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配的炮灰男宠(完)
作者:西柚木木      更新:2023-07-30 17:44      字数:11393
  远处枝条已抽出绿芽, 晨雾在清晨微光的照射下,渗透到泥土里, 冒起阵阵湿意, 又滋养着地上的嫩芽, 春回大地,一派生机勃勃。

  商砚嘴角勾起一抹淡如云雾的笑容,拉开了怀里的人,细细凝视对方的眉眼,眉不很粗,但锋利如刀。

  一双凤眸似蒙了云雾, 叫人无法窥探其中的情绪, 但在看到他时,云雾消散,发酵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如烈酒,初品呛喉,但越回味就越能品出其中的醇香,和那一丝丝……甜, 虽不太多, 但却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晨光打在那眸子里, 反射出的光芒是那样荡漾人心, 他不禁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能生出一颗心,再来凝视这双眼眸, 是何感觉?

  轻轻的吻落在眼眸上,既没有心,那便用唇来感受,于他而言,此刻便是真实。

  视线再下滑至那精致的鼻,最终定格在那淡色的唇上,因着情绪的起伏,那色泽比往常要浓郁一些。

  “你中邪……”萧弈蹙眉,剩下的话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中。

  当一生的认知瞬间被颠覆,那经历商砚未曾有过,但却绝非朝夕就可以释怀的,萧弈此刻不过在强撑,无法感同身受,那便选择分担。

  喉结滚动,轻柔地将对方所有的难过,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含入唇中,咽入心底,存放起来,再将所有的珍重,所有喜爱的情绪反哺过去,渡入对方唇中,汇入对方心底。

  你所有的苦,我替你分担一半。

  萧弈微愣,商砚这个人,不论怎样伪装,但心里总像有一层坚冰隔着,游离于世界之外,但若是能被对方认可,那无声的温柔会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比熨帖。他缓缓阖上眼眸,开始回应起来。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吻,浅尝辄止,却让两人的内心无限的贴近。

  爱情突然显得无关紧要,于他们而言,彼此,既是唯一。

  登基之后事情是繁琐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很忙碌,萧临最后还是被流放到了边远地区,且被禁止入京都,他们两兄弟这一生,再不会有相见的时候。

  出发时萧临也未曾来告别,反倒是穆以云来求见,递给了萧弈一封信,萧弈看完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其丢到炭盆里烧掉了,有些事,有些人,随风而去就好。

  商砚也未曾询问信里的内容,因为不重要。

  搬进皇宫头几日,萧弈几乎夜不能寐,仅商砚偶尔陪他时才能睡个好觉,但萧弈却很坚持,极少寻商砚陪他,除非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好像在等着些什么。

  商砚沉默着,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他说:“陛下,寻个机会,让娘娘入土为安吧。”贵妃当时操办丧事时,两人还在平陵,萧弈必是遗憾的,而且那件衣服,总不能一直留在大殿里。

  “还是你懂我。”萧弈放下手上的奏折,行至那衣服面前,拿过梳子绢布细细地打理,怀念道:“母妃必不愿葬入皇陵,她自小被一户农家收养,那年闹了饥荒,有人瞧中了她的美貌,想送她进宫,她就这么去了,这一去,就没能再回去。”

  “小时候,她常常念叨,农忙时在水田里打闹捉泥鳅时,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我想,带她回那里。”

  “那就去那里。”商砚一锤定音。

  兰贵妃所提的地方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么多年过去,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早已不知去向,仅留下一座老旧的土屋,那是旧时光最后的见证。

  “您稍等,我去收拾一下。”祥叔的目光有些怀念,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道:“当年我还无法变人,碰巧被娘娘救了,她带着我,一带就是这么多年,后来您出生了,我就跟着您了,谁能想到……”

  气氛有些沉闷起来,有些人,不经意间回想起来,总是那样痛。

  商砚抿了抿唇,心里的槛,并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这次带人来,并非想要对方忘却这个人,而是想要用些美好回忆,覆盖它。

  “祥叔,娘娘从前最爱哪处地方?”这次出来,并未带其他人,仅他们三人。

  “我想想。”祥叔虽是年轻的面容,但神态动作却极似长者,低头沉思片刻,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道:“后面山上有一片野生杜鹃花,开的时候极美,每年花开,娘娘都喜欢在那儿起舞,算算现在正是花期。”

  商砚看了眼萧弈,眸中流淌着醉人的柔情,“陛下,您看?”

  “爱……”萧弈险险将那个‘妃’吞了回去,现在还未准备好,将人吓跑就不好了。

  “嗯?”商砚马达竖起。

  “爱花,那就那里吧。”面色冷静,说完便抬步走出屋子,“祥叔,带路。”

  商砚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这几个月萧弈极为守礼,虽总会刻意有一些暧昧的小动作,但却未曾越雷池一步,本以为是没心情,如今看来,是在策划着什么吗?

  嘴角勾了勾,一辈子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陪对方玩。

  杜鹃花此时开的正好,漫山遍野的红,长眠于此,定然十分美好。

  选了一片花开的最艳的地方,未假手他人,商砚以剑来削坑,萧弈砍来树根,将其磨平。

  剑尖飞舞,在上刻下,‘母兰之墓。’

  气氛静谧,宁静且美好,不经意对视一眼,默契尽在不言中。

  那是一种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介入的氛围,祥叔忽然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直到后来次数多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机智地遁了,以免承受不知名暴击。

  一切准备就绪了,萧弈最后摸了摸那衣服,而后庄重地叠好,轻轻的,将其置于精致的红木箱里。

  埋土的时候,用手一把一把撒上去,指甲全沾上泥土,细碎的砂石划破手指,他却全然不顾,只是专注地、仔细地做着这件事情。

  “陛下,一起吧。”萧弈准备跪下磕头时,商砚叫住了人。

  他执起人的手,带着人一起,缓缓跪了下去。

  祥叔站在两人身后,神色有些发愣,当年他就觉得王爷喜欢这个小男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不仅未曾疏远,感情反倒越发好了,如今这一拜,倒有几分拜高堂的意思,极好!极好!

  离去时,商砚刻意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正在飞舞的花瓣中翩翩起舞,她回眸,眼如秋水,好似在说,照顾好他。

  无声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小屋内。

  商砚执过人的手,细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又慢条斯理地一一上药,明明很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无端地让人脸红心跳。

  “我去周围农家弄些吃食来。”祥叔实在待不下去了。

  清凉的药膏抹在手上,划伤的灼痛减轻了不少,但身体却无端有些发热,对方微垂着眸子,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无害,这般模样,还挺……贤良淑德。

  萧弈眸中暗光闪烁,如挑选猎物的狼,死死盯着猎物,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就将人吞吃入腹。

  商砚顿了顿,抬起头来,发现那人微阖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兴味盎然,方才那般灼热的目光,若是毫无察觉,那他就是个死人了。

  垂眸敛去那丝玩味,再抬起头时,已是温顺极了,勾起的眼尾溢出缱绻的弧度,“陛下,好了。”

  萧弈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眼尾,以前就惯会阳奉阴违,还想来以此迷惑自己吗?虽然知道对方在装,但心还是不自觉快了些许,似羽毛在轻拂心间,丝丝入魂。

  “嗯,陪我出去走走。”声音又恢复了如山泉般的清冽,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冷,叫人分辨不出其中情绪。

  但这才是最大的破绽,商砚失笑,或许是预感到将会有一场争夺主权的战争,两人都不自知拿出了初见的态度,企图以此迷惑对方,却双双露了马脚。

  此时正是播种的季节,有农人在稻田里插秧,丈夫劳作,妻子在一旁照顾小孩替丈夫擦汗,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

  “若是。”萧弈睫毛微颤,叹了口气道:“那一年,没有灾荒,母妃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也许她会在这里寻一个村夫,平淡却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那样,就没有您了,于我而言,您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礼物。”商砚直视着人的眼睛,“娘娘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过去的无法改变,但我们,却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指着那劳作的农人,一字一顿道:“您看那些农人,收成好的季节大家尚可以安乐度日,倘若闹旱灾水灾呢?”

  “娘娘一定不希望您一直为她难过,如今这四海都是您的子民,何不将这份难过化为力量,为他们做些什么?您无法挽回娘娘的悲剧,但却可以挽回将要发生的千千万万的悲剧,也许那正是娘娘希望的。”商砚眸中似有火光跳跃,人总需要有寄托,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让萧弈将对母亲的哀思,寄托在爱民上。

  似一柄利剑直击天灵盖,劈散了近来所有的郁结愁闷,萧弈目光前所未有的轻快,“你说的对,朕要令江山平,四海清,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流离失所,亲人离散之事发生。”

  商砚扬了扬嘴角,“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插个秧吧。”

  萧弈眉梢微挑,意味深长道:“我来插,你替我擦汗吗?”

  “……遵命。”商砚面不改色,口头便宜谁不会占?真枪实弹时才算数。

  天并不很热,但持续地劳作依然让人汗如雨下,萧弈在辛勤耕耘,而商砚拿着一块布站在一旁。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有一些出于生物本能的东西,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许是太热了,萧弈直起身来,除去了一层衣物,剩下一层薄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染透,勾勒出那好身材。

  一滴汗珠,调皮地自那形状美好的下颌,滑至那如劲弓般蓄势待发的肩膀。

  商砚的呼吸忽然放的极轻,似担心惊动猎物的猎人,目光被那汗珠冲刷着一路往下,腰背线条流畅有力,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背后那浅浅的腰窝性感至极,里面盈满了汗水。

  如琼浆玉液,引诱着饥.渴的人去品尝它。

  商砚口干舌燥,却又不得不苦苦压抑,生怕被人察觉不妥,而在此时,那人忽然弯下腰去,那琼浆玉液没了容器,忽的散开,滑至那绝妙地带。

  那里的滋味,他记得。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前世人们总爱调侃捡肥皂这个梗,那的确很妙。

  粗重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关,眸中泛起点点猩红,剥开所有温柔的表象,露出内里那可怕的侵占欲和征服欲。

  这一丝失控,终究是惊动了萧弈,他起身,定定看了过来,向来如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是毫无掩饰的掌控欲,他在挑衅,薄唇轻启:“过来。”

  “是。”很快调整好了那丝失控,执起绢布,细细为那人拭去汗珠。

  动作守礼又克制,隔着绢布轻触人的脸颊,反倒更让人想入非非,荷尔蒙的气息在空中弥漫,最后汗珠未拭干净,反而两人都满头大汗。

  周围的农人都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这两个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小伙子,明明只是普通的擦汗,怎么看着那么令人脸红心跳呢?到最后,大家动作出奇一致地撇过头,视线绝不再往那边移一下。

  煎熬又美妙的白日终是过去了,到了晚上,问题随之而来,这屋子只有两间房,但有三个人。

  “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一天就腰酸背痛的。”祥叔边说边自觉地进了一间屋子,而后把门锁好,看也不看两人。

  商砚、萧弈:“……”

  事实上二人为避免打草惊蛇,劳作完后都默契的选择了去溪里浸冷水降温,且错开了时间。

  而此刻,尽管各自心怀鬼胎,但还是不得不同宿一屋,尴尬之余,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刺激。

  商砚背对着人,往日里同床共枕也有过不少次,却从未有一次,这般的令人……难耐。

  心跳的极快,好似能通过床板传至另一人,而后又被加倍地反弹回来,身后的呼吸虽被极力压制,但他能感受到并不平稳,好不容易被溪水降下的温,又汹涌升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起身,与此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过两招?”

  “来练练?”

  黑暗中无法视物,仅两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这是试探,摸清对手的底牌,方便最终的进攻。

  年轻时精力总是无穷的,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试探着对方的底牌,这一架,竟是一直打到了天明,身体越发疲惫,但精神却极度亢奋,如此强大的对手,到底该如何征服他?

  祥叔顶着个大黑眼圈起来,看着精神奕奕的两人,默然半晌,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节制。”昨夜隔壁那动静响了一夜,他沉思,回去后,许该叮嘱内务府多炖些补汤?

  有些事,最近很不对劲,此刻已然盛夏,自几月前回来后,萧弈似乎总在默默策划着什么,商砚托着一碗冰镇绿豆汤,自然是他亲手熬的,“陛下,天气炎热,用些汤消消暑。”

  萧弈不着痕迹地阖上手上的奏折,含笑接过,“有劳。”爱妃了。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商砚,眉梢微动,“您最近,是否有烦心事?”前阵子,萧弈疯了一般的处理政务,改善民生,一条条细则已制定下去,正在有序实施,也取得了不菲的政绩。

  按理说,不应如此忙,且处理政务,从不会避开他的,在耍什么花样?

  萧弈手微顿,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不过是那些大臣奏请纳妃罢了,无须理会。”

  “那子嗣?”其实对方若真要,那他也并非不能理解,只是与以往的毫不在意不同,心里莫名发堵。

  空气凝固了,窒息一般的寂静,有轻叹声划破这寂静。

  “我不想,母妃的悲剧再上演,这血脉,便断在我这里吧。”狐,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易接受,他何其有幸,遇上了这么一个全然不在意的人,怎能辜负?

  那未尽之言,商砚读出来了,唇角扬起醉人的柔情,指,捻过对方嘴角的绿豆粒,而后以舌勾去,殷红的舌划过莹白的指,无端地带了一丝妖冶之气,“真甜。”

  汤匙在碗上重重一敲,发出‘乒乓’响声,商砚回神时,人已经完全藏在碗后,仅露出一双微红的耳垂。

  就是现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过那奏折,看了眼,原来如此。趁人发觉前又火速放了回去,很完美。

  “还要吗?”萧弈故意在唇角边又黏了一粒绿豆,问。

  商砚:“……”

  又大半年过去了,京都,最近相当热闹。

  “听说了吗?圣上最近又要封禅,祈求国泰民安。”

  “是该如此,自圣上继位来,励精图治,大伙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我还听说啊,圣上继位前一直寻的女子回来了,圣上放言,要立她为唯一的妃子,空置后位。”

  “不止如此啊,圣上向来勤俭,但为了她,在宫里建了一座大宫殿,那用的木都是金丝楠木。”

  众人拍手称奇,到底是何方妖孽,竟将帝王迷的神魂颠倒?不过帝王未曾因此影响政事,此等小事,可忽略不计。

  被谈论的当事人此刻正处于泰山,为了封禅仪式做准备,再次回到这里,商砚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滋味,当时许愿的事,如今终于实现了。

  这一次,他不再隐在暗处看着人,而是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陪对方一起见证这至关重要的时刻。

  又到了登降禅坛的时候了,商砚替萧弈穿戴好繁琐的龙袍,亲自为人带上冠冕,这段日子以来,这些琐事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从不假手于宫人,他心甘情愿,只为让人再无后顾之忧。

  冠冕上的玉珠是那样熠熠生光,伴随着微颤,透露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商砚凝视着那张比玉珠还要璀璨的面容,安抚道:“别怕,这次,我陪您。”

  萧弈眸光飘忽了一瞬,事实上,他的确很紧张,却不是因为封禅的事,准备了那么久,那件事,不容有失。

  降禅坛依旧高耸入云,今日也是难得的晴天,九十九层汉白玉阶直上青天。

  重臣在礼乐中齐齐叩下头去,萧弈就这样在众人跪拜中举步缓缓往封禅坛而去,商砚则手捧着玉策等物紧随其后。

  即将登顶时,萧弈偏头,勾了勾唇,不似之前那个华美至极的笑容,这笑容淡如云雾,如经过铅华洗礼,却更加直击人心。

  商砚微愣,回以一个笑容,我陪您,去吧。

  玉珠微垂,身着龙袍的人缓慢却坚定地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两人站在降禅坛顶,萧弈置身于云海中,向上天和大地诵读祭文,而坛下跪伏着文武百官。

  仪式完,两人的目光在在空中交汇。

  商砚眸光悠远,多年沉浮,终在今日,让你再次登顶。

  仪式结束后,萧弈推了一切政务,所有大臣一律不见,说不清什么感觉,他此刻心中有一团火,亟待倾泻,未在泰山停留,带着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回皇宫。

  压下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去收拾,朕有东西要给你看。”这一年来做的布置总算要派上用途了,只是临到事前,他竟如个毛头小子一般,无法淡定。

  “遵命!”

  商砚死命压制着那想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目光,等待了一年,他也快要忍不下去了。这一年来,两人各种各样的暧昧举动层出不穷,但真正动真格的,却一次都没有,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是以都在忍耐。

  而现在,这场封禅仪式,终于打破了最后的平衡,那些澎湃的情绪需要宣泄,唯有,酣畅淋漓的与人斗一场,方能平复。

  宫女先是引着商砚去了一间屋子,而后递给他一身红袍,繁复的金龙图案几乎布满全部,衣袖旁点缀的金珠不住发出冷冷的声音,华丽至极!

  他沉默地看了几许,对着宫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指尖拂过那红袍,不禁低低笑了起来,以为将凤换成龙,自己就不明白这是凤袍吗?静坐良久,终是缓缓取过那件衣服,换上了。

  宫女又引着他到了一座宫殿,这是近来新修的宫殿,他知道萧弈近一年来就在瞒着他办这件事,但连外面的百姓都知道了,他怎可能不知?只是故作糊涂罢了。

  脸色有些无奈,为他修宫殿,封他为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等昏君做法亏萧弈想的出来?若他是女子,此刻约莫要感动哭了,但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胃疼。

  至于为什么不是封后?他也有所猜测,‘皇后’这个名词,终究是伤萧弈太深。

  殿内处处挂着红纱,地上铺着大片大片的白色的毛绒毯,在暖色烛光的晕染下,欲极了。

  “还喜欢吗?”清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暗哑,那是欲的味道。

  伴随这声音一道而来的,还有殿门窗户落锁声,对方竟是派人在门窗外都落了锁,这是要让他插翅难飞的意思?

  商砚转头,萧弈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烛光打在那人如玉的肌肤上,华丽的大厅霎时失了颜色,目光意味深长起来,“喜欢。”送上门来的人,谁锁谁还不一定呢。

  气氛沉默下来,烛火燃烧的声音是那样的动摇人心,无形的气场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都企图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目光碰撞间,暗流涌动。

  “不如先用饭?”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分毫不差。

  商砚摸了摸衣衫里的药瓶,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紧张,自小到大,他事事都在掌控中,唯有面对这个人,总有那么一些不确定,热血开始沸腾,又是那种灵魂都开始起舞的感觉。

  这个男人,宛如毒.品,危险至极,却又让人上瘾。

  莹白如玉的手执起酒壶,酒水入杯的声音都仿佛在**,出卖了执壶人的心情,“封禅成功我们还未曾庆祝过,不如就现在?”

  商砚的目光在那酒壶上顿了顿,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酒壶,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听您的。”

  嗅了嗅,果真是情.药,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磁性的轻笑自胸口震荡而出,想要拿下眼前这个人,就必须让对方失了冷静,最好的方法就是,迷惑他。

  他要让眼前的人为他痴迷,对他欲罢不能,那就势必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得控制到极致。

  “酒,自然要喝,但,得换种方式喝。”眼尾掀起,目光似带着钩子一般。

  “哦?什么方式?”萧弈来了兴致。

  “自然是,交杯酒。”商砚起身走到人面前,贴着人的耳垂,轻声道:“您之所以布置这么久,不就是想要变相娶我吗?既如此,怎能不喝交杯酒?”

  呼吸顿时一窒,尽管知道对方是在迷惑他,但这个提议是如此的令他心动,他富有天下,但高处不胜寒,唯一能抓在手里的,仅这一人而已。

  其实他能隐隐感觉到,面前人对他的感情,不是他所期望的爱,但还是固执的想要抓在手里,他想着,日久天长,总有一日,对方会对他心生爱意,但这一切建立在对方不会离他而去的情况下。

  心中惶然,建了大宫殿,把你藏在里面,给你至高无上的名分,是否就能永远留住你?毕竟他所能给的,仅此而已。

  低垂眼眸,复又抬起来定定看着人,眸光幽深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问:“你既已出此言,是答应我了吗?”

  那眸中的意味很复杂,有不舍,有惶然,但最重要的,商砚看不懂,他有种预感,也许倾尽一生,都未必能读懂这个目光,可他却找到了令对方妥协的方法。

  “那得看您今晚的表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进攻,忽略心中那丝异样,还是卑鄙的用了那个方法。

  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余生他会用尽全力对人好的。

  萧弈瞳孔骤然一缩,眸中掀起惊涛骇浪,蓦然阖上眼,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敲击,睫毛在烛光照耀下微颤。

  此刻闭眼,则是默许人进行小动作的意思,这是这个男人最后妥协,商砚读懂了。

  对不起!商砚在对方那酒杯里下了药,是与对方对等的情.药,至于其他的,终究是放弃了,那太欺负人了。

  “陛下,该喝交杯酒了。”明明很缠绵的话语,从商砚嘴里出来,总带着无比正经的意味。

  凤眸掀起,已然平静无波,端起那未知的药,与商砚交错着手臂,不那么甘愿却又无法拒绝地喝了下去。

  喝完两人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又是长久是寂静。

  热度节节攀升,他们眼睁睁看着彼此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眸染上欲色,不知是谁先动手,终是克制不住的,拥吻在了一起。

  酒的醇香混合着甘美的津液,如最顶级的琼浆玉液,焚烧着人所有的理智。

  商砚痛斥着自己的卑鄙,却无法停手,以最激烈的方式吻着对方的唇,白日里澎湃的情绪,总算消退了一些,却激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祥叔守在屋外给两人看着锁,同为狐,听觉自然也是灵敏的,正纳闷屋内怎么只余烛火燃烧的声音,下一刻就老脸一红。

  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了水声,且那声音久久未曾消退,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脚下如有针扎一般,他想,什么时候能有个老伴?苦笑一声,不过痴心妄想罢了,他老了,以性命做赌注的情,玩不起了。

  长久的亲吻耗尽了胸腔的氧气,给大脑带来眩晕感,情绪却在其中发酵的越发汹涌。

  在争夺主权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方才下药时萧弈已然做出了退步,此刻却是分毫不肯相让,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半天都未曾出结果。

  祥叔在外脸色越来越古怪,这是不是动作太大了一点?怎么像在打架似的?

  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商砚故意让了一招,胸口立刻挨了一拳,脸色配合地白了一下,委屈道:“陛下,我难受。”

  “我刚刚并未用力。”萧弈发冠也不知散落到哪去了,衣衫全被扯开了,有些地方还破了,是某个人的杰作。

  “不是那里,我是说这里。”商砚指了指某处。

  萧弈怒极反笑道:“用不用我替你废了,一劳永逸?”

  “那我便只能出宫,寻个地方独自度过余生了,陛下厚爱,承受不起。”几分无辜,几分狡黠,几分笃定。

  “你……”

  萧弈剩下的话未曾说完,便被人按倒在了那毛毯上,挣扎着想要起来,那人却像是不要命般,死死钳制着他。

  “陛下,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答应您,以后都呆在这里,哪也不去,用一辈子陪着您。”商砚额头青筋暴起,猎物太强大,加上身体难受,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天亮了。

  手下人的挣扎力度终究是少了一许,很微弱的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足以定胜负。

  他一把拉下房梁上挂着的红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的手脚绑了个严实,“对不起,您实在太强了,为了大家好,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萧弈懒得说话了,只是用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人,同时还在试图挣脱束缚。

  商砚:“……”

  叹了口气道:“我想要您,自带您出沼泽,自陪您封禅后就想得不得了,您呢?”他卑鄙了,以这些恩情来要挟对方不得不妥协。

  如平静的湖水被丢入石子,泛起一层波澜,从中溅起水花,阖上眸子的一瞬间,他的尊严四分五裂。

  “别哭。”商砚低头吻去那一滴泪珠,它那样渺小,轻的仿佛错觉,但那灼热的苦涩不容错认。

  许是舍不得他,许是不得不报恩,许是压抑的情绪需要缓解,也许是药的作用,终于压的这个男人妥协了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往后的几十年,商砚再未得手过一次,每每有类似的需求,两人都是以其他方式解决的。

  许是早有预感,是以这一次,商砚格外疯,他不敢解开那束缚,就这样抱着人,玩遍了这殿内每一个角落,这极致的滋味,足以用一生来回味。

  直到第二日下午,两人依旧未曾出来,祥叔深深为二人的身体担忧。

  事后,二人都若无其事,那夜的事仿佛禁区,余生都再没人提及。

  太上皇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派专人看管,名为保护安全,实为□□,他思念兰贵妃成疾,只要看见白色的皮毛制物,就会发狂抱在怀里死死不松手。

  萧弈知道后,点点头,平静的吩咐人,“将所有白色毛皮从那里撤走。”于太上皇,他永远不可能释怀,想找替代品,他偏不愿给人留任何念想。

  几日后,太上皇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别院里,商砚静静看着萧弈的背影,从身后搂住那支撑着这个天下、此刻却格外脆弱的人,缱绻道:“这件事,我替您办,听我的,去休息。”这些年,他总是无声的为对方处理这些烦心事,履行着那日的承诺。

  几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帝妃二人鹣鲽情深已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贵妃身体不好,帝王便选择了过继。

  上行下效,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许多男子以效仿帝王一生钟情一人为荣,也算是一件好事。

  萧弈拥有不老的容颜,却没有永恒的生命,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他虚弱地靠在床上,嘴唇泛白,却仍是那般天人之姿。

  “朕这一辈子,江山平,四海清的诺言做到了,但朕最想做的一件事,却好似完成不了了。”帝王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一把拉住商砚的肩膀,“你服了朕的内丹,与朕共命,朕死了,你也活不了,朕要永远带着你。”

  喉咙似有东西堵住,嗓子干涩的难受,要分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想象,“是,我永远陪着您。”您不在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帝王的眸光却柔和了下来,又是那般轻浅的笑意,身体行动已然艰难,他带着一生的爱意,缓慢笨拙地挪到了商砚身边,轻吻那唇瓣。

  很轻的一个吻,却倾注了一生的情意,难以形容那一瞬的感受。

  心底那一片荒漠的地方,忽然生出点点绿意,这绿意浮现在眼底,心,在这一刻怦然而动。

  【叮,事业爱情线进度双双百分之百,随时可准备前往下个世界。】

  巨大的恐慌蔓延在心底,不,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本打算重来再守护这人一世,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分别他无法接受。

  爱意令人欣喜,失去却令人恐惧,它们如双生花相伴相生,商砚轻触心脏,那里,开始有了属于他自身的情绪,非是借来的,虽然极淡,却是存在的。

  萧弈眼中却漾起柔情,他做到了,你,终于爱上我了,头突然有些痛,好像有些别的记忆涌了进来,目光悠长起来,他看着面前这个人,似乎穿透了时光与空间,再会。

  有什么东西通过对方的唇送了过来,与此同时,面前的这双眸子失去了光彩,所有借来的汹涌情绪消失了。

  仅余属于他自身的,那极淡的悲恸,如针扎,并不明显,却是真实存在的,痛苦的捂住了脸,面前这个人,最后将内丹全给予了他,终是舍不得带走他。

  但,他怎忍心让这人孤单一人?萧弈用一生的爱意,终究是让他的心,开始生根发芽了。

  ‘系统,你可以随时控制我抽离这个世界对吗?’

  【嗯。】低落。

  帝王驾崩,百姓一齐痛哭,萧弈是成功的,但他们悲恸的还有另一件事,贵妃,竟是打算活殉,晋朝早已废除这个制度,但心甘情愿,却无人能阻止。

  帝陵里,有人在封闭墓室,商砚却毫无所觉,拥有狐的内丹,他也可在黑暗中视物,温柔地拥着那已无气息的人,我永远陪着你。

  胸口突然有些咯,眸中迸出欣喜,是你回来了吗?没有回应。

  失魂落魄地自怀里摸出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嗯?毛绒绒的狐狸玩偶不见了,变成了一块石头。

  ‘系统,我要救他,否则我拒绝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他无法忘记,便是死了,他也要逆天。

  【只要你集齐的石头足够多,一切皆有可能。】系统含糊道。

  很微弱的希望,商砚嘴角却扬起轻笑,转头,轻轻的吻落于那人额间,“等我,救你回来。”

  ‘系统,送我去下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了,有点惆怅,不过下个世界他们会再重逢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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