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乔旭魏拿椅子把会议室的玻璃门砸烂了。

  顾橙乔旭魏的椅子上转来转去，这椅子是整个房间最柔软的位置，乔旭魏临走前架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放到椅子上，并叮嘱他，无论怎样都不能出去。

  突如其来声响，让他嗖一下站起来。

  “什么声音。”

  秘书拦着他：“顾先生，乔总不让你出去。”

  顾橙没打算出去，这么大的动静，感觉像是从会议室那边传来的：“我知道，我不出去，你去替我看看。”

  几次不听乔旭魏的话，他都吃亏了，那个时候无所畏惧，现在可不行了，肚子有两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家。

  秘书马上化身海底捞服务员，风雨无阻，使命必达：“好，我现在就去。”

  顾橙在办公室坐立难安，办公室外面都是慌乱的脚步声。

  秘书是个女alpha，人高马大，但是胆子小，慌慌张张跑回来，手脚一起比划：“出事了，出事了，方董晕倒了，还有一个人被杜正给砍伤了，被送去了医院，现在会议室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血。”

  顾橙的心脏漏了一拍：“是谁受伤了，是不是乔旭魏。”

  秘书咽口水：“我不知道，我再去问问。”

  “快去。”

  半分钟后，秘书又跑回来，接过顾橙给她倒的温开水，一饮而尽：“问到了，不是乔董事长，是郑总。”

  “郑总……”，顾橙消化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郑行哥吗？伤得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秘书又跑了。

  “我……我再去问问。”

  四十秒后，秘书精疲力尽的瘫在地上：“胳膊裂开了一个口子，被姜律师带去医院了，难免要缝针，郑总长的那么好，这可真的要留疤了。”

  顾橙长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杜正呢，抓没抓住？”

  秘书用胳膊支撑起来，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不一次问完，但是她相信她还能跑。

  “我……再……去……问……”

  顾橙让她继续躺着，跑着几次，秘书的鞋子都跑丢了，不停的喘着气：“别问了，你坐着歇会，我打电话。”

  正在开车紧急追赶的乔旭魏，看到来电，打开了车载蓝牙。

  “乔旭魏，杜正抓到了吗？”

  杜正就在他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但他看的商务车，杜正开的是跑车，自然很难追：“没有，我现在正在追杜正，警方已经设了关卡，层层阻拦，但是没有用。你没被刚刚声音吓到吧，宝宝呢，宝宝怎么样？”

  顾橙的心脏一直在打鼓：“我没有被吓到，宝宝挺好的。”

  父子俩没事就好。

  此时此刻，十字路口出，一辆救护车拉着警报突然出现，车里医生护士还在为患者争分夺秒，大概是因为任务紧急，不得已闯了红灯。

  杜正可不管那么多，他亲爹都不要了，救护车里的生命又与他何干？

  加紧油门，发动机在快速转动，他硬着头皮开了过去。

  而救护车的司机被不怕死的杜正吓得正着，还来不及减速就猛打方向盘，车辆瞬间失速，撞到了电线杆，在路口侧翻了过来。

  乔旭魏眼疾手快，脚踩刹车，轮胎在路上留下深深地刹车痕，轮胎与地面磨出火星，在与救护车咫尺间，停下了车子。

  紧接着是身体不停的前探，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因为紧急刹车，他和后面的车辆追尾了。

  顾橙的心脏都要停了，他听到了紧急刹车和连续撞击的声音，他慌乱的声音在车子里回荡：“什么声音？乔旭魏，乔旭魏，乔旭魏你回话啊……”

  撞击结束后，乔旭魏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猛锤汽车前盖，车盖凹了下去，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手擒杜正。

  平复好心情，乔旭魏安抚道：“刚刚发生了几个小剐蹭，我没事，只是杜正撞翻了一辆救护车，还是让他给跑了。”

  跑车速度快也提速快，但也有致命缺点，油箱小，耗油量大，杜正跑了没几公里，车子没油了。

  望着汪洋大海，身后没有人追来，杜正开始高兴，海的另一边是z国，z国与c国间没有引渡条约，而他在z国还存了一大笔钱，只好他渡过这不到六千海里的海峡，他就可以这辈子逍遥自在。

  看到海边的快艇，杜正有了法子。

  拿着跑车的钥匙，走到一个快艇面前，快艇里的beta露着上身，吹着口哨肌肤被晒的油亮，杜正晃着手中钥匙指着自己的跑车说：“看见那辆车没，四百万买的，全球只有十辆，我用这一辆车还你这辆快艇，你换不换。”

  beta看着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杜正，不屑道：“你有病吧，我这快艇才六十万，你用四百万的车给我换，你当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滚到一边去。”

  他竟然敢说他有病！好话不行，杜正一把抓住beta扔了出来，他这几年一事无成，但开快艇出海他可是一把好手。

  行驶了五千海里。

  眼看z国在望，这时快艇出了问题。

  油箱正常，发动机正常，但快艇就是动不了了，杜正只好拿出两个玩具船桨，这船桨应该是那个beta孩子的，不过这就够了，他就算用手划，他也要划到对岸去。

  一阵浓雾过后，毛白老脚踩在木筏上凭空出现，这木筏不用划，自己就会走，他温柔道：“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后悔，你还能活。”

  杜正只顾划桨，不管毛白老突然出现是多么不科学，他语气不善嘲讽着这个天外之人：“你谁啊你？我有什么错？”

  “挪用公款，栽赃陷害，气倒父亲，谋害他人，抛妻弃子。”

  短短二十个字，概括了杜正的劣性。

  杜正确认这人他没见过，他警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杜正毫无悔意，毛白老决定顺从天意，这人他救不了了。

  “钓鱼人而已。”

  “就你这样还能钓什么鱼？”

  这话实在可笑，用木筏在海上钓鱼？他连个鱼竿都没有，想做姜太公都做不了。

  毛白老从袖口取出一把古朴匕首，划破手指，伤口瞬间愈合，一滴鲜血滴入大海，却没有散开，完整的血滴在水中不停坠落，最终消失不见。

  他淡淡道：“鲨鱼。”

  就在鲜血消失不见得那一刻，天地变色，惊涛骇浪袭来，失去平衡，杜正连着快艇卷入一个漩涡。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海底传来，杜正屏住呼吸，用力向外游，任他怎么游，已经恢复平静的海面离他越来越远。

  他落入了一个深渊巨口，力气用尽，氧气耗光，在一只成年白鲨面前，人类的力量何其的渺小。

  白鲨的牙齿咬断了他的右腿，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眼前的海水，原本已经近乎昏迷的杜正，又突然清醒。

  回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残肢流入鲨鱼的口腔，心中有难受，但更多的是庆幸。

  只要命保住了，失去一条腿又如何，他有钱，那些钱足够他得到一条世界上最逼真的仿真右腿。

  不知道鲨鱼为什么突然离去，杜正向上游，失去一条腿，他的平衡差了很多，但无法估量的是人类的求生本能，一分钟过后，他露出水面。

  眼前正是那一个木筏，毛白老已不知去向，趴在木筏上，他精疲力尽，苟延残喘，胯骨下的伤口还在潺潺流着献血，顺着木筏的缝隙流入海里。

  本以为逃出了大白鲨之口，他就能活下来，可他不知道，大白鲨是在远处看到了成百上千只食人鲳才选择立即停止猎食，逃之夭夭。

  那鲜嫩的人血正在诱惑着海里的食人鲳，一只只食人鲳从海面跃起，咬住杜正的身子不放手，杜正心一狠，捏住食人鲳的身体，扔下海里。

  而食人鲳刚刚咬食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深红的***，隐约着还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不停有食人鲳跳上木筏，杜正如法炮制，又把它们一个个扔回海里，直到他的手筋被咬断，肌肉被咬掉，手指上的骨节一个个落下。

  木筏上的食人鲳还在成倍增长，他终于认命的躺在木筏上，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这次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死神可不甘让他这么这么死去，就跟那突如出现的大白鲨一样，食人鲳们就这么消失不见。

  须臾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最后一只食人鲳咬下了他的眼皮，他的眼球是好的，但再也合不上眼，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天，而云彩正以不可思议的向后速度运动。

  不，不是云在动。

  是木筏在动。

  这木筏不知被谁施了生命，三分钟后，又将他带回了岸边，跑车还在那里，海面依旧风平浪静。

  他被冲上海边，舌头没了，说不出话，喊不出声，苍蝇蜂拥而至，谁能想这个露着皮肉的人彘，正是一个多小时前作威作福的杜正呢？

  警方取完无证，正要离开，余光瞄到不远处被苍蝇围绕的肉块，他全身上下只有脸还算是完整的，胸腔前只有一丝丝肌肉连着肋骨，甚至可以从他那薄薄的肌肉下，看到仍在跳动的心脏。

  工作十几年法医见到他，也忍不住吐了出来，那污秽糊满了他的脸庞，检查过后，他们讶然于他竟然还活着。

  镁光灯围绕着他，游客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叫骂不断，耳膜破了，他听不见，但他看得清所有人的表情，在他脑中放大，前所未有的清晰。

  四十分钟后，杜正见过了所有人恶心与嘲笑后，他仰望着天空。

  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没人知道，杜正在临死前，是否有过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