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聿这几天晚上的伙食太过丰盛, 明明趁他不注意时还偷吃了萌萌的口粮，半夜的时候可就受不住了，腹内一片翻江倒海，需要排点什么来。

  明明晚上睡的是沙发，辛聿说休假日再给他买张床, 带他一起上街选。

  他想起对方的言传身教，排泄要去厕所，液体站着, 固体坐着。

  他像只猫一样蹑手蹑脚来到厕所,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捂住肚子犹豫了两秒，选择了坐着。

  刚坐下，头又开始疼了，他抱住头，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大脑, 要将他从身体里拽出来，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在刀山火海间沉浮，意识渐渐涣散, 马上要被那东西取而代之了, 就在这时厕所门被打开，辛聿冲了进来，忙把他抱起来：“怎么了？”

  明明眼睛一亮，涣散的意识又逐渐聚集, 想取代他的东西也消失了，他反身抱紧辛聿，像小奶喵一样呜咽啜泣。

  辛聿心都化了，摸摸他的脑袋：“哪里疼？”该不会旧病复发了吧。

  明明指了指头，再指指肚子。

  头痛已经过去了，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此时十分虚弱，然而肚子还在闹腾。

  辛聿疑惑：“该不会晚上吃多了吧？想排泄吗？”

  应该是，明明点点头，挣开他重新坐回马桶上，目光空洞。

  辛聿这才注意他早就脱了裤子，自己刚才托着他的屁0股，满手滑腻的触感……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趔趄了一下，抓住门把手关上，在外面说：“我在这里守着，还疼的话叫我。”

  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对方听懂了。

  明明老老实实地拉肚子，似乎拉出来了几团，菊花里出东西的感觉很新奇，他忍不住起来去看马桶里。

  他见过萌萌排泄，深褐色，椭圆的，可自己怎么拉出来一团团在挣扎的黑气。

  他有点难过，便把自己的排泄物冲掉了。

  拉完一身轻松，他洗了手出去，辛聿眼睛半阖，等他出来才睁开：“舒服了吗？”

  明明点点头，跳到沙发上盖上被子睡觉。

  好像忘了擦屁0股，不管了。

  辛聿见状，便放心地回去继续睡。

  明明在床和马桶间跑了一整个晚上，拉完没过一会儿又疼，最后索性坐在马桶上，坐了一整个晚上，拉出来不知道多少团黑气。

  到了最后，黑气没了，然而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他皱起眉，想把那团火拉出去，可怎么用力都出不来，他胡乱使劲，甚至还甩出几道法术，地板砖都被炸了，最后急得不得了，集中意念，也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那团热气窜到了喉咙里，他忙起来吐在马桶里。

  那是一颗光亮的黑珠子，静静地躺在水中。

  吐出了自己的排泄物……

  饶是他没有什么概念，也本能觉得很恶心，便立刻把那东西冲掉，仔仔细细刷了个牙。

  不过总算结束了，身体被掏空。

  那些鬼物都是虚体，他无法立刻消化，一直存在着。

  窗外能窥见一点天光，他打了个呵欠，跑回去补觉。

  * * *

  阴阳两界的通道在各地出现，鬼魂们会本能被吸引过去，只是这回南方某处通道进入的鬼魂尤其多，而且还非常强大，让普通鬼魂都不敢动弹。

  最先异常的出现的，是一条河。

  这条河生人都看不到，只有鬼魂们才能发现，它像有生命一样自动流进通道，上面还漂满各式各样的鬼脸。

  鬼魂们瑟瑟发抖，明明只是流水，却让他们本能恐惧。

  过了一会儿，一波又一波强大的鬼魂结伴飘来。

  那些强大的鬼魂一边进入通道一边打招呼：“冥帝！你怎么在这里！”

  “阎王，是你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必安！我们得救了！”

  “是啊！我们得救了！上帝保佑！”

  “你不怕天帝听到吗撤你职吗？”

  “天帝保佑！”

  这些鬼魂装什么比，不就是厉害点吗，玩什么cos，等下到地府你们连冥帝阎王的面都见不到，旁边的普通鬼魂默默吐槽。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孟婆，她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在水里坐了一会儿思考鬼生，直到一个东西砸到了她头上。

  她很生气，什么东西能碰到虚体，还敢打她，抓起来一看，是个色泽光亮圆润的黑珠子，一看就是珍品。

  多漂亮的珠子，打成首饰一定很好看。

  她变成了小姑娘体态，左瞧右瞧，开心得不行，最后决定幻化出根链子，将珠子串起挂在脖子上。

  这么闪，这么亮，一定能引起温谨的注意。

  她喜滋滋地连蹦带跳回地府了。

  * * *

  虽然有了帮手很高兴，可望着一穷二白的地府，温谨完全不敢留应聘者太久，只让他们住了两天便去库房搜刮了一些宝贝，又包了许多彼岸花茶，把人打发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回头去跟赵颖说话，不想撞见绯骨正站在他身后幽幽望着。

  恐怖程度堪比突然出现在人类眼中的红衣女鬼。

  他稳住心神，冷汗不由滴落：“有什么事吗……”

  “他们都回去了啊。”绯骨面无表情道，“那我呢。”

  温谨强颜欢笑：“当然也可以回去，这些天辛苦你了。”

  “给我装几包茶，我要带回去送人。”

  温谨：“……”

  地府又只剩他们两个了，好在基本秩序都建立了起来，鬼魂进来不会手忙脚乱。

  赵颖倒是很乐观，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不就辛苦一点，没有河就没有河，反正那就是扔垃圾用的，再建个垃圾场不就行了。”

  温谨心里涌进一股暖流，与他对望：“嗯，你还在就好。”

  过了两日，赵颖跟他吐槽：“我觉得我们地府太落后了，应该引进科技，大力发展自动化，有的事根本不需要鬼力啊。”

  温谨同意：“等我再召些鬼，有空了去西方地狱学习交流一下。”

  俩人正说着话，鬼门关新招的两个看守跑来大喊：“不好啦冥帝，不好啦！大水冲进来了！”

  大水？

  温谨忙跑过去，还没站稳便看到一股水流自鬼门关淌进来，很快就把干涸的河道填满，彼岸花们都幻成人形，站在岸两边欢呼。

  鬼脸都一个不少……

  赵颖跟过来，看到此景也很是惊讶：“这是？河回来了？”

  三途河恢复原样，引渡的艄公本来被派去干别的，此时又被匆匆叫回来恢复工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冥帝和十殿阎王都挨个进来，看到温谨很高兴：“谛听——”

  被吃掉的众鬼都回来了，温谨心情复杂，终于要解放了：“你们是怎么得救的？”

  众鬼被问住了。

  冥帝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先去看看三生。”

  温谨叫住他：“她早跑了，那块石头是摆设。”

  冥帝沉默：“谛听啊。”

  “？”

  “你这段时间干得不错，我决定再继续锻炼你，我去找三生，你留下来再替我段时间，你看他们都回来了，你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是不是特别简单？”

  温谨：“？？？”简单个鬼。

  冥帝又跑了。

  大家习以为常，回到自己的岗位。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孟婆，她的奈何桥很重要，因此是第一个重建的，她回到桥上煮汤，正好温谨路过，向她发来慰问。

  年轻美貌的孟婆欣喜万分，昂首挺胸，势必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亮闪闪：“要不要一起吃饭呀？”

  温谨：“……不用了，你辛苦了。”对方一脸“你看我是不是脱胎换骨了”的模样，他不敢多看，怕对方多心，只扫了两眼，好像脖子上多了条黑珍珠项链？

  小姑娘喜欢展现自己的新首饰，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匆匆逃走。

  孟婆瘫坐在河上，一脸忧伤。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新来的，完全看不到自己！

  * * *

  两天的深入调查，动物学专业的师生的战利品有：大熊猫的粪便，金钱豹的脚印，白鹤金雕的鸟毛等等，此外还侥幸拍到过猕猴群，不过很快它们就跑掉了。

  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们振奋了，真的有大熊猫！说不定运气好能碰到野生的呢！

  想到有机会能摸一摸熊猫，他们就激动不已。

  只是老师也提醒他们：“据说山里是有狼群的，危险兽类也不少，已经发现金钱豹脚印了，大家千万别独自行动，一定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学生们还在幻想自己落单遇见受伤的大熊猫，对它进行悉心照料，最后双方人兽两隔恋恋不舍分开的场景，被这句话瞬间被拉到现实。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如锦，绚烂如火，将每个人和树都染上一层绯红。

  大家被平日无法看到的美景吸引了。

  老师们高兴道：“看来明天会有好事啊，大家加油，说不定明天能有重大发现。”

  山间树木多，经常下阵雨，他们行走的时候雨衣都无法离身，没有石头的路还会泥泞，很不好受，再加上收获甚微还辛苦，许多人已经开始抱怨，听老师这么说，也重拾精神，期盼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今晚露营的地方，树上有好几个鸟窝，大家都很惊奇，说不定是重大发现，老师们根据鸟窝样式得出：“只是普通的喜鹊而已。”

  喜鹊！看来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大家更高兴了。

  球球却起了别的心思，偷偷跟郁子苏商量：“不是保护动物，我们晚上掏鸟蛋吃？”

  他对野外煎蛋的执念很大，郁子苏无奈：“我带了鸡蛋，晚上没人时去远一点的地方煎，好歹是学这个专业的，别欺负野生动物了，嗯？”

  球球心情低落，小声嘟囔：“我自己掏。”在野外，鸟蛋本来就是熊猫的食物之一，他吃肉从来没有心理负担。

  夜深林静，考察生们基本都进入梦乡。

  球球心里惦记着鸟蛋，晚饭也没吃多少，很快消化完毕，想着黄灿灿的煎蛋饿得更加睡不着。

  郁子苏已经入定，他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怀里挣脱，快要离开时被按住了衣角：“去哪儿？”

  球球慌了心神，支支吾吾道：“上厕所。”

  衣角被松开了，他慢慢爬出帐篷。

  山间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把星星的光辉都盖了过去，孤零零地挂在天上俯视下面，一点点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照耀。

  球球能清晰看到树上的鸟窝。

  他变回原形，四肢麻利地爬树，这种感觉让他很怀念，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尚未成精时刻，他是幼儿园小树一霸，天天挂在树上思考熊生。

  他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时候是多么无忧无虑。

  好想永远当熊猫啊，不想当人了。

  想着想着他已经摸到了鸟窝，往里面一探头，果然有两个鸟蛋。

  大鸟没有回来，可能有人类入侵，它们暂时不敢。

  他开心地伸出毛绒绒的爪爪，又缩了回去。

  他犹豫了，良心受到谴责。

  一方面想，我怎么能干这种事，身为这个专业的，不但不保护动物，还想着吃他们的孩子，连下面的人类都做不出来，我跟它们还是同类，都这么残忍？

  一方面想，很普通的鸟蛋而已，照这么说，那吃肉吃蛋的都应该受到谴责了？况且在野外，鸟蛋也是熊猫的食物啊。

  不行！不能吃！应该爱护野生动物！就算是再普通的鸟蛋，也要爱护！

  他在挣扎间痛苦，停在树上许久，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期间，已经有人出来解决生理问题，看到了月光下的黑白团子，爪爪在伸与不伸间徘徊。

  那么显眼，那么可爱！

  那人捂住了嘴巴，悄悄拍了照片，显然是个手机不离身的。

  他飞快跑回去，戳醒了同伴和老师。

  他们钻出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拍照，叫人。

  一批接一批的人钻出来，他们有专业素养，在面对这样的奇景时十分默契的安静。

  郁子苏也很快出来，抬头望着树上结的熊猫果无言以对。

  小傻熊！看他自己怎么解决！

  大家关掉闪光灯和声音，疯狂拍照。

  震惊！世界奇闻！半夜撞见五个月大的野生熊猫宝宝上树掏鸟蛋吃！

  果然是有好事发生！

  大家实在太激动了，为了不发生惊扰熊猫宝宝，在群里聊天，有个学生说：“我爬树贼溜，我去把它抱下来！”

  天！可以抱熊猫宝宝！

  嫉妒使他们眼里几欲喷火。

  那名会爬树的同学三下两下上了树，飘飘欲0仙。

  马上他就可以，抱到熊猫！实现梦想！走上人生巅峰了！

  球球沉浸在纠结中无法自拔，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良心胜利了。

  树在晃动，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再往下一看，他惊呆了。

  全体师生都在看他拍照，眼中的光亮胜过奥特曼的激光。

  郁子苏一脸平静，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来是要他自己解决自己闯下的祸了……

  还、还有人在往上爬，企图抓他！

  球球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以前一直脑补的“躺在解剖台上被熟悉的师生围观”场景，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