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整的爱意
作者:郎总      更新:2023-07-30 17:11      字数:4886
  曾楼迦俨然被惊吓到了。

  “h……h……h……”的单音,像钢镚连续跌落在水晶瓷片间的颤抖,最终变成了,“嗝……嗝……嗝……”

  他极度难受地站了起来,刷白的脸色里,编织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词汇。表情仿佛夺去了他的声音。

  而他,只想说一个。

  嗨。

  赵铳本以为曾楼迦第一反应会欢天喜地扑过来,不过自己的突然出现,没有伴着烟花玫瑰,确实不够喜出望外,反而演变成一种惊心动魄。

  主动走过去,“你没事吧。”

  竭力用着平缓的语调掩盖慌张,伸手碰触曾楼迦过分苍白的脸。

  七年了。只是摸一下柔软的发丝,就好像能把赵铳融化殆尽。

  “嗝……嗝……”

  曾楼迦紧攥心口的衣领,不停地捶打着,舒缓着,释放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他盯着赵铳的手伸来,竟侧头闪避。

  赵铳的手落空,悬停在最尴尬的位置,“你喝酒了?”自己找个台阶,收回手揣进裤兜里。

  “嗯。”曾楼迦点头,“喝了。”

  跟喝了一整瓶百事汽水无异,无数的小气泡翻腾在他的喉咙深处,咕噜咕噜咕噜。他说不出话来,干盯着赵铳逐渐凝固的躯体。

  “醉了?用我送你回家吗?”

  赵铳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毛燥,即使是曾经没有刻骨相爱过的人,阔别多年之后,也会饱富感情地握一下手吧。

  都说时间是情感的消磨剂,恐是不假。

  “嗯,”曾楼迦暂时找不出更多的字眼,在赵铳看来多少像是潦草应付。

  赵铳有点害怕,他想起曾楼迦身边围绕的各种男人,没等他跟上自己,大步伐伐走在前面,单手掏出手机冷漠点击几下,宴会的服务生就把李勋然的迈巴赫开过来。

  曾楼迦隐约觉得他的气场突变,跟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更成熟,也会与人保持距离,无形中隔绝着一道气墙。

  不由走得更慢一些。

  海风吹拂过二人间的缝隙,很大,很空。

  服务生主动开门,赵铳自行跨步上车,招呼一声,“上来!”

  曾楼迦木讷地坐上副驾,一切都像幻境里的梦境,虚中渗透着虚,以至于他又在偷偷打嗝。

  竟能把他吓成这样?

  赵铳认真反思自己的出场顺序,应该是李勋然登台致辞,引荐金融界沙皇的自己华丽登场,而后绅士地邀个女伴跳第一支舞,在曾楼迦的面前旋转三周半,做一个揽腰微弓的潇洒动作。

  引起对方足够重视后,跟在失落的曾楼迦后面找准时机,等漫天飞舞着绚烂烟花的良辰美景,自己冲上去抱着他落寞的后背,说,“宝贝,我早看见你了,好久不见。”

  可他偏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忽略掉全部步骤,只说了一个嗨。

  真是愚蠢至极。

  车行一路,两人之间陷入某种无法交流的低气压环境,赵铳甚至尴尬地说了句,“今天怎么尽遇见红灯。”

  不耐烦的语气吹在曾楼迦的耳畔,让他更是瑟缩地躲了一下。

  跟自己呆一起不痛快吧,毕竟七年没见过。

  曾楼迦打开车窗,往嘴里使劲地灌凉风。

  冷静,冷静,说嗨,说嗨,怎么那么困难?

  到了曾楼迦租的小区,赵铳重新构思了一下计划,微沉着嗓子说一声,“那个……”

  不然他先撤吧。

  曾楼迦道,“嗝……进屋喝水……”

  吹了一肚子凉风,他的眼神终于活泛起来,看着赵铳的时候,眼珠子好像能转动,不再死气沉沉地诧异。

  好。

  两个人闷声前后进了曾楼迦的小公寓,跟赵铳想象的一样,又小,但干净。

  曾楼迦说,“坐……嗝……吧。”语毕,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轻手把门关上。

  赵铳好没趣地坐在沙发上,“不用倒水,我坐一下就走。”他把车钥匙捏在手里,像泄恨似得扭捏着遥控器的皮套。

  低咒,不对不对不对,全部不对。

  他要的拥抱,他要的吻,他要的好多东西都不对。

  重逢这种事情,大概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曾楼迦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隐约听他把自来水的声音放得极大极大,哗啦哗啦,掩饰着啜泣似的。

  赵铳等了十分钟左右,起身来回环视曾楼迦的房子,两个卧室中间有一条短窄的过道,随手打开屋顶的牛眼灯。

  墙上密密麻麻贴了近千张照片,每一张上都是曾楼迦一个人,然而背景却各不相同,有海边亦有城市,竟是好多的地区和不同国家。

  照片上的曾楼迦总是一副忧郁且倔强的神情,孤零零地睁着湿润的大眼睛,他微微倾斜着头部站在相片的一侧,刻意留白的另一端,仿佛静待另一个人的位置,任他依靠。

  赵铳的胸腔里瞬间嫉妒得快要爆炸开来,以至于他的眼眶瞬间就蒸腾了水汽。

  七年了。

  曾楼迦身边,有人陪他走遍了大半个地球。

  不然谁来给他照相。

  在自己最痛苦地煎熬了七年中,曾楼迦的世界早被另一个看不见的家伙顶替了。

  是会所里遇见的那个东西吗!

  所以迦迦看见自己才会惊吓得话都说不出吗!

  赵铳扶着头,一阵天旋地转,他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脑子也是,心脏也是,哪里都是。

  他何必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呢!

  赵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声音猝不及防就哽咽起来。

  我走了……

  祝你……你们幸福……

  赵铳像是一个即将被遗弃前,不敢面对结局而先逃跑的溃兵,快奔着夺门而出。

  他打不过时间,他以为自己很强,不断塑造一个更好更完美更值得信赖的形象。

  可他真的打不过时间,因为他总是会被抛弃的那一方。

  一直都是这样。

  曾楼迦在浴室哭了半天,听见赵铳说走,等他冲出来的一霎,赵铳真的走了。

  嗝……阿……铳!

  没人应答。

  曾楼迦慌慌张张地扑倒窗子前,小区的路灯暗亮,赵铳纯黑色的背影,在离去的道路上疾风一般潜入黑暗。

  他要走,他就要走掉了,就像伸手抓不住的影子,随风而逝。

  不不。

  赵铳要血淋淋地被人抬走了,永远!

  曾楼迦一步登上窗台,使劲叫一声,墙风顶着他的嗓子,就快痛苦地喘不上气。

  “赵……铳!嗝嗝……赵……嗝……铳,阿铳……别走!”

  赵铳艰难回头。

  眼睁睁,曾楼迦毫不犹豫从二楼的窗台上纵身跳了下来,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猛得像要砸出个大洞。

  “曾楼迦,迦迦!”

  赵铳急疯,抵死往回跑,曾楼迦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扑来缠住他的脖子。

  “迦迦,你疯了吗!”赵铳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没有摔伤。

  曾楼迦不停地重复,“嗝嗝……别走……嗝……”

  索性不说这些。

  曾楼迦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要你!!”

  如果能交换一次。

  换我用力喜欢你,爱你到疯掉!

  “你把老子吓死了,老子以为你又不要我了。”赵铳扯紧曾楼迦后背,不管不顾地吻上他的嘴。

  曾楼迦结巴着,说要呢要呢怎么可能不要,两条长腿缠住他,胳膊缠住他,都严丝合缝地缠绕起来,瑟瑟发颤的躯体被强劲的臂膀抱着腰臀,从一楼激吻到二楼。

  赵铳是热的。真正的活着的热。

  曾楼迦全身的细胞神经都在确认,赵铳的舌是活的,手是活的,连衣服底下的肌肉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原始冲动,甚至手动暴力撕衣,须臾就把他全身上万的衣服拆解得七零八落,露出他的洁白无瑕。

  他自己也是没羞没臊的渴望样子,入了屋,就拼命地扯赵傲天的西装,领带,衬衣。

  竹笋剥叶,直到他清晰看见三个窟窿眼似的疤痕,可怖地嚣张地扎在赵铳精健的腹侧。

  曾楼迦亲吻着这些要命的伤痕。

  赵铳痒笑,“换个地儿,咱换个地儿亲好吗,这里痒死了。”

  曾楼迦旋即咬住他的命。

  “迦迦,迦迦……”赵铳星眸沉荡着黑色的魔魅,感性地上下着喉结,情光在彼此神望的眼底疯狂滋长,“你这儿有工具吗?”

  他焦急伸着手去摸床头抽屉。

  有吗?安全套?润滑油?

  曾楼迦拽回他的大手,用嘴湿润了赵铳的手指。

  “用这个,快点。”

  曾楼迦沸腾得如同一只扑棱着翅膀,摇来摆去的白鸽,他的双腿被死死掐稳,全然飞不出赵铳滚烫的掌心。

  谁点的火,谁来熄灭。

  几次三番,赵铳抱着浑身粉烫的曾楼迦,两个人汗流浃背地躺在床上,屋里充斥着浓烈地交融的气息,还有靡靡呻呻的余韵。

  良久,赵铳用手抚尽他额头腻粉色的汗珠。

  “宝贝,你是不是开挂了,快把老公弄死了。”

  赵铳亲吻他的脸颊,“我还可以叫你宝贝吗?”

  曾楼迦躺在臂弯里,乖顺地点头,乌润的眸里一如年少时的光泽,微簇着情.事后的泪光,挺翘的鼻头点着红,唇瓣含着甜汤。

  要命的勾人。

  赵铳继续吻,“我还有资格,自称是你的老公吗?”

  曾楼迦吞咽他的舌,喉头滚动着,嗯。

  “那……”,赵铳的续航电池充满新一轮动力,抬起对方的臀,“再来两次?”

  清晨的曦光,在鸟儿们的啁啾鸣叫中苏醒。

  赵铳眯着眼睛装睡了半小时,因为他发现曾楼迦眯着眼睛,偷偷盯了自己半小时。

  可爱到犯规。

  最后,曾楼迦像沉没入海的小船一样,一点点消失进了被窝里,探出一条手臂在地上盲摸了圈,错把赵铳的内裤摸进手,在被子里悉悉索索。

  “偷.内裤的小贼。”赵傲天斜勾着唇,掀开被子,把正在试图套内裤的曾某人人赃并获。

  曾楼迦一看拿错了,一把撂他脸上,翻身光脚踩在地上,用手遮掩身前,一脸的羞耻加余恨。

  “我……我……我……去洗个澡。”

  赵铳明显看见他的腿,不停地流淌着自己昨晚做下的孽,滴落地面。

  “那我帮你洗,”大咧咧地跳下床,把曾楼迦打横抱起。

  曾楼迦挣扎,我变重了。

  赵铳温柔尚存,浅笑微漾,“老公现在可厉害了,专门报了肌肉训练课程,就是为了把你轻松举起来,我的小曾猪。”

  温水洗一洗他的手指,把玩着曾楼迦小指上的金戒指。

  “我的小猪变大猪了。”在曾楼迦的背上狠狠咬一口,“可还是那么紧。”

  曾楼迦瞪他。

  狭小的淋浴室里瞬间被两具身体挤满,赵铳举着花洒,调节好最佳的温度,一丝不苟地帮曾楼迦收拾干净。

  “不……不……不用,我自己弄。”

  “曾迦迦,你变结巴了吗?”

  曾楼迦试着让自己不再紧绷,由着赵铳一点点地清理,深呼吸几次,慢慢说,“你才结巴了,你最结巴,做个ai断断续续的,还分成四次……”

  赵铳邪恶一笑。

  整合成一次,你今天爬得起来吗。

  赵铳找了一条毛巾毯,把人卷一卷又扛回床上去。

  自己赤着身打个电话给秘书,让对方送禾祥记的早点来,各样热品打包一点,发了定位。并嘱咐了午餐和晚餐吃什么,都要准点送来。

  曾楼迦像毛毛虫一样蹭一蹭,露出脸,“你要在我家等我下班?”他该起床上班去了。

  “不不不,”赵铳摇摇手指,“沈教授说放你三天大假,要你日夜陪我。”

  怎么可能!曾楼迦打电话应证。

  沈雅文淡笑着,“你不是想帮我拉生意吗?赵总说叫你跟他单线联系,楼迦,一定要把天曌集团的a城科技园区设计权拿到手啊。”

  嘟嘟嘟……

  挂电话越来越快。

  赵铳一把撂掉他手里的通讯设备,把毛毛虫重新压倒,“首先需要解释一下,科技园区本来就是要交给业界最负盛名的斯凯勒来做,我不是潜规则你。”

  “其次,你觉得我还离得开你吗?”赵铳脉脉含情地捏着曾楼迦的下巴,他专门练过的360度无敌勾魂摄魄眼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最后,我想跟你在屋子里待三天,就我们俩个,一直不出门。”

  “行,还是行,还是非常行,你选一个。”

  曾楼迦想:如果我再大胆一点,我就能好好地接纳你的视线。

  躲闪着对方的咄咄逼人,冥思苦想了半晌,道,“三天里记得要好好戴套。”

  赵铳噗嗤笑了,但满溢着爱意与怜惜,他把曾楼迦从床上抱起来,像哄着襁褓里的小宝贝,带着曾楼迦站在过道之下。

  “迦迦,这些照片都是谁帮你照的,”赵铳问话的语气,简直酸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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