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砺峰拿着湿巾给兰砚擦了擦嘴角。

  兰砚眼睛亮晶晶的，一张脸上满是“好好吃好好吃”的表情，让人光是看着他吃都会心情大好。

  吃着吃着，兰砚突然停下动作，小脸一皱，眼眶一红，眼泪顿时哗哗淌了下来。

  “怎么了？”程砺峰心里一紧，忙捧着兰砚的脸问他。

  “吃的好好的怎么哭了？”陆琛也跟着问道。

  “我，疼。”兰砚眼泪汪汪地看着程砺峰，微微张着嘴，使劲呼着气，鼻尖都是红的。

  “哪儿疼？”程砺峰皱着眉头。

  韩意远笑了起来，说：“是不是吃辣椒了？”

  程砺峰低头一看兰砚的盘子，果然有块用咬了一小口的鲜艳欲滴的红辣椒，这个通常都是作为佐料用在菜里。

  “快喝点温水漱漱口吧。”韩意远亲自下了自己的位置，给兰砚倒了杯水。

  兰砚接过杯子就咕嘟咕嘟灌完了，他把杯子放下，缓了缓劲儿，脸还是苦着，委委屈屈地说：“还疼。”

  然后就张着嘴让程砺峰看自己的舌头，还想伸手去摸。

  程砺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另一手抬着他下巴，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兰砚呼出来的气息有股清雅的淡香，若有若无，想仔细闻闻是什么香味儿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这会儿兰砚红唇微张，露出粉色的舌尖，仿佛索吻一般，然而他的眼神却又清澈单纯，这幅样子简直勾人。

  “要不要哥哥给你呼呼？”韩意远凑过来，“呼呼就不疼了哦。”

  “真的？”兰砚扭头看他，“要怎么呼？”

  程砺峰一把将韩意远的俊脸推开，“少拿你那套对付女人的办法占兰砚便宜。”

  韩意远无所谓地笑道：“小家伙又没有主，我就不能有想法吗？”

  “兰砚现在是我弟弟，”程砺峰说，“行了，你可以滚了。”

  “弟弟也可以撩啊，我不介意当你弟夫的。”韩意远耸耸肩，没再继续逗兰砚玩，回了自己座位那边。

  兰砚见韩意远走了，只好眨巴着眼睛求程砺峰：“主人，你给我呼呼。”

  “他逗你玩的，呼也不管用，多喝水，一会儿就好了。”程砺峰无视兰砚又叫自己主人，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别再吃辣椒了。”

  兰砚刚刚喝过一大杯水了，现在感觉肚子里满满的，就乖乖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地喝，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舌头不那么疼了。

  喝完水兰砚也饱得差不多了，他揉了揉了肚子，有点儿郁闷地看着桌子上的美食。

  都好想吃好想吃啊！可是吃不下了！

  兰砚这点儿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桌上的人一眼就都能看出来这少年在想什么。

  陆琛笑着看了眼兰砚，跟段阳悄悄咬着耳朵。

  韩意远越看越觉得兰砚可爱，眼神几乎就没怎么从他身上挪开过，他身边的李艾心里已经把兰砚恨得牙痒痒了，表面上还得笑吟吟地给韩意远夹菜，可惜韩意远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

  程砺峰揉了揉兰砚的头，好笑地在他耳边说：“别不开心了，下次再带你来吃好不好？”

  “真的？”兰砚立刻惊喜道，“不准反悔！”

  “真的，我保证。”程砺峰说。

  兰砚眼睛亮亮地说：“主人，你真好。”

  程砺峰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心里顿时觉得甜了一下。

  这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段阳和陆琛一块儿回家过他们的二人世界，韩意远开着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带着李艾走了，程砺峰带着兰砚回了家。

  门一开，公爵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两只前爪直扑到程砺峰身上，扑完程砺峰又去扑兰砚，兰砚被它给撞得后腿了几步。

  爸爸爸爸！兰砚你们回来啦！

  公爵绕着他们两个人的腿转圈儿。

  程砺峰弯腰摸摸公爵的头，带着兰砚往楼上走，跟公爵说：“爸爸要去洗澡，你先自己玩。”

  兰砚也学着程砺峰的样子给公爵捋了捋毛，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小声跟它说话：“外面好好玩，房子好高好多车！好有好多好吃的！我今天晚上吃了虾、鱼，还有……”

  “你在嘀咕什么呢？”程砺峰站在浴室里喊兰砚，“过来洗澡，这个键是热水，另一边是冷水，浴衣挂在外面，洗完澡先穿这个，我去给你拿件睡衣。”

  “哦。”兰砚盯着开关，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程砺峰，“能不洗澡吗？”

  他身上一直都很干净啊，又没弄脏，以前在巍山的时候，就算是他跑到离自己身体很远的地方玩了，也不会搞脏的。

  “不行，必须洗，不洗不准上床。”程砺峰说，“你自己洗，我先出去。”

  程砺峰离开了，公爵还蹲在门口，摇着短尾巴说：“你就洗呗，洗澡超级舒服的！我最喜欢爸爸带我去宠物店里洗澡了！”

  “那好吧，我洗。”兰砚说着，就随便按了一下开关，下一秒，他尖叫了一声，“啊啊啊——！”

  头顶上和左右两边的大型花洒陡然喷出热水来，皮肤上热烫的触感令他慌乱地夺门而出。

  程砺峰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一听这声音忙站起来往浴室去，一边沉声问道：“怎么了？！”

  兰砚全身湿淋淋地冲进程砺峰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程砺峰就势一抄，兜住兰砚的屁股。

  “怎么了？”程砺峰拍了拍兰砚的背，轻声问他，“你怕水？”

  兰砚把脸埋在程砺峰的脖子上，使劲摇了摇头。

  程砺峰努力忽视掉脖子上传来的痒意，抱着兰砚坐回沙发上，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更低了：“那是在怕什么？”

  “水是热的，”兰砚小声说，“烫。”

  “水温都是调得刚刚好，不烫的。”程砺峰说。

  兰砚抬起头来，坐在程砺峰腿上，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好烫，可不可以不洗澡？”

  他是兰花，浇水的时候也不能浇热水啊。

  程砺峰的眼神暗下去。

  兰砚半长的发丝滴着水，因为头发湿了，把整张脸给显露了出来，刚才他没脱衣服，现在薄薄的t恤被水打湿了贴在他身上，隔着布料能看到他胸前的肌肤。

  程砺峰的喉结动了动，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去帮你调水温。”

  兰砚只觉得耳根一阵酥麻，腰好像有点软了，主人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息让他很舒服，他感觉大脑有点儿眩晕，不由紧张起来。

  “好……”兰砚呆呆地说。

  程砺峰直接就这这个姿势把人抱进了浴室，让兰砚站在一边，他把水温调低，然后让兰砚去面盆那边的水龙头底下感受水温。

  “还是烫。”兰砚把手伸在水流下面，摇摇头。

  程砺峰接着再调低，一直调到都和室温差不多了，兰砚这才点了点头。

  “这个温度洗了会感冒的。”程砺峰皱着眉头说。

  “不会的！”兰砚说，“这样很舒服。”

  “好吧，”程砺峰妥协，不过依然不太满意，“洗澡要先把衣服脱下来。”

  兰砚一听，立马就急切地脱裤子，短裤掉在地板上，兰砚光着腿和脚从裤子里迈出来，高兴地说：“还是不穿衣服比较舒服！”

  程砺峰：……

  兰砚伸手去扯t恤，扯了半天也没能把它从身上给脱下来，就着急道：“主人，帮我脱一下。”

  程砺峰叹了口气，帮兰砚把t恤脱下来。

  兰砚光着身子站到花洒下面冲水，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这样子对程砺峰的诱惑力有多大。

  程砺峰把揉得满是泡泡的澡球递给兰砚，兰砚兴奋地玩起了泡泡。

  “别洗太久，把泡泡都冲干净了再出来。”程砺峰叮嘱了一句，出了浴室，到客厅的吧台边坐下，点了支烟，平复体内的躁动。

  兰砚一边洗澡一边跟守在门口的公爵聊天，说自己今天出门的事儿。

  他这会儿已经喜欢上被温柔的水流冲刷身体的感觉了，也不会把握时间，不知道洗多久才算好，反正觉得舒服就一直站在水底下。

  程砺峰刷了会儿手机，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浴室叫兰砚，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不时在跟自家的狗说话，并且还是那种特别认真的语气。

  程砺峰不由笑了笑，顺手拿了件浴衣展开，说：“好了，出来擦干。公爵下楼去睡觉。”

  兰砚从花洒底下出来，乖乖让程砺峰给他裹上浴衣。

  公爵在程砺峰腿边蹭了蹭：爸爸，晚安，兰砚，我要去睡觉啦，明天再玩！

  兰砚摸摸公爵的耳朵，点点头说：“好，晚安。”

  程砺峰领着兰砚回客厅，好笑道：“你答应它什么了？”

  “明天和它一起玩啊。”兰砚说。

  程砺峰觉得有趣，就多问了一句：“公爵跟你说话了吗？”

  “对啊，”兰砚理所当然地说，“刚才我们一直在聊天呀。”

  程砺峰没把兰砚的话当回事，让他坐下给他吹头发，把他当成小孩子哄：“那你们聊什么呢？”

  兰砚就老老实实地告诉程砺峰他和公爵聊天的内容。

  程砺峰耐心听着，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兰砚的头发吹干了。

  程砺峰带着人到次卧里，“你睡这里。”

  兰砚先是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床，好软哦。

  “晚安。”程砺峰看见了他的动作，好笑地关掉灯，只留一盏小小的壁灯，“门我不关，有事就叫我。”

  程砺峰一出门，兰砚就抱起一只抱枕，使劲揉了揉，然后在柔软的床上打了个滚，抱着被子兴奋得根本就睡不着。

  第一次睡人类的床！

  真的好软！好舒服！

  兰砚不知道用什么姿势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反反复复好久，还是没能睡着。

  对了！大壮！

  兰砚想起了大壮，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心里内疚得要死。

  大壮还没吃东西，它一定饿坏了。

  兰砚待不住了，下床光着脚就往门外跑，跑了几步，想起来主人说过要穿鞋子，他又回来穿上了拖鞋。

  家里的灯没有全关，留着几盏光线比较弱的廊灯照明。

  兰砚悄悄跑下楼，打开了后院的门，进了花房叫大壮：“大壮——大壮你在哪里？”

  公爵在他出来的时候就惊醒了，跑到兰砚身边来问：“都半夜了你还不睡觉，跑来找大壮干什么？”

  “大壮还没吃东西啊。”兰砚懊恼地说。

  公爵抽着鼻子嗅着大壮的气味，穿过花房里的隔门，又从另外一个门出去，到了院子里一株海棠树底下。

  兰砚跟着公爵，朝着海棠树喊了几声。

  大壮细长的身体从树冠里垂了下来，懒洋洋问道：“干嘛啊？刚睡熟呢。”

  兰砚一把抓过大壮，往屋里走，“带你吃鸡蛋去啊。”

  “真的！嘶嘶——快点！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大壮立马清醒了，兴奋地说。

  兰砚和公爵一块儿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来放在小餐桌上，把大壮放在桌上。

  公爵跳上椅子坐着，和兰砚一起看着大壮。

  蛇类吃东西是整个吞的，大壮不是普通的蛇，按道理说它也算是只妖蛇，只不过现在妖力还弱着，没办法化成人形。

  大壮一口气吃了十颗鸡蛋，还没吃饱。

  兰砚又给它拿了一些过来，一共吃了三十个才够。

  桌子上剩下了一堆大壮吐出来的蛋壳。

  公爵已经目瞪狗呆，一双狗眼扫视着大壮那和一根大葱差不多粗细的身体，很不理解三十颗鸡蛋都被它吃到哪里去了，张着嘴巴说：“你、你这也太能吃了……”

  “嘶嘶……”大壮吐吐信子，意犹未尽地说，“鸡蛋营养不够，只能塞塞牙缝。”

  兰砚把蛋壳都收拾进垃圾桶里，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打湿了，抓起大壮给它擦了擦身体，让他缠在自己手腕上，然后洗了手，说：“好啦，去睡觉吧，公爵，你陪我睡好不好？我第一次睡床，有点儿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