吧，我要回家吃饭了。”

  他把书包一背, 挤出个缝隙便走了出去，众人都惊呆了，眼睁睁望着他离开才反应过来。

  为了不让学生成天坐着体质变虚弱，学生每天都要跑八百米长跑，高三在晚上放学后跑，球球最害怕的便是跑步，偏偏使用不正当手段会让他有罪恶感，每次都老老实实跑两圈，郁子苏要帮忙他还不干，只能跟着在操场飞。

  球球从操场边拽起书包，灌了大半瓶水，哀怨道：“好累啊~”

  郁子苏坐在他肩上给他扇风：“怪我吗？”

  “怪。”球球特别不讲道理，“你要是能抱抱就不累了。”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郁子苏心里软得不行：“我也想啊，不过我觉得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现在还没遇到。”

  球球失望地“啊”了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有郁子苏陪着，简逸也就不用来接他放学，这久违的感觉让球球很是激动，走路都忍不住蹦跶两下：“你晚上来跟我上晚自习吗？”

  “晚自习？”郁子苏惊讶，“还有那种东西？”

  “对啊。”球球低头看地上的砖踩着走，一边跟他说话，看上去像在自言自语，“早上要上早自习，晚上要上晚自习，学习就是这么充实。”

  郁子苏问：“上到几点啊？”

  球球道：“差不多十点吧。”

  十点！十点放学回家，洗澡上0床，这么累肯定还要吃点心，再写写作业，岂不是十一点才能睡觉？早上六点起来，睡眠时间顶多六七个小时，要知道他印象里球球都是九点多就睡觉的，这样下去迟早要变小傻子。

  跟小学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郁子苏听着都心疼：“晚自习干什么？”

  “看书写作业啊。”球球不以为意道，“有时老师会来讲题。”至于他上晚自习一般都是偷偷看小说的事情是不能说的，所以如果郁子苏跟他上晚自习的话又甜蜜又苦恼，因为不能看小说了。

  郁子苏“啧”了一声：“学习强度也太大了，怪不得看到那么多跳楼的。”

  球球惊得停下脚步张望：“！！跳楼的？！在哪儿？！”

  郁子苏道：“就是一些鬼魂，每栋楼上都站了一堆，不断跳下来爬上去的，你身上有简逸的避灵符，看不到这些。”

  怪不得他长大后连鬼都见不到了，原来身上有东西，球球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听说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压力大的想不开，我以为都是传言呢，没想到真有，我我我想看看。”

  郁子苏道：“跳下来都是血，摔得很可怕，你不要看。”

  “我就看一眼！”

  “不行。”

  “不看的话，我晚上饭都吃不下去了。”

  “……”

  为了球球能好好吃饭，只能答应他。

  球球感到眼里冰凉凉的，便伸手揉一揉，郁子苏在他耳边说话：“可别哭啊。”

  球球摸摸耳朵，有点痒。

  他眨眨眼，抬头望向最近的一栋教学楼，果然看到上面站了十几个人影，挨个排队往下跳，他忙跑过去，眼见他们急速坠落，砸开一朵绚丽的血花。

  球球：=0=

  他惊奇的不是尸体，而是尸体上打了马赛克！只能看到一团红色。

  郁子苏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好看吧？”

  球球：“……”一团红糊糊哪里好看啊！

  一个红团团砸下来，很快慢慢变回人形，像蜘蛛一样沿着教学楼的外层缓缓爬上去，顶上的鬼魂也陆陆续续跳下来，每隔两楼的距离就能看到个人在用四肢爬楼，伴随着日暮西沉，天色渐暗，怎么看怎么诡异，如果是球球一个人，可能真的会吓哭。

  郁子苏飞在他眼前：“看够了吗？快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球球还很兴奋，不停说这件事，郁子苏便跟简逸商量：“他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当妖怪天天学习这么累，不科学。”

  球球：“？”我们妖怪为什么还要科学？

  简逸赞同：“好像是不大好，不过我看他学得还挺开心的。”

  郁子苏道：“晚上就没必要再去了，他要早点睡觉。你看看能不能把他那个晚自习取消了。”

  简逸：“……取消晚自习，有点难，不过我可以去申请他不用上，成绩优异的应该有这个权利。”

  郁子苏就放心了：“正好等下你去申请。”

  球球：“？？？”为什么要剥夺最后一点看小说的自由？！

  于是球球莫名其妙获得了不用上晚自习的特权，坐在书桌前抱紧书包不知道该不该打开，郁子苏就站在他的笔筒上。

  里面还装着昨天抄作业时小妖怪们偷渡给他的小说啊！

  他还是不大好意思在郁子苏面前看，总觉得那不是好东西，让对方看到不大好。

  郁子苏看着他纠结的小模样就觉得好笑，他已经把球球看了个遍，哪里不知道他晚自习摸鱼的事，与其在教室偷偷摸摸看，不如在家舒舒服服玩：“宝贝，你怎么不写作业啊？”

  球球：“……”他只好打开书包掏出作业开始写，一边想他不上晚自习，小妖怪们的作业可怎么办。

  郁子苏单手托腮，优哉游哉道：“宝贝，你书包里怎么有本书封面那么花啊？‘至尊’什么？”

  球球：“？！”他本能捂住书包，然而知道是掩饰不住的，只好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小说……”

  “哦——”郁子苏拖长一个音，不由分说便将书隔空取出，摊到自己面前，“《至尊剑仙》？这么巧，我以前就是剑仙。”

  球球的表情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才笑着望向他：“你哭什么啊？作业太多了吗？”

  球球本来只是装装样子，被他一说，真的挤出几滴眼泪：“呜……”

  “……怎么真哭了？”郁子苏反而慌了手脚，“真的作业太多了？”他翻翻球球的资料书，好像是很厚的样子，“算了你不用写了，把作业告诉我，我帮你写。”

  球球：“？！好！”还有这等好事？没想到假哭这么多年还这么有效。

  他把作业给郁子苏勾出来，还迟迟不动，偷偷瞄了眼被没收的小说。

  郁子苏乐得不行，还是没笑得太明显，只稍稍弯弯唇角：“去看吧，不要离太近，伤眼睛。 ”

  球球:“*^o^/*好！”然后便抱着小说去客厅卧沙发了，特别堕落。

  郁子苏从球球的记忆里飞速学习了下初高中知识，开始给他写作业，据他所知球球的错误率非常低，不需要特意做错几个，除了语文，简直是硬伤。

  不用写作业还能看小说的球球开心到飞起，想着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挣钱了，便跑到书房搬来电脑开直播。

  他变回原形，坐在电脑前，两只爪子捧着书看小说，围观人数蹭蹭蹭上升，一见他今天居然不表演写作业，而是看小说，都很惊讶:“球球小心肝儿，你今天不写作业了吗？”

  “你们国家不是高三很严很累吗？”

  “球球你不上晚自习了？你居然逃课？！”

  “宝贝你看的这本书封面好熟！是不是叫《至尊剑仙》！我也在追！”

  球球本来想炫耀有人帮他写作业，但想到不能暴露对方，便只是说:“我保送啦，不用上啦。”

  弹幕又是一顿狂夸“我们球球真聪明”、“我们球球就是厉害”。

  球球看了会儿，总觉得缺点什么，才想起他还没有吃水果点心，就跑到厨房找有没有准备，果然柜台上的水果盘里放了洗好的芒果，他变回人形，拿刀将芒果切成两半，去核，再拿小勺子一点点舀着吃。

  吃着吃着就忘了还在直播。

  “球球啊。”郁子苏飞出来找他，他作业写完了，没看到客厅有人，倒是电脑被搁在茶几上。

  球球开电脑，不是打游戏就是开直播。

  郁子苏急忙隐了身，凑近一看，果然在开直播！

  希望他隐得够快，没人注意到！

  下次要告诉技术部，不要把技术弄得太完善，360度没有死角，很不利于隐私啊！

  球球吃得心满意足，洗完手回来变回原形:“对不起，刚才吃水果去了。”

  弹幕:“宝宝，刚看到你家有只好大的苍蝇！”

  球球:“？！”

  隐身的郁子苏幽怨地出现在他身边:“宝贝啊，你开直播下次要说一声，我差点就暴露了。”

  球球明白了，笑得裂开嘴，能看到可爱的小红舌:“那是小精灵，不是苍蝇。”

  虽然很多人都没当回事，但还是有有心人截图放大观察了，隐约能看出是郁子苏的样子，还贴到公屏:“球球你看，这是不是那个霸占你的强盗？！”

  郁子苏:“？！暴露了？！”

  球球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是路哥哥给我做的玩具，仿酥酥的样子，因为怕我太想他。”

  郁子苏十分配合，幻化出一个遥控仿真玩具，球球一按按扭，仿真郁子苏便飞了起来。

  弹幕咬牙切齿，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路西菲尔的好感度这是要刷多少倍，总有一天他们也能近球球身的！不求能摸，但求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