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漫写诗书      更新:2023-07-30 16:53      字数:4445
  不一会儿邵恒修回来了,谢楚见状也说自己要回去了,拉着邵恒修走。

  邵恒修心想,谢楚可能是因为想让父亲吃好就说自己不爱吃水果,想着想着又有点儿想哭。

  他宝贝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见邵恒修似乎是遭受了打击,谢楚也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劝。两个人打车回学校,邵恒修欲言又止,到了宿舍,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嗯……伯父的病,有希望治好吗?”邵恒修拍下了病历卡,上面是什么血管畸形。

  “不知道。”谢楚轻叹。

  “你别担心,我让我爸找几个专家来会诊。”

  谢楚看他。

  邵恒修平常油嘴滑舌的人此刻却更笨拙了:“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们是哥们儿,我家里找人又方便……”

  “谢谢你,恒修。”谢楚的语气很认真,他又道:“他的病专家也看过了,现在主要是保守治疗。”

  “那我还能做点儿什么?”他是非常想给钱的,但是他怕伤害谢楚的自尊心,他们同居……一个寝室这么久,他听都没听谢楚提过父亲的病,要不是这次巧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谢楚家这么困难。

  好想帮宝贝儿啊!!!

  “谢谢,现在暂时不用了,医药费我也支付得起。”谢楚想了下道:“其实我家有个有钱的亲戚,不会扔下我爸不管的,你看我也没过得那么惨,医院里还有护工在不是?”

  这倒是……

  但邵恒修还是觉得特别心疼眼前的人,他想过去抱抱他,哪怕他现在只有一个胳膊。

  谢楚打开电脑继续干活儿。

  邵恒修从他背后看了一眼:“你又接新单了?”他以前也劝过谢楚好几次,别那么累,白天上课晚上回来还要做设计,仿佛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可现在却是知道原因了。他衣食无忧,花钱大手大脚,却不知道谢楚负担那么重。

  末了,他也只能叹了口气:“你别太累了。”

  远在章氏总部的章思俨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是又要介绍人给我?”章思俨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休息,他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语气波澜不惊:“妈,别费力气。”

  “哎呀你这话说的,看看怎么啦,万一你就喜欢上了呢,你以前那个都过去多少年了,人家还没回来呢,要是这次回来你真能让他跟你回家,我和你爸也不操那份闲心了,这不是看你这么累也没有个人嘛……工作再重要也得成家啊。”

  章思俨听着一连串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道:“你还关注他?”

  “当然啦,那什么青年新锐导演嘛,和你也挺般配的……”

  脑海里浮现出少年干干净净的模样,在树下推着自行车,穿着那件白衬衫,不知怎么,那张脸却突然变了,变得竟然像谢楚。

  章思俨烦闷地扯了下领带:“回家再说。”

  晚上在家里吃饭,章思俨喝了几杯,大伯父带着朋友和他家女儿来的,想让他看看。章母是觉得自家儿子能找个女人结婚是最好的,但看他那意思,一整顿饭也没看那姑娘一眼,估计是没看上。

  她亲自看佣人熬了解酒汤,又亲自送了上去。

  章思俨接过,道了晚安后把汤水放在一旁,晾凉了才喝一口。

  拿着手机,见没有工作用他处理,就把电话打给了谢楚。

  谢楚正忙着改稿,这次客户可能是神志不清,提了一大堆前后矛盾的要求,不过谢楚明白,通常甲方的要求和他想要的东西是两回事儿。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也没看谁就接了。

  “你在哪儿?”是章思俨的声音。

  怎么还查上岗了。

  还是自己上次有了黑历史,影响了自己在金主那的好感度。

  谢楚老实道:“宿舍。”

  “为什么不在家?”

  那顶多就是个歇脚的房子,谁管那叫家。谢楚腹诽,口头上态度良好:“我最近学校忙,不想来回折腾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挂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谢楚接通后才反应过来这次是视频,他手一抖,差点把屏幕里的章思俨摔成脑震荡。

  “我真在宿舍呢。”谢楚手忙脚乱把耳机插上,听到了章思俨的声音。

  透过小小的耳机钻进耳朵,带着浅浅的醉意,他说:“我只是看看。”

  随后他问:“为什么你的屏幕是黑的?”

  因为我把你扣在桌子上啦。

  谢楚道:“是吗?不知道啊,也许坏了吧。”

  “刚才我看到了,是好的。”章思俨语气沉了下去:“谢楚。”

  没事儿视频也不知道干什么。

  谢楚拿起了手机对着自己半边脸,又让他看旁边:“真的是在宿舍,章先生。”

  屏幕里,章思俨却在盯着他。

  谢楚看他的脸就不舒服,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变成了小框。

  他欣赏着屏幕里自己的脸,听章思俨在那边道:“我下周日回去,你回平湖住一周。”

  谢楚为难:“章先生不是我不想过去,是我学校这边有点事儿……”

  门开了,邵恒修捧着洗脸盆进来,穿着个大裤衩。

  章思俨就看到一个裸着的男性身体,他有一种不太对劲的直觉:“你们寝室几个人?”

  “三个啊。”

  就是其中一个家在本地不常回来而已……

  章思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关心他这些干什么,可他还想看一眼那个室友。这时谢楚已经挪动了手机,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

  “挂了吧。”章思俨临挂之前说:“下周日的事没得商量。”

  肩膀突然一沉,是邵恒修压了上来,见他戴耳机还以为他干嘛呢,原来是在视频,手机画面停留了一瞬,他也只看到右上角一个男人的脸。

  邵恒修登时充满警惕。

  见谢楚挂了才问:“和谁视频呢,你以前都不和人视频。”

  谢楚摘下耳机正经道:“我老舅。”

  邵恒修陷入了回忆中,他喃喃道:“你老舅挺年轻的,好像还有点儿眼熟……”

  自从去过了医院后,邵恒修对待谢楚就更不同了,每天往他桌上送果盘,种类丰富,爱吃哪个吃哪个。

  谢楚头两次还没太在意,后来反应了过来,就在订外卖的时候给邵恒修带一份。

  邵恒修哪能用他花钱,就天天订日料啊小龙虾啊什么较贵的东西当夜宵,两个人陷入了“绝不能让对方比自己花得多!”的怪圈,没过几天谢楚就坚持不住了,让邵恒修别再给自己买水果,他真不爱吃。

  邵恒修嘴上答应,趁着谢楚去上课,自己转身去医院又看了谢楚父亲。

  这时谢楚刚下课,接到了谢长青的电话。

  “楚楚……那个,你那天带来的那个同学又来看我了。”

  谢楚皱了下眉头:“嗯,他说什么了?”

  “没说些什么,就平常聊天儿,我也没说太多,今天挺累的。你看看,他要是再来的话……”

  “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去了。”谢楚道:“好好休息,再见。”

  “诶,好……”

  谢楚权衡利弊。

  邵恒修是富二代,全心全意对自己好,但是邵家生意基于本地,最多算是个大富商,若自己和他走得太近,说不定会给他惹麻烦。

  他不觉得自己在章思俨那有什么不同,两年的时间一到,他就要远走高飞,现在他接设计单子赚钱,等赚够了再还给章思俨。

  在那之前,他还不想拖累别人,尤其是邵恒修。

  到了寝室,邵恒修果真不在,他刚要订外卖,人回来了。

  “路上随便买了点儿吃的。”

  这“随便”的吃的在邵恒修口中是指当地有名的一家日料店的双人套餐,谢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喂猪呢?”

  邵恒修笑了,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了下谢楚的脸:“喂你。”

  谢楚神色晦暗,没再说话,吃完了饭后给邵恒修转了钱,aa制。

  邵恒修知道他还是把自己当普通室友,心塞得不行。他下午去医院,顺便看了谢楚的父亲,坐在病床前他都说了以后会好好照顾谢楚,可看伯父那样子似乎是没听懂……他也不是太着急,可邵公子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有,一路谈恋爱也顺顺利利,他勾勾手指就有人过来。

  可面对谢楚,他简直是无计可施。

  越在乎越无措,越怕把人吓跑,邵恒修盯着谢楚看,看他刚吃完就又打开电脑干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诶,楚楚,我家和一个广告公司合作,明年我们不实习了嘛,等暑假时你就过去呗。”

  邵恒修作为个富二代、也或许是富三代,还是挺低调的,谢楚没听他说过他家是什么公司、什么企业,现在也顺便一问:“哪个广告公司啊?”

  “qcc吧。”

  qcc最近风头正劲,拿了不少奖项,最近又得了川穹金奖,最为一个新兴的广告公司,听说他们无论是薪资标准还是要求都比一些老牌公司都高,总之非常难进。

  谢楚学视觉传达设计,对ui设计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具有更强艺术感的东西,但现在艺术界一半人觉得其他人都是狗屎,一半人觉得包括自己在内都是狗屎,浮躁且群魔乱舞。

  在温饱前谈艺术都是耍流氓。

  他平常接的单子五花八门,但佣金有些低,与谢长青在医院里花的那些不成正比。邵恒修的建议他认真地放在心上,想着这几天就准备好简历。

  周日很快就到了。

  邵恒修又回到医院复查,谢楚想着没事儿,便同他一起。回去的路上,邵恒修还在出租车上说:“一会儿去吃火锅吧,叫不叫刘绪他们?”

  “你们去吧。”谢楚突然想起章思俨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敢逆着来。

  商界那些人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肮脏,他清楚自己和人家的阶级地位差距,真要把章思俨惹怒了,他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虽然包养这事儿摆在台面上来说大家都不好看,可到最后最难看的还是被包的他。

  这世道。

  这对像谢楚一样的普通大学生来说是无妄之灾,他也没想过都法治社会了还有人搞强取豪夺那一套。章思俨对他说过,要么就被他一个人上,要么就被其他随便什么人上,让他选一个。

  谢楚当初的脾气不好,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个人,凭什么要低人一等。他呸了章思俨一脸说“我选你妈”,然后被吊起来用皮带抽了三个小时。

  以往的惨烈教训换得他如今逆来顺受的模样,至少表面乖巧,先哄得金主爸爸高兴再说。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邵恒修却可怜兮兮地追问谢楚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谢楚说自己真有事儿,就让司机师傅在路边停下,随后就下了车。

  被抛下的邵恒修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看着谢楚打了另一辆车,司机师傅刚要走,邵恒修则出声道:“师傅等等,一会儿你帮我跟上我朋友的车。”

  “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司机正要说他几句,就看到了他递过来的崭新钞票,默默闭上了嘴。

  谢楚的出租车拐了个弯儿,邵恒修就跟在他后面,其实他一开始对谢楚远没有现在这么好,他曾经在半夜起身去厕所时听到隔间里有人哭,吓得他差点尿在自己鞋上,后来他才发现那是谢楚。

  “神经病吧。”邵恒修想,一个大男人在厕所哭丢不丢人。

  后来他就对谢楚越来越关注,关注到现在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天他知道谢楚父亲在医院里,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会听见他哭。能把一个男人逼成这样生活得多操蛋啊,邵恒修不知柴米贵,不知生活苦,可那一刻他觉得他是懂谢楚的。

  出租车在公路上疾驰,随后渐渐降低了速度。

  “小伙儿,到了,他在前面停了。”

  眼前一栋大厦,邵恒修说了声谢谢就迅速下了车,搜寻谢楚的身影。

  他看见谢楚往大厦里走,自己又不敢跟得太近。

  这里面都是一些公司,可谢楚来这儿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